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之旅

作者: 孔伟建2016年07月02日散文随笔

朝圣,千万次地重复虔诚,只为到达信仰的高度。

我之所以把去汶上的这次匆匆旅行,归结为朝圣之旅,是因为我发现了很多变化,在跟我当年几个形影不离的兄弟的相处之中。

一瞬间,我觉得人生苦短,我在宝相寺供奉的各位神灵面前,虔诚地焚香、跪拜。

我想,这是我吗?要是前些年,要是时光回溯到二十几年前,回到我们一块在曲阜读书的那些时日,我相信,我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癸巳冬日,在我计划了多次之后,我的汶上之旅终于成行,我终于踏上了距离我们不到50公里的那方土地。当年,我到曲阜读书,曾不止一次地从这里路过。可那时的汶上,早已不复存在,恰如过去的时光一去不回。

我最早知道汶上,缘于我的先祖。当时,这地方还不叫汶上。史载,公元前501年,伟大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孔子曾任中都宰,这大概是他老人家一辈子之中最辉煌的一段人生经历。我去曲阜上学那会儿,每次路过汶上,都会透过车窗看一眼矗立于大街之上的那座不算高大的石像,从心里默默表达我的敬仰之情。

我在曲阜读师范的三年里,结交了几个外班的好友,其中,汶上的田君、济宁的王君,可以说是莫逆之交。我们一块吃了三年大锅饭,当我们游览完宝相寺在饭店里喝酒时,还愉快地回忆起了那段难忘的过去。

去之前,我就跟田君说,去汶上,主要是想看看兄弟你,看风景是其次的。可当我们到达目的地后,田君还是很热情地先带领我们游览了宝相寺。那天,恰逢阴历十五,田君说,是庙里和尚们念经、做佛事的日子,游客来,是要烧香的。

我就在宝相寺外,请了香。进去之后,看见佛门净地里矗立着的一座座佛殿,看见佛殿里供奉着的一座座天王塑像,看见善男信女们个个手持高香,见佛便拜。

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后面虔诚地排队,五体投地地顶礼膜拜。我烧香时,眼前见的、心里想的,还真迥异于平日。田君说,佛渡众生。每年,都有不少来自天南海北的大老板前来住寺修行,或长或短,以求取一份心灵的宁静。田君说,他下一步还想当居士、做俗家弟子呢。我望着他认真的样子,看着他半白的头发,有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同学少年时,多么潇洒的青年学子,在岁月的磨砺之下,人到中年,竟成今天这般模样,犹如此,人何以堪?

田君,似乎没有更成熟、更世故,他依旧凭性情发散,褒贬无碍。可他身上的变化,到处都是,我触摸得到。

我们没请讲解员,田君是土生土长的汶上人,对宝相寺的了解,不比导游少。我们边走边停,边听他介绍。这宝相寺是从唐朝始建的千年古寺,历经千载香火不衰,是礼佛观光的风水宝地,是齐鲁大地上的古寺名刹。

寺内最独特的建筑是太子灵踪塔。塔为八角十三层楼阁式建筑,青砖结构,第三层飞檐下饰以陶制莲花图案。底层东、西、南各设一券门佛龛,原有佛像。北面券门洞通塔内,有螺旋式台阶达于塔顶。塔刹呈葫芦状,上置三股钢叉,覆以黄色琉璃瓦,金光耀目,俗称“黄金塔”,通高45.5米,精工细作,古朴典雅,造型优美雄伟。每年农历三月十五日前后,便有“佛光”奇观显现,为太子灵踪塔增添了神秘色彩,参拜僧俗络绎不绝。

地宫之下,是隐藏近千年的甬道,进入甬道,即可看到佛龛,佛龛上方摆放着石匣,石匣里有金棺,金棺被放在银质的棺架上,金棺前有银质水月观音菩萨一尊。金棺上面盖有黄绫和108颗水晶摩尼珠,金棺内有银椁,银椁内有檀香木盒,木盒内有佛牙一支,舍利数百颗,系镇寺之宝。

朝圣之旅,我瞻仰了太子灵踪塔,参观了地宫,看了佛牙,请了香,拜了佛。在汶上博物馆里,我盯着佛牙和舍利子图片看了很久,还有那尊专门用来供奉佛牙的双膝跪姿捧真身菩萨的特别造像,那样精美,那样神秘,我在他们面前,不敢言语。日子进进出出,在风驰电掣中变化着,可千年时光对于他们而言,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在大雄宝殿前,我还取了免费供应的几本佛经。田君说,这经文不要放在床上,要供在书橱里,取看之时,要净手的。我看着那几本薄薄的经文,无形之中,忽然觉得有了一种神秘的力量,不可亵渎。

田君精心选择了几个角度,给我拍了几张照片,我说我要作为永久的纪念。不管是存在电脑里,还是洗成照片,当我落寞之时,当我想你时,就看看,看见照片,就看见了你。

冬阳之下,我在宝相寺里流连,我行走其中,看着一幢幢辉煌的建筑,看着高耸千年的太子灵踪塔,一看就是好一会儿。我觉得,它似乎跟我已认识好多年,可它又对我对它的遗忘感到疑惑不解。

那天,我喝了不少酒,不过,没醉。或许,是因为我跟田君已一别经年,我已积攒了太多太久的记忆,这些美好的记忆将酒精融化掉了。

我沉醉于回忆之中,我沉醉却又清醒。脑子里腾出一些被科学定义为迷信的想象,我不愿说出来,也无须说出。我只是相信,我来朝圣,我跟这方圣地之间,一定存在着某些非智力所能解读的神秘关联……

生命之中,很多曾经美好的东西都在迅疾的行进之中悄然消失了。我们,却浑然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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