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长相聚

2011年06月21日来源: 网络文章情感日记

昨夜从东北风尘仆仆地归来,早晨刚刚醒来,徐先生便发来一条短信问我是否已经顺利回到北京,让我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徐先生是我大学老师中的一位,教我的时候不过三十出头而已。她的课是一门令多数年轻人不感冒的课──毛泽东思想概论。但是,她的课堂上大家总是精精神神的,这在很大程度上缘自她的个人魅力。

先生是文文弱弱的女子,在东北人中属于身材小巧的那种,似乎也不能算是画报封面上的美女。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总觉得她身上有股特别的气场,一门政治课,被身为文弱女子的她讲得大气磅礴。即使是她很随意地盈盈一笑,也总是透着真诚。在我们这个年代,真诚,早已经是一种奢侈品了。所以,我格外珍惜它,因为真诚这东西既不能花钱买,也无法作为一种投资品来保存。

她是我的老师,我却一直喜欢在文字中称她为先生,这是一个在中国非常古老的称谓,我不轻易使用它,因为在我的认识中这个称呼不应该太廉价。

毕业以后,我几乎每年都能回学校一两回,但并不能每次都能与她相见──教过我的老师那么多,想去一一看望是不可能的。四年前我曾一前一后地去看她和教我英语的李淑华老师,李老师动情地说:“一个已经毕业的学生在路过母校的时候能够想起老师,来看看老师,咱们当老师的就心满意足了。你说咱们当老师的还图个啥呀?”我突然发现,原来我的这些老师们原来对学生要求是很低的。

这次回去时,先生已经开始担任领导职务──然而并没有放弃教学工作。见到我自是格外高兴。我仔细端详,先生的脸上颇有疲惫之色,竟然显得有几分憔悴了。这也难怪,先前她做学生辅导员工作的时候,只需要做一个学院的学生工作,眼下却要在更高的层面上处理行政事务,还要承担教学任务,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从前读书的时候,先生说希望我能改变某些东西,但又不希望我改变它,因为不改不足以适应社会,改了又不是她记忆中的学生。如今我却觉得我也希望先生能改变某些东西,但又不希望她改变,理由一如她对我的希望。

记忆中的先生在满怀激情之余,永远在骨子里藏着一股子童真。在她的办公室里,她从文件柜里取出一个已显陈旧的笔记本,颇为孩子气地给我看她让大学时抄录和创作的作品。这些作品的风格让我很喜欢,却也能看出是九十年代女大学生特有的时代气息。我抬头看看先生,她正笑盈盈地看着我,似乎是想和我一起回忆些什么。我也报以会心的一笑,虽然年龄相去不远,我们却不是一个时代的学生,先生的女儿已经长得和我一般高了,我却还一个人漂泊不定,如何能同日而语呢?

其实我很怀念随先生学习的短暂时光,那个时候我不过二十四岁,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还处在自信心十足的阶段。有的老师年纪不大,课堂上却已老态龙钟,仿佛是在菜市场上卖菜的小贩一般。先生一身的阳光,给我带来的东西远非旁人所能想象。

先生现在业余时间少多了,但还是郑重地邀我第二天去吉平宾馆共进早餐。吉平宾馆,是四平档次比较高的一家宾馆,读书的时候同学们打牙祭的方式之一就是去那里吃十五块钱一份的自助。不巧的是赶上婚礼,当天宾馆不对外供应早餐,早饭我们是在附近的一个小餐馆里吃的。先生很过意不去地说:“哎呀,这才十块钱就把你给打发了。”其实,于我而言,吃饭只是一种生活中的必须。毕业几年了,有一个当年教公共课的老师还想着你,惦着你,你回来一趟人家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请你吃个早饭,这本身就足够了。

当年在校报受命采访李秀云教授的时候,我问她:“您觉得大学时代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李教授回答说:“遇到了一位好老师。”我很庆幸,我遇到的好老师不止一位,但说什么样的老师是好老师,各人有各人的标准。先生说:你眼中的好老师应该都是性情中人。我想一想,的确是这样。

先生讲,自己从前总希望学生们毕业之后能够超越自己,有一个学生却对她说,希望老师永远是自己学习的榜样。这句话让先生坚定信心,一定要坚持奋斗,为学生做出榜样。我蓦然发现,原来先生让我仰视的地方不仅是当年在课堂上激情四射的形象,今天她内心深处的执着还在不断催生我奋斗的动力。

人生总是离多聚少,像我这样飘来跑去的人就更是如此。然而我希望能和那些有情有义的人们经常见面。解浩兄弟说我左右是在漂着,不如回到一个朋友多的地方去飘。我想,对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的确是应该如此了。不过,如果在人生道路上总有先生这样的人指引,该有多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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