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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联散文

2022/12/05散文诗歌

春联散文(精选30篇)

春联里的年味

文/老吴所求

腊八一过,浓浓的的年味随着游子的陆续返乡也慢慢袭来。

农家小院,巷陌人家,杀年猪,捞年鱼,做豆腐,打糍粑,打扬尘,贴春联……记忆中,勤劳质朴的家乡人总是把一年的收获浓缩在腊八节后置办年货的喜悦中,而把来年的愿景寄托在门楼下的春联里。因此各家各户,无论贫富贵贱,无论运达命舛,新春贴春联,也就成为家乡一种代代传承的习俗。

春联中洋溢着节日的祥和喜气,无论是温饱无望的饥馑年代,还是物阜民丰的太平盛世。印象中,我的已经作古的远房二伯是个颇有声望的乡下名流,也是个颇通文墨的写对联的行家里手。二伯随和儒雅,善待乡亲。每到春节,村人求联,二伯自备笔墨,送往迎来,有求必应,且分文不取,有时还要倒贴纸张。因此,每到节前,村人或把二伯请进家里,或乐于找上门来。记得我和姐姐参加高考的头年(78年)春节,家父为了讨个吉利,买了张大红纸送到二伯家,让二伯写副春联。二伯稍作沉吟,裁纸舔墨,大笔一挥,字迹遒劲。上联:庭栽栖凤树;下联:池养化龙鱼。横批:前程似锦。也许是沾得二伯春联吉言,79年我和姐姐同时考取。这件事我在散文《铁算王二伯》中详有记述。

也有不通书道的手痒的新生代主人,一手三脚猫功夫的字,但这不打紧,兴之所至,情之所发,刷刷刷,一副春联就此诞生。贴出春联后,主人不忘自我欣赏一番,乐呵呵地笑。最有趣的是塆里叫发爷的族叔,土地承包后收购乡邻富余的粮食,开起了酿酒的家庭手工作坊,我们这里叫吊酒。发爷父子俩整天忙进忙出。小生意不大,但做得风生水起;银子赚的不多,但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每年春节来临,发爷都要提壶小吊酒登门酬谢,把二伯请进家里,写上两幅春联,一副贴在门楼,一副贴在作坊。发爷对一副老掉牙对联“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情有独钟。一贴三年,总不更换。偶有乡人善意揶揄,发爷亦能自得其乐。到了第四年,二伯舔墨运腕之际顿了顿问发爷,今年来副什么?发爷憨厚一笑,一脸幸福惬意:老套头,就去年那副吧,那副好,好!。二伯心领神会,当然知道那副指哪副,于是不假思索,一气而成。

春联中也曾浸透着苦涩岁月的辛酸无奈。记得我读小学四年级时过春节,看见村头的本家三叔家腊月二十八就把请二伯写好的春联贴出来,现在忆起当时正值文革,对联似是毛泽东的诗句。奇怪之余就问父亲。父亲叹了口气后,撂下一句话:冇得法,也是逼出来的。我从父亲口中得知,家乡习俗,大年三十清早吃年饭,吃完年饭祭祖,贴春联一般在祭祖之后至晚上转点皆可。春联贴出,预示旧的一年已去,新的一年将开始。贴出春联后,上门讨债的人就知趣地走了。三叔上有老娘,下有五个子嗷嗷待哺的小家雀。家大口阔,入不敷出,掇碗拿筷的多,挣工分的少,年年大缺粮户,公债私款,年年一到腊月讨债的堵上门来。三叔活生生一个杨白劳。实在没法,三叔只好想到这招,挨到来年再说。这不禁让我想起那时家乡一到腊月就溜到大人嘴边的一个词——年关。年关年关,过年就是过关口啊。也让我忆起儿时家乡一句充满美好憧憬而又略带苦涩的俗语:细伢望过年,大人望种田。因为只有过年,小孩才有可能穿上新衣新鞋,吃上口鱼肉荤腥;过完年大人才有可能把未竟的盼头留待下一年。

时代的变迁,总让人觉得有些什么亲切的东西失落在岁月的某个旮旮旯旯。如今,故乡旧宅多换新楼反倒变得清冷,会写对联的二伯和许多老一辈人都已作古,我等昔日少年也年过半百,后辈中的许多人也已落户城里,娶妻生子成了家,置地购房买了车,还有农闲时节外出打工的淘金队伍。每次回到老家,我心中总有一种“乡音无改鬓毛衰”凄惶。偌大的村落,如今不到百号人,那些经年累月坚守在这块故土上的都是些走不掉的拖家带口的家中脊梁。但是,只要有亲人的守望和血缘的牵挂,每到春节,就像迁徙的候鸟,他们中的多数都会不约而同地飞回老家。父母膝下,嘘寒问暖诉衷肠;亲友家中,互道珍重报平安。

自然,贴副吉祥喜庆的春联是忘不掉的习俗。所不同的是,自二伯一去,春节前家乡写春联贴春联的盛事并未萧条,墨迹也变得五花八门。有附庸风雅泼墨涂抹的,有一如既往请人捉刀的,有从市面采购回家的,也有像商业银行、移动电信等服务行业赠送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家乡人对春联的喜爱,对一年美景的回望,对新生活的憧憬。

一年好景堪回首,又到春联绽放时。

年的主色调与符号谱

文/阎建滨

各个民族的节日,审美不同,色彩都不相同。作为华夏民族最盛大的节日——过年来说,最具标志性的色彩就是红色。春联作为中国人过年的第一符号,彰显着红色对于中国人的意义。耀眼夺目的红色,在中国人的眼里是吉祥喜庆的象征,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万物凋零,红色犹如火焰点燃整个生命的激情,使茫茫冬日显示出一派喜庆红火。

中国红,表现了中国人吉祥文化的原始图腾,这源于古老华夏民族对于日神的精神信仰和崇拜。千百年来,不管世事沧桑如何变迁,中国红却生生不息,一直是中国年的主色调。即使要调和,也是以红为主,搭配着黄色和金色,始终保持着颜色的纯正和温度,彰显着吉祥、喜庆、富足的精神内涵。与西方审美不同,西方人更喜欢圣洁的白色,西方的圣诞更突出银色童话般的世界,白色是绝对的节日主角,这是东西方审美的差异性所致。从现代光影学来看,红光的波长最长,穿透力最强、传播得最远。对中国人来说,最喜庆的时刻要用红色来表达,不仅红,而且大红,红红火火闹大年,既是对色彩的崇拜,更是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在中国年的所有节日符号中,几乎清一色的是红,春联是红的,灯笼是红的,爆竹是红的,年画、剪纸、窗花、福字、红包等等,都离不开红。这些节日符号的红色,早期在华夏先民时代是避灾纳祥的,春联的前身——桃符,最早的功能就是驱邪,后来演化为喜庆、吉祥的春节文化的符号,成为中国人喜庆生活的象征。

在我国凡是喜事都用红色,一年最盛大的节日如此,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生时刻,出生、婚礼、寿诞、升迁等,都以红色为吉祥色,民间甚至把喜事称之“红事”。鸿运当头,是中国人最喜欢的生活状态,老百姓把传达生存繁衍、纳福求吉的美好愿望,都寄托在中国红上,形成了绵延千年的华夏民族的传统。

我更想要说一说西安年的色彩。近年来,随着光影技术的大大进步,传统中国年在色彩上也更加多彩多姿,给古城增添了时尚化,西安的颜值大大提升了,这是中国年在色彩上的突破。但中国红这个主角并没有丢失。尤其是西安年,中国红点亮了古老的西安城墙,红色的吉祥使古老的西安城墙更具魅力了。西安年用现代光影激活了传统的城市建筑和地标,使传统更加时尚,让古城的魅力大放异彩。

说完色彩,再说符号。古人云:“图必有意,意必吉祥。”中国年不仅有主色调,更有符号谱。春联、门神、年画、窗花、福字、中国结、爆竹、年夜饭、红包、生肖、财神、灯笼等都是中国年的重要符号。事实上,中国年的符号谱系远不止这些。“百节年为首”,中国年之所以最盛大、最隆重,节日符号也是全方位的,从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等五官都有中国年的符号,形成了年的独特文化符号谱系。

比如门神是华夏年节的重要符号,各个朝代都涌现了不同的门神,汉代的神荼、郁垒,唐代的秦叔宝、尉迟恭,明清以后出现张飞、关羽、赵云、马超等等,虽然形象各异、人物不同,但驱恶辟邪、护佑一家平安的职责没有变。春联由桃符演变而来,桃符重在驱邪,春联则意在求吉。春联不仅象征喜气吉祥,更能表达人们祈求来年福运的美好心愿。但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一些传统中国年的符号正在渐行渐远,离开我们的当代生活,比如年画,在老一辈人的记忆里,还保存着新年的期盼。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小时家中过年墙上就贴有不少年画,不过是印刷品,画面上是丰收欢快的打渔场面,那一条条硕大的鱼、欢快的劲头至今还在我的眼前浮现。如今,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家里都不贴年画了,门上也没有了门神的位置。在城市里,由于环境问题,过年禁放爆竹,过年的声音符号也正在消失。

值得欣慰的是,过年最鲜明的符号,还是被传承并创新了下来。如今红彤彤的春联仍然是中国年的第一节日文化符号,每当红彤彤的春联挂满华夏千家万户时,中国人都知道,年已经到了。在西安,为一座城向全球征集春联,这是中国独特的春节文化现象,也是最中国的表现。每年24副春联,不仅原创,而且还要邀请书法家亲笔书写,挂在西安的各大城门上让市民共享,彰显着这座年节之城的深厚文化底蕴。再如灯笼,燃灯、送灯、赏灯习俗,在汉代长安就萌芽了。隋唐长安,更是灯会的黄金时代,尤其是盛唐,盛世灯彩光芒四射,唐长安城每逢上元灯节,火树银花不夜天。唐玄宗与民同乐,放灯三日,取消宵禁,长安内外一派全民赏灯的欢乐场面。如今,西安城墙的上元灯会,传承千年、灯暖万家;西安大唐芙蓉园的灯会,更是皇家园林水景与陆景交融、唐风唐韵十足,可以说是中国北方最美的灯会。再比如庙会,西安也是中国庙会最发达的城市,从雁塔祈福的钟声,到城隍庙、八仙宫的祈福庙会;从楼观台财神庙会,到白鹿仓乡村民俗大庙会、大唐西市文化庙会,西安的庙会文化从过年一直要延续到二月二,从初五的迎财神一直到正月里的村村闹社火,俨然是一直要将年节进行到底。

送春联

文/陈睿喆

新年到了,家家户户都要贴春联。在爸爸的悉心指导下,我认真书写了好几副春联,送给了亲朋好友。

我把春联“一家和睦一家福,四季平安四季春”送到了乡下的奶奶家。奶奶见了我写的春联,乐得合不拢嘴。“来,大家帮忙贴起来!”妈妈叫上爸爸一起帮忙。我呢,快步走上前,把去年贴的春联拿下来。“今年比去年写得进步多了!”爸爸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准备贴春联了,爸爸负责贴,妈妈扶着,我和奶奶做他们的助手,站在门前看春联有没有斜。我仔细比对,认真指挥:“妈妈,向左移点……妈妈,向右移点。”在我准确的指挥下,不一会儿,春联就贴好了。红色的春联可真喜庆呀!

我把“岁岁平安日,年年如意春”的春联送给了苏州的爷爷,祝他们全家马年快乐,万事如意。爷爷听了,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连连称赞:“陈睿喆,真是一个小书法家呀!”爷爷还特意奖了我一个大红包。我的心里乐开了花。

我还把春联“春风得意马驰千里,旭日扬辉光照万家”、“骏马奔腾千里路,新春更上一层楼”等送给了左邻右舍。邻居们都笑着夸赞:“写得真好!”他们都热情地往我的口袋里塞满糖果。满满的幸福洋溢在我的心里。

亲爱的朋友们,新的一年里,我想通过春联,把美好的祝福送给大家,祈愿“百花齐放春光好,万马奔腾气象新”!

墨香里的年味

文/魏益君

在我们家,真正感到年味的就是那满屋子浓浓的墨香。

每年过了腊月二十,能写一手毛笔字的父亲就支起桌子,拿出笔墨纸砚开始写春联了,这一写就要持续到大年三十。

从我记事起,年前的那几天里,我们家屋子里到处晾晒的都是大红春联。那时,村里本来识字的人就不多,会写毛笔字的就更少了,几乎满村子的人家都来请父亲写春联。

来请父亲写春联的人也都不会空着手来,除了买来一张红纸,还带来一盒烟或一包糖什么的,父亲起先推辞,后来老说觉得絮叨,也就笑纳了。笑纳了父亲也不用,因为父亲不吸烟,就分散给了每天晚上来串门聊天的人。

父亲的春联写得龙飞凤舞,许多人看了都说好。其实,父亲的春联也就写那么几幅,什么“大门外青山绿水,家庭内孝子贤孙”、“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六畜兴旺年年旺,生猪满圈季季肥”、“烹煮三鲜美,调和无味羹”等,以至于全村家家户户张贴的春联成了一个模式。

那些天里,父亲从早晨开始写,一直要写到晚上,家里的床上、凳子上,桌子上到处是晾晒的大红春联,闹腾得整个屋子红彤彤一片。有些不识字的人家来取春联,父亲就在上下联上用铅笔标注上记号,嘱咐人家别贴倒了。看人家取了春联喜滋滋走了,父亲就像是完成了一次作业,笑得很得意。

直到除夕那天,父亲才开始写我们家的春联。这天,贴完了我们家的春联,我还要去给村里的五保户张奶奶家贴,并送去一些糖块和年菜,张奶奶就乐得对我夸了又夸,夸得我心里美滋滋。

大年初一,父亲总喜欢到街上打逛,见了人一边热情地打招呼拜年,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家家门楣上的春联,他神情,特有成就感。

现在,尽管集市上有了风格不同、花样繁多的印刷春联,到了腊月二十,父亲依然铺开摊子写春联。村里人除了少部分人去买印刷春联,大多数的人家还是来请父亲写。父亲总说,不写春联好像就不是过年。乡亲们也说,不贴父亲写的春联好像就没有了年味。

记忆中的春节

文/邹文龙

“腊七腊八,冻死寒鸦。”记忆中的春节是从最冷的腊八开始的。

腊八那天,妈妈便开始制作香甜可口的米通,我们俗称“炒米糖”。制作过程比较繁琐:先是把糯米用一个大饭甑蒸熟,花三五天时间晒干,然后放在烧热的大锅上来回翻炒。一会儿功夫,蒸熟晒干的糯米粒便神奇般地迅速膨胀。再把膨化了的糯米盛放在大竹筐里,浇上事先熬好的糖浆,用粗竹筒把糯米糖浆压平,冷却后平均切成小块,就成了过年时最受孩子们欢迎的小吃。炒米糖制作完毕,就开始炒花生、炒瓜子、炸薯片、炸油皮、炸玉兰片……妈妈说,这些小吃一定要提前炒好,然后密封一段时间拿出来吃才不会上火。可我总是不听她的话,经常偷着吃,结果每每口舌生疮、痛苦万分的时候才后悔不已。这个时候,妈妈便会煲一锅一种长在田间唤作“狗贴耳”的下火凉茶给我喝。

当然,这段时间人们还会开始酿米酒。这种酒现在已经非常有名,很多商店超市和菜场都有出售。王安石诗中提到的“屠苏酒”我没见过,但对于“米酒”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可以说我是喝着它长大的。小时候,家里只有在过年才会奢侈地酿米酒,平时大人舍不得用糯米酿酒喝——对于穷人家来说,酿酒是非常浪费粮食的。当然,酿酒也是挺有讲究的,每个程序的要求都非常严格,否则,一大缸甜米酒就可能成了“酸酒”而难以下喉。

等到各种年货都准备完毕,腊月二十五到了。这个时候,就是所谓的“年关”了。从这天起,年的气氛便越来越浓:先是噼噼啪啪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响,给人新年已至之感;再是家家户户忙碌着清洁整理房屋,俗称“扫屋”,又称“扫尘”。“尘”与“陈”谐音,寓意扫除过去一年的晦气和霉运,迎接新一年的好运。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写春联了。记得村里有个退休教师,写得一手好字。每逢除夕将至,村里人便会买上红纸、提上年货到退休教师家里登门求字。老教师头发胡子都已发白,喜欢在棉袄外面套一件黑长袍,清瘦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老花镜,看起来就像一位知识渊博的老学究。只见他把红纸铺开,手握扫帚大的毛笔,颤巍巍地蘸上墨水,然后大笔一挥,那些字便行云流水般呈现出来。他写完后还会摇头晃脑地读一遍,如“花开富贵,竹报平安。人寿年丰家家乐,国泰民安处处春……”我喜欢一边看他写字一边模仿他的姿势,然后偷偷记住那些字的读音,久而久之,我比同龄人认得的字都多,而且全是繁体字,这一优点我到现在都非常得意。

到年三十,家家户户便开始贴春联。“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诗中提到的桃符在我们家乡是没有的,但总归与春联的寓意相差无几罢。我一直都觉得贴春联是很神圣的事,因为春联内容是我们在新的一年里所希冀的,如“和顺满门添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我们不就希望和和顺顺、平平安安吗?辞旧迎新,旧的对联是一定要先撕下来烧掉的,讲究的人家还会在大门口燃一柱香、放一串爆竹,如此才能把新的春联贴上去。

贴完春联,家家户户就开始张罗年夜饭了。“年三十不洗澡来年会变牛”,小孩子听了爷爷奶奶的提醒后,都早早地洗完澡穿上新衣服等待“年夜饭”,也叫“团圆饭”,寓意团圆和睦。全家人围着丰盛的晚餐谈笑风生,一边就餐一边道着祝福、说些吉利的话,最后的剩菜剩饭也被叫做“年年有余”。晚饭过后,全家人聚集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桌上放着小零食,大伙边吃边聊边看,在欢声笑语中直到子时,俗谓“守岁”,也是迎接新一年的到来。这个时候,鞭炮和烟花不断地响破宁静的夜空,家家户户灯火明亮,孩子们玩着各式各样的烟花,大人们则开始分发压岁钱,节日热闹的气氛在后半夜才平静一点。

“通宵灯火人如织,一派歌声喜欲狂。正是今年风景美,千红万紫报春光。”儿时的春节总是那么快乐、那么满足,仿佛一条条欢流的清溪,又像一幅幅灵动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此起彼伏地出现。

吉祥“二宝”

文/刘湘如

春联

幼时在故乡,每年一到农历春节,年味就特别浓厚,首先是写春联,家家对写春联都很重视。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小年”一到,便有人忙于请人写大年的春联。办年货,熬糖糕,磨豆腐,写春联,这几件事一拌到一起,便立刻弥漫开浓烈幽雅的旧年过年的气氛。写春联时需斟酌联语,书法更特别考究,所以大凡毛笔字写得好的,自腊月二十三日之后,自会家家相求,身价百倍了。

我在少年时代,跟别人认真地练过书法,所闻苏黄米蔡,诸家杂学,循循善诱,日日苦练,终使毛笔字颇见功夫。腊月小年一到,左邻右舍都争着把大红纸送来我家中,洒金的,蜡光的,一卷卷排成队……那时我总是蘸满浓墨,带着舒畅的心情,缤纷的理想,着笔……让人们对于未来的展望,通过纸笔表达出来,与别人共享,这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呀!

“送灶”过后,我就在自家的大方桌上摊开红纸,理平,裁妥,极为隆重的时刻便开始了:几个乡村男女在一旁屏息宁神,等我沉思拟词,运笔挥毫,为他们写下吉祥的对联。男人们还会点燃香烟,眯起眼,慢慢悠悠地再三审度,吐出一片“啧啧”的赞叹声……

他们满意了!我也好像享受到一种格外的成功欣慰。

乡村的春联寄托了普通百姓们的希望。比如在圈栏贴上“猪发千斤”,猪似乎一下子就肥壮起来了;在鸡窝鸭栏边贴上“鸡肥鸭壮”,鸡鸭们似乎就会给它们的主人带来福音;在通往田野的后院小门上贴上“海暗三山雨,花明五岭春”,好像来年便断然会风调雨顺了。至于大门对联,更是极为庄重而不可玩忽的,它跟人们的命运似乎更加贴近。所以,我们的乡村多用后蜀主孟昶题写的那副联语:“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有余而庆,春讯不绝,再配上横批“三多四喜五福六寿”,自然是再好也没有的了。大年初一,鸡鸣即起,家家门前“响号”之后,便穿戴整齐,以崭新的姿态去观看各家的门联。不仅品头论足,推敲联语的分量,还要排出名次来。

在品联方面,有位私塾先生总走在前面,他虽有点文墨底子,只是字写得歪脖斜脚,很不受看,所以从来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嗯,不错!好……笔力遒劲凝重,体格英俊不凡,气势雄伟,苍健有力……”说到后来是什么意思?许多人就弄不清了。但乡人们历有温柔敦厚之遗风,不随便扫人家的兴,只是一个劲地点头附和,先生因此更乐了,更满足了,笑得也更开心了……

欢团

那是一种真正的绿色食品,我已有很多年不再吃到它了,但它一直在我记忆的味觉里徘徊,每当在城里吃到所谓精美的佳肴时,我总会想起我童年时代过年时吃到的味美绝伦的欢团圆子。

它是农历过年的专利。平时是很难吃到的。通常我会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撅着小嘴,把几只欢团揉成碎粒子,用手扬了一地,那是向妈妈暗示自己又想吃到那让人馋得流出口水的欢团圆子了。

妈妈走过来,看见我的样儿,转回身,一手提出水磨子,妈妈要做她最拿手的欢团圆子了。我们那儿,虽是欢团很多,但要吃一顿欢团圆子,只有过年才行。这是需要巧手灵心才会做的特殊佳肴。农村人当时又叫它汤圆子。是以欢团为原料,将之磨成末子,掺上细白豆腐、新鲜精肉,配上青红丝、挂面、蛋花、花生粉、葱心、蒜苗、生姜,剁成一体,再掺上些许酱油,外用莹润细滑的豆粉滚成团子,放到汤锅里煮熟。那才真是一种鲜美佳肴呢!我母亲做的汤圆子,看上去茸生生,捞出锅水蒙蒙,入口细、滑、柔软,香、脆、嫩、醇俱全,是村上几十户人家、上百名妇嫂妯娌们望尘莫及的。我心里曾经很是为此自豪。谁能有妈妈那样高超的手艺?我能吃到这样鲜美的欢团圆子,是我儿时的美好记忆,是于童年伙伴中的优越。

生活是融融的和美。大年之首,屋外瑞雪纷纷,一家人围炉共尝欢团圆子,在慢悠悠的春节情趣中,你吃一个,我吃一碗,吃者往往最实惠的选择是喝着锅底的汤水,那叫底汤,它是最为鲜美的,也是最富有营养的,因为下欢团圆子的汤往往都是老鸡汤加上猪骨汤一同熬出来的。新年正酣,和美融融,外面尽是热闹的氛围,放花炮啦,看彩灯啦,玩龙船工啦,跟在耍狮子的后头起哄啦……待到游兴稍减,所有的孩子还是忘不了一桩最为重要的事儿,回家里吃滚热喷香的欢团圆子。吃着,敲着筷子,哼着快乐的歌子,整个身心,全融化在春意熹熹的节日的气氛中了……

早些年,乡下亲友进城,偶尔带上一些做好的欢团圆子,用塑料袋装着,一家人喜出望外,水煮开了,下到锅里满屋喷香,人人一拥而上,争而食之。但后来,这种乡间的习俗改变了,不要说平时,连过年时家家必备的欢团圆子也不做了,这反而使我更加恋起这儿时的最难忘的佳肴。记得某年春节,我回乡探亲,见村子附近的小集镇边居然出现了做欢团圆子的生意人,屋檐下摆着一口大锅,烧得热气腾腾,却煮的是滚开的油,不再用汤锅下了,可惜味道全无,顾此失彼,到底不能如从前的欢团圆子的纯真的美味了。

我已有很久没有吃到那乡间过年的难忘的美味的欢团圆子了。不知为什么,每当我在今天的各种宴会上吃到精美的菜肴时,总觉得没有哪一样菜肴能比得上我儿时的欢团圆子,那是一种真正的美味,一种纯净的真实,一种味觉的享受,一种对于生活的眷恋……

我为合肥写春联

文/陈频

已进入冬月,耳畔就似乎可以听到春节走来的足音;继之,眼前亦出现了春节渐行渐近的身影。一到这个时候,一见这个气氛,多少年形成的创作春联的积习,就会自然而然地故态复萌了。

住在这块幸福指数在全国名列前茅的土地上,我们享受着幸福,特别是行政区划调整之后,好像转瞬之间,合肥一下子大了许多。由于年事已高,偶尔出门,竟然有了恍然隔世的感觉,每每感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日新月异的变化,理所当然地成了我春联创作的最佳题材。

科学登高地;大湖伴名城

区划调整后,合肥成了全国唯一环抱五大淡水湖之一的省会城市,巢湖为合肥增色,合肥为巢湖添彩,这副春联,意在表现合肥人民自豪和向上的情怀。

名邑来彩凤;大湖走银蛇

常言说得好,树高引得凤凰来。合肥乃名邑也,近几年的神速发展,更为举世所瞩目,海内外商贾,纷纷来到合肥安家落户,确实应了这句民谚。新年恰逢蛇年,坊间通称蛇为小龙,合肥拥有泱泱巢湖,大泽走蛇龙,方可以一展身手,再展宏图。

紫燕停翅,不识去年老路;

老汉搔首,难寻来时新家

作为合肥的“土着”,有好几次出行,竟至于南北不辨,甚至感觉自己是徘徊在广州、上海的街头。合肥变了,变得连合肥人都认不识了。这副春联,道出的是实情,绝不是凭空臆造。

廉泉井边,菡萏能明目;

孝肃祠畔,清风亦省人

正如一副楹联所说的那样:“庐州有幸埋廉相;包水无声悼直臣”,合肥乃包公之故里,实际上已经成为合肥一张闪亮的名片。包公以其刚直不阿、清正廉明的形象,为世人所景仰。这副春联,借助“包河藕无丝(私)”和“廉泉试宫”两则民间故事,告诫人们,应该以包公为榜样,做一个有道德的人。

绿都春光永驻;淝水笑靥常开

合肥素有绿都之称,随着绿化面积的不断扩大,而今已成合围之势;淝水是合肥的母亲河,昼夜不舍地从合肥身边流过,她像是一卷胶卷,真实地记录了合肥的变迁,粼粼波纹,恰好似人们永不消逝的笑意,这是副托物寄情的春联,藉此,变现出合肥人们的娱悦心情。

副副红门对,拳拳赤子心,我为合肥所创作的春联,充其量也只能书其风物,成就之万一,也只能倾我激情之一掬。值此新春佳节快要来临之际,权且算是我奉上的一份薄礼。

写春联

文/涡阳王全安

父母不识字,每年写春联都要乞求别人:买烟,买墨汁,说好话,毕恭毕敬。

那个教书先生正在写春联,满屋子都是刚写好的红纸黑字。他先看看礼物(可能嫌少),再看看我和父亲,不冷不热地说:“红纸裁好了吗?”

父亲笑着说:“好了,好了!”

先生随便指一个角落,说:“放那吧,过两天来拿。”拿到写好的春联,父亲还要乞求先生,问:“咋贴?”先生一边写着字,一边支吾两句。父亲看他不耐烦,只好回家,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我跟在后面。

大年三十一大早,家家都争先恐后贴春联,我家也贴。贴好了,教书先生喜欢领着孩子挨家看春联。这是教孩子认字的好机会,也显摆一下自己的书法学问。到我家一看,他噗嗤笑了,原来父亲把字贴倒了。父亲红着脸,撕下来重贴。于是,父亲贴倒春联这件事就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母亲对我们说:“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上学,一定要成为会写字的文化人。”母亲的话我铭刻在心,上小学一年级就开始练书法,二年级就开始写我家的春联。父亲为我买墨汁,母亲为我裁纸。展开方形红纸,我认真地写上一个个、一行行吉祥的汉字。刚开始,我写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后来,放松了,越写越端正。父母看不懂那些字,我就念给他们听,他们可高兴了。内容大多是课本上的唐诗,也抄写一些红皮日历后面的春联。

慢慢地,我会写春联的事就在村里传开了,有人到我家围着看我写春联。父亲走到人场里,曾经嘲笑他的那些人,开始向他微笑,听他说些什么。

后来,我成为村里第一个高中生,找我写春联的也越来越多。父亲说:“以前,求人写春联,人家爱理不理的,咱可不能那样。”我说:“好。”

过年往往是最冷的时候,为了给乡亲们按时写好春联,我常常写到深夜,手都冻麻木了。但年三十看到左邻右舍都贴着我写的春联,那种幸福感,无与伦比。父亲可能比我更高兴,一家一家串门,听到的尽是乡亲们的赞叹。

再后来,许多人都从街上买彩印春联,贴在大门上,金碧辉煌,很气派,再也没有人找我写春联了。去年回老家,笔、墨、砚,都找不到了,一张写好的“福”字落满了灰尘。

墨香里的年味儿

文/魏益君

在我们家,真正感到年味的就是那满屋子浓浓的墨香。

每年过了腊月二十,能写一手毛笔字的父亲就支起桌子,拿出笔墨纸砚开始写春联了,这一写就要持续到大年三十。

从我记事起,年前的那几天里,我们家屋子里到处晾晒的都是大红春联。那时,村里本来识字的人就不多,会写毛笔字的就更少了,几乎满村子的人家都来请父亲写春联。

父亲的春联写得龙飞凤舞,许多人看了都说好。其实,父亲的春联也就写那么几幅,什么“大门外青山绿水,家庭内孝子贤孙”、“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六畜兴旺年年旺,生猪满圈季季肥”、“烹煮三鲜美,调和无味羹”等,以至于全村家家户户张贴的春联成了一个模式。

那些天里,父亲从早晨开始写,一直要写到晚上,家里的床上、凳子上、桌子上到处是晾晒的大红春联,闹腾得整个屋子红彤彤一片。有些不识字的人家来取春联,父亲就在上下联上用铅笔标注上记号,嘱咐人家别贴倒了。看人家取了春联喜滋滋走了,父亲就像是完成了一次作业,笑得很得意。

直到除夕那天,父亲才开始写我们家的春联。这天,贴完了我们家的春联,我还要去给村里的五保户张奶奶家贴,并送去一些糖块和年菜,张奶奶就乐得对我夸了又夸,夸得我心里美滋滋。

大年初一,父亲总喜欢到街上打逛,见了人一边热情地打招呼拜年,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家家门楣上的春联,他的神情,特有成就感。

现在,尽管集市上有了风格不同、花样繁多的印刷春联,到了腊月二十,父亲依然铺开摊子写春联。村里人除了少部分人去买印刷春联,大多数的人家还是来请父亲写。父亲总说,不写春联好像就不是过年。乡亲们也说,不贴父亲写的春联好像就没有了年味儿。

春联背后的际遇

文/刘军

那年寒假回家,父亲是又喜又忧。又要开始为我下学期的学费发愁了。我忽然灵机一动,为什么不试着卖春联呢?我的书法还不赖,于是我找母亲要了几块钱,买来几大张红纸,一丝不苟地写了20余副。

我来到外村,一连走了十几家,村民们都是打开后鉴赏一番后,称赞几句,却一副也未能推销出去。小孩们像追货郎担一样尾随着我,我汗都出来了。随后我终于遇到一位买主,他东掏西搜终于凑了7毛钱,买主谢了又谢,他却不知道,我心里是多么感激他这个给了我勇气的“知音”。

到第四个村子时,对联已只剩5副。我来到一户人家门口,走出来一位戴眼镜的老人,叫住了我:“小子,卖的啥呢?”?

“对子”。

“你写的?”他露出很感兴趣的神色,接过我递上的对联,脸上渐渐露出赞许的表情。“不错呵!”老人说,“怎么会想到出来卖联呢?”我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境况讲给了老人听。

“你还剩几副联,我都要了。”我吃惊地看着他。老人拍拍我的肩,笑着说:“乡亲们找我写联子,我年纪大了,手脚开始不利索了,你正好可以帮我这个忙。”说完,不由分说就递给我10元钱,我要找零,他却轻轻按住了我的手,又转身从屋里拿来两本字帖,语重心长地说:“你习的是颜体,刚劲有余,但柔和不足。不妨也练练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帖,博采众长。”我翻开扉页题签,才知老人是从城里退休回来的教师。

老人忽然又脱下手腕上的一块表,说:“这个跟了我多年的表就送给你吧,老是老了点,走时还准。少年人,要惜时呀!”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极力推辞着。老人那诚挚的目光却有一种让人不容推却的力量。轻轻给我戴上,他说:“正好!唉,你的手腕子跟我一样的瘦!”我的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老人抚着我的头说:“去吧,快黑了,你难不成今晚要住我家?”我破涕一笑,给老人深深鞠了一个躬。走了很远,老人还站在原地招手。那一刻起,老人从此在我心中成了一道一辈子的风景。

我回家后将一切告诉父亲,耿直的父亲数落了我一番,第二天就要我提了10斤米酒去感谢老人家。谁知老人家刚走不久,说是被在外地工作的儿子接走了。

多年以后,那道风景每年春节还时时在我记忆中摇曳,像一只温暖有力的双手在轻抚摸我的心房,让我温馨至今。

快乐除夕夜

文/曹祎文

新年新气象,大年夜一大早我就看到爸爸在贴春联。春联不仅抒发了人们美好的愿望,更为节日增加了喜庆气氛。

我突发奇想,不如今晚就来个“春联知多少”趣味活动吧。我的提议获得了全家的赞同。于是我便忙开了,上网搜,从书本上找。为了提高大家的兴趣,我还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了些奖品。

年夜饭后,我这个小主持人便宣布:“春联知多少有奖竞答活动暨新年联欢会正式开始!”“梅开春烂漫”我的上联刚出完,妈妈便抢着回答:“竹报岁平安。”我又接连出了几个比较常见的春联,他们都很快答上来了。“来几个有点难度的行不?”哥哥冲我说。“五湖四海皆春色”,爷爷思考了一会便接了下来:“万水千山尽朝晖。”看样子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呀。我一看奖品所剩无几了,必须出几个难一点的,我暗自思量着。

“辰岁腾飞惊广宇”上联一出,刚才七嘴八舌热闹的场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作冥思苦想状。“哈哈!把你们难住了吧?”我得意地说:“下联是巳年奋博震寰球,不过我还得加上一个横批就是‘红包拿来’。”我双手一摊。大家哄堂大笑,纷纷递上红包。

真是“笑盈盈辞旧岁,喜滋滋迎新春”,全家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一个有意义的除夕。

墨香春联情

文/张素燕

盼望着,盼望着,新年来了又去了。一切都是焕然一新的样子,姿态优雅,整装待发。新年到处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最引人注目的是各家大门口处张贴的一副副对联,烫金的大红纸上攀岩着立体的大金黄字或大黑笔字,间或配有漂亮的图案,相映成趣,把整个门口渲染得蓬荜增辉,气派威武。每每看到这些买来的现成的对联,我的记忆深处便清晰地闪现出手写春联的情景,那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腊月过半,村里的张爷爷家便喧闹起来。前来写对联的人络绎不绝,把张爷爷家巴掌大的院子挤得满满的,真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当然了,还有一帮小孩子和我们这些寒假归家的学子们也跟着凑热闹。还记着那天,阳光独好,暖意融融。春姑娘好像已经等不及了似的,赶紧把严寒的冬大哥挤跑,自己忙着出来赶趟。张爷爷索性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摆上笔墨纸研。“张群儿,你的春联写什么?”“一年四季春常在,万紫千红花永开。”只见张大爷手执毛笔,刚劲有力,手略一顿,一幅气宇轩昂的毛笔字就在大红纸上龙飞凤舞了。墨迹未干的毛笔字筋骨内含,潇洒飘逸,活灵活现。“真好看呐!”众人啧啧赞叹。“张六,你的呢?”只见张六抓耳挠腮地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爷爷,你也知道,就我肚里那点墨水早就饭菜吃喝了,哪还知道什么对联呀,呵呵,您老就看着写吧。”张爷爷略一沉思,大笔一挥,一副苍劲有力,雄厚气派的毛笔字就出来了。就这样一个人挨一个人,张爷爷的对联是写了一副又一副。

虽然张爷爷要求大家自备春联内容,可村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怎么上过学,即便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可却苦于脑里没货,肚里没墨,于是就把这艰巨的春联内容的任务交给了张爷爷。张爷爷也很尽心,认真地搜集了几十条春联内容,可全村200多户人家,这哪够用的呀。大家又不愿用相同的内容,于是搜集更多的春联内容便成了张爷爷的当务之急。

张爷爷摇头晃脑地读着桌子上的春联,不经意地略一转头,从那已架到了鼻子上的厚眼睛片里瞅到了我。“就你了,小丫。爷爷交给你一个任务啊,你回家去给我搜集春联,把你们上学学过的,还有你自学的,还有你知道的对联,统统给我找到,写到一个本子上,给我拿过来。”面对着爷爷这突然的命令,我还没回过神来,张爷爷已笑着冲我摆手说:“去吧,去吧。对联不够用了,大家都还等着呢。另外,拿着这个,别搜集重了。”说着张爷爷把一张写满对联的纸塞到我的手里。

我拔了腿,没命似的往家里跑。到了家,顾不得喘息,翻开书本就找。翻遍了所有的书和资料还有我的笔记本,最后整理了和张爷爷不同的一百多条春联内容。张爷爷看着我写的对联内容,和蔼可亲地摸着我的头,慈祥地说:“后生可畏呀,后生可畏呀!”人群里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个丫头是好样的,”“嗯,以后肯定能成事儿。”听着大家的赞誉,我心里乐开了花。我尝到了快乐,为人民服务的快乐。

回到学校后,我对一向不感冒的书法课重视起来,学习态度有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连书法老师都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我,仿佛在问:“这个丫头,哪来的这股劲呢?”我苦练三笔字,尤其是毛笔字,我练的是如痴如醉,一张又一张,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终于又到了一个新年。大家依然是在张爷爷家的院子里排着队。在张爷爷写得累得喘气的当儿,我拿起毛笔,一挥而就。全场的人都惊呆了。赞叹叫好声不绝于耳。张爷爷高兴地说:“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

后来的六七年中,每个新年的对联都是由我和张爷爷共同创作的。时光荏苒,转眼十几载。在日新月异,科技突飞猛进的今天,人们物质生活不断提高,手写毛笔字春联也已成为“稀有产物”。然而那散着清香的浓墨重笔的情韵却永远温暖滋润着大家的心怀。

火红春联迎新春

文/钟芳

中国人最快乐的事儿,莫过于过年了。为了除旧布新,增添节日的喜庆气氛,人们都习惯写春联、贴春联、欣赏春联、品味春联,营造一种浓浓的年味。一副好的春联,词句优美,或讴歌万物更新,或抒发内心情怀,或描绘时代变迁,或憧憬美好未来,给人带来吉祥和欢乐。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的《元日》把除夕之日家家户户贴春联、挂桃符的景象描写得淋漓尽致。我老家的风俗是“初夕贴春联”。春联是把各种吉祥的祝福语写在裁好的大红纸上,贴在家门两边,表达新年的祈愿,以图吉利。当家家户户的门庭都贴上了红彤彤的春联,年就来到了,空气中到处流淌着散着墨汁的清香,让人感到温馨而愉快。

春节张贴春联,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和文化习俗,历史悠久。它起源于古代的“桃符”,是在两块长方形的桃木板上画两个叫“神荼”和“郁垒”的神像,钉在大门两旁,借以驱鬼辟邪,求个吉利。据《宋史·蜀世家》载,后蜀之主孟昶每岁除夕,命学士为词,题“桃符”置寝门左右。公元964年,学士幸寅逊撰词,昶以其非工,自命笔题云:“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从此,题桃符演变为写春联。而春联的盛行,则始于明朝,《簪云楼杂说》曰:“春联之设,自明太祖始。帝都金陵,除夕忽传旨:公卿士庶门口须加春联,太祖微行时观。”于是,贴春联开始在民间盛行起来。后来,随着造纸术的问世,文人学士也把题写春联视为雅事。清代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里记载:“春联者,即桃符也。自入腊以后,即有文人墨客,在市肆檐下书写春联,以图润笔,祭灶之后,则渐次粘挂,千门万户,焕然一新。”春联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学形式,有着较强的生命力,时代传承,长盛不衰,深受老百姓的喜爱。正如艺术大师周汝昌先生说的:“春联是举世罕有伦比的最伟大、最瑰奇的文艺活动。”

小时候,一到春节,父亲就会提前买好红纸,大年三十在家写春联。父亲上过学堂,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每到了春节前这段日子,他就成了村里的大红人,上门求着写春联的人络绎不绝。父亲写春联时,只见他先把墨汁拿出倒在一个小碗里,再裁好红纸,根据春联字的多少折好格子,然后扎好马步,拿起毛笔,蘸满墨汁,一双刻满岁月痕迹的大手在空中潇洒地挥舞,不一会儿,一副如意吉祥的春联一挥而就。有的是“梅花闹春意,爆竹贺新年”、有的是“春回大地风光好,福满人间喜事多”、有的是“春风拂大地,红日照家园”等等。拿到了给自家写的春联,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嘴,像宝贝一样捧回家。

贴对联是一件隆重的事,吃年夜饭之前,春联是必须要贴好的。我家的对联都是父亲贴的,我们小孩只能打打下手,扶下凳子,递下浆糊。父亲先将去年的老对联清除干净,然后再把上联下联、横批福字,一联联一张张地放在要贴的位置,让我们站在两米开外看着春联是否放正了,如正中了,就用面粉打的稀浆糊认真贴好,每一联每一处都贴得牢牢固固、平平整整。随着崭新的红红的对联贴上大门,家家的门口都有热烈绚丽的色彩映照,都有纯正的墨香弥漫,把整个乡村烘托在了过年的氛围里。

梅开大地红,春联添春色。春联是春节的符号,是春天的请柬,它给人以吉祥、幸福、平安和快乐。让我们踏着迎春的脚步,共创幸福生活和美好未来。

那时红火年

文/李尚菲

我一直认为真正的年味在儿时山乡。山乡的年不但有声有色,而且年味浓。

一过腊八,大街小巷就响起了欢快喜庆的乐曲,街边搭起了临时年货摊,各式各样的灯笼犹如累累硕果结满枝头,热情似火的中国结、力透纸背的对联映红行人的脸庞和街道,还有红红的苹果、辣椒、糖果,争相释放出新春甜蜜的气息。

那时,山乡的年虽说比不上现在城市这般气派、繁荣、热闹,但也年味十足。红既是奔涌的热血、绽放的生命之色,也是年的色彩,新春的色彩。家家户户少不了红春联、红辣椒、红鞭炮、红窗花,还有红红的炭火。

除夕中午那顿饭最重要,是过年的第一个高潮。这顿饭很讲究,饭前两件事必做——贴春联、放鞭炮。春联是请村里文化人写的,他们对新春美好的祝福和希冀在横竖撇捺间奔涌、流淌、渗透。红纸黑字春联往门框上一贴,不仅透着喜庆、吉祥,而且散发着艺术的墨香,顿时生出一派盎然春意。

年饭不能光有色,还须有声。一挂千响的鞭炮率先响起喝彩声,向旧岁作一千次的告别,向新春作一千次的问好,更像是在向同村人庄严宣告:开饭了!

这一年中最响的一个声音,也蕴含着“比”的意味。谁家的鞭炮率先响起来,一定是最早吃年饭的,起得最早、最勤劳、干事最麻利的一家。每当我和哥哥听见村子里的鞭炮响起,都会着急地问妈妈饭好了没,啥时候放鞭炮。不料母亲总会淡然地来一句:“咱们不比过大年,只比挣大钱。”

年夜饭一定要在堂屋吃才够氛围。堂屋是一家最大的房间,是平时接待客人的地方,也是一家人的脸面。选在这里吃年饭自然是表示庄重。

一家人坐的是八仙桌,桌下是一盆通红通红的炭火。桌正中必定是一个炭火锅。一家人难得围坐在一起,吃着热乎的饭菜,喝着有滋有味的汤汁,这年过得就热热闹闹了。哪怕屋外狂风呼啸,大雪纷飞,冰天雪地,这屋子里总是温暖如春。

饭后推开堂屋门,院子里飘荡着淡淡的火药味,不仅不刺鼻,反而有某种说不出的香味。稻场铺了一地红色的鞭炮纸屑,我和哥哥喜欢在上面欢蹦乱跳,听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走在新春的红地毯上。再看看黄泥墙上挂着的那一串串红辣椒,新的一年一定红红火火,辣味十足。

过年团聚了亲人,也聚集了朋友。等小年一过,平时外出打工的候鸟就开始纷纷返乡归巢。冷清的田野、寂寞的小路再次被欢跃的脚步声唤醒,被崭新、鲜艳的衣服擦亮。

山谷间飘荡着柴锅饭菜的香味,回荡着欢声笑语,熟悉、亲切,充满年的味道,故乡的味道。这是身在城市的我一直怀念的。

春联的故事

文/刘春荣

年末岁尾,冬阳如春。“美丽的丹凤赛江南,赛江南……”突然间手机铃声骤起:“刘老师,我们在电信局门口为群众义写春联,请你采访拍照。”我刚在家里吃午饭,长安书画院商洛分院的史俊锋院长打来电话,我立马放下碗筷,带上相机匆匆前往电信局门前采访拍照。大老远我就打开相机,做着拍照调试,眼看着书法家们饱蘸浓墨,飞龙走凤,挥毫疾书,眼看着一张张俊美玉盘洋溢着心满意足的表情,抱着一卷卷春联欢快远去的背影,我两眼潮湿,视线模糊了……

天空飘洒着零零散散的雪沫儿,院子里一扫昔日的凌乱,低矮的住房门框两边的土墙,贴着墨迹未干,字迹歪歪扭扭的大红大红的春联,一个头戴陈旧黑色灯芯绒火车头帽子,身着和平日里没有啥区别黑色单薄棉衣,戴着石头眼镜的中年男子,静静的站在那儿端详着刚刚粘贴上去的那副春联,春联内容是“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善意化为桥。”对脑是:“吉祥人家”。那中年男子沉默良久,笑了,他说:“我们家终于有人能提笔写字了,字虽不好,但总比没有人写要好!这红对联一贴就有年味了,让人心里都顺畅多了。”那中年男子的话音未落,一个憨嘟嘟的小男孩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大,我写的好吗?”“呵呵,内容写得好,就是字写的太差劲了,字的摆放也稠的稠,稀的稀。”这一幕往事永远定格在我大脑深处,没齿难忘。其实那是我第一次写春联的情形。

我家住在丹江岸边的棣花贾塬,父亲告诉我,打他记事,我们家每年过年都没有贴过春联响过炮,只要初一早上吃到饺子就不错了。那年上高一的我,老看人家过年时门上都贴红红的春联,放鞭炮,就问父亲我们家为啥不贴春联不放鞭炮呢?父亲说:“贴对子,咱家没人写,买炮咱家没钱。”听了父亲的话,我暗暗地下定决心,来年一定要写一副春联贴在门上,打那以后,我们家就开始每年过年写春联贴春联了。

后来,我娶妻成家了,另起炉灶的我还是想写春联贴在门上,不图别的,就想沾沾年的喜气,图个来年顺顺当当。那个时候没有春晚,三十团年饭后,妻子就忙着洗红、白萝卜,剥蒜苗、葱拃素肉馅包饺子。我就坐在那里苦思冥想的编春联、裁纸写春联。说实话,我个人对春联内容的理解是:“总结回顾上年的成就,展望寄托对来年的期盼,这内容倒不是啥难事,可根据春联的内容,折叠写春联字的位置还真是难的很。写一次瞎了,从来。有时候妻子把饺子都包好了,我的春联还是没有写好,她等不到我睡觉就先睡。一觉醒来,我还在那里瞎忙乎。村里的人夜半子时都开始放鞭炮烧汤祭先祖了,我的春联还没有写好。那年我乔迁新房,为抒发自己内心的激动情怀和兴奋喜悦心情,我又动了贴春联的意念。除夕之夜,恰好正读高中的侄儿也在,他的毛笔字写得很好,我把他请来给我写春联,但江郎才尽的我咋样都想不出一副让我满意的春联内容,搜肠刮肚,此刻真正品味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真谛。小侄等到快十点了还是不行,就回家了。我就苦思冥想了一阵又一阵,终于想出来。因那年是龙年,上联是:“乘龙乔迁吉祥地”,下联是:“一代风流百代骄”,内容想出来了,在裁好的红纸上怎样安排字的位置又是一道难题。折叠过来折叠过去都是少一个字,看来还是妻子聪慧,找来一条麻绳子,把长度一量,留足天地,再折叠成七个等份,用粉笔画好再写。妻子指着我说:“你啊,人笨从脸上看着呢。”其实那一年,我终于结束了长达十年的民办生涯,考入洛南教师进修学校念书,腰身一转成了公办教师,他们说那副对联成就了我。后来因工作需要,我被调到县教育电视台工作,台里有人毛笔字写得好,每到春节放假,好事的人就为大家书写春联,我也就不再写春联了。

“刘老师,给你写一副春联吧。”一个熟人的喊声把我从遥远的往事回忆中拽了回来。“谢谢,对不起,我不要。”按我们这里的习俗,我父亲过世还没三年呢,所以我家是不能贴大红春联的。眼看着书法家饱蘸浓墨有的飞龙走凤,有的蛇飞凤舞,强稳运笔,刚健遒劲,有的刚柔兼济,笔锋苍劲,听着大伙“老史,给我写一幅”“老李,我的内容是现成的”的欢快呼叫声。蓦地,我似乎看到一家家一户户大红灯笼,大红的春联,我被这喜庆祥和的气氛陶醉了。

身边的暖春

文/张维民

这真是个暖春。时令上的春天,还没有唱响春的序曲,踏着马年的脚步,“小阳春”赶早来到江南原野,温暖成了这个冬春的代名词。身边的温暖,如一幅幅剪影,也在心头升腾开来。

春节前,总会想到漫天飞舞的雪花,晶莹亮洁的冰凌,但马年春节好几天都维持着十几摄氏度的气温。穿着更是跨越季节,有人穿着厚实的棉衣,有人穿着单薄的外套,姑娘们更是大胆,有的穿上裸颈毛衣,披件短款红色羽绒衫,着实轻松蓬勃,有的更是“反季节”,流行的服饰多样、轻柔,一点不逊夏秋。

最能感受春意的,还是人情美。妻子退休一年了,春节前,竟然接到工厂的电话,让她参加职工迎春宴会。对于普通退休女工而言,也许只是一份小小惊喜,但包涵的总是对劳动者的敬重。宴会上,企业员工争相表演节目,总裁把多名退休人员请到台前,向他们致以美好祝福,送上春节贺礼,还颁发了一个“光荣退休”水晶杯。对退休女工来说,也许不需要政治色彩的荣誉,但亮晶晶、光灿灿的“光荣退休”,折射出的是劳动者暖春的内涵。

看吧,“红红火火过大年”的暖意,又在乡村、城镇亮起一抹抹春回大地的喜气。春节来临之际,有文化古村美誉的金村,粉墙黛瓦,古色古香,张灯结彩,一派冬日丽阳。笔者会同书法爱好者,多年前往古村写春联,许多村民对我们已熟悉,摊子刚摆开,即有乡亲前来要春联。墨香伴着风味小吃味,飘开淡雅的清馨,也荡漾着礼貌的问候,也有村民自言自语:“如今,政府真好,还派人来送春联”、“样样都要钱,这春联却免费,社会真的在变”。

时代变了,春联也在变。以往写春联,老百姓大都要“老式春联”。而今,百姓要的春联内容五花八门,“财源”、“生意”、“平安”、“幸福”、“文明”、“勤俭”、“孝顺”以及“马到成功”、“美丽乡村”、“幸福小区”等等词汇应有尽有,无不表达对美好生活的祝福与向往。红红的春联,出现在文化古街、传统乡村、居民社区,升腾起的自然是春节的火红,早春的暖意。

温暖也在消融着陌生、隔阂。春节到来前,笔者所在的胡同社区邻里中心,一派喜气。社区邻里在志愿者陪同下,早早来到邻里中心。昔日或对门,或同一楼道,或同一社区,熟悉与陌生的邻里走到一起。志愿者提前准备了馄饨皮与馅,边与邻里同包馄饨,边聊家常。志愿者与邻里共玩抛掷皮球、击鼓传花、马年成语接龙等游戏,共同唱响一曲曲“邻里互助,守望幸福”美丽声音。戴着小红帽的志愿者分外忙碌,有的煮馄饨,有的推餐车,有的将一碗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邻里餐桌,有的现场拍摄“邻里守望”照片,文化志愿者向邻里捎上一对对大红春联,并按下快门,一幅“红红的春联、浓浓的亲情”左邻右舍合影,让团圆有了新的意境。春日来临的暖意,在邻里守望、志愿真情中,飘散开米酒般醉人的甜意。

这个春天,就叫暖春。这是自然的暖春,是文化的暖春,更是人情的暖春,身边总有温暖在。

春节是红色的

文/李付春

两只大红灯笼挂在门口两侧,里面通上电灯,白天红满村,晚间红满天。

过年还是要到乡村去过。我总是认为,只有乡村的年那才像年。过年了,不仅是要挂红灯笼,更重要的是要贴春联。

贴春联当然是要先写春联。写春联那可是秀才们干的活儿,在我的记忆里,最先写春联的是村里的“老会计”。小的时候跟爷爷身后,先递上两张新买的大红纸,爷爷再从怀里掏出一盒“大丰产”牌香烟,抽出一支给他点上,再点燃自己的一支,剩那就归老先生了。爷爷转身要走,我在身后拽了一下他的衣襟儿,意思是想看看他怎么写。

我翘脚扶在桌后边,就见他戴上老花镜,润好了大中小两支毛笔,墨汁好像是早就磨好了的,俨俨的。先裁割好红纸,再在桌上铺开,稍微折叠了一下,就浓墨如泼,写了起来。当时还没有上小学的我,也不知道人家老先生写的是什么,也不曾见他照着什么写,就知道人家肚里学问大着呢!虽然我还不识字,只见他写得很漂亮。当时我就想,长大以后一定要像那老先生一样,满“肚子”里都是“黑字”,并且还能给爷爷挣半盒烟抽。

后来,我当了教师,真成了教书“先生”。当真正拿起毛笔为街坊邻居写春联的时候,爷爷却提前走了,没有见到我肚里的黑字落在红纸上。一般是学校放了寒假,我就开始琢磨着一年的新词儿,在报纸上也搜集了许多,也忙活了几年。可是,最近几年来,真正找我写春联的人少了,就连我自己家的门口上贴的也是从集市上买来的成品。

但到了临近贴春联的时候,我依旧还是忙。东头二叔拿着半张红纸来,让我给写“六畜兴旺”,他说要贴在猪圈牛栏门上。“大粪三千担,肥猪八百斤。”这是乡亲们猪圈茅厕上的春联。这种街上买不到的“俗联”。西头梁家哥哥夏天老人去世,拿着两张蓝纸也给写春联;前院三哥让给写“天地三界之神位”来供养天地;西邻王家兄弟让给他那三轮车上写“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自家的粮囤上要写“五谷丰登”,天灯竿上还要贴“太公在此”。我有时候好笑,我这点本事只能伺候神仙和牲畜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春节时的对联,正是这些春联,构成了乡村文化的缩影。

年初一拜年走在农村大街上,要看谁家门前的红爆竹皮子厚,要看谁家的灯笼红,要看谁家的春联艳,更要看春联内容的真实内涵。农村这片黄色的土地上,只有春节她就会变颜色,似乎成了红的世界、红的乡村!

我的马年春节

文/虞婧妍

盼星星,盼月亮,日思夜想的马年春节即将来临了。

除夕一大早,家家户户都忙着杀鸡宰羊,整个村庄都沉浸在欢乐喜气当中。当然,我家也不例外,也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妈妈拿着抹布东擦擦,西擦擦,一会儿就把窗户、门、家具等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爸爸踩在椅子上,两手提着一副春联,瞄准位置后,便贴了上去。这时我看见了,笑着对爸爸说:“俗话说得好‘没文化真可怕’,老爸你把春联贴反啦!上联末尾那个字应该是仄声,下联末尾是平声。”说完,我忍不住笑了。爸爸听后不好意思地重新贴起春联,这次贴得既不偏左又不偏右,再加上刚刚在门前挂好的两个红灯笼,显得更加喜庆。从远处看,整个家焕然一新。

晚上,我们一家人围在饭桌上,该是吃年夜饭的时候了。厨房里弥漫着香气;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晚餐,使人看了口水直流。桌中间有一条鱼,那就表示年年有余。

晚上八点整,我们全家准时打开了电视机,收看“春节联欢晚会”。那悠扬的歌声,使人陶醉其中;那优美的舞姿,使人赞不绝口;那滑稽有趣的笑话,使人捧腹大笑;那精彩的相声小品,使人开怀大笑……阵阵欢声笑语荡漾在客厅上空。

新年的钟声一响,外面成了烟花的世界。窗外简直是火树银花,格外绚丽。看那千姿百态的烟花多美呀!有的像一朵刚绽放的花朵,有的像妈妈的卷发,有的像……这些美丽的烟花银光闪烁,美丽动人,好似给大地穿上了一件五光十色的衣裳。但是相比往年,很多人为了减少雾霾天,少放了很多烟花、爆竹。

“春节”已伴我走过了十一个欢乐、幸福的年头!春节是新一年的开始。我祝福身边的亲朋好友在这个马年里:马到成功、身体健康、心想事成!我也暗暗地许下心愿,希望自己在新的一年里成为学习上的一匹“千里马”!

老舍喜欢写春联

文/王吴军

我国着名作家老舍素爱中国的对联艺术,而且,他更喜欢春联这种艺术样式,在过年的时候,老舍曾经多次写春联,来寄托自己的情怀。

老舍曾经专门写文章来称诵春联的特色,在文章中,他欣喜地写道:“欢度春节,要贴春联。大红的纸,黑亮的字,分贴门旁,的确增加喜气。”老舍的这番话,可谓是深得春联之三味,说出了春联的特点。

新中国成立后,老舍就曾多次题写春联,来抒发自己的情怀,寄托过年时的快乐之情。老舍写过这样的春联:“吟诗辞旧岁,举杯贺新年。”“诗吟新事物,笔扫旧风流。”“酒热诗歌社,梅红天地新。”

老舍写的这些春联读起来明快喜庆,琅琅上口,而且轻松中饱含着对生活的深深热爱,不仅颇有情趣,而且颇有内蕴。

另外,老舍在过年时还写过这样一些简短的春联:“欢庆新春,百花齐放;大办农业,五谷丰登。”“勤俭持家,有备无患;热诚爱国,发愤图强。”“劳逸妥安排,健康多福;油盐休浪费,勤俭持家。”

这些春联看似信手写来,朴实无华,但是,却都是朴实生动,堪称是春联中的佳作。

年的除夕,正值立春时节,老舍即以此立意,写了这样一副春联:“除夕立春,同日双节;随时进步,一刻千金。”老舍写的这副春联充满了美好的祝福和喜庆的吉祥,真诚而朴实,使人回味,也令人叹赏。

春联,那一方暖暖的记忆

文/李瑞华

入了腊月,很快就要到春节了。尤其是过了腊月二十三小年以后,真正的年味儿才算一天比一天浓烈起来。小年以后的随便哪天,走在街上,你不愁看不到那些花花绿绿红红火火的满大街都悬挂或摆在地上兜售的春联。每当看到那烫金的春联,我心里老觉得很别扭,商业化炒作的春联,变样了,也变味了。一幅幅春联贴出来,也没有人驻足观看、把玩了,好像人们大多敬而远之,成了春节一种装饰了,贴上了也就心安了,至于什么内容,什么书法体,对仗是否工整,寓意是否深刻,则无暇去考究,都把心思放在走亲访友,置办年货上了。

看着满大街机器印刷千篇一律的春联,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在老家春节写对联的事来。春联是春节重要的一部分,以前的人们极其看重它。从买红纸、请人代写到张贴,从不马虎,且有讲究。每到春节,大家小户的院门、房门、仓库门、磨盘上、猪圈、鸡笼,乃到山墙、大梁上、马车上、牛角上都贴上春联,鲜红耀眼。这种火红、兴旺、祥和的气氛,在城里是看不到的。春联成为农村除旧迎新的主要标志。

上个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在上小学五年级时就为乡亲们写春联了,虽然毛笔字写得不算好,但乡亲们都愿意让我写。那时正放年假,从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一直写到除夕,累得腰酸臂疼,真有些不耐烦了。奶奶就鼓励我说:“平时人家很少找我们帮忙,能帮人家做点什么,这是大好事啊!”当时写春联的词,大都是毛主席的语录和诗词,什么“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等等。邻居长银家娘,和我平辈,我喊她大嫂子,她一家子人家没有一个识字的,我没写对联的时候,她都是去找本村唯一会写的老私塾瑞恒去写,瑞恒老人家年纪大了,手脚也不灵活,还离不了他那圆圆的小眼镜。长银娘和我家是邻居,她知道我会写对联了,高兴地不行,掂着小脚,离春节还有十多天就把红纸送来了,给我说她家几对门,写几个门对、几个门芯、几个酉贴、牛槽上的,地排车上的、风箱上的、大门外面的抬头见喜……我都用笔一一记下来,然后说,放心吧,我写好给您送去。等割好红纸,认真写完,就兴冲冲地给她送去了,长银娘高兴地不行,非得往我怀里塞几个刚包好的菜馍馍。她家酥好的面丸子,也要先给我家送一碗来,说是让我尝尝好吃不好吃,其实,我心里明白,她是心怀感激呢!

其实,刚开始写对联时,我还闹过不少笑话,有时候门扇上对联写成一个追一个跑,就是贴上后本来该靠近门缝的地方少一个字或者两个字的,看起来对仗,对称,我写着写着就写成了两扇门一样的了,都是左面少一个字,没法贴。我只好团了重写,红纸不够再去买。后来,我也不断去瑞恒家学习,看看人家是怎么写的,默默记在心里,回家后心里计算着写,就不出错了。看瑞恒哥写春联简直是一种享受,只见他把裁好的对子铺在桌上,也不用打格子,只是根据联子的字数三折两折,就像是变戏法似的展开来就是一副七字联或九字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苍桑古朴,力透纸背。我都看傻了眼。这时候院子里玩耍的孩童们也会来凑热闹,有的往砚台里盛水研墨;有的争着抢着帮忙拉“对子”,好让他快速、准确地书写;有的运送写好的对子放到向阳的地上晾晒。好一片热闹繁忙的景象。不到半个时辰,满地都摆满了红彤彤的对联,在阳光的照耀下,红红的反光照在大人小孩满带笑容的脸上,那真是年还没到喜气已经满门啦。那时候来求他写春联的最多,后来的两三年内,他手脚不灵活了,写得也慢了,加上我也掌握了书写对联的要领了,来找我写对联的络绎不绝了。心里也有了小小的成就感。

送来的红纸终于写完了,也就到了大年三十了,这天的早上,家家户户都要贴春联了。贴春联是要熬浆糊的,玉米面的不好用,不粘,最好是用麦子面,那时候春节包水饺才舍得用白面呢,即便是家里再穷,白面再不富余,奶奶也要抓几把用砂锅煮一锅浆糊,支持我们把对联规规整整。这一粘,不仅是把对来年的憧憬表露了出来,也包含着人们对大自然、对生活的一种敬畏和一颗虔诚的心。贴上春联,这年也就是个年样了,那浓浓的年味,就在千门万户红色的春联里飘荡开来。瞧那一副副红春联在寒冷的风雪里,象盛开的花朵在迎接着新年的到来呢!

奶奶不管我的书写笔划多么稚嫩,只要有人来家做客,她就会指着门窗上大红的春联在客人面前展示我的水平。客人也免不了应酬式的大加赞赏一番。

我应该感谢奶奶,她虽然不识字,但是这么多年,是她让我一直在鼓励和期许的氛围中度过童年的学书生涯。每年贴春联时,看着大红的新作远远胜过褪色的旧墨迹时,心里常常会升起自豪感来。

如今,自己在一个小县城居住了,再也没有写过春联了,不是不愿写,是现在的科技发展太快了,每到春节来临,各种各样的春联真是“百花齐放”,专人设计、工厂印刷、商家赠送、街摊叫卖,真可谓无处不有,琳琅满目。自己再动手割纸研墨的,不免有些寒酸了,但是手写春联作为一种传承,不免还是有点儿缺憾。新年即将来临,闲暇之时总会怀念那些自然的有点原始的传统年味,想到这,心中又突现一个想法:买几张红宣纸,今年春联自己写。

赏春联

文/赵刚

大年初一赏春联,是我老家沣河西岸延续已久的重要习俗之一。

其实,早在除夕之前,春联就迫不及待、红红火火地张贴于各家门前了,之所以将赏联日期选定在大年初一,是因为这一天掀开了新一年的“红盖头”,在这一天集中赏春联,辞旧迎新之意更加庄重。

在我的记忆中,改革开放初期的春联无甚讲究,主人将红纸裁成与门框宽窄相近的条幅,请本村粗通文墨的老先生随性代写,内容大同小异,左邻右舍联语雷同者亦不为鲜。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和农村多种经济发展之日新月异,所展示于家家户户的春联亦呈“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之变。变化有三:一是对联用纸,从以前简单自裁的红纸变成颇为讲究的洒金红宣;二是对联书写,从以前请粗通文墨的乡村先生随性代写,改为请书家点题代写;变化最大者当属春联内容,从以前张贴谁家都合适的“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人和家顺百事兴;富贵平安福满堂”之类大众格式,变成只适合自家独有的“名片”,文化韵味尤其浓厚。

马年大年初一清早,伴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乡党们穿着节日的新衣,搀老携幼,挨家挨户赏春联,徜徉于龙飞凤舞、赏心悦目的翰墨世界中,品论着浓缩了主人治家经历的春联内容,以及由此引发的逸闻趣事,好似品尝着丰盛的文化大餐一般津津有味。

驻足在“挥毫抒豪情;信步享人生”这副春联前,人们议论纷纷,啧啧赞叹。主人赵占斌是一位退休老干部,返乡后,在后院开辟了一块小菜园,春播秋收、怡然自得之余,拾起青年时期的文学梦,“方田”耕耘,喜结硕果,不仅发表诗文若干,还创作并出版了长篇传记文学《一品百姓》,编剧了20集电视连续剧《村支部书记》。其长篇自传体文学《悠悠岁月》业已完成。“挥毫抒豪情;信步享人生”恰是主人安享晚年、壮心不已的幸福写照。

在大胜家新盖的气派的门楼上,张贴着“顿看平地楼台起;忽送高峰紫气来”。大胜这几年在外跑建筑,从最苦最累的小工干起,以苦为乐,苦尽甘来,去年金秋终于拆掉了年久失修的老宅,盖起了二层小洋楼,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乡党:只要肯吃苦,幸福的日子就在自己的手中。

“春风得意轮影疾;勤劳致富美梦圆”,是二顺家的春联。二顺自部队复员后,和几名战友合资开办了一家车辆租赁公司。得益于西安旅游业蒸蒸日上,中外游客络绎不绝,车辆租赁行业生意兴隆,二顺由此发了小财,一天到晚乐乐呵呵,筹划着年后再增添几辆小商务,以更加周到地满足客户需求,更好地扩大财源。

三丰家的春联是“一园硕果沐春风;万株盛卉映福门”。主人得意地说春联是他家念高中的儿子编撰的,前不久恰逢省上组织艺术家下乡送春联,他就请带队的省书协副主席高继承写了这副。三丰吃得苦,脑子活,承包了河岸边的几十亩荒地,栽种果木、花卉,几年下来,硕果累累销路畅,花团锦簇买家多。故有此联,以祈新福。

在号称“小香港”的村南头商业一条街上,一副别致的长联映入眼帘。上联是:一葱二蒜三姜四醋五酱六盐七碟八碗都齐了;下联是:大舅二大三姑四姨五亲六故乡党邻里请上座。经问询,方知是邻县“八大碗”老铺在此新开张的分店,味美价廉,顾客盈门,令人好不眼馋!

从村东头到村西口,再从村北到村南,一路赏联,一路感慨。在赏春联中,既欣赏了书法艺术,又学习了农家治家经验,更增近了乡党友谊,还多了一份极有文化味的新春之乐!

红红的春联

文/白志民

我的家乡坐落在渭北关中地区。打记事起,每逢春节,村里家家户户的大门两边都早早地贴上了鲜红鲜红的春联,于是,新年的脚步也随其款款而至。

那年,我退休回家,自编自写了副对联,大年初一贴在门前。第二年快过春节,村里乡亲们有的拿来了笔墨,有的购买了红纸,让我为他们代写春联。从此,我便“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为乡亲编写春联的义务。每年,到了腊月二十七八,我便在自家门前支起一张大方桌,桌上摆好笔墨纸砚,“无私奉献”地为前来索取春联的乡亲们服务。

我当了近二十年的民办教师,爬了大半生“方块格子”,虽算不上书法家,但还是能写出一手流利清秀的毛笔字。我为乡亲们编写的春联,不仅形式上基本符合工整对仗的要求,内容上也尽量能结合各家各户的实际,符合主人心里愿望要求。如为一些发家致富户编写的春联:“发家无巧勤劳为根本,致富有方科技做靠山”、“年年进宝年年添福年年喜,岁岁招财岁岁有余岁岁乐”。为一些遵纪守法户写有:“树立正气道德为镜,端正村风礼仪常记”、“民喜长治久安,国盼和谐繁荣”;为村里的一些大小“官员”写有:“处处为人民着想,事事与百姓商议”、“勤政爱民弘正气,扬清激浊倡廉风”等等。大体估略,近几年我为乡亲们自编自写的春联有一百多副。

这几年,村里除了少数人家要去县城购买街面地摊上那种翻印的现成春联,大部分乡邻还是会请我为他们编写春联。村里有一富起来的人家害怕露富,也舍不得花钱,很少在门前张贴对联。去年他家的儿子儿媳看了两旁四邻门前张贴的春联,跑来找我为他家编写。我想了想,挥笔写成:“无财发财靠劳动不断发财,有钱花钱凭智慧继续挣钱”,横批是“能挣会花”。他看着笑着,笑着看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今年,我早已拟定好要为乡亲们编写春联的“提纲”,将依据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和“中央三农会议”精神,结合反腐倡廉、厉行节约以及三农、民生、富裕幸福、社会和谐等题目,有的放矢地编写好大家喜闻乐见并积极、健康、向上的新春联。

庄稼人的春联

父亲没文化,但许多年来,我家的春联都是由父亲拟,再找人写。

那年土地分到了户,农民不再吃大锅饭,家家户户都有了二亩地,种什么庄稼都是自己说了算,农民有了干劲和自主权,粮食产量一下子提高了。那年过春节,母亲说,找人写副春联吧。父亲憋足了劲,顿了一下说:“春联我自己来拟。”全家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又说了一遍,我们还是不相信,最后终于弄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父亲没念过书,也要像读书人一样拟春联?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父亲却一个人在屋里踱来踱去,不多时,他嘴里吐出两个字:“有了。”父亲拟的春联是:土地到户啦(上联),粮食高产啦(下联),心里高兴(横批)。我找来会写字的读书人,把父亲拟的春联写好后张贴起来。一看这春联就是没文化的大老粗胡乱想出来的,可没办法,父亲执意不让改动。

村里来了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说是从县里来的,路过我家门口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瞧着我家的春联一个劲地点头,还把父亲和同来的其他人都叫过来,语气肯定地说:“现在政策好了,日子有盼头啦。这副春联拟的好啊,说出了咱农民心窝子里的话,比金子还贵重!”

第二年春节,父亲又自己拟了一副春联,上联是:育秧苗不要盲目,下联是:种庄稼要讲科学,横批为:学好农业技术。很多人都来我家看春联,一位长辈来到父亲跟前,对父亲说:“你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了俺,咱得尽快想办法。”父亲连连点头,嘴里不停地说:“那是,那是。”一开春,父亲就赶到县里,把一位农业专家请过来。没想到,这位农业专家专门给我们村办了一期农业知识讲座。专家说:“只要咱们需要,我就到你们这里来。种地要讲科学,要掌握农业知识,咱农民才能尽快富起来。”他还走到田间地头,哪块地适合种什么,怎么种,都给大家讲得明明白白。

父亲没文化,但爱动脑子,好琢磨事,还总为别人着想。后来父亲当了村长,他带领群众开垦荒山,种植了好几百亩石榴树。大片石榴园喜获丰收,农民收入明显增多了,过年的时候,父亲就用石榴拟了一副春联,上联为:就像石榴多结籽。下联为:勤劳致富福满多。横批是:咱们都是一家人。这副春联看起来还算有学问,其实很通俗,它是父亲带领大伙苦干出来的。那些年,父亲把大家的心合在一起,利用村里的自然资源,多种石榴,靠勤劳共同致富,大家的生活才有了改善。

如今大片石榴园开发成了生态石榴园,山上的野酸枣加工成了酸枣罐头,还酿成了酸枣酒。村里办起了几家加工企业,建成了优质品种养殖基地,绿色蔬菜供应基地也有了自己的品牌。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新楼房,柏油路也四通八达的。这些年,每逢春节父亲仍是自己拟春联,村里其他人家也都张贴和我家一样的春联。春联里透着喜气,也透着汗水,还透着庄稼人的梦想和心愿。

春来了

文/高岳山

梅开春烂漫,竹报岁平安。新春佳节,人们沉浸在无比幸福之中,侧耳谛听,你会感觉到春的脚步声。

梅园里的红梅不再是羞羞答答的新娘,她掀开了红盖头,迫不及待地露出灿烂的笑容和对美好生活憧憬的希冀。小区里,爆竹放过后散落一地红色的碎纸片,像极了红梅的花瓣,给节日增添特有的热闹和喜庆,风一吹,飘飘悠悠地到梅园串门,与红梅媲美,争报春的喜讯。

池边的柳枝,若黄毛丫头不太顺滑的长发僵硬地摇摆,又似她受伤的纤纤手指不太灵活地张开活动筋骨。我凑近看,摩挲枝条,掌心能触到柔软的部分,那是枝条孕育的柳芽,有怀抱琵笆半遮面的腼腆。这些芽苞是跳动的音符,即将演绎鹅黄柳线的变奏曲。五九六九,河边看柳。柳树挣脱冬的束缚,把头伸向春天的门槛,就那么一晃,春姑娘就心领神会,一段温馨的暖流弥漫心房。清粼粼的池水,和坚硬的冰面挥手告别,柔情万种般地向柳树抛媚眼,以期迎娶这位柳小姐,谱写别样的诗篇。

天气说暖就暖了,寒气知趣地躲躲闪闪,大街上的行人大多脱掉臃肿的装束,一件羊毛衫套个不厚的袄子或羽绒服就足以应付。人的感知最灵敏,什么样的温度穿什么衣服,与节气同步。春在枝头,春在行人的衣着中。这段时间人们最悠闲,可以悠哉地逛商场,开心地逛公园,快乐地走亲访友……这些满满的幸福与暖意融融春的脾性契合,是春的序曲。

最让人心驰神往的是春天的郊外和乡村,那里很容易找到春天的迹象。油菜和麦苗经过雪的洗礼和滋润,变得生机勃勃。那种绿呀,绿得发亮,绿得油光,绿得水灵。村头的榆树上,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溅落田野,叫醒了沉睡的小草。田埂下一片若有若无的绿色泛起涟漪,是春的心潮的悸动。水沟里几只淡黄的小鸭,是一个个春天的动词,是一行流动的诗句,生动了春的旋律。春江水暖鸭先知,我欲问,小鸭交头接耳的呢喃好像在笑话我的无知和天真,我红了脸,憨憨地一笑,自我解嘲。一叶小舟停泊在水草稀疏的小河边,我想跳上去,用一根长篙撑出春的主题。我要放歌春天,我要寻梦,尽管没有徐志摩的浪漫和风情,只要春情荡漾就足矣。农村的天空格外高远湛蓝,云层扑哧一笑,几条裂缝泄漏了暖阳,也泄漏了春光,轻抚着万物生灵。

红彤彤的春联是送给春天最好的礼物,迎春的祝福尽在春联中:绿满川原千山翠,神州光泽万家春;四海祥云降福来,春回大地路飘香;花红柳绿饰新楼,中天日丽到吾家……多么吉祥的春联,它分明是春天的通行证,预示着姹紫嫣红的春天即将闪亮登场。

农家小院的两只灯笼,与其说是挂在在大门的门楣上,不如说是挂在季节的门楣上,昭示着春来了!

父亲与春联

文/秦骏

父亲出身书香门第,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平素不嗜烟酒,独爱书法,而且有过硬的“童子功”,是村里公认的“书法家”,倍受礼遇和尊敬。村里百来户人家,年前,大门小户将裁好的红纸,标上记号,依次卷好送到我家。甚至,连周边的亲友也来凑这个热闹。

父亲有求必应,根据先来后到的次序,对照历书和手抄本上的对联,张家四代同堂,则有儿孙绕膝的写法;李家土中求财,便有勤劳致富的写法;王家孩子喜获中考头名状元,更有头名状元的写法……就这样挨家挨户地写,写好后,按对应的门的顺序叠好,再打上标签。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很多农村都是茅草屋,后来是土墙瓦盖,再发展到了砖瓦结构,这段跨度差不多有二三十年的时间,父亲从不间断,坚持为左邻右舍写春联,遇到个别门户房屋多的,差不多要写半天,而且不收分文报酬。

父亲伏案书写时,哥哥们便将写好的春联麻利地挪到里屋和厢房晾干,就连院落也铺天盖地,迅即被红艳艳的对联所淹没。大哥二哥沉稳,主动帮父亲牵引纸张;三哥灵气,刚上初中就能帮写“陪对”、“报条”之类。我和妹妹要么邀上一帮小伙伴到野地里堆雪人,要么拿根竹竿敲打屋檐的冰凌。不但不能为父亲分担,反而还会添乱,偶尔到里屋翻箱倒柜,把畜禽也放了进来,对联被抓破了,父亲只好重写予以替补。不少大爷大伯来取对联时,经常捎带些热气腾腾的包子来,让我们兄妹几个先解解馋。

上了小学,我看到父亲写的,而且我也轻易能够认识的对联有:“天长地久,代代兰芬”、“鸡生大蛋,鸭生满栏”、“大粪三千担,肥猪八百斤”、“一人巧作千人食,五味调和百味香”等等。父亲还为我们兄弟卧室写下“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尽管有的字面意思我没有完全弄懂,倒也喜欢在嘴上念叨。父亲写到关键联语时,还不由自主地停笔为我们解读分析一番。每写成一副,脸上总会浮现喜悦之色。

后来,母亲因病英年早逝,父亲既当爹又当妈,一边赚钱养家一边操持家务,自己都顾不上休息,还每年坚持帮乡亲写春联。三哥看到别家正热热闹闹地“忙年”,而父亲没日没夜地写上一个多星期,三哥也偶尔会闹情绪。尽管父亲累得腰酸背疼胳膊肘也痛,仍一边拍打后背,一边和蔼地对三哥说:“都是乡里乡亲,谁能不求个人,在别人看来兴许是难题,在我看来只是举手之劳。”末了又加一句,“你爷爷以前是私塾先生,案头的砚台和这支‘狼毫’,就是‘老人家’传下来的,早年在村里他也是这么干的,就连去世前也不曾停过”。

受父亲的熏陶,后来,我也加入到“打下手”的队伍中,兄弟几个学着父亲的样子,虽是涂鸦,父亲却也时常投以赞许的目光。有一次,我好奇地问:“为什么有的人家春联是黄色的呢?”父亲说:“春联起源于‘桃符’,大都用红纸书写,但庙宇用黄纸,家里老人去世了,晚辈家一般从当年起三年不贴红春联,守孝头年贴黄对联,次年贴蓝对联,第三年贴绿对联。也有的地方干脆三年都不贴对联以寄托哀思。”没想到,小小春联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呢!

村里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记得父亲曾给他写过这样一副春联,上联:“迎送远近通达道”,下联:“进退迟速逰逍遥”,联语颇有意味。我很感兴趣,于是迫不及待地问父亲此联如何理解。父亲告诉我,老先生乃远近闻名的村医,风里来雨里去,再苦再累,无怨无悔,几十年如一日,默默地方便村邻求医问药,如今虽然年老,但我们仍然不能忘记他曾经赋予我们的恩惠,预祝他老人家晚年康健、长命百岁!

节日里,村里的男男女女少不了要外出拜年游玩,父亲不太爱走动,却独自在村头踱来踱去,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看一看沿途的春联,遇到熟人,还会向他们说说某副春联的意思和用途。父亲有时背着手凝视贴在各家门户上的春联,神色悠然又陶醉。想着那些书法作品都出自自己之手,融合着自己和孩子们的辛劳与创造,父亲心里一定美滋滋的很有成就感。

父亲不但春节写春联,就连平时哪家砌房造屋他也会给人家写:“上梁巧遇黄道日,竖柱恰逢紫微星”,写成后还外加“文昌化解”、“百无禁忌”各一幅和“福禄寿喜财”若干。稍有闲暇,父亲不仅给我们讲史上首副春联的由来,还给我们讲“福”字倒贴的用意、春联的结构和春联的奇闻轶事。

一次,父亲讲了个故事,“小镇有个木匠,春节前在自家门前贴了一副春联:曲尺能成方圆器,直线调就栋梁材。木匠的右邻是药店老板,他见近邻因贴出春联后生意十分红火,也在门前贴了副春联: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病人见药店老板心地善良,纷纷到他店里去买药。”我听得入了神,心想春联的作用还挺大的哩!

村里有个朱姓剃头匠,父亲第一年给他家写了“旧貌一剃了之,新颜从头开始”,横批:“头等大事”。第二年,朱家又来请父亲写春联,我心想父亲会不会沿用去年的内容呢?但见父亲不慌不忙,写道“虽是毫末技艺,却是顶上功夫。”

随着村里读书人的增多,偶尔,也有一两个大学生自愿为村里人代笔,大街小巷也有专门代笔和出售春联的,于是,父亲的“手艺”逐渐就淡了。

今年春节,我回乡看望父亲,发现房子越建越好,住的人却越来越少。回首当初我梦想起航的这个地方,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在我眼里它却变的有点陌生,过年的气氛越来越冷清,且轻且淡且落寞。一切已然翻篇。刚进门,父亲便告诉我,街上买的春联尺寸、内容一般不太适合,现在村里每家每户的春联大多数来自书店、地摊,虽然读书的人多了,写对联的人却越来越少。见我愣着没有反应,父亲又特别补充道:“咱家以后的春联还是由我自己来写吧……”

我写春联

文/蓝色之梦

伊春之前,我等淘宝寄我的纸和笔,但校长表弟却送来一叠春联纸,虽是寒冬,心却暖暖。

乆未提笔,提的,都是些个朽笔秃笔,我只随性,给人写春联和本家祖祠联,只要有只笔就行。无法高就,过去是很少临帖的,也很少掺合书界活动,王颜柳米等的高帖也只是看,用心,只在小时候父亲教我枕腕悬腕,顿断刀飘,很少提到名家。

报社文联几次想调我去,务虚。但专业为实,这种爱好就象红杏出墙但不出格,什么叫正业?你把个球球玩精了可去NBA和皇家马德里,那么就玩,别想专家大家,一幅字千万过亿,别骂阿Q,这样,可以是我很爱你却与你无关。意思是不卖,我写了不受约束,合口味就欣赏,不合口味就拉倒。拉倒福字:福到。

有时想门前有竹,种了几年,焉了。也想户旁有泉,喻过鵝池涮笔,但尽是车流当不了水。石泥的房像岩洞,不敢跳,洞仙也不是我,是啥?一介布衣。

秀才难写凤飞家:鳯飛家,我逾秀才了吧?但字儿就是不愿与我一道赶考,也想坐王羲之的考案,苏东坡的也行,但找不着长衫,谁给我备了盘缠?娘子,那个小蛮腰的美眉?哈哈,又怕变了陈世美。

有一片叶子一直悬着,我怕砸晕头。不谙默写也是读,读读黄金屋颜如玉,我知足了,草庐价儿倍增,像蚂蚁被塞进洞洞长期窝居目前宅居,又不准聚会,哪来的绣球?

艺多不养家,思多更无着。我骑神马还是累,有时候一个跟斗之云十万八千里多好?笔走龙蛇和下笔如神的境界远离我,墨砚很香但又不能共枕明月,东一笔西一笔,惊诧了,这也是字?也叫书法,阿门。

父亲的“对子”情结

对子也就是春联,贴春联是重要的年俗之一。

在我的记忆中,从小到大,我家和邻居家的对子都是父亲亲笔书写的。大约过了腊月二十三,父亲得空就摆开阵势“挥毫泼墨”,天气不好在屋里写,天气晴朗干脆就搬了桌子在院里写。父亲总是熟练地把邻居们送来的红纸折叠成需要的长宽,然后用刀裁开备用。如果邻居没有特别的要求,一般情况下父亲都会根据各家的情况或是当年的国家形势自创春联,从改革开放到党的代表大会,从富裕的生活到现代化的进程,都浓缩在大红的春联里。每每这时,我和哥哥的任务,就是帮父亲把写好的对子小心翼翼地一条一条的放在地上晾干。写的多的时候,红红的对子密密的摆满了小院里每寸土地,甚至是窗台,有时会让突然来访的人没有下脚的地方。临近大年三十,仍时有邻居上门送来红纸写对子,在母亲一边忙碌的准备年货一边对父亲的嗔怪中,父亲好像每年都会笑着对我和哥哥说同一句话“你们知道吗?***的小名叫对子”。我家的对子总是写在最后,但父亲脸上总是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大年三十这一天,我和哥哥负责把去年已脱色、掉了皮的旧对子清除干净,母亲则是用面粉掺水加热做出半盘浆糊,在父亲“这是上联、这是下联”的指挥下,家里大大小小七、八扇门不出半个时辰就端端正正贴好了对子,就连院里的水缸上都贴上了福字,刹时间喜庆的气氛充盈了整个小院。

今年我在超市采购年货时,超市为了促销,赠送了几副春联。我想父亲年岁大了,就不用再受累动笔写了。谁知父亲看也没看,也不听我解释,让我统统拿走,他说看不上这些千篇一律的东西。我心里有些委屈,难道人老了都这么倔吗,怎么一点也不理解做女儿的心呢?我随手打开了两副超市赠送的春联,内容完全一样,清一色的印刷体,确实没有什么新意,这样的春联又怎能让父亲看得过眼,我顿时明白父亲为什么不用这些春联了。看着戴着老花镜、仍在斟字酌句编写春联的父亲,看着依旧忙碌的母亲,我眼眶湿润了,我终于读懂了父亲一辈子的“对子”情结。

过年过的就是个喜庆气氛,过年图的就是家人团聚的亲情,如果饺子买速冻的,年夜饭去饭店吃,不挂红灯笼、不贴春联、亲戚朋友也不拜年不聚会,那年味就会越来越淡,人情味也会越来越淡。在完全商业化运作的今天,有些传统的东西我们真的不能丢弃,还要传承下去。

乡村的 “俏”新年

文/韩星星

没有绚丽的灯火,没有迷离的霓虹,乡村的新年腼腆而内敛,只需几串鞭炮,就把羞答答的新年娶回家。但若说乡村新年土气,那就错了!它也有着独特的风情、俏媚和气质。

沉寂一年,这时村庄开始有了人气。那些打工的人,嗅着年味,从各地赶回来。村庄一夜间充实、热闹起来。有些人,仿佛还没反应过来,说话仍是城里的口音。不管在外面做什么,这时他们都衣着光鲜。普通话,新衣服,让村庄恍若隔世,演绎着活色生香的穿越剧。

男人的模仿,像画蛇添足,呆板而肤浅,没有灵性。女人则鲜活、灵动、动人多了。

女人是天生的衣架子。奔忙和劳作,使她们体格健硕,身材匀称。衣服往身上一穿,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说不出好,只是美。俏而不艳,媚而不妖。城市女人的美是妆饰出来的,脂粉气重,巧夺天工;乡村女人的美则是活出来的,生活味浓,浑然天成。所以,城里女人至多是城市的流动风景,而乡村女人则是村庄的眉目,不施粉黛,却风情万种。

甚至那些老人,此时也桃红柳绿,趁着新年,来个老年俏,喜洋洋地把年来报。

养眼的不只是女人,还有春联。门或许旧了些,还好,年和春联是新的,对生活的感恩和期盼也是新的。不管瓦房还是高楼,无论铁门还是柴扉,春联一定要大气,内容一定要美满。新年就图个喜气,村人都写进春联,贴在门上,心里也亮堂了,日子跟着喜气洋洋。

城里的春联是批发的,属于市场经济,整齐划一;乡村的春联是自创的,虽小农经济,却也自成一体。或许,笔法不够遒劲,韵律不够整齐,文采不够华丽,却是发自内心的声音。在乡村,春联不是传统的装饰,它是新年的唇,吐纳着辞旧迎新的喜悦和期盼。

当走进家,就看到新年的形神,尝到年味。乡人信神,但不迷信,他们只信奉幸福,把生活当成图腾。这些,都融入年画里。堂屋的年画,是全家新年的主题。想求子的,挂观音送子图;想求财的,挂财神送宝图;想求寿的,挂寿星蟠桃图……卧室的年画,是个人的小秘密,可能是青春的幻想,可能是遗落的旧梦,可能是老去的迷恋……

嘘,千万别出声!谁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躲在里面,避免被岁月一网打尽。

年画就是明眸善睐的眼。当你凝视年画时,年画也在凝视你。不要试图走进她,就像接近初恋情人。她美得炫目,一不小心,你就会被一段往事绊倒。留下你,抱着地上的背影隐隐作痛,她却咯咯笑着远去。年画似眸,顾盼生情,年画让新年的俏有了生命。

过年的老礼儿

文/刘飞鹭

老北京的礼儿,世代相传。

小时候,全村有一百余户,每家都要写上几副对子。不同的房间有不同的联儿,如猪圈,就该贴“肥猪满圈”;放粮食的仓库,就该贴“五谷丰登”或“粮仓满囤”;大门两侧,就要贴平安纳福一类的对子;而内室的门框上要贴“和气生财”或是“人丁兴旺”一类的字眼。我看着父亲研墨写大字。那一张张红纸黑字,写就一副副春联,赢得满室墨香,一屋的喜气洋洋。之后,就是扫房子、磨豆腐、蒸年糕、杀猪宰鸡,等着过大年。

后来,随着高楼大厦的层层林立,年味也越来越淡。甚至有那么几年,很多户人家都不再贴春联了。不知不觉中,父亲的笔墨也闲置了二十余年。这两年,我将父亲写的春联和福字送给朋友,家里又有人开始上门求对子。不仅找回了曾经的年味,还为父亲寻到了老有所为老有所乐的喜悦。不管是农村的平房,还是城里的楼房,我都会贴上父亲写的春联。

过了小年,就开始走亲访友了。因为家族亲戚多,先从父姓本家串起,每年都先去看老爷和老奶奶,算是父姓家族的大家长。我记得小时候,一迈进老爷老奶奶家的门,就要先给他们二老磕个头,然后说:“老爷老奶奶过年好!”这时候,老爷老奶奶就会从兜里掏出提前叠好的红包递过来。接过红包,美滋滋地去吃桌子上摆放的瓜子和糖果,听着大人们寒暄问暖。

大年三十晚上,一定是陪在父母身边吃年夜饭,守岁。每年包饺子,母亲都要往饺子里边放上一个硬币,谁吃到了,就寓意来年一定是有财运。后来,为了安全起见,我把硬币换成了糖。饺子包好了,就要一直等到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才能下锅。等到那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就要说些吉利话,母亲问:“饺子挣了没?”父亲就答:“挣了!”这叫年夜饭,除去旧岁,迎新年。(所谓饺子挣了,是指饺子皮露馅了。取“挣”音,寓意这一年多挣钱。)

大年初一,一推开门儿,不管看见谁,双手一揖,互道一声:“过年好!”那脸上,都会笑开了花儿。

寒衣

文/费兰馨

兰馨这个名字是我的外曾祖父,即姥姥的父亲给我取的,源自屈原的《湘夫人》:“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意为飘得很远的香气,我想他是希望我有兰草般高洁的品行,遗世而独立,虽长于幽谷寂寞之处却不改其品性。

小时候,我叫他姥爷,实际上,应是太姥爷了,但那时候年纪小,估计也分不清辈分,所以,姥爷姥爷地就一直叫着,他也不反驳,总是乐呵呵抽着旱烟。姥爷算是旧时的文人,念过私塾,也读过高中,似乎曾经还在中学教过课。姥爷的古汉语知识相当丰富,记得小时候他总给我讲些小故事,不同于农村中吓唬孩子的狼来了的故事,姥爷教我的是彩衣娱亲、漂母饭信等等故事,只是那时还小,又时隔多年,许多已记不清楚,印象也渐渐模糊了。

我是在给姥爷刻碑的时候才知道姥爷名重光——倪重光。我喜欢的南唐词人李煜(世称李后主),也字重光,不知这是不是一种巧合,重光这个名字,似乎总意味着多舛的命运。因为曾经在国民党的部队里做过三个月的书记官,所以后来文革的时候被定性为历史反革命,那应该是一段灰暗的岁月,太姥姥也是那个时候离开的。姥爷身上有股旧式文人的清高与拗劲,虽稍显酸腐,但依然不失他孤高的品格和坦荡的胸怀。姥爷写得一笔好字,记得每年快到年关的时候,家人总要准备几张红纸,由姥爷来撰写春联。姥爷的春联别具一格,与现在市面上千篇一律的春联不同,总是在咬文嚼字中颇具古风,也总暗含着家宅平安,人丁兴旺的美好寓意。

转眼想想,姥爷离开我已有十余载了,记得高考那年的晚上,我还让父亲拉我去引镇转一转,那里是姥爷的故乡,也是他长眠之地,一方面是想再看看他,另一方面是想告诉他我已长大成人了。

马上就是寒衣节了,今天写下这篇拙文,不过是想回忆一下我的姥爷。

巴金在《怀念萧珊》里写道:“我虽是个无神论者,但有时我是希望有魂灵存在的,这样我就能见到萧珊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哀痛,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如今,我倒想把这句话用在姥爷身上,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这么多年了,他都从未出现在我的梦中。寒衣节,我真的想问一句,姥爷,你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