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四年
一梦三四年
从来没想过，会从一个张扬倔强的人变成一个内敛严肃的人。如同季节的转换，自然而然。
那时候刚刚毕业不久，坚信爱情战胜一切的的年龄。疯长的黑发，稚嫩的眼神，叛逆的性格，横冲直撞。然后和她在一起。气氛尴尬的家庭会面。如此年轻的我们把亲情关系搞得异常糟糕。有太多隐忍的弊端，却小小地幸福着。每天睁开眼睛看到对方的凝视，想象一整个晚上她那样深情地看着自己，告诉自己，这就是我的男生，永不割舍的男生。满世界的感动幻化成一个拥抱。偶尔结伴逛逛街，看同一部电影听同一首歌，简单而温馨。打开门迎接下班回来的她，她说，我回来了。恍若隔世的满足。
我把她的世界完全掏空，在里面穿行无阻的，只有我一个人。
那件事之后，泪水开始频繁地涌现。在医院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表情。她说，我看到它的头了。然后露出天使一般的微笑。就像每一次看到她喜爱的狗狗，那种发自内心的神色。看着姐姐忙进忙出的身影，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可以怎样做，才可以告诉她，不要难过，我一直都在。我甚至像看望一个陌生的病人，站在一旁，却无法言语，心狠狠地痛。连续打了几天的点滴，每次从医院走出来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我沉默地拉着她，看那些从附近学校走出来的恋人，表情纯真，笑容甜蜜。
偶尔她会告诉我，作梦了，梦到它。她说，我很想留下它。我假装睡着了，在黑暗里轻轻地流泪。她认真地用手拂去那些液体，说，不要难过。我深深的恐惧，想象某一天夜里熟睡后，她用刀子刨开我的心脏，面目狰狞。我们越来越相对无言了，我尽量地缩短在家的时间。我们把谈话的方式转移到了网上，她在我家，而我在网吧或者宾馆。
我像一个神色慌张的逃犯，逃避我的家人，逃避她。
我跟别的人在一起了。拙劣地毫不掩饰。我一脸冰冷地说，你滚，我不爱你了，滚出我家。她总是有些茫然地说，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吗？我感觉我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就像一个师长，用怜惘的眼神看着我发疯，然后若无其事。她沉默地看着我和别人演绎的一段短暂的闹剧，然后灰头土脸地回到她的身边。我可笑地说出一句可耻的话，我最爱的还是你。她内心是不置可否地一笑还是淋漓地滴着血呢？
第二次走进医院的时候，她出奇地平静。这次她并没有太大的排斥，流过泪后，说，我想留下，但这一次，我听你的，由你决定。于是我拉着她冰凉的手走进这里。看到很多的人排在前面分批进入手术室，在外面等待的人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读着报纸，或者玩弄着手机。有一个学生打扮的男孩聚精会神地把玩着手上的PSP，好象进去的不是他的恋人，而是一个毫无瓜葛的路人。
很久很久以后，她说，我要离开你了。离开你的家。那时候的我，已经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了。也许难过，也许内疚，也许不舍……
后来有再联系，再相遇。我说，回来吧，现在的我有能力照顾好你。她拒绝了，这么多年了仍无法读懂你，她说。
直到现在每天不同形式的应酬。看林林总总的人群，看出双入对的朋友，看KTV里对唱情歌的同事，看男生喝得烂醉如泥被人抬上车的窘态，看小孩子学走路的可爱模样，看平凡工作若无其事的父母，看自己一个人的房子，看微电影里唯美的爱情故事，看镜里面穿着制服表情严谨的面容，看一些人的QQ签名每天在更新着，看身边出现的各种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