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冬,一扇音符

作者: 雪馡儿2013年11月26日散文随笔

这里,没有时尚,没有音乐,没有车马喧嚣。

这里,没有鸟鸣,没有乐器,没有大马车带过的布篷。

这里,只有枯草,只有薄雾,只有几只停伫在枝头的柿子。

那几片像蝴蝶一样的落叶,头顶着一片冷冷的霜,脚踩着一根细细的浅冬。

冬天阳光,就像是一片面包,被一首莫扎特的《安魂曲》,在炉子上反复的烤。

那些泛着昏黄的颜色,是不是祖母手心里的一块绣布?

门外的那只老黑狗,摇了摇尾巴,停在门口,高高的门槛上,坐着吃烤面包的小孩儿。

栅栏里一只母鸡憋红了耳根,下了一个蛋,趾高气扬的个个大,个个大。那片阳光生气了,一路向西,转身跳进暮色里。

那只老黑狗借着暮色,趁机就叼走了小孩儿手里的面包,祖母秀着一双小脚微颤颤的跑出来,那只老黑狗不见了,那片夕阳不见了,只剩下祖母咒骂老黑狗的声音和小孩儿吸着鼻涕的哭喊声。

关于浅冬,关于祖母,关于那个高高的门槛,那个用麦秸围成的鸡窝,那个跳进暮色的向晚,关于那些古老遥远的记忆

只能,用一首温情的歌谣,慢慢拾遗。

记忆,就是一片雪花。

夜色睡着时,我醒着,雪花醒着。

记忆开花时,记忆有骨,我的期待开始顺着骨骼生长。

冬天来了,我的脚步开始在杂草中,在乱石堆里,在村后的小河边寻找。

村庄正以岁月的名义,悄悄的隐退,那些风里的眼睛,在我的梦里开始流泪,祖母的双手已经触摸不到她的竹帘,她的绣花鞋。

在黑夜里,在凌乱中,在祖母的咒骂中,我碰见了很皱很丑的现在。

冬来了,雪花不来,就像我的记忆,枯萎在梦的门外,干冷的北风开始啃食,骨骼里的温度。

谁伸出的双手?谁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泪花?

记忆,开始一层一层的脱落,直到那双手触摸到季节的瘦。

我的村庄,开始在清冬的晨雾里,说着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疏离的灯影筛下霜雪,筛下一筐风干的宋唐。

记忆复苏了,雪花飘了,舀取一瓢燃烧的炊烟,在月光熟睡的怀中种下稻香,种下歌谣,种下祖母那双三寸的绣花鞋。

坐同浅冬,端一杯浅浅的笑意,如岁月藤香,我的记忆和雪花对饮,墙角的梅花红了。

那首熟悉的歌谣,又开始了摇橹。那扇窗,看着月光走进来,含羞的。

有时,我的心在一片荒漠里盘坐。

远处,没有故事打湿的溪泽,冬天的阳光不喜欢凑了热闹。它总是在房屋的背后,清漾一池疏影,或者,一只干枯的荷叶。

如果,能睡成一茎的香,是否就不惧怕世间的喧嚣和纷扰?

浅浅的冬,总是凛冽着一帘霜雪,它严峻冷漠的棱角总是能折断父亲高举的犁铧。

村庄是缄默的,就像父亲手中的烟斗,映面的夜灯不是诗句的温柔,它却总是在父亲的轻咳里,轻轻颤动。

举起的文字,转眼就成了一汪泪水,连同清寂的身影,打湿了底稿。

一陌沧桑,盘横着一根根岁月的藤。

它串着檐前的红辣椒,串着季节的温柔和厚重,串着我的记忆,我的浅冬。

失眠了,是真的。

远处仿佛传来了母亲的呼喊,那扇窗户,推开了,关上了。

再推开了,月光终于走了进来。

于是,青瓦落池,拨动了所有音符,梅枝也轻咬唇角。

那一扇窗子,终于,又开了。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