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郑燮竹林里

作者: 阿原2017年02月24日来源: 今日平度散文随笔

我很喜欢清朝郑板桥的画。这位擅画竹、兰,且以诗、书、画合一而闻名于世的清代才子,不单竹画得好,与竹有关的诗也作得好。

且看《画竹》诗。郑燮写道: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删却多余繁杂的内容,保留清逸瘦劲的风神,画到自感陌生之时也恰恰是炉火纯青的娴熟之时,这不正是郑老先生“四十年来画竹枝”艺术经验的自我总结?短短四句话,抵得万言书了。

再看那首早已妇孺皆知的《竹石》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你瞧,那植根于青山之上坚韧不拔的石竹,顽强的根系牢牢扎进山岩的裂缝中,紧紧“咬”住石缝中的一点点泥土,奇迹般生存下来;无论环境如何艰苦,无论东西南北风如何摧残,石竹依然挺立在青山之上,这是一种何等奇绝的生命写照!

还有那首亦庄亦谐的《题画竹》诗。某日,他人喜得贵子,郑燮应邀在得子画上题诗: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龙孙”,竹笋的别名;“凤池”,凤凰池的省称,指皇宫的凤凰池。“绕凤池”即在宰相身边为官。郑老先生巧作《题画竹》诗,既令友人高兴不已,又在笔墨轻灵挥洒中显示出卓尔不凡的学识和才情。细品其意,回味难尽。

大概,“文如其人”一词用在郑燮身上是再恰切不过了。据说郑燮任潍县县令时,上任第一天,即命人在县衙的墙上打洞,欲一出前任的恶习和俗气;离任时,雇毛驴三头,一头让人骑着带路,一头自己骑,一头驮着全部家当。回到故里,竟无栖身之地,只好借住在侄子家的一间小屋中。这在别人看来何其悲哀,但郑老先生还是欣然写道:“聊避风雨,自得其乐即可。”十笏园的一座亭子上,至今刻有“聊避风雨”,相传乃板桥真迹。

昼夜不息跋涉在都市丛林的边缘,无暇眺望那属于别人的城市丽景,时常在驻足歇脚的间隙,翻开心爱的有些卷曲的书页,悄然走进郑燮的竹林里。那里竹影婆娑,赏心悦目,没有现代人的浮华之气,没有沆瀣之气,没有卑俗之气,没有市侩气、霸气和文痞气;那里游走着大清王朝一个古怪、倔强得几近迂腐的不可复制的好老头儿的清矍身影,他身上散发着历久弥新的令人钦羡的才气、骨气、清正之气,还有创造的灵气、生命的底气与浩荡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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