礼乐陌上

作者: 吴克敬2016年02月23日散文随笔

天有道,风调雨顺;地有道,五谷丰登;国有道,忠臣良将;家有道,子孝妻贤。满头白发的杨先生,站在我的老友李少颇家的坟头前,声若洪钟,抑扬顿挫地主持着一场迁坟祭祖活动。为父亲的李少颇和他的长子李元,都是我的朋友。他们家为了国家的一项建设,自觉把祖坟从原来的地方,迁移到他们村北的新地方。地球人因为陈忠实先生一部《白鹿原》的小说,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一方风水宝地。端的是,父子两代为我朋友的他们老家,就在白鹿原的腹地孟村乡李家村里。白鹿原上关于白鹿的传说,世世代代,非常顽固地印记在这方土地上,以及生活在这方土地上的人们的心头。那只远古的白鹿,已被传说成了一个仙子。作为一个外乡人,我敬畏那只普降吉祥的白鹿,我幻想自己也能得到白鹿仙子的护佑。因为这样幻想着,我看见白发飘飘的杨先生,在一个瞬间里,幻化成了那只传说里的白鹿。

传说里的白鹿,是特别的,它肩负着传播礼乐的责任,它希望它所传播的礼和乐,能够教化民众,使得千户百姓的民众,沐浴着礼乐文明的雨露,享受着礼乐文明的阳光。就在此刻,就在眼前,杨先生所持之礼,所润之乐,不正是仙子般白鹿所传播,而在今天渐渐淡薄了的礼乐吗!

在我意识里幻化成白鹿仙子的杨先生,如我于文头写的那样,揭开了“赞碑”的程序后,依次就还不断“起乐”“乐至”,反反复复地调动着延请而来的乐人班子,进行着例如“揭碑”“祭酒”“上香”“吊表”“谢客”等一连串的礼仪活动,让秋天的白鹿原,在那一个时段里,显得特别的肃穆,特别的庄重,也特别的五彩斑斓,仿佛悠游在蓝天之上的白云,也多了几分畅亮与超然。

我的故乡不在白鹿原上,而是在数百里之外的古周原上。

无论白鹿原,无论古周原,有关婚丧嫁娶的礼仪,似乎没有什么差异。这使我想起童年时候见识过的一件事,我们老家的一户人家,老娘去世了,儿女守孝三年,到三周年祭日的时候,那家的儿女给自己的母亲在坟前也立了碑,也请了乐人班子,应有的礼仪,也都在喧嚣的礼乐声里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可是到了最后,问题出来了。

是个什么问题呢?现在的人有所不知,那时候,守孝三年的儿女,在三年祭日的祖宗坟前,依着应有礼规,一项一项进行着,到了最后,娘舅家的来人,要为孝子们卸孝的。戴在头上的孝帽,披在身上的孝服,作为孝子,自己是不能卸除的,这也是一项承传了许多年的礼规,自己卸除,便是不孝,其他人也不能卸,卸除了同样被认为不孝,非得娘舅家的人,来为孝子卸除孝帽、孝服,然后扔进纸火里烧掉,才能算作尽孝。

偏偏的,那户人家的孝子孝女,到了最后的关节眼上,看着他们的娘舅家人,而他们娘舅家人则旁若无人,根本不看戴了三年孝的他们。事情僵持了下来,使那家的孝子孝孙,没奈何地又守了三年孝。

礼乐陌上,无论白鹿原,无论古周原,无论别的什么地方,对我们人的道德和修养,在很长的历史时期,所起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礼而乐之,白鹿原上的风在那一刻是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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