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花

作者: 橙橙2009年09月27日原创文章
在这个炎热的午后,从绿树成荫的窗外吹来了一阵凉爽的风,我忽然就想起了芬姐,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那年我五岁,她十六七岁吧,父母带我去看她,她刚医专毕业在县医院实习,穿着大红的乔其纱短袖和百褶裙,在她的宿舍里放着兔腿罐头,烧鸡,瓜子……她说她喜欢吃零食,什么都爱吃,除了石头消化不了,别的都不在话下,她连说带笑的样子,比窗外的大丽花还要明媚.是五岁的乌眉燥眼土头土脑的小女孩怎样的可望而不可及.我从此喜欢乔其纱,并在10岁时,如愿以偿让妈妈给买了件雪青色的和芬姐式样相似的短袖,可惜那时乔其纱已经流行的满大街都是了,大概芬姐早就不会穿了.

再有芬姐的消息就是10年以后了,芬姐已经二十六七岁了,走马灯似的谈恋爱,老也不成功,已经到了让父母着急的地步,四处托人介绍对象.我因为到市里上中学,芬姐也单独住,就住在了芬姐那里.芬姐虽然少了当年的清丽和稚气,还是很娇艳的,个头不高但明眸皓齿,细腰丰臀,常常是一袭淡紫衣裙,喜欢看琼瑶小说,难得的是说话幽默俏皮,一股仙气,很能迷倒人的.爱情不成功也主要是眼光高,她经常和我谈到深夜,承蒙她看得起,当时她已经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那个男孩长的很帅,她认为 ,我见过的,感觉一般,可能当时还是黄毛丫头,也没什么眼光,他只是长的清秀些,瘦高个.在机关里是个小职员,学历不高,据说人缘还行.刚开始芬姐的家人不同意,觉的象芬姐至少要找一大学生,或是个干部.可芬姐死心踏地的要和他结婚,正好他家和我老家离的很近,芬姐在过大年时,去走亲戚,自行车上绑的大包小包,难为她怎么还能掌的住把,到我家休息了一下,又出发了,从我家到他家全是土路,车也没法骑硬是推了二里路,大北风吹的,脸都木了,还乐的屁颠屁颠的.回去时又经过我家,开心的不行我知道那家的破墙烂院,穷的什么都没有,可芬姐的爱情世界里爱人就是一切,芬姐后来和他分手了,原因是他上司的女儿爱上了他,非他不嫁,他很清楚这对他的前途意味着什么,他和芬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还是选择了前途.芬姐说:”他很痛苦,都不想活了,他不想离开我”.我想芬姐说的没错,他一定很痛苦,可是他有选择的权利而芬姐就无论如何只能接受.

这之后芬姐谈恋爱就轻松多了,不喜欢就分手,心变的硬实多了.其中有一个小伙子姓宋,人很英俊,是我也认同的英俊,是个警察,很喜欢芬姐,很痴情,刚开始芬姐也喜欢他,说他细心体贴很温柔.会给芬姐削苹果,接送她上下班,每天晚上风雨无阻的来找芬姐谈心,会给她做饭和收拾房间.很快芬姐就厌倦了,常常把他拒之门外,还说他不象个男子汉对他完全没感觉了.有一天小宋实在受不了冷落了,挤进房间,冲进了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把刀放在手腕处,说:”我离不开你,离开你我只能死”.芬姐很镇定的冷笑说:”那把生锈的刀,我切白菜都切不动,你还是换把水果刀吧,在茶几上”.小宋落荒而逃,再也没出现过.即使在一个城市在以后的20年芬姐再也没碰见过他.

芬姐还有一个同学,其貌不扬家境贫寒曾追求过芬姐,芬姐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拒绝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十几年后,竟成了闻名美国的医学专家,家资几千万,也许他应该感谢芬姐,要不他的人生不一定会这样精彩。20年后他还记的回来看芬姐,芬姐是很兴奋的,精心打扮了去见他,要知道很多人要预约才能见到他 。

芬姐还是在30岁前结婚了,我以为她终于走入坦途,象我所见到所有的平常家庭一样,谁知道却是比婚前更繁纷复杂的一种开始。

结婚是芬姐主动的,对方是高干子第,认识才几个月,也不是很喜欢芬姐,话少的不应当,长像也粗糙,不过以我的感觉人心地倒还好。闪电结婚的后果是可怕的,原来他另有心上人,只因为那女孩和他闹别扭,他才发狠结婚了。婚后不久就旧情复燃,可怜芬姐花为肌肤雪为肠的一个人,不的不忍受这种种的煎熬,甚至做悍妇吵上门去,说不尽的苍凉。再后来她有了儿子,婚是不容易离了,小孩子象个安琪儿人见人爱,我经常带他玩,他两岁时我用自行车带他在大街玩,他看见了草莓说:“姨姨草莓真好吃,可是我很乖,我不乱要东西。”小手紧紧的搂着我的腰,这样的孩子谁不爱呢。

30以后,芬姐开始在事业上突飞猛进,做了部门领导,配了司机和专车,自己也开车,衣服都是名牌,温柔的大花卷短发,一年四季都穿裙子,喜欢各种柔和的颜色。绝对是时尚丽人,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似乎更加魅力四射,不是生硬的女强人,娇声俏语可以化解任何事情。

在成年女人的世界里,生活似乎有另一种崭新,那半遮半掩的甜蜜和温情芬姐随处可以感受的到,除了老公,她的善解人意无坚不摧,当然我知道她绝对不会也不敢越轨。老公对她虽然还是不咸不淡,她的生活很精彩,也不很在乎了,越来越自信和快乐。

在我哥哥的婚礼上,芬姐重新见到了当年抛弃她的小职员,那小职员和我哥哥是朋友,两个人在树下闲谈,小职员更瘦了,面目憔悴,而芬姐的笑容比阳光灿烂。小职员娶了上司的女儿,一点不爱她,仕图也不象他预计的乐观,只做了个小主任,上司也退休了,他就整天酗酒,老婆身体不好,还要整晚找他,见了面就是吵架。这样的日子,何样的心情,他和芬姐站在一起,离他们分手已是十年后。芬姐随便认识的人都比他要强。他痛苦的恐怕是这个,没有其他了。

在芬姐四十岁时,他们住进了花园别墅,套芬姐的一句话说:“幸福象花儿一样呀”。我因为和芬姐不在一个城市了,所以见她的机会很少,又有三、四年没见,所以也一直没去看她的新居,想象中一定会在芬姐的设计下,会很温馨和浪漫。可是有时候,命运真的会很无情,不久就听说他的老公癌症晚期,也才四十多一点,我很难过,以为芬姐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我希望生活象树叶,自然的在春天发芽,在秋天落下。有一次我经过芬姐的新家,我没勇气去看她,因为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她尽心尽力为老公治病,整日以泪洗面,尽管她也许从未爱过他。也许几年后,芬姐的故事还会继续,可是人生就象水中花,镜中月,又有谁能把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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