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石磨

作者: 木头2016年03月18日情感日记

记忆的星河中总是洒满明亮的星星,我希望它们一直亮着,伴我今生。

这是2014最后的惊喜,《固原日报》,我为你驻足,停留,憧憬。

——题记

弟弟回家了,一脸的阳光帅气。二十几年来我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他,之后笑容满面地迎他进屋。突然觉得,这身影如此高大,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大人。

很有默契,他拿起铁锨,我推起“地轱辘”(一种单轮的木制小推车)就朝外走去,是应着父亲的指示去为牛圈运土垫圈的。弟兄俩相视一笑,会意地朝着熟知的地方迈出。

取土的地方在破陋的窑洞旁。说破陋确实破陋了,摇摇欲坠的土坯露着狰狞的面目,攀援在墙角上的蜘蛛网证明着被遗落的印痕。我定睛朝坍塌的土坯后面张望,缺了口的石磨还在。推磨用的扶杖耷拉着,满身尘土。因为没有爱抚的人,所以干瘪得掐不出一点水灵来。我突然想起她是受过宠的,因为这里曾是儿时村社里最沸腾的“闹市”。

现实总是束缚不住记忆的漫索,我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满脑的繁星洒在了逝去的星河。儿时,看着石磨不停地磨动,就有最美的期待。磨动的情景,是幸福、是音符……总是跟随母亲来到磨房,看着石磨像磨牙咀嚼的老牛,应和着驴蹄,最后流出细细的、甜甜的回忆。驴子蒙着眼睛,绕着磨盘转圈圈,就有金黄的玉米面条或甜甜的“角角馍”。驴子牵着磨子走得时间越长,希望和憧憬也就越临近。

磨到日落西山,喷香的食品就做成了。母亲总会把它藏在我们都不知晓的地方,再挑选适当的时机匀称地分给我们。弟弟小时候爱哭,每逢心愿没有达成,就哇哇大哭,并且总是在哭闹中得到我的妥协。我们两从小就像这两扇磨子,“磨”到分别。

小时候家里穷,对吃永远充满兴趣。记得妈换了西瓜,一刹那间,就剩下了嫩绿的西瓜皮。天才似的我将西瓜皮切成薄片,拌上调料便成了美味,我们都抢着吃!弟弟的霸道终于激怒了我,我一拳头就朝他的脸上砸去。力度可能大了吧!弟弟一下子没哭出声,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我吓坏了,撒腿就跑。多亏了妈妈,弟弟总算没有大碍,我却不敢再踏进家门。

迷黑的夜色带给了我无尽的恐惧,纠结的心让我觉得弟弟真是个可恨的人。为什么他要在家里受到呵护和娇惯,我却总是要挨打呢?而后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地憎恨着弟弟,因为这块西瓜皮。

慢慢地,一切都远了。我努力地读书,之后毕业,之后工作,之后成家。一晃十几年,弟弟大学毕业了,背上行囊走上了打工路。电话的那头总是寥寥几句。曾经稚嫩的“宠儿”,真的大了。有时候接到他的电话,凭语气就可听得出,他的生活充满迷惘与压力。我心中作痛,但也无能为力。人生的路都要自己走,我只能祝福弟弟,永远像儿时我们记忆中的石磨一样坚硬如钢。

猛一定睛,弟弟已熟练地在筐里装满了土,我迅速拿起铁锨迎合上去。弟弟笑着说:“哥,装满了,你拽绳,我推车。”我微笑着看了看弟弟,拽起绳,向前走去。

“地轱辘”发出吱扭的响声,就像当年的两扇石磨,奏响着硕果的和谐之春。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