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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父亲的文章

2022/12/08散文诗歌

写父亲的文章(精选30篇)

铝锅里的爱

文/陈明俊

老婆是教师,工作任务重,家务负担上有些问题,又值七年之痒,我和老婆经历了数次争吵,那天,异常疲乏的我,把一纸离婚协议书摆在老婆的面前,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家。

我带着孩子回到了父母家。父亲是个退休技师,身体依旧结实,母亲以前是护士,性格开朗。看到我们回来,母亲高兴得很,拉着我在门前坝子里晒太阳。母亲又进去忙碌了,我和孩子坐在父亲的旁边,在圆桌旁说些家常。正午的阳光柔柔地从树叶间洒在我们的身上。母亲微笑着,端着一个扁平的小铝锅出来,说是为我们煮的酸水面。

酸水面是用坛子里的泡菜煮的,开胃又好吃。我们高兴地吃起来。我对母亲说:“妈,你这个锅也该换换了吧。我开会发了好几个不锈钢锅,给你拿来用。”我记得这依旧在使用的铝锅,有三十多年了,母亲说过比我还大一岁。这不,锅的颜色都变黄了。

母亲笑着看了看我,一边神秘地打了老爸一下,一边充满感情地说:“什么都能换,这个锅是不能换的……”看看我疑惑的眼神,母亲又望了望父亲,笑了:“我年轻的时候,经常上夜班。每当我加夜班的时候,你父亲总是早早地就睡一会儿,到了半夜再起来,端着这锅到医院来,到病房去接我,就为了能让我及时地喝上一口酸汤,吃上热呼呼的面条。”

我笑了:“不会回家再煮吗?干嘛一定要送到医院啊?”

“臭小子,你哪里知道,护士的夜班非常地忙,跑进跑出,又怕出事故。下班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喝上一口酸汤解乏,那滋味,就像男人们喝了几口老白干啊。你父亲为了让我一下班就有口热的,这一送就是好几年。后来医院也设了夜宵,但是我还是喜欢你父亲送来的酸水面呀。”父亲在阳光里笑着,阳光就照着他的丝丝白发。

医院有了宵夜,父亲怎么还要送啊。难道他不嫌累吗?父亲似乎看到了我的疑问:“这面呢,自己煮的不一样,尤其那泡菜,是家里坛子里的,味道不一样啊。女人又要养孩子,又要工作,需要体贴。”母亲温和地笑着:“我啊,一看你爸爸送酸水面来了,什么劳累都没有了。”母亲接着说,“那个时候,我就想,你父亲这样对我,我不能让他担心,要专心工作。那个时候我没出过医疗事故。我就为了要对得起你父亲的酸水面。今天你看看,家里搬了几次家,好多好多东西都已经扔了,可是这个铝锅我就像宝贝一样一直保存在家里。”

我望了望父母,父母正在相互望着大笑,目光里那一份温柔和爱,只有他们那个年龄的人才懂。一只铝锅,承载着他们对爱的尊重。把对方放在自己的心间,尽力让他(她)过得更舒服,这就是爱的责任呵。想起从小到大,父母都是人们眼里的恩爱夫妻,人们并没低看父亲。天下哪有规定是女人服侍男人?

回到家,我默默地撕毁了离婚协议书。虽然我暂时不能做得像父亲那样好,但是铝锅里的爱,已经教会了我应该如何对待我自己的妻子,对待一个上班的家庭主妇。

没有血缘的亲情

文/赋君年年

她和老公是一个组合家庭,老公有一个女儿小名青儿,青儿是个很棒的钢琴老师,她比青儿大十几岁,青儿总是很礼貌的称呼她“小阿姨”。她也从不在乎青儿怎么称呼她,她把青儿看成自己的孩子。

初见青儿,青儿总是很敌意的看她,和她说话从不称呼,背地里总是称呼她“你小老婆”,孩子的这种心理,她很理解,也不介意,和青儿说话她总是很温柔很小心,她明白,单亲家庭的孩子伤不得,甚至要给于双倍得爱。

有一次,老公腰扭伤很严重,像个植物人一样平躺着一动也不敢动,在医院里,基本只有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全身心的照顾,住院一周整整卧床半个月,这半个月,青儿也常常来看看父亲,但很少能帮上什么忙,因为她实在不知从哪里下手,父亲要喝水,青儿倒了一杯水,放到父亲面前,可父亲平躺在根本动不了,这时看到小阿姨拿了一个吸管,插到杯子里,用手扶着吸管,父亲才能喝上一杯水,

有一次,青儿上完课,已经很晚了,跑到医院看父亲,医院里静悄悄,她轻轻推开病房的们,父亲在熟睡,看到她疲倦的趴在病床的边上,她小声的叫了一声“阿姨”,虽然声音很小,她还是惊醒,因为那是青儿第一次称呼她,她瞬间觉得心里充满了温暖。

青儿是个很懂事、很自立的孩子,大学毕业创办了自己的钢琴学校,看到青儿那么辛苦教学,她的心底总会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心疼,虽然跟着***妈住,但因为工作的原因,要常到她家里教一些学习钢琴的孩子,为此,本不宽敞的客厅里就摆放了一架很大的钢琴和一个电子琴,为了使空间显得大一点,她把原本最喜欢的大沙发换成了一个窄一点的小沙发。虽然房间拥挤了一点,有青儿和几个孩子在她却感到很温暖。

每到周末,一对一的教学使青儿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学生一个接一个的来上课,到了中午,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青儿胃不好,所以她总在周末把中午饭做好,摆在餐桌上,希望青儿能抽空吃一点。青儿经常要去外地演出,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小礼物,知道她喜欢画画,从杭州回来给她带了一对很漂亮的书画枕木,青儿的每一份礼物,她都会很宝贝的珍藏。

青儿的母亲是个既严肃又很严厉的老师,父亲又比较粗心。也许是年龄的相近的原因,所以已到婚龄的青儿心里有很多的小秘密总喜欢跟她这个小阿姨讲,两个人常常坐在餐桌前一起哭哭笑笑的谈着各自的人生和情感,她即是她的长辈又是她的朋友,她像母亲一样呵护着青儿,又像姐姐一样关爱着她,她没有更多的表达爱的方式,但她的心底总有一股浓浓的柔情时时刻刻关爱着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风,无声,吹绿了大地;爱,无言,滋润了心田,她用心经营的这份和谐的家庭关系充满了阳光。

风筝与教诲

文/梁龙英

春天到了,春风吹绿了大地,一片生机盎然的气息,郊外,大人小孩忙趁东风放风筝。这让我想起了清代诗人高鼎写的《村居》:"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父母带着孩子春游,大人在一旁聊天,只看见一群小孩拿着他们在街上新买的风筝奔跑。天空中有各种各样的风筝,老鹰、蛇、蝴蝶、蜻蜓等等,奇形怪状,五颜六色,让我感叹不已:"现在的孩子真幸福,有一个金色的童年。"

还记得小时候,同样是一个三月天,起风了,风是那么的暖,阳光是那么的明媚。周末,几个小伙伴相约一起去放风筝。

那时我们的风筝不是从市场上买的——家庭条件也不允许——是自己动手做。制作过程说来简单,其实也有点复杂,几张废弃的大书报、几片修整过的竹条、几根细线,没有胶水就用几粒米饭代替,一条从父亲工具袋里悄悄偷来的长长的尼龙线作为风筝线。我们的风筝没有奇形怪状,就像一个纸飞机一样有头有翼,也不是五颜六色的,废书报的本色,看上去有些土气。

几个小伙伴辛辛苦苦忙活半天,好不容易才弄好一只风筝,大家心里满是喜悦,充满着成就感。兴致勃勃拿着我们制作的风筝在田野间疯跑起来,跑啊跑,但不知怎么地,风筝总是飞不起来。我们改变策略,一个人拉着风筝线在前面跑,一个人在后面托举着风筝跟着跑,试图让它飞起来,屡战屡败,大伙灰心丧气起来。

天色渐渐变暗,其他小伙伴都回家了,我收好线拾起风筝,打算回家仔细研究一番。一进屋,父亲就关切地问:"英,今天你们不是去放风筝吗?跑累了吧?怎么看上去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是失败了吗?"原本心情就不好,我将风筝扔在父亲面前,没好气地说:"今天算是白忙活了,风筝飞不起来,真是扫兴,你就不要挖苦我了,我饿了,吃完饭我还得继续研究,我才不信这个邪!"

父亲捡起地上的风筝,端详了一会儿笑着对我说:"孩子,你想知道飞不起来的问题根源在哪里吗?"

"我怎么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它早就飞起来了。"还没等父亲说完,我极不耐烦地回应。

吃过晚饭,我接着研究风筝,反反复复琢磨了好久,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不觉累了,就趴在风筝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下床到处找风筝,后来在桌子上找到了。风筝旁边多了一些竹条,还有一张留言条,上面写着:"孩子,昨晚你的态度让我很失望,原本父亲想告诉你风筝飞不起来的原因,但你决定自己去研究。看在你昨晚那么认真的份上,我重新削了一些竹条,将它们换上去,你的风筝就能翱翔天空了。同时,我也希望你的心也能像风筝一样翱翔天空,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做一个懂事的好孩子,这是做父亲对你最大的希望。"

看到这里,我痛哭起来,真是后悔莫及,不应该那样对待我至亲至爱的父亲。

后来,用父亲削的竹条,我重新制作了一只新风筝,约上小伙伴们一起奔跑在田野上,我的风筝飞起来了,而且飞得很高,大家欢呼雀跃起来。

到现在,那只风筝还一直静静地挂在我房间的墙上,因为我深切地知道,那不仅是父亲送给我的最好礼物,还是父亲对我如何做人的深深教诲。

父亲的春联

文/杨淑贞

忙忙碌碌中,又到了腊月,人们在往家里大包小包地买年货时,总忘不了买上几副春联。到了大年三十,火红的春联一贴,年的味道便变得浓稠起来。

记得小时候,街上没有卖春联的,可每到过年,家家户户贴春联是必须的,当时我们村里没有几个识文断字并且能写毛笔字的人,父亲却是其中的一个。因此,给乡亲们写春联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父亲的头上。像“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这副出自苏东坡和佛印的一段故事,传了近千年的对联,曾经是父亲写得最多的一副春联了。

当山村覆盖在一场厚厚的瑞雪下,年猪嘶哑的叫声渐息时,我家便开始热闹起来,父亲也变得十分忙碌,这是幼小的我们不愿接受的事实。好不容易到了假期,好不容易想窝在热炕上睡个懒觉,却在大清早被母亲“你们快起来,不然写对子的人来了会笑话的”的叫声中,睡眼惺忪地爬起身。

我不得不承认母亲的做法是正确的。我们刚收拾完准备吃早饭时,我们家的大门口就会传出叫门声。来找父亲写对联的人在寒风中缩着脖子,腋下夹着一卷红纸,看到来开门的我时,谦恭地问“杨会儿在家不?(父亲当时是大队的会计)”,当得到确定的答复后便随我走进家门。

我的父亲和母亲对来人的热情态度至今令我无法忘记。看到来人,他们急忙跳下炕,让客人上炕,并喊着让我们倒茶。一般情况下,来人会坚决地推辞,有的实在推辞不过便脱鞋上炕,端起递在手中的茶碗,拿起被父亲或母亲塞在手里的馍馍,或者从盘子里拿起烤洋芋,跟我们一起吃,等吃喝完毕,父亲让我们把桌子擦干净,开始折叠红纸,并用小刀一副副裁好,之后从柜子上取下一个大大的扁瓶子,瓶子里装的是墨汁,那是父亲专门为写对联买的,接着把墨汁倒进一个石质的砚台里,这时,满屋子弥漫的都是浓郁的墨香。做完这些准备工作,父亲会把大小两个毛笔泡在水里润一下,才搭在砚台上。

我喜欢看父亲拿起毛笔慢条斯理蘸墨的样子,笔杆在父亲手里慢慢转动几下,那浓浓的汁液很快充满了圆润的笔头,之后,父亲会把笔头在砚台边上轻轻刮擦几下,便开始写了。因为没有镇尺,很多时候父亲会让我们兄弟姐妹中的一个上到炕上,半跪在炕桌边帮他一边压着纸一边随他写字的进度而移动纸(炕桌小,写两三个字便得移动一下纸),等他写完一联,就稍退后两三步仔细看看有没有错误才放到一边晾起来,紧接着继续写。

我是那样地佩服父亲的记性,我不知道有多少副春联装在他的脑子里,无论写的是大门上的、堂屋门上的还是厨房、牲口棚上的春联,他只稍稍想一下便一挥而就。等全部春联写完了,我们家有点昏暗的屋子里顿时显得亮堂而喜庆,而所有人会盯着晾在地上或柜子上的春联,情绪不由自主地欢快起来。

等写好的春联晾干后,父亲会一副一副地叠好,然后对有些不识字的人仔细地交待上下联和所贴的地方,并做上记号,因为曾经有人把“槽头兴旺”贴炕头,而把“抬头见喜”贴在槽头上了,这一度成为了全村人的笑料。在来人的感激声中,父亲把他们一个个送到大门口,这样的日子会在腊月里不断地重复,直到年三十的鞭炮声响起。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带着红纸跑到我家找父亲写春联,还有一小部分人来时是空着手的。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除了墨,连红纸都舍不得自己掏钱买,而是请父亲去他们家写春联的。如果有空闲,父亲会跟他们一起走,假如恰好忙着,就会约定好去他们家的时间。听父亲说,那些请他去的人家往往会为父亲的到来准备些好吃的东西,把他待为上宾。这部分人当中包括老朱——一个满口天津话,留一把花白而稀疏的山羊胡的瘦削的老人,我们都叫他老朱阿爷。

老朱阿爷是定居在我们村的两户天津移民中的一家户主。据资料记载,“国家有组织地大规模从内地向边远地区移民始于1956年,当年春夏两季,从山东、河南、河北、北京、天津和上海移往黑龙江、甘肃、青海、江西、内蒙古、新疆的移民达43.3万余人。”想必老朱阿爷是43.3万人中的一个。

老朱阿爷的一只眼睛有些残疾,听坊间传言,解放前他是国民党的一个团长,他的眼睛是在打仗时致残的,当然,说这话的依据是老朱阿爷拖家带口地来我们村时,带着两个老婆。在村民的思维中,有两个老婆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以“团长”一说得到了全体村民的认可。我听到这些传言时,他的小老婆已经躺在了村东一个叫“死人沟”,专门葬外人或进不了祖坟的人的地方了。

老朱阿爷闭着一只无法睁开的眼睛,袖着两手来我们家,看到大门口玩耍的我们时,操着让我们很难听懂的天津话问“你爸爸在家不?”我虽然无法听懂他的好多话,但这句话的大概意思还是能猜到的,我便点点头。因为对他充满着好奇,我总会带着他去见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其他人,老朱阿爷对父亲的敬重更胜一筹。他从来都是跨坐在我家的炕沿上,跟父亲拉会儿家常,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巴掌大的叠好的一方白纸,小心翼翼地打开,凑到父亲跟前,说是他今年撰写的对联(他每年自己撰写好对联后再请父亲写),要父亲帮忙看看平仄是否协调,用词是否妥当。受过师范教育的父亲会仔细看完,之后指出出现的问题,再提出修改的建议。老朱阿爷枯瘦的手指敲着炕桌,闭上健康的那只眼,斟酌再三后,对他认可的马上在纸上做出修改,而对父亲的有些意见他会保留看法,说他回家后再斟酌一下,之后郑重地定好父亲去他家的时间。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老朱阿爷在中饭前袖着手施施然来到我家,而父亲无论有什么事都会推掉,为的是去赴老朱阿爷之约。老朱阿爷通常会静静地等父亲忙完,才拉着父亲去他家。

多少年过去了,我眼前总是浮现出一个做过教师、一个做过团长的两个瘦削的身影,踩着厚厚的积雪,穿过窄窄长长的小巷,消失在庄廓的拐弯处。

乡下过春节并不是三五天就算过了,而是一直要延续到二月二,一般正月十五才到了过年的高潮。那时的每年正月十五,老朱阿爷都会再次光临我家,他来给父亲送朱家阿奶做的元宵,大概是感谢父亲为他们写春联吧,这样的来往直到老朱阿爷去世。

随着时间的推移,农村的生活条件慢慢改善了,加上村里识字的人增多,来找父亲写春联的人逐渐变少了,可父亲每年临近春节时,会给我们兄弟姐妹每家写上副春联,我们也喜欢父亲给我们写的春联,贴上它,觉得年过的踏实而温暖。

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文/芭婳

这个的故事个人认为这是及其悲伤的,总觉得这些事情就像是一场梦,可能总有梦醒的那一天,可是,这个梦怎么这么长?怎么也醒不来,在梦中她被生活的真实压迫的透不过气来,她无数次呼喊毫无用处,原来啊,这不是梦,这就是真实的生活。

自我出生就遭遇大病,这场大病我是没有过多的印象的,我了解的全部都是从我的母亲口中,她在诉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握紧我的手,她说因为这场大病差点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我。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从那种事情中挺过来的,我的母亲真的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后来上了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我的弟弟出生了,我们一家四口享受了几年快乐的时光,不过天公不作美,在我上五年级的时候我的父亲去了外地工作,留下了我们三人,我们的日子真的无法用一个苦字来表示,因为父亲喜好赌博,所以他的工资大多都用来还赌帐,在他离开的这三年中拿回家中的钱真的是少之又少,那我们的生活费是从哪里来的呢?是我母亲她去给人搬砖,她去给人搬送货物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凑齐我你们三人的生活费,她总是早出晚归每天回到家中时都是灰头土脸,家中没有洗澡的条件她总是拿凉水冲洗,她的腰就是那时累坏的。她每次挣回得生活费我的父亲还要拿走一半,他总说把钱借给别人了,我的母亲却也总是相信,但是每当夜深人静我会听见她的哭声,这时我也会低声抽泣,看吧,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位愚蠢的女人。

父亲提议让我们和他一起搬到外地,母亲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她对不起她的孩子,就这样我们离开了生活了多年的土地,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外地,我的父母她们一起开了一家洗车行,招收了几个店员和母亲一起忙活,而父亲去上班,这种风平浪静的日子终于来临,几个月后母亲辞退了其中的一名店员,在这位店员临走前,母亲把他拉住叫进屋内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位男店员从屋中出来时已经泪流满面,后来母亲说起这件事是因为那位男店员手脚不干净,母亲总是善意的提醒,可是他却总是犯同样的错,无奈母亲只好将他辞退,并嘱咐他以后去了哪里都不能再这样了。看吧,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讲诚信看的极其重要的女人。

后来母亲的腰疾又犯,只好将这家洗车行卖掉,母亲很痛心这点我们都能看出来。又过了两年,我上了初三,快要中考的一天突然有一个喝醉了的男人来学校找我,当时真的是非常害怕,因为母亲在上班所以电话是打不通的,放学后我们的班主任将我送回家,还不断嘱咐我陌生人窍门不要开,母亲晚上回来得知了这件事给父亲打电话,她边哭边大喊,如果我的女儿有事我也就不活了。我站在门外哭得厉害从那天我的母亲整天送我上下学。父亲又因为不想上班而合他的那些朋友们去了外地,这样的情况和多年前竟然那么巧妙地重合了,这次母亲并不给人搬货,她找了一份工作,每天工作12小时一个月2000多,这时我以上了高中,高中两星期回一次家我每次只拿200元的生活费,我不买零食,不买无用的东西,就这样母亲的工资刚好能够糊口,可是命运总是百般挤兑,父亲在外欠别人赌债还不起,那些人,来到家中向母亲要钱,母亲每天都生活在煎熬中,她的头法一把一把的掉,但也只能眼看着那些人来到家中,搬走了我们的电视,洗衣机,她只能哭着抱着我和弟弟。

这些事情我正在经历,我今年高一,两年后的高考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我会把我好这个机会,妈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是我给您的承诺,我再也不要让您和弟弟过这种日子。

之前有人问过我如果我的父母离婚我会怎样,我的回答是我希望他们尽快离婚,他们骂我不孝,不孝就不孝吧,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母亲这样煎熬的活着。

我的母亲我会一直爱您,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时光已老

文/竹亭落

匆匆从广州赶回家乡,经历七天的历练,现在又要回到广州。似乎对于我来说,结果已不那么重要。从一开始的期望到后来的失落,内心已没有那么大起大落,归于平淡即好。漫望云舒,闲看花落,这,才是我追求的吧!

当初接到通知,内心很纠结,因为在我回来的这一段时间,我注定要失去一些,朋友劝我,老师鼓励我,在我下决定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别无退路。急匆匆地办好一切手续,提着大包小包的出发了。赶到火车站,那里已人山人海,堪比春运。火车启动时,内心突然有些惶恐,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还是,我只是在为家人的期望而活?火车在远离广州这座大都市,夜晚这座城市的灯火在慢慢的后退,直至隐没黑暗中。远在兰州的朋友听说我的事,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而我都因为忙着上火车而没接到。在火车上坐定,朋友又一通电话,这次我接到了,听到朋友的话,内心安稳了些,不再为那些不可预知的事情烦忧。

一下火车,家乡湿冷的气候让我浑身哆嗦了一下,到达家乡的市里是凌晨3点,没有任何亲戚,没有任何朋友在这,那一刻的紧张可想而知。朋友在我上火车时就殷殷的嘱咐我怎么办,那是我开玩笑说,如果我丢了,你会来找我么?朋友语气调侃的说:“不会”。那时我故作伤心的说道,你怎么这样,太伤我心了。现在知道不是不关心,只是我们已习惯将爱隐藏。父亲在得知我将会来时,不知打了多少电话,而我总是嫌他烦,将他的电话一次次摁掉,但他总是打来,在他心里,我是因为没听到所以没接。而且每次打电话,都是我先挂,有一次我故意没有先挂,父亲也没挂,就一直保持沉默了一分钟,最后还是我说,爸,你为什么不挂电话,父亲只是嘿嘿的笑。有时,我想:对待陌生人我都可以以礼相待,为什么对自己的父亲却是如此刻薄。

家乡的天气是那么的冷,冷的刺骨,今天是外祖父的生日,我却没能赶回去,从小在外祖父家长大,是外祖父教我做人的道理,在我心中外祖父不亚于父亲,甚至比父亲还重要,而我只能在他每年生日时打个电话而已,每次说明年生日回去看他,但是每次都食言。如此来,我有欠下了多少债。今晚又要赶回广州,这个城市的轮廓在夜灯的映照下如此清晰,但是此去不知何时再回,父亲的对我深深的期望,我感受的到,可是我却注定让他失望了。

风中的父亲

文/今生有约

那日,我去旧院,见母亲一人坐在沙发上,因问父亲去向,母亲说知道你来,去街头买锅饼了。

我抢白母亲的话:“我不是嘱咐过吗?风天、雨天,不让父亲外出。”

母亲似有冤屈,说:“你爹那执拗的脾气,说你爱吃锅饼,他要去买,谁拦得住呢?!”

听母亲这样一说,我的心立时咯噔一怔,一种既酸楚又温暖的感触,瞬息间小溪般缓缓爬上了我的心头,我的思绪骤然回到了40年前。

我7岁那年,正读小学二年级。春天里的乡村,到处涌动着潮湿湿鲜活的泥土的腥涩气息。照例,公社派来的压链拖拉机来我们村春耕,黑暄的泥土,随着哗啦啦的机器轰鸣,一垄垄往后翻卷。我们一群小孩子在田畴上追逐奔跑,口里大声喊叫:“拖拉机,来开荒,锅饼馍馍,鸡蛋汤……”那是贫困乡下穷孩子们向往的一种生活。果然,吃中饭的时候,我溜到大队部去,亲眼看到那两个揎袖赤脚的驾驶员,一手端了大海碗,一手持了大锅饼,正一口一口地喝汤吃饭。那碧绿的菠菜叶子,那香喷喷的白面锅饼,就连表皮上的芝麻籽儿亦能看得一清二楚。7岁的我简直看直了眼,口角的唾液不觉涎涎欲滴……但当那位短发圆脸的女拖拉机手真的微笑着掰开一角锅饼递过来时,我却满脸涨得通红,一溜小跑着逃回了家。

那个时候,刚从外地归来的父亲恰在家中,我因馋而没“来由”地在家哭闹,午饭也不吃,作业也不做,任谁劝说都不听,父亲气愤极了,飞起一脚把我踢飞,等第二脚再次踏来,我爬起来拔腿就跑,惊慌中竟弃大门而不过,人却向栏圈旁的墙头跳去,只听“砰”地一声,就觉有一种巨大的反冲力袭来,我被墙角弹进了猪圈里……

自然,父亲最终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连声地叹息……但令我意想不到的却是,我的父亲,从此深深记住了那个爱吃锅饼的7岁的瘦弱小男孩,尽管时光倥偬就是40余年,尽管我早已不是昔年穷乡僻壤中的那个瘦小孩了,而他亦不再是当年那个偈武高大的父亲了……

想到这里,我揉了揉已经潮湿了的双眼。抬头望天,天黄冥冥的,今春第一场沙尘暴大风在呼呼狂刮。三步并作两步,我跑去巷口接我老父亲。马路上,行人寥落,步履匆匆,呼呼的浊风,顺着大街筒子没命地狂飙,裹挟着人睁不开眼、迈不动腿。我跑去西首,没见到父亲,又跑回巷口,这时我发现,远远的东端,人行道上,一个佝偻的老人,一手拎着锅饼袋子,一手拄着拐杖,正踽踽蹒跚而来……大风吹打着他那单薄的躯体,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几次险些就要倒下去的样子,但父亲还是毅然决然向前走来……我立在那儿,眼泪夺眶而出……我忽然想起了龙应台的《目送》,“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中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那一刻里,我突然意识到,我的父亲已经真的老态龙钟了,而我这做小的,面对着日渐衰老的挚爱亲人,还有很多的事情,急需要做……

“父亲,父亲!”我急速地迎了上去,“倘若真有来世,我还要做您的儿子。”我在心底默默地说。

那顿午餐锅饼,我吃的格外幸福香甜。

冬至

文/一品轩主人

冬至日,一年中夜最长、日最短的日子。这么长的夜,是用来思念的吗?

绍兴历史悠久,文化深厚,这样的背景所带来的副作用是这里的民俗丰富,没有对与错、没有好与坏。

比如冬至,按照绍兴人的习俗,三年内的新坟必须在当日进行祭拜,不能提前,也不能退后。于是,在这个上班的日子里,我调了课前往墓地。

不知道这样算是天公作美还是不作为。前两天预报说冬至是雨天,害得我的几个姐姐都在担心,要是真下大雨,上坟连点蜡烛都困难,烧个纸更是个难题了,人还得整成落汤鸡不可。可居然,一大早天色放亮,是阴天,虽被雾霾笼罩,但不用担心下雨的尴尬了。不过,我还是有些遗憾的。上墓地这等事,该是雨纷纷来得好,没有那种气氛,心情搞不成悲痛的样子,祭奠的效果要大打折扣的。我想的好像有些浪漫似的,反正上香点蜡烛的活姐姐们会包揽的,我纯看客一枚而已。

墓地在万罗山,东湖风景区南边,这里有山有水有田,风景的确不错。想当年,我去选墓地的时候,正逢秋天,黛青色的山群、多彩的树叶,清澈的湖水、干净的马路,白墙黑瓦,还真是好地方呢。为了让病重中的父亲可以直观地看到墓地及周边的情况,我一路全程录像,这是我满足父亲的最后一个愿望,当初的他脸上闪着光芒,很是难得,似乎看到了入土后能去个美丽的世界一样。

没有考证过此地为何取名为万罗山。我推测是,该地的许多山头如状如馒头一般,一个个林立在那里,馒头上小下圆,在农夫的眼中,也似一只只倒扣的箩筐。仔细瞧瞧,这一个个山头真的很像箩呢!

到达墓地才八点十五分的样子,离姐姐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呢。先随便走走吧,相比于城市,这里的空气好的多了。

三年了,这里的变化真的很大。墓碑越修越多,当时还在山坡下半段呢,接着是一步步在不断抬升,现在已经在山坡的上半段了,从山脚堆砌的石料来看,过不多久,山顶也该是墓碑的世界了。

我想,愿意逛墓地的人恐怕是不多的吧,我也是闲得无聊才干的。不过,我也算是有了一些年纪的人,人生嘛,说到底,终点还不是如此。老的、新的、大的、小的、豪华的、简陋的、有照片的、无照片的、传统的、现代的、夫妻同穴的、单人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看来,生前人不一样,死后也不尽相同。不过,我总在想,对于已逝的而言,即使有,也只是灵魂,灵魂应该是不占空间的吧。所以,墓的多样,也无非是满足健在的人的种种心理而已。

父亲的墓规格应该属于中上等的,用活人的眼光看,那相当于排屋,也算是有往富人堆里排的。呵呵,我也只有笑笑了,父亲一世贫穷,生了堆儿女也是普通中的普通人,为人时不能满足的,下了地倒摇变成富人了。记得当初选址时,我摆了一回阔,选最好的、最贵的,我不知道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还是为了讨好病危的他,或许两者皆有之吧。

挖了一些新土,边上有工具,但我就是不用,徒手干。不知是那根神经搭牢了,我就是想尝尝徒手挖土的滋味,让那碎石摩擦我的手掌,刺痛我的手心,泥土嵌进我的指甲,我想流点血,我想制造些痛感,让脑袋里有那么一种痛。可是,多日雨后的泥土就是松软,尽管我的手属于皮薄肉嫩的那种,我连蚯蚓都挖出好几条了,手心手背除了泥依然好好的,没有被划伤的痕迹,当然也没有痛,连隐隐的感觉都没有。

姐姐们来了,上菜、上香、烧纸钱,按程序操作,大家都已经熟练了。我是木桩人,除了上前祭拜,作揖鞠躬,其余的,她们会搞定的。唯一上阵的是我把刚才的一堆土按在了坟上。其实,我是不怎么想干的,你说好好的大理石墓地上,还弄一些脏兮兮的黄土上去,这土不土、洋不洋的,看着都别扭。但是,据说是习俗,那就按习俗的来吧,作为儿子,就做了这个,也算完成历史使命的,我就这么对自己说。

父亲死后,我很少在梦中遇见他,过年过节的,我也想在梦中见见,让我感受一下什么是思念,但就是没有他的影子。老人们说,没有梦见是好事,这是他在保佑着你呢!我相信了,这也是习俗吧。

父爱如山

文/浦景东

父爱如山,一颗感恩的心总想写下一点纪念父亲的文字。

父亲名叙龙,1915年出生于普通农民家庭。他是一名手艺人,是我家第3代祖传的木匠,木工技能高超。我父亲以工艺精细出名,八仙桌、老式花斑床、幢橱衣柜、各式台凳无不精通,造房起屋的木工活儿更是熟练。父亲虽文化不高,可他精通计算,尺寸十分精确。至晚年,父亲还会做锭子、修锭子,他自制了一张精致的车凳,用刨铁作车刀。锭子为当年广大农村妇女纺棉纱之用,谁家的锭子不好使,我父亲是有求必应,从不收钱。

父母相敬如宾,一生恩爱,我从小到大,没见到他们吵过嘴。我父母生养4个子女,我是最小的一个。善父慈母,父亲从没打骂过孩子。孩子有错,他总是用言语严加管教。父亲爱家庭,爱子女。我大姐小时候患脑膜炎,父亲尽全力请医生救治,磨了3天3夜的羚羊角粉给大姐服用,终于脱险;兄长19岁时得了严重肺炎,父亲用轿子把当地最有名的吴先生请来诊治,用当时十分稀有的药物治愈了我哥的病。

父亲办事踏实,思想开明,也有远见。他把两个女儿分别许配给了两个有一技之长的男人:一个篾匠,一个裁缝。父亲抱有这样的信条,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再苦也饿不死手艺人”。对我们兄弟俩,父亲也没有强迫我们继承他的手艺,而是期望我们能多读点书,有更好的发展。后来,我哥当了会计,进了医院工作;我成为自然村里第一个高中毕业生,当上了一名小学教师。

父亲爱我,也会鼓励我。在家中,我读的书最多,文化最高,这与父亲的厚爱分不开。记得我在读高中时,在一个寒假前夕,班主任忙着做学期结束工作。那天我们几个班干部到学校当老师的助手。可是,我们到校后鹅毛大雪满天飞,不一会儿就积雪厚厚的,还下个不停。正当我焦虑如何回家时,父亲给我送伞和胶鞋来了。他来到教室的走廊,放下雨伞,嘴对着双手哈着气,显然外面冷极了。我已是成人了,父亲年纪大,身体又不好,还对我这样关怀,我眼睛里不禁噙满了激动的泪水。父亲有每天清早上街喝茶的习惯,去时手里提个大姐夫做的方篮,喝完茶好买点菜回家。一次,父亲让我把他的姓名用毛笔写在那方篮上。过了两天,他从街上回来后对我说,邻村的老王说,“篮上的名字是你小儿子写的吧,毛笔字真不错啊!”我明白,父亲是在用别人的话来夸奖和鼓励我,以后,我练写毛笔字就更认真了。

父亲离开我们26年了,可他高超的手艺、睿智与远见、善良与大爱,永远铭记在我的心里。我感激我的父亲,我的一生深深地怀念他!

我心中最亮的灯

文/金山银豹

父亲离开我们快三年了,按家乡习俗,第三年的二月初三,我们要给父亲上坟。

父亲是本书,他在世的时候我没有认真阅读,他离开后才用心去琢磨。然而,我还是不知道当自己跪在父亲坟前的时候,该对他说些什么。

思绪就象秋天的花絮,漫无目的地飘荡……

我的家乡是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穷山村,小时候村里没电,人们只好用煤油灯照明。每当夜幕降临,村头阿四家刺耳的关门声响起,生叔家大黄狗汪汪乱叫的时候,便是掌灯时分。

我家有两盏小煤油灯,一盏搁在厅堂高高的墙洞中,能照亮家中的“交通枢纽”。另一盏是机动的,谁需要谁端着走。这样的日子直到我上三年级那年寒假才有了改变。

那时候,我已能半认半猜地看些课外书。有一天去三哥家,我翻看他桌上的《小兵张嘎》,被书中的故事深深吸引住了。三哥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说道,你能读一段给我听吗?读好了给你一本更好看的。

我及格了,三哥从抽屉里拿出前后都掉了页的大部头给我,说这是《林海雪原》。他大概怕我不明白,又说道,就是《智取威虎山》啊。那年月谁能不知道样板戏!

从三哥家回来,我便一头躲进了“林海雪原”。尽管有很多字不认识,但有《智取威虎山》垫底,故事情节还是能看得明白。

正当我挑灯夜战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他看着我捧着本大部头既高兴又惊讶,问道:在看什么书呀?我说《林海雪原》,跟三哥借的。父亲问我能否看明白,还说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当然,最让我高兴的是他那些鼓励的话。父亲说完,把油灯挑到最亮,然后便忙他的事去了。

第二天夜晚,父亲一进家门便对我说,我给你买了盏大灯,小灯不够亮,时间长了眼睛会弄坏的。

父亲坐在我对面,就着暗淡的灯光,很小心地给新买的大煤油灯加油、上灯芯、擦灯罩,然后把它点亮,轻轻地放到我面前。

习惯了暗淡的灯光,一下子被大灯照得有点晕眩,看着眼前这盏全村最亮的灯,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当然,和我一样高兴的还有我贫穷但很大方的父亲!

父亲买的大煤油灯,一直陪伴我到中学毕业。是她照亮了我孩儿时代的两千多个夜晚,或许更应该说,是她照亮了一个山村孩子的一生。如今,都市灯火通明,家乡也早已用上电灯,但在我心中,最亮的还是父亲买的大煤油灯!

怀念父亲

文/许艳芳

21年前,病痛的折磨让父亲带着很多的遗憾离开了我们,去天国找爷爷团聚了。

父亲虽然不是共产党员,但入党是他一生梦寐以求的最高目标!父亲名分上没有入党,骨髓里却流淌着中国共产党的血液!

我的爷爷许玉山是永兴早期的共产党员、湘南起义永兴革命斗争的领导人之一,1929年在广州牺牲,年仅29岁。为了躲避国民党反动派的斩草除根,舅公把当时8岁的父亲和6岁的叔叔送到一个寺庙里当小和尚,可还是不安全,后来父亲不得已躲到三外公邓军林(国民党70军军长,抗日战争时任攻克昆仑关主峰的64团团长)的部队中去,淮海战役被俘后才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父亲给爷爷报仇心切,竟偷偷开小差找到谷子元,谷子元立即给当时郴州专署黄平专员写了一封信,还把自己及夫人兜里剩下的一点钱全部给父亲做了盘缠。政府处决了跟踪出卖爷爷的国民党军官,父亲却只能算作重新参加革命工作,虽然他也曾多次书写入党申请书,但均因成分不好而未能如愿。

姑妈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她连爷爷的模样还没有记下就痛失亲人,奶奶也因忧伤过度、疾病缠身而撒手人寰,幼年的姑妈全靠老祖母照料。老祖母去世后,父亲让姑妈一直留住在我们家,外人不知道还以为姑妈是父亲的大闺女。父亲对姑妈的宠爱,胜过宠爱家里的任何人。妈妈曾告诉我,父亲只要看到姑妈皱皱眉头,就会反复盘问姑妈为什么不高兴?

1964年,因为家里是地主成分,三外公是国民党军官,妈妈和吃着奶、患着肺结核的弟弟被迫将国家粮户口转到老家农村,那时候我才5岁,也跟着回老家当了弟弟的“保姆”。妈妈每天把弟弟交给我看管,自己则在生产队出工。直到8岁,我才上了村里的耕读小学,但老师只能教我们识字。父亲只好将我转学带到身边,父女俩一起吃食堂。白天父亲上班我上学,晚上我非常想念妈妈和弟弟,父亲就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讲爷爷的故事:爷爷把祖辈积攒挣下来的田土、粮食分给穷苦老百姓;领导永兴安福司农民暴动,打了很多大胜仗;率九区独立团随朱德、陈毅上井冈山。在父亲的肚子里,爷爷的故事太多了,父亲仿佛永远说不完,我也听不厌。

因家庭成分不好,每一次新学期报名时我都哭着不肯去,怕同学笑话我,都是父亲帮我去报名的,也不知道父亲到底为我挨了多少的奚落和挖苦?也不知道父亲背地里受了多少的辛酸和委屈?我向父亲哭诉爷爷是烈士,为什么我们享受不到烈属的待遇,却经常受委屈。父亲总告诉我爷爷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政府一定会把烈属证发给我们的;同时鼓励我好好学习,是金子总有发光的时候,将来等自己有了本事能够为国家效力时,就可以去完成爷爷未竟的事业。

1977年我高中毕业时,终于在激动的氛围中加入了共青团。那时父亲高兴地对我说:“组织上终于认可我家艳子了!”我悄然望见,此时的父亲早已热泪盈眶……

家里姐弟三人,算我最调皮任性,妈妈总说我是父亲宠出来的。小时候我有时会领着邻居家的孩子爬树掏鸟蛋、上山摘野果子吃,别人家的孩子回家挨揍受骂,可我在家里总是相安无事。晚上有时看露天电影,我困了,父亲前面端着个板凳,背上还得扛着我回家,别人笑父亲是我的奴仆,父亲却说他是我的保护神!父亲是那么的善良和慈祥,在父亲的身上,我感受到了父爱如山!

往事历历在目,可父亲已身埋黄土,我只能在梦里和父亲相望,牵父亲之手,父女同行!

香椿呓语,心暖三月

文/君夕

异乡的三月,我似乎还能看到童年的香椿树正沿着那条乡间小马路向我招手,沿着炊烟升起的屋顶一路展示微笑。香椿树淡淡的清香,穿越我的童年,载着朴实无言的爱,向我飘来。每一件与香椿树有关的细节,都如歌般的温暖。

——题记

1.

童年的菜园地里种着一排香椿树,笔直挺拔,枝叶婆娑,绿意盎然,它是我乡土生活里难以忘怀的记忆。虽然香椿树早在十多年前已经被砍掉,但每年三月,我似乎还能看到童年的香椿树沿着那条乡间小马路向我招手,沿着炊烟升起的屋顶一路展示微笑。我至今似乎还能闻到那时淡淡的阵阵清香,直袭胸怀。

那是父亲年轻时种下的香椿树,在离老屋五十米远隔着马路的菜园里。菜园半亩左右大小,面朝马路,右侧是池塘的路基,其它三面是用普通的竹子和木桩围就的篱笆墙。

小时候老家的菜园,经常会有别家的鸡鸭鹅,大白天从篱笆缝隙外钻进来,跑进菜地里偷吃着菜叶。没到上学年龄的小孩,经常的任务之一,就是看守自家菜园不要让那些乱跑进的小家伙践踏,要么拿一根小竹杆,要么捡起一个小石子,把那些偷闯进菜园的小家伙赶出篱笆,赶得飞快,翅膀惊起,落一地羽毛。我家的那片菜地离池塘近,也不例外地受到那些小家伙的入侵。刚从池塘里嬉水后的鸭鹅,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就从外面的篱笆墙挤进来。有时还会悠闲地躲在我家的香椿树底下,闭目休憩,似乎那里是它们的领地。

其实,看守菜园并非是件苦闷事。在香椿树下也偶尔会捡到一两个生鸡蛋或生鸭蛋鹅蛋什么的,那是最值得跑回家拿给大人作为炫耀的功劳。不过,家里人还是会问是谁家鸡鸭丢的蛋,再给人家还回去。当年清贫的乡亲平日里靠养一些家禽专门下蛋再拿到老街去卖,换回一些油盐酱醋钱。也会留下一些蛋招待平日里来往串门的亲戚,谁家丢个蛋都感觉有些心疼。淳朴的乡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认的惯例。谁捡谁还,礼尚往来,不占别家一点便宜。在他们的心里,更相信善良能让人活得长寿,更相信善良能得到菩萨保佑。那些大人们,晚上等家里的鸡鸭鹅全部回到圈里或者笼里,总会捉住它们的爪子,一个个的倒提起来,用拇指往屁股端伸进去摸一摸,摸一摸里面有没有蛋,快不快要到下蛋的时间了。要是谁家的鸡屁股鸭屁股鹅屁股昨天摸上去有团软软的圆蛋形状,到今天里面是空的,如果圈棚里捡不到蛋,没准是把蛋生在外面的空地或角落里了。

2.

香椿树,我儿时沉默不语的伙伴,端祥着我那一路奔跑活波的成长画面。

我家的香椿树,长得特别高大粗壮。每年春天,香椿树刚发出来的嫩芽,就可以踩着木梯采摘下来做成香椿炒蛋的美味。那是一道可口的菜,我现在想来舌尖还有津津有味的感觉。夏天,当香椿树的枝叶长成茂盛的浓荫,那时香椿树底就成了更加热闹的场所。不仅吸引着一些蝉儿紧贴在树杆上大声鸣叫,也吸引着伙伴们有着上树捉蝉儿的冲动。树杆高的爬不上去,还得跑回家里找出细长的竹杆,钻进每个牛棚猪圈的角落寻找踟蛛网,用竹杆尖缠上好多张踟蛛网,放在水里浸几秒钟,再提起来用力甩一下,如此反复多次。浸过水的蜘蛛丝很有粘性,把蜘蛛丝捏成一小团,用它去沾香椿树上的蝉儿。捉到的蝉给它薄薄的翅翼摘掉一些,也就不用担心它飞走了。或者在蝉儿的脚上系根细麻线,捏起细线的一端,象放飞筝一样让它乱飞,甚是好玩。如果觉得它太吵了,拿针在它腹部下方有孔的地方扎一下,它就不叫了。蝉儿是可以放在书包的文具盒里拿到学校去在同学面前炫耀的,也可以放在自已家里煤灶盖着的铁饼上烤上几分钟来吃的,金黄色的蝉肉香喷喷,特有一番风味。等到秋天时,孩童们也忘不了捡起被风吹落下来的叶把子用来比赛,两手捏着叶把子,相互成“X”形交错使劲往自已的方向拉,看谁的叶把子不会被拉断,可人两人玩,也可以多人玩。折不断的叶把子就是将军的“宝剑”,大伙儿都听他的,特神气。不过那神气谁都可以当一回,只要你掌握那种比划的决窍,一是要挑粗且柔软的叶把子,二是速度要快,三是偶尔也要耍些小聪明,就如“扳手劲”一样。飘雪的冬天,在香椿树下堆雪人打雪仗也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调皮时会趁着对方不注意,往脖子里塞一团雪,再飞快地跑掉。现在回想那些年开心的场景,不亦乐乎的玩耍,竟有些流恋了。

是的,总有一些记忆还那么清新,让你无法忘怀。当时光把往事打磨得光亮,再重新摆放在你偶然途经的路上,你定会如我一样忍不住思绪万千、感慨激昂。当年的农村孩子,没有漂亮精致的玩具,扎纸飞机、滚铁轮子、捉鸟捉蝉,捣弄蜂窝,跳格子,玩战争,打雪仗都能成为一年四季连续上演的一幕幕生动真实的话剧;当年的农村孩子,没有宽敞的游乐场,老屋的巷道、晒谷场的空旷处、山间的小溪、树底下的空地、田边的鱼塘和水库,都是他们身影穿梭的好去处。

记得后门山上每晚升起的那轮明月,记得从香椿树叶缝隙间轻洒下的清亮月辉,记得树底下纳凉的人群,记得从牛棚羊圈出发的羊群咩叫掰开的每一个清晨,以及每个清晨被窗外香椿树上清脆密集的鸟声啼醒的无邪的眼神。

3.

香椿树,我儿时沉默不语的伙伴,更记载着我们全家那些年生活的变迁。

我小学毕业以前,父亲在几百里外的国企矿山上班。母亲带着我们兄妹四人守在乡下老家的那间老屋和几亩田地生活。父亲每月总会从微薄的工资里省吃俭用准时寄回家里补贴家用。那时从老街邮电局派送各村的邮递员,在村口外骑着墨绿色邮电专用自行车,一路按摇着车把前的铃铛,一路叫喊着谁家的信件谁家的汇款单谁家的包裹,然后坐在香椿村下稍作休息。那时听到铃铛,我总会上前去问有没有自已家里的信件或汇款单。

儿时菜园里的香椿树,伴随着那些岁月和我们兄妹一样健康地成长。香椿树越长越高,兄妹四人越来越大,老屋的空间变得越来越捅挤,父亲想盖新屋的愿望就越来越强烈。

父亲退休前,用积存的积蓄加上从别处借凑的一些钱,便请假回家开始拆掉池塘边那块菜园的篱笆,动工准备盖上两间新瓦房。新房的地基,比池塘低矮好几尺,必须用山上的石块垫高垫平垫结实。为了节省每一笔开支,除必须请的石匠木匠等人工,其余的全部是靠自家人。山上炮轰再经过铁锤打磨后的石头,家里用两轮子的农用工具车拉回,有时用簸箕挑担回来。砌墙用的红砖和粉刷用的沙土水泥,请的是拖拉机从几公里外的老街拉回来的。房子的石基和砖墙砌好时,按照老家的习俗,新盖的瓦房一定要选用上好的实木做成横梁柱子。此时高大粗壮的香椿树,正好派上大用场。父亲把其中两棵最高最粗壮的香椿树砍了下来,做成了新房子的脊梁,横挂在两堵砖墙。剩下的几棵香椿树,就留了下来。

父亲退休后,住回了农村。二姐在父亲退休后顶替了父亲的岗位名额,而我的户口也从老家迁移到父亲当年工作过的矿山所在地。八七年,刚参加工作的二姐带着我,让我就读在离家二百多公里外的矿山子弟学校的初中,那年我才十多岁。大姐已经出嫁,哥哥刚好去了部队。我离开家乡那天,父母就站在香椿树茂盛的门前,目送我和二姐坐在三轮车上,并一再叮嘱我在外要好好学习,听二姐的话,要记得常写信回家,免得他们担心。家里的房子就只留下父亲和母亲守着。而后每年我只有寒暑假回家两次。从初中、高中直到大学,再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

每年放假时回到老家。总看见庭院的香椿树下,父亲母亲和一群曾经在老屋一起邻居多年的老人们,围坐在一起聊天,茂盛的树叶摇曳出大把的阵年往事,阳光从树叶缝隙里照着他们清瘦苍劳的脸。九八年,我南下深圳,工作的原因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再后来回家时,已是前几年的事,父母把原来的房子加盖了一层,在原先的瓦房屋基础上改造成两层的钢筋水泥楼房。门前的那几棵香椿树也已经砍去。

岁月苒苒,香椿树一年年不断向上攀升的高度,一圈圈向外扩展的年轮,写下我成长的轨迹。每一件与香椿树有关的细节,都如歌般的温暖。那些年我们衣着简朴、粗茶淡饭,没有太多的奢望。若在过年时节能穿件新衣或者有个暂新的书包,就足以在门前的庭院里高声雀跃。

4.

可爱的香椿树,和村庄里其它卑微的樟树、梨树、榴树、桑树一样,它们在乡村的房屋,农舍,田野的庄稼面前保持着永久的沉默。它们在成群的鸡鸭牛群面前,在那些活蹦乱跳的孩子面前,在那些田地间埋头劳作的身影面前,又荡漾着属于它自已内心深处的那份欣慰。它们站成一段艰辛朴素的风景,它们站成一副笔挺正直的脊梁。它们是土壤深处长出的言语,是静止的也是流动的。房屋、农舍、庄稼、牛羊,人群,一起构筑成乡间最朴素最纯净的画面。

树与村庄息息相关,树与儿时的生活息息相关。只有在乡村土地上长大的你,才真正懂得树的可贵。因为总有一些童年的光阴是仰望着春天的树木一路长大一路长高的。而香椿树赋予我童年向上生长的梦想,让我手触浓荫洒下的阳光,让我窥见头顶一方天空之外的天空,那方天空是如此辽阔、深邃,纯净如清晨露珠般晶莹剔透。

有一句成语叫叶落归根。叶落归根赋予了树相对独立于其它生命之外的更深层次的涵义。家乡的树联系着游子与故土之间的血脉相通,它的叶脉在每个黄昏和深夜伸及到游子灵魂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如它扎根于生它养它的那片土壤深处。现在住回老家农村的老父亲,一直以他言身教的方式,说人不能忘本,说住在乡下的好处。他坚持自已生活的方式,告诉我们什么是叶落归根的真正含义,告诉我们做人的脊梁要如香椿树般正直和笔挺。

穿过时光的透镜,记忆里的香椿树依然鲜活如初。三月的今天,我还能瞧见树底下留有童年或深或浅追逐的碾痕。我还能听到香椿树底下围着鸡鸭成群翅膀扑腾的声音。我还能看到一群同龄的小伙伴攀爬到树杆上紧紧抱着树身的背影,就象年少的孩童撒娇般的趴到父亲厚实的肩膀上,贴着父亲的耳边轻声昵喃。

父亲留下的不只是背影

文/一滴墨香

有一种记忆可以很久,有一种思念可以很长,有一双手,那手心的舒适与温暖,让人的一生无法忘怀。父亲,鬓角的白发,深邃的眼睛,额头的皱纹,印刻在我的心中永恒,留给我的应该不只是背影,还有那背影下永久的回忆与无限的眷念……

大山般的父亲是我人生的领航人,他教会我应对生活的本领,教会我适应缤纷斑斓的世界和做人做事的道理…父亲,你是我心中永远不落的太阳!

这些年来,我最爱听龚玥演唱的那首《父亲》,那熟悉的旋律不仅悠扬动听,而且沉甸甸的饱含了对父亲的深情。歌词写道:“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把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等我长大后,山里孩子往外走。想儿时,一封家书千里写叮嘱,盼儿归,一袋闷烟满天数星斗……”每当听到这首情深意浓充满亲情与父爱的歌,幸福里就裹满了思念的泪,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父亲那高大可亲的形象就浮现在眼前,让我匍匐忆念的心,格外的沉重。

是的,父亲,让我想起很多很多的往事,就像放影一般,一屡屡过滤在心际。

父亲很魁梧,时常用他那正直浩然的身躯保护一棵棵弱小的幼苗;父亲很刚毅,但他却时常给予我最体贴最温馨的照料;父亲不博识,可他却懂得许许多多做人做事的道理;父亲不细心,他却能在眉宇间透露出对儿女的怜悯与丝丝爱意。父亲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然而,却是我心目中最特别而敬仰的。如果有人要问我最喜欢的人是谁?那么,我就会毫不迟疑地回答——父亲!

是的,父亲!

父亲出生于1930年12月19日,他生于贫苦的人家,没有多少文化,小时候曾做过地主家的雇人。解放后,因父亲忠实能干,为人正派,20多岁的他,去了乡公所工作。父亲是一个很勤奋、很有魄力的人。那时侯,地方土匪残余很多,后来,组织上委任他担任了乡人民公社的书记。

父亲年青时,高大英俊,说话声音很大,精炸鼓响的,他很有雄心,威严得像一个铁面无私的包公,十里千寨的人都很“虚”他。那时,有人还特地给他封了一个绰号——“周霸道”。当时,正值解放之初,阶级社会人群复杂,党却需要像父亲这样“霸道”的共产党人执政地方。父亲虽然掌管着一个乡上万人的生死大权,但我的父亲正气浩然,从不滥用职权,从不以权欺人,在他的一生中,从来没有整治过一个好人。

那时,父亲的心思只有一个,那就是坚决维护好本乡的稳定,搞好农业合作社生产的发展,使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父亲一向艰苦朴素,务实爱劳,他经常驻村到社,带领群众一起搞生产,与社员同志们打成一片,共同劳动,同甘苦,共患难,因此,公社里有好多的人认识他。他经管的公社,经常评为“五好公社”。每年,他都被组织上强行评为优秀共产党员。每当他把领回来的奖状贴在家里土墙堂屋的正墙面时,他总会拍拍自己宽大的手,似乎那奖状也跟着更加耀眼。那一张张凝聚心血和汗水的奖状,一直激励着父亲在自己的征途上勇往直前,同时,也在无声中默默鞭策着他的儿女们积极向上。

父亲在当地群众中深受拥戴,很多的人都称赞他:“为民做主的好书记!”后来,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父亲被打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曾陪同当时县委的一些领导干部,遭到了造反派的无情批斗。那期间,身处农村的母亲,坚强地带着他名下几个年幼的子女艰难度日,她深信自己的丈夫是好人。再后来,运动结束了,父亲被平反昭雪,继续留任公社的书记。那个年代,我家很穷,因缺乏劳动力,常年要补生产队的工分钱,但父亲从不利用手中的权利搞减免,从不向公家伸手,从不侵占集体分文财物。

记得有一年知青要分批回城,一个插户本乡的重庆知青想早日回到城里去,向我家送来两只大大的长毛兔就离开了,父亲回家后得知,吩咐我们割草好好喂养,但四天后,命令我的母亲将长毛兔给人家送了回去。后来,那名知青也在那批人当中顺利回城了。临走时,他来到我们家,这次什么礼品也没有带,他只是紧紧握住我父亲那粗糙的手,依依惜别,我站在一旁,偷偷看见那哥哥的眼里滚动着无数激动难舍的泪花,久久说不出话来。父亲说:“去吧,好好干自己的事业!”

记得那时侯,公社电影队经常在政府的大会场放电影,我们家里人也要去看,父亲威严地站在拥挤的检票口,他从不私下放我们进去,我们只好自己乖乖地去排队,与百性一样买好票,依次进场。父亲常说:“正人先正己,打铁还需本身硬。”父亲就是这样,严格要求着母亲和他的六个儿女们。

严厉的父亲对我们也很宠爱,凭借他微薄的工资,抚养着他的儿女们,他要让他的每一个孩子都上学读书,尽管在经济上很吃力,但父亲宁肯借钱供给我们。父亲说:“我差着没文化,你们要好好念书,等有了文化,以后就什么也不怕!”父亲的话是一艘装满财富的船,他要我们踏上这艘船,乘风破浪往前赶。

父亲每次出差开会回家,总要为他的儿女们带回一点点廉价的零食,所以,特别是占小的我,总喜欢到村口守望父亲的回归。只要父亲的身影掠过山坳,我就会兴奋地朝着父亲奔去。那一刻,疲劳的父亲就会亲亲我的脸,轻轻抱起我,把我放在他那宽大结实的肩头上,然后,嘘着好听的口哨,我们一起回家。

我的父亲,尽管很严肃,但有时也笑着脸,显得很阳光,他时常和他的儿女们拉拉家常、开开玩笑,讲一些奇闻怪事或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每当这时,我们总是听得津津有味,就像听故事会一般。

尽管父亲的正直与威严,常令我们生畏,但他的和蔼可亲又叫我们万般的温暖,我们从心眼里敬重他!那时候,我总喜欢最好,总喜欢最出色,无论做什么事情,心中总喜欢最成功。殊不知,我这种态度竟在父亲的一番话语中改变。“最出色固然好,你可知道它的危害?”在那个宁静的夏夜里,父亲的话语打破了我耳边的宁静。父亲又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你说梅和雪哪一个最好?”我一时无法答出父亲的问题。后来,我荡漾在父亲的爱里慢慢长大,慢慢经历,父亲的话颇有道理。是啊,人世之间,有好就有坏,有利就有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现在想来,父亲却更加值得崇敬和伟大了!我只想说:父亲,你是我心里永不熄灭的明灯!父亲,你是我人生路上扬帆起航的牵引人!

偶游樱花岛

文/钱万成

母亲谭淑清,1926年生,吉林省梨树县孤家子镇老公林子人。1944年远嫁黑龙江省龙江县柳树乡西双龙村。父亲原本与母亲同乡,家在孤家子镇前钱家屯。1933年,父亲七岁,随祖父北迁,落户龙江。父母同年,同为大户人家子女,又在各自的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四,故人称四哥四姐。他们的婚姻是童年父辈议定,还是亲友撮合,无从查考。父母一起生活了二十四年,共生育八个儿女,其中五个夭折,只剩下姐姐、弟弟和我。1968年腊月初九,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一年,我九岁,母亲四十二岁。

母亲嫁到黑龙江的时候,西双龙还是一个仅有上百户人家、上千口人丁的小村落。村庄坐落在黑河北岸,隔河便是内蒙古扎兰特旗的大黑山。村落沿川而建,背靠青龙山、白虎山。在两山之间,黑河沿岸是上百平方公里的草甸子。春暖花开,莺飞草长,狭长的草甸子就像一条铺开的地毯。我家在村子东头,是一个有四间正房、六间厢房的宅院。正房中间为灶房和过道。东屋住着祖父祖母,里间便是客房。西间住着父母。东厢房是仓库,装着粮食和农具,西厢房是马厩,养着四匹高头大马。房是泥草房,院是石头院,院的西南是猪舍鸡舍,东北则是茅厕。院里有一口水井,石头砌的井台,青干柳做的轳辘。无论冬夏,一打水就吱吱呀呀地响。大车永远放在门口,门的右侧是一排拴马桩子,下边还吊了马槽,那不是自家用的,是专为马贩子准备的。

门前是一条东西路,弯弯曲曲进山。路是沙石路,石多沙少,马蹄一叩便咔咔有声。路的两侧是树,树的两侧是田。向左过了大田便到了山根儿,向右过了大田便连了草甸。草甸中间便是黑河,距家门有三五里。河宽几十米,陡峭处是岸,金黄色的是河滩。水小的时候,岸平水缓,如遇山洪下泄,整个草甸便一片汪洋。待大水撤去,田边的壕沟里、甸子上的低洼处,有水便有鱼,可用瓢舀,可用桶装,还可以把裤腿系上,临时做成口袋来装鱼。鱼多吃不过来,猪啊狗啊、鸡鸭鹅便帮着吃。末了,还要晒些鱼干儿,留到冬天做祖父的下酒菜。时逢战乱年月,但哪支队伍都没有开到这里,因为这里偏远,处于吉林、黑龙江、内蒙古三地交界,成了世外桃源。母亲就是在这里生养了我们,埋葬青春,也埋葬了生命。

祖父在梨树老家的时候原本是地主,靠种田维生。到母亲过门的时候,他已弃农从商。家里购置的田地,由短工和佃户打理,车马则由父亲经管。祖父经商不同于买进卖出的小商小贩,也不同于设有多少个商号的富豪巨贾。严格地说,他不是真正的商人,只能算个掮客。可他这个掮客又从不做对缝买卖,他只给那些贩马贩粮的人作保,从这个意义上讲,相当于古代的担保公司。祖父作保无须金银,也无须田产,他只用他的人格。祖父在家族中排行十三,人称十三爷。在亲兄弟中排行老三,也叫三爷。他生得五短三粗、胖头大耳、慈眉善目,又天生古道热肠,有求必应,见穷就帮,故而人送雅号钱三娘娘,或十三娘娘。祖父善交,朋友遍及吉黑两省,乃至奉天、内蒙古、山东、河北以及京城,但最多的是吉林、黑龙江、内蒙古。那时贸易大多以货易货,很少动用银两。他的工作十分简单,就是每天坐在家里喝酒,接待来自天南地北的朋友。祖父善饮,且量大,一日不撤桌,可饮白酒三斤,尚能日日不倒。在家待客自然要有人伺奉,没娶儿媳时,家里雇有佣人,因为祖母是位又瘦又小的小脚女人。

母亲嫁进家门之后,便成了佣人。端茶倒水,洗菜做饭,劈柴烧炕,折床铺被,事事躬亲。那时,祖父的日子红火,天天门庭若市。来往的车马,院子里停不下,就停到大街上,甚至邻居的院子里。贩马贩粮的人走南闯北不分昼夜,所以,客人到家无规律可循,早来早接,晚走晚送。三更半夜,窗外马铃铛一响,母亲就得起来去招呼客人。贩马贩粮大都在冬闲时节,冰天雪地,进院的人都是满头满脸白霜,看不清鼻眼。父亲帮着卸车,母亲便得烧水做饭。母亲在世时讲,那时天冷,滴水成冰,有时出外打水,人就被冻到井台上。一使劲,脚抬起来了,鞋却粘在了那儿。那时候打水要用柳罐,不敢用铁桶,如用了铁桶,一不小心,手就和铁桶粘到了一起。

母亲生在大户人家,虽未读书,却通情达理。她对丈夫言听计从,对待公婆如同亲生父母,招呼客人更是热情周到。久而久之,便积劳成疾,二十几岁就得了痨病。痨病,用现在的名词解释,就是心肺综合征,也可以说是肺结核加心脏病加气管炎。一到冬天又咳又喘,严重时还要吐血。母亲身子本来单薄,得了痨病便愈加消瘦,可母亲天生要强,更要脸儿,入夜强忍病痛,也不肯哼叫一声。据说,在姐姐之前的几个孩子都因母亲身体太弱,要么没足月就流了产,要么刚生下来便夭折。

姐姐是母亲吃了保胎药才留下的,那是1952年,母亲的生活状况已有所改善,不用再整天为那些来往的客人做佣工。可那时家道已经衰落。因为在1948年土改的时候,祖父向政府捐了所有田产和车马,政府为了鼓励他,也为了给更多有田产的人做榜样,就让他当了农会主席。祖父十分义气,又是天生要面子的人,组织如此信任,哪有不鞠躬尽瘁之理。那时,祖父已年近花甲,由于操心劳累,便一病不起。他得的病是中风,那时叫半身不遂。不能说话,不能下地。祖父母只生父亲一个孩子,父亲去了山外,照料祖父的担子便全压在了母亲肩上。母亲为祖父煎汤熬药,擦粪裹尿,从不叫苦,从不厌烦。街坊邻居都说,三娘娘没白积德,娶了谭四小姐这个儿媳,有福。

后来,姐姐出世,爷爷病无好转,母亲再无力支撑这个家。父亲便辞了工作,回到了西双龙。之后就是我出世,祖母去世。全家第一次承受丧亲的打击。困难时期,母亲把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留给祖父和我,她和父亲则吃糠和野菜。为给祖父治病,父母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最后卖了仅有的老屋,举家搬到了十里外的东双龙居住。在我的记忆里,东双龙的房子只有里外两间,外间是灶房,里间搭了南北炕,爷爷住南炕,父母和姐姐住在北炕,中间拉一个幔帐。

1964年,祖父去世,弟弟出世。母亲也便一病不起。她整日趴在枕头上咳嗽,痰中总是带血。后来父亲就用大马车把母亲拉到了景星,拉到县城朱大坎去救治,还拉到五大连池疗养,可都无济于事。到了1967年冬天,母亲便瘦得失了人形。那日,父亲去了扎兰屯卖粮,姐姐带着弟弟去舅爷家串门,只有我趴在炕上陪着熟睡的母亲。过午的时候,我叫她吃药,可怎么叫她都不醒,我就大哭,我知道再也无法唤醒母亲了。我叫回姐姐和弟弟,便疯了似的向下沟跑去。姐姐让我去给老姥姥(母亲的婶娘)报信。雪花大朵大朵地飘落,东北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出了村,路已被雪埋上,举目一片苍茫。好在我知道路沿河而走,跑了一个小时,终于见到了老姥姥。我们一老一少抱在一起,霎时哭成泪人。

送走祖父的时候,已经是家徒四壁。为给母亲治病,更是负债累累。所以,母亲下葬的时候,没穿上像样的寿衣,只能用她在世时一件旧了的青衫代替。母亲也没用上真正的棺椁,而是用了一口祖传的板柜。送葬的时候,我在队伍前打着灵头幡,九岁的我已经无涕无泪,哭了的倒是那些乡里乡亲。他们说,老天爷真是没长眼睛,谭四这么好的人,怎么说带走就带走了呢?她才四十多岁啊,扔下一帮孩子,她咋这么狠心呢?母亲去世,对父亲打击极大,不久他便得了癌症。眼见自己将不久于世,便把我们姐弟三人带回了他的老家。他说那里有一家当户,他死了,也好有人照顾我们。

1972年,父亲下世,埋在了吉林省梨树县孤家子。至此,十一年间四位亲人相继离开了我们。我们姐弟三人陆续来到长春,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姐姐育有二男二女,皆已成家立业。弟弟育有两女,也都参加了工作。我有一个儿子,在中国的最高学府攻读博士。相信亲人们地下有知,也当感到欣慰吧!

母亲,我苦命的母亲,您一生含辛茹苦,却始终无怨无悔,您宁可自己吃苦受罪,也从不忘照顾别人。您把青春、生命和爱全献给了公婆、丈夫和儿女,您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愿您一路走好。

追忆我的父亲

文/徐海军

那晚梦中又见到我的父亲,音容笑貌一如昨天,醒来后不禁泪眼潸然。他离开我们已经9个年头,但回想起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父亲个子不高,一米六七的样子,皮肤黝黑,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他是一名乡村兽医,终日骑一辆自行车在乡里跑来跑去,风里来雨里去,吃饭、睡觉没有规律。

父亲为人随和,医术高超,在三里五乡小有名气。他的自行车上挂着母亲用碎布拼成的花书包,出诊或办事时,总会带回来一些好吃的。每当父亲归来,我们姐弟总是第一时间冲向花书包。

他曾说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把我们姐弟3个培养成人,都有了一份相对安稳的工作,不用再脸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我清楚记得父亲送我去兰州求学时的情景。将我安顿好后,他要返程回家,我坚持去车站送他。父亲无论如何不许,只是让我送到学校门口,一再叮嘱后才转身离去。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我瞬间读懂了朱自清的《背影》。

女儿出生的第三天,来医院看她的父亲查出癌症晚期,当时家人都无法接受。父亲病重的日子,儿女们看着心疼。但他是一个好强的人,胳膊断了往袖子里藏,很少在儿女面前表露痛苦。在最后的日子里,他求生的欲望很强烈,这让我至今记忆犹新,也是心中最难以割舍的。从父亲发病到离去只有10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我们奔波于北京、石家庄、保定之间。儿女们的努力丝毫没能阻止病魔临近的脚步。父亲去世时只有54岁,他走得太早了。

父亲总说他还能干几年,还可以给我们带带孩子,再种几年地,可以挣些零花钱,过几天逍遥自在的生活,然而这一切终归是梦了。

遥祝父亲在天国一切安好,我只有善待我的母亲,减少父亲的挂念,也慰藉自己的心灵。

帮人与助己

文/牧徐徐

有一年旱情严重,我家的那几亩稻田全要灌溉,得用水车从山塘里车水进去。

又因我家的稻田地势过高,比山塘高出很多,所以至少要用两台水车,中间做一次过渡,建一个屯水池,一阶阶地翻送上去才行。

而我家只有一台水车,于是父亲便找邻居去借。邻居说,我家也得要车水救稻呀,至少一周后才能借给你们。

父亲回到家,一想,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硬等上一周呀。况且一周后,稻子极有可能被旱伤了根茎,肯定会减产。

于是,父亲作出一个决定:把自家的水车架到邻居家的田埂上,帮他们去翻水。这样一来,两台水车同时工作,灌溉速度大为加快,结果只用了两天半时间,就把邻居家的几块稻田都灌满了水。

邻居家的水车因此空闲下来,能借给父亲用了,我们家的稻子也得到及时救助。

父亲是在帮人,其实也是在助己。

小人书的回忆

文/阿莹

我有一只盛满小人书的黑匣子,如同百宝箱伴随我度过了少年时光。

那只黑匣子还是那年我从老家炕头抱回来的,长长方方,带一锁扣,通体漆得油黑,盖子是块插板,推进去合上了,拉开来就露出内里。我把那只黑匣子用来收藏父亲给我买的小人书,似乎也收藏着我的憧憬,父亲曾经把我的作业本也放进去,似乎就寓意着什么。那里边的小人书塞得满当当的,一本贴着一本,紧挤在一起,想掏一本出来,必须使劲用指甲捏住书脊,才能慢慢“拔”出来。那时候同学和邻居都羡慕我有这么一个宝贝匣子,稍有空闲就缠我让他们也瞧上两眼。每每这时我便骄傲地一步一步走回家,拣上一两本寻个阴凉,或找块方砖,或席地而坐,便一页一页跟伙伴们追寻起人物命运来。

那时候父亲在工厂的宣传部门工作,好像从我上学起,父亲就经常星期天领我进城去,先到省社取了稿费,然后就奔往东大街上的少年儿童新华书店。那个店面门脸不大,稍稍缩进街里,可街上形式各样的铺面我都忘记了,唯有那块红字牌匾我至今记得清楚。那时逛书店的人挺多的,有大人,也有小孩,百十平方米的空间总是熙熙攘攘的。小人书封面都是彩色的,内里多是黑色,还有些上映过的电影故事,由一个个镜头组合而成,多是棕色的。我若看上哪一本,父亲便叫售货员取过来,我略略翻过扭头一笑,父亲便去收银台交钱了。

随后我把新买的小人书,平放在衣兜里,一只手始终按捏着,生怕不小心丢掉。有时父亲会趁我不注意从后面抓住书角,猛地一抽,我吓得惊叫声起,父亲便呵呵地笑了。有一次用劲猛了,封面被撕破一角,我心疼地噘嘴掉脸,进了泡馍馆也懒得动手,父亲就吓唬我,再不掰馍以后就不领我进城了。

所以,每到星期天我就眼巴巴地盯着父亲的举动,只等扭头说声进城去,我心里就乐开花了,蹦蹦跳跳地跟着父亲,一会跑前一会断后,直奔街坊外的公共汽车站。我知道,我那黑匣子今天又会增添一本新的小人书。但父亲上街后喜欢逗趣我,常常快要抵近书店时故意打岔分散我的注意力,从东大街东边走到西头,待看到钟楼下一处橱窗的戏服,我便知道早已走过了。从此上街我会格外警惕父亲的“企图”,从报社出来就使劲揪着父亲衣袖,直到望见了那间少儿书店,心里才放松下来。

回到街坊,我身边会立时挤满小伙伴,都想先睹为快,都想坐我两边,背后也会有头探过来,眼巴巴地瞅着我手中的画面。其实我还是想独自欣赏的,可父亲常常开导我要学会分享。有一回父亲就把几本小人书借了出去,我费了时间和周折才收回来,封面都已卷了角,我气得干脆给黑匣子上了个小铁锁。

我记得伙伴们最痴迷打仗的和反特的小人书,有些根据名著改编的历史故事,虽说看得十分过瘾,可那一套往往是几十本,大家会看得很累,一堆人围坐一圈儿,有人常嚷嚷返回前页理理头绪。于是有人谦让,有人埋怨,时常会争执起来,最后还是由我平了纠纷。也许就是这个缘故,父亲不愿意给我买几十本一套的古代名著,怕我过于痴迷荒了学业,又怕我因此惹是生非,以致我那书匣里只有几本精彩的名著单集。

但即使如此,我们也看得忘乎所以,时常是未等我们看到结尾,就有家长喊叫“吃饭了”,可谁也舍不得“半途而废”,惹得家长跑过来瞅着我手上的小人书一个劲催促快点翻。若是看还剩的多就要硬把孩子拽起来,那空出的位置马上就被后边的小伙伴填补了。最后等那本小人书合上,我欲起身,只感两肩酸困,常常见到父亲默默站在旁边嘟囔:都几点了,稀饭都凉了。

后来,父亲在文革中遭难了,我也难觅到不怕“牵连”的伙伴了,只好一个人待在家里,翻来覆去地摆弄那只黑匣子,今天横着摆,后天竖着放,把那些小人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满脑子沉浸在紧张的情节里,心里才能获得暂时的平静。最后实在看腻歪了,又听说小人书也有“封资修”毒素要彻底“埋葬”,我就悄悄把黑匣子锁上藏到了床下的角落,上面还压了一床厚厚的棉絮。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注意力转到了文学书籍上,那一页页动感画面的魅力便渐渐消弭了,再也想不起翻阅那些小人书了。可是,有一天我偶然发现那些小人书已经身价倍增,成了许多人竞相追逐的收藏。我立刻想到了床下那个角落,匆匆回家寻找那只已被遗忘的黑匣子,里边至少藏有七八十本小人书,也许能值上几个“铜板”的。可我怎么翻腾也不见踪影,后来家人吞吞吐吐告诉我,那些小人书连同那只黑匣子早就送给亲戚孩子了,我一听气恼地想吼,长叹那些少年伴侣真真可惜了。

我原以为父亲会珍惜他为我购置的那些少年记忆,想不到老人家竟平静地告诫我,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后悔,人一辈子遇事都要往前看,那些小人书应该也讲的这个道理。我怔怔地盯着父亲已经布满老斑的脸颊,顿时被他老人家的宽厚抚慰得不知该怎样回答了……

父爱,不言不语

文/一缕清风

父母常说,等你为人父母之后,才能体悟我们对你的感情。

感同身受的间接体验是与亲身经历不能相提并论的,我对此亦深信不疑。然而,无论是我们耳熟能详的《世上只有妈妈好》,还是大家对母亲节的热衷,都能反映出人们对母爱的感恩与赞扬。无论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痛楚,还是哺育婴儿的舐犊情深,母亲的伟大情怀都是那样地显而易见。相对而言,父爱就显得沉默,显得那样不言不语。

自古以来,中国的封建社会为维护社会和谐而为妇女设立了“三从四德”的道德标准。虽是为适应父权制家庭稳定、维护父权——夫权家庭(族)利益的需要,但从另一角度来看,作为顶梁柱的男人,也因此更多出了要照顾好女儿、妻子和母亲的一份责任与担当。

他们的付出,不可谓不小;他们要承载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但在讲究含蓄美的中国,父亲的情感是隐忍的,是不轻易外露的,是羞于表达的。他们就像巍峨沉稳的高山,任溪水涓涓流淌,任树木葳蕤丛生,任鸟兽嬉戏虫鸣。他们总静静地立在那里,承载着一切,无论春花、夏杜鹃、秋月、冬雪寂寂溢清寒。

关于父亲,不管你用心观察与否,都可以追忆很多不起眼,却让人动容的事例。

记得多年前的一天,我在房间里玩电脑。父亲端着一碗鱼进来让我吃。碗里是一整条不大不小的鱼。看着一条完整的鱼,我问他,你怎么不吃。父亲怎么回答的,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事出去,又因忘了东西返身折回。回到房间,只见他拿着碗筷,在吃我剩下的鱼架,上面零星地挂着点肉。

父母的节衣缩食,只是为了孩子餐桌上的琳琅满目,甚至在你大快朵颐之后,去接续你的残羹冷炙。

初到武汉上大学时,父亲陪我回学校。我们不熟悉路线又要转车。我固执地等待那辆我知道的公交车,不肯问司机。为了节省时间,每过一辆车,他都跑上跑下询问司机。有次他下得匆忙,皮包被车门卡住,人随车跑,所幸司机发现的及时,才安然无恙。那一幕,至今想起,仍令我记忆犹新。

我上学那几年,他曾多次去看我。后来听母亲说才知道,向来怕辣的他,不服当地水土,自己在异地他乡打点滴。而身在武汉的我却浑然不知。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这些生活中的细微之处,本无碍生命的节奏,却折射出父爱默默无闻的辛劳与付出。而这些仅是我们习以为常的细节,未闻未见的背后,又有多少羞于示人的血泪与挥洒如雨的汗水不为人知。

父亲就像一部小说,它不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地去证明什么,而是向你默默地展现着,娓娓道来一个或许不精彩却朴实无华的故事,所有的爱,所有的情感都蕴涵其中,任你品味。

父亲与五一

文/张新文

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节假日似乎是外星人的事,离他们很遥远。

生产责任制实施后,土地包产到户,极大地提高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人勤地不懒,土地就像久病初愈的汉子,又焕发出了蓬勃的朝气。那个时候,家乡人都叫我父亲“张把式”,你可别小瞧这称呼,作家王安忆在安徽省五河县大刘庄插队,回大上海后写了一篇题为《少小离家》的回忆文章,文中按农活把农民分为四个等级:一等是把式,负责犁、耩、耙、扬长、赶大车;二等是放大刀、割麦子、打场领头盘磙子、刨芋头下抓钩的这类;三等是锄地、抬筐、扛笆斗、打秫秫叶、割黄豆、拾花生芋头;四等只能是未成年的孩子了,他们放学回来或星期天,下湖割草、拾庄稼、农忙时送饭送水。“把式”就是生产队的能人,我的父亲“张把式”也不例外。打我懂事起,“张把式”虽不是队长,但是队长凡事得先问他,然后才去具体把农活安排到人。显然,“张把式”已不是一般的把式了,他已是把式的把式,按现在的话讲那好歹也算是个“顾问”吧!

有一年五一劳动节前夕,村书记来找父亲,说:“张把式,这些年我可记着你家的麦子产量呢!你家可是连续3年超‘万斤粮’的大户啦!党和政府也都记着你把式的功劳呢!明天是五一劳动节,咱们自己的节日,到乡政府开表彰大会。你先到胡理发那里理理发,胡子刮了,要有模有样地去给我领奖,别搞得胡子邋遢的,给咱张家湖村丢人现眼!”书记带着喜悦的心情,又带着命令似的口吻,给一向老实巴交的父亲带来了疑惑和不解,他讪讪地问,“啥五一、五二的,农民不劳动喝西北风去?种粮高产政府还表彰,这倒是一件新鲜事啊!”

父亲是步行去乡政府开会的,回来的时候,他推着(因为父亲不会骑自行车)一辆崭新的上海产永久牌自行车,车头挂着一朵纸制大红花,车货架上是木框玻璃镶嵌的大奖状。笑靥与车头的红花在村民的簇拥下更加地灿烂、美好和祥和。父亲把在乡政府得到的“礼遇”,喋喋不休地分享给前来祝贺的村民们,那份得意和满足恐怕是他一生最大的幸福!以至于在今后的岁月里,一到五一那天,他都会很慎重地把奖状和大红花从土墙上取下来,拂去积尘,擦拭干净,又端端正正地挂回到墙上去。目不识丁的他还会讲出五一劳动节的来历,我想,这可能是他去开会从领导那里听来的。奖状挂好,大红花上的细铁丝缠绕在挂奖状的钉子上的那一刻,他还会告诫我们一句:“零件不上油会生锈,人不劳动会生病。”而后,是长长的一声叹息,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有时我会私下抹眼泪,岁月啊,我们为什么不能抗拒你的流逝!

后来,我要到离家二十多里的镇上读高中,就是骑着父亲的永久牌自行车去的,靠着这部自行车的助力,使我越来越靠近了梦想。再后来,我就逐渐远离了故土,远离了父亲。

风烛残年的父亲,弥留之际,依然用微弱的声音说着“五一……五一……”一生中唯一获奖,对于我的父亲、一个农民来说,是何等至高无上的荣耀啊!

风动,桂子香

桂花,我喜欢称其为“桂子”,花,对于桂树来说,有些俗了。唯有一个桂子,带着些许的温婉与惆怅。

老家的门前有一棵桂树。帘卷西风,黄花瘦的时候,桂子锁住秋风,一树树,一串串,花满枝桠。白的如银,黄的似金,有着金属薄凉的质感。冷香袭人。

桂子的香气淡淡的,不似兰花的幽香,也不如梅花的傲香。暗暗的桂子,似乎藏有一丝的古意,旧的使人缠绵。桂子的花朵,细细碎碎的。说到底了,桂子终究只是小家碧玉的气场。小小的桂子,一簇簇,挤在树枝上,莫名的心动,是初衷见了端倪的欢喜。隔着一朵桂子,宛如隔着一树的苍茫。耽美于桂香里,误入藕花深处,仍然嫌不够。

想起桂子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父亲。父亲爱喝桂花茶。

桂子香满城。母亲早早地洗净簸箩,选一个晴朗的日子,母亲将簸箩放在树底下,吩咐我摇动桂树。树干哗啦啦的摇曳,金黄色的桂子纷纷落入簸箩。我立在树底下,发梢,衣衫上尽是桂子。风动,桂香盈袖。桂子晾晒到七八分干时,母亲抱出一个玻璃罐,把桂子装进去,然后找来父亲平时写字的白纸密封好罐口。等到父亲傍晚收工回来,母亲只需打开罐口取出一撮桂子,茶叶在沸水中慢慢的漂浮,沉淀;桂子遇到热水,细碎的花瓣膨胀,花香与茶香化为一气。父亲轻轻嘬一口,浑身的疲倦顿时烟消云散。

母亲做事一贯风风火火,粗枝大叶,而父亲心思缜密,比较注意细节。有时母亲打开罐子,往往忘记密封罐口。父亲端坐在八仙桌的上方,吸着烟卷,看着这一切,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次日,母亲再次端茶递于父亲,父亲故意惊叫;今天的桂花怎么有一股霉味,难不成你泡的是陈年的桂花吗?母亲心虚,嘴巴却是不饶人,强硬的说;“哪有啊,都是今年新采摘的桂花。罐子一直密封,怎么会发霉?”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着说着,母亲自己“扑哧”地乐了。母亲自二姨去世以后,一直郁郁寡欢。父亲便时常如此开怀母亲。

父亲三岁丧父,祖母孤家寡母,带着两个儿子,实在难以维持生活,便把幼小的父亲过继给小舅公作儿子。刚刚到小舅公家里,父亲享了几年福,后来,小舅婆不想把偌大的家产落入父亲的手里,唆使小舅公,从娘家领养了一个侄女,父亲的处境日渐窘迫。土地运动,舅公接受贫下中农改造,遣散了家里的佣人。养尊处优的小舅公夫妇,依然过着悠哉的生活,父亲纯粹就成了他们家呼唤使用的小童工。父亲每天拂晓上山拾掇一担干柴,回到家烧好饭菜,送进舅公的房间,向舅公道别,方饿着肚子上学去。小舅婆经常吹着舅公的枕边风;小孩子吃饱饭撑坏胃囊容易得病。舅公吩咐父亲一天三餐,只有午餐吃一小半碗干饭,晚饭将就着一块红薯。夜里睡在床上,父亲饿得辗转难眠,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泣。至今回忆起来,父亲总说没有比饿的感觉更叫人难以忘怀。

父亲以优异的成绩小学毕业,升入初中。小舅婆再也不肯浪费她的钱财,逼着父亲放弃学业,参加社里的劳动挣工分。年幼的父亲无奈地离开心爱的学校。他咬着牙,凭着一股倔劲,养活着小舅公一家。

小舅婆领养的侄女渐渐的长大了,她便一脚踢开父亲,与父亲断绝家庭关系。父亲起早贪黑的干活,最终落到如此田地。忠厚的父亲默默地在舅公的屋旁搭建了一个土墙屋子。他依然愿意守护着舅公一家。

后来,外公看中父亲的勤劳,忠厚。把父亲招进了家门。外公的思想比较开通,父亲虽说是入赘的,可是外公却视如亲生儿子一般,就连我们几个的姓氏依然随着父亲的姓。外公说,什么都是虚的,姓不过是个代号,只有血缘才是真实的。就为这几句话,父亲感动得一直牢记在心。

外公喜欢旅游,喜欢一人四处游走。72岁那年,他不顾年岁已高,仍旧去了一趟婺源,在回家的路途中,外公不幸摔了一跤。抬回家,已经中风说不出话,嘴角流淌着浑浊的口水。父亲把外公安置好,开始为外公擦洗身子,这一做,就是两年多。外公躺在床上,大小便失禁,母亲一向有洁癖,父亲每天早上必是精心侍候好外公才出门,下班回来第一件事,父亲就是直冲外公的房间,摸摸棉絮,为外公换下干净的衣衫。然后把外公抱到院子里的摇椅上,和外公细说着这一天的工作。外公去世,脸上的肤色红润发光,卧病两年多,身上没有一处腐烂,清清爽爽。外公是安静地含笑而去的。

父亲因为是入赘母亲家,所以原本是不必赡养祖母。但是每一年年底,父亲都会交代母亲给祖母送去一点钱。起初母亲有些怨言,嘀咕着家里的好处,祖母留给伯父一人独占,凭什么还要对祖母好。父亲劝母亲;百事孝为先,钱花完了还能赚。母亲只能有一个,现在不尽孝,死了想对老人好都不能。再说,等我们老了,孩子们也会学我们一样对待老人的。父亲的话句句在理,何况母亲亲眼看到父亲对外公的孝道,她不能反驳父亲,唯有默默地支持。

祖母生病,伯父不肯拿出钱医治,伯父认为人老了终究要死的,浪费那么多钱做什么。父亲听了火冒三丈,对伯父一向毕恭毕敬的他,那天破天荒呵斥伯父;钱,就那么重要吗,还抵不到一个生你养你的老母的命吗?父亲和母亲拉来板车,拉着奄奄一息的祖母住进了医院。至始至终,父亲一人照顾着生病的祖母,伯父都一直未曾露面。祖母死后,伯父闹着要父亲一起出钱置办丧事。父亲沉吟片刻,和伯父说了几句语重深长的话;照理,我是不必出这钱,可谁叫你是我的兄弟,而死去的又是我自己的母亲呢。父亲的言语说得伯父羞愧万分。

2005年,我和外子商量着在县城买房。父亲召集我们仨姐弟一同回家。父亲佝偻着身子,岁月在父亲的身上打磨,留下了光阴的痕迹。父亲老了,满头的白发,凛冽地在我们面前掠过。一脸的皱纹,像后山的沟沟壑壑。父亲给我们仨姐妹一人递了一碗桂花茶。父亲坐在八仙桌前,深沉地说;老大今年买房,你们两个小的理当尽力支持。等到你们买房,老大自是也应该竭力支援你们。今生能做姐弟是缘,亦是前生修来的福气。

在父亲的润滑作用下,我们仨姐弟像一条绳索紧紧地连结在一处。

起风了,桂子飘香万里。媚一把晚凉,想着父亲,真好。

写给老妈

文/王忠义

“您刚才在电话里说外婆好点了,也能吃点东西了,只是时断时续的。话语之间,您像极了遗落的诗人,音调沉郁赤诚,但终于没问儿媳的事,我知道这时您只是外婆的二女儿。”

……

老妈你好!你万万没想到吧,我会在这美丽的夜晚给你写信,你若知道了一定受宠若惊。但你别奢望能收到它,也别打听信的内容,因为我就没打算把它寄给你。你一定在心疼我家徒四壁,连几块钱的邮费都支付不起。其实还没到那般田地,只是一想到父亲诵读书信的严肃表情,再美的诗情话语也会碎成一粒一粒的石子,在他点燃一根烟的时候。

兴义近来杨柳岸晓风习习,又吹落了一地诗花思雨,和庄周遗落的梦蝶。门前爷爷种下的那两棵梨树,早已是“一枝春带雨”了吧?我就钟爱那贵妃般的梨花,零落如寒枝上飘飞的雪,无争无扰,如诗经里的缕缕炊烟。

在这花落无声的夜里,老妈在做什么好玩的事儿?让我推开孩童的萱窗,天马行空地猜猜。一定以及肯定,在缝制那几双还未完成的布鞋。不怕你老人家生气,其实那布鞋除了不用我花一分钱,真没北京老布鞋好穿,最逗的它还自带皮鞋的咔呲声。在上星期,我穿着它去公积金中心送报纸,差点儿摔了个四脚朝天。你不晓得我当时有多尴尬,要是地上长个洞,我就躲里面冬眠了。一回到自己的窝,我就强制断绝了那双布鞋和我脚的亲密关系,还狠狠地把它打到了床底下,一连冷落了它好些日子。不过,你高兴就做吧,毕竟它是无法取代的。

在逝去的新的一天,父亲打电话说外婆病重,要来兴义治疗,但非常奇怪说你没随行而来。当时我就想啊,难道是受大老表结婚的刺激,心倍儿慌倍儿急了,到远方寻找儿媳去了?(你不知道远方在哪里,但你知道儿子一直为之痴迷)后来在小妹和小姨处方知,为了是否送外婆上来医治,你和舅舅们闹了分歧,生了气,听说还流了眼泪。

老妈,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又哭出病来怎么办?

在儿子的记忆里,你上一次流泪是在我第一次高考的时候。当时没考好(其实你知道,这是惯用辞令),录了上海的一所专科学校,去后发现学校没想象的好,费用还死贵死贵的,我心一横撕了录取通知书和档案,当晚坐着火车就去了深圳。那一夜我也哭了。后来你的三女儿告诉我,说你得知我不读书了,一个人去了广东打工,一连哭了好些天。我深知你痛哭的境界,非把自个儿哭病了不可。在我们六姊妹都还在家的时候,有好几次农忙时节你和父亲吵架,在床上一躺就是好些天,可地里的庄稼不等人啊,父亲的心那叫一个热锅上烤蚂蚁。后来没办法,父亲只好行使家主的权力,下任务喊我们几姊妹排队一个一个去请你吃饭。父亲喊了又喊,我们请了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那场面真像一情景悲喜剧。不怕告诉你,我当时笑得不行,所以一听说你哭了好几天,加之也没好的去路,于是干脆借坡下了驴,回家继续寒窗苦读。

在你六个子女中,我成绩最混账,也最讨人生厌,常常被你家法(金竹条)伺候,每次无不痛哭流涕的。记得有一次,我和小华去“顺”三叔家的红薯吃,被婶娘逮了个正着,三叔气愤愤地上门要讨个说法。

那天运气也是霉得不行,正赶上你心情不美丽的时候。三叔还没把话说完,你拎着家法就冲了过来。好家伙,那真叫一个狂风暴雨,没几多时身上就见了效果。最气的是那些当哥的,别人被打得心慌,他们还在一旁嬉笑:“你憨啊,着打都不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一次,小妹就受了启发,爽爽地玩了一把“逃跑计划”。事实证明,“肇事逃逸”是重罪!因此,一旦摊上这事儿,我就使劲哭,最好全寨的人都听到,反正我嗓门大,皮也够糙够厚。不过今晚我得好好唠嗑老妈几句,你打人也忒刁钻了好不好!你看被打了生生气,不吃次把饭挺正常吧,你倒好,不吃,行啊,接着打。每每趟上这事儿,我只好边哭边吃边流鼻涕,运气不好还会吃到些盐盐的不明物呢。

夜深了,天更凉了。老妈,还在缝制布鞋吗?我在说你的坏话儿,你是不是打了几个莫名的喷嚏?

我刚想停下生疏的笔,竟又看到了空空如也的钱包。去年春节的一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围着古老的柴火拉扯了一会儿寨里的八卦,就各自玩起了各自的手机。没过多久,父亲刷“快手”无聊了,起身去了伯父家。你见期盼的时机已到,急忙把慈爱的目光移开手机,用乞求的声调对我说:“我那有七千多块私房钱,你添点儿把幺妹们的钱还了吧,自家姊妹也各是各的。”(老妈你真富裕,比儿子有钱)“年纪不小了,有合适的找一个……”见我态度坚决,你转开了话题。“老妈真老了,健忘了,你结婚时二十老几,在你们那年头算是老姑娘了吧?”……

你和父亲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我一度以为你们没什么感情,不过是将就的人,将就的一生。

在高中的一个夜里,家里刚买不久的猪仔掉进了茅坑,这可是一家子的“年猪”啊。父亲急了,没多想,驾着楼梯就下两几米的茅坑捞猪,哪曾想猪没捞着,反被臭气熏晕倒入了黏稠的粪水里——脚,不见了;肩,不见了;头,正在下沉……时间,空间,一下静止了,只有小妹的哀腔哭喊。忽然,时间狂奔起来,滴答,滴答……空间在收缩,嘣,嘣……世界即将窒息!“凤照亮,龙儿你去喊你二哥。”果决的话音划破死寂的空气,老妈就像回救彭城的项羽,百步飞剑一般跳入茅坑,一把抱起昏厥的父亲……老妈,你太可怕了,你的爱情是玩命的,织女根本不值一提。

如若天涯为邻,睡前给老妈讲个笑话。前几天我在网上冲浪,看到一个女星为幸福竟然和自己结婚,还举办了隆重的婚礼。自个儿嫁给自个儿,你说好笑不好笑?摽梅之年,嫁杏无期?老妈,你若再唠叨,我也学这么一出。不过,我不是嫁给自己,而是嫁给春风,省得被秋风误了我的春般前程。

母亲,今夜心河流淌,眼睛不好,早些歇息,那布鞋改天再缝吧!

原来父亲也会老

文/现实_镜子

从小到大,我都不是一个让大人省心的孩子。

读书的时候,成绩一塌糊涂,三番五次扬言要退学。对于这个原则性的问题,父亲并没有因为我的任性而妥协。每一次去学校看我,他都会偷偷塞一点钱给我,给我买喜欢的书,给我买好吃的。我知道他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鼓励我。

工作的时候,一个人在异乡,无依无靠的漂泊感让我内心生出荒凉和孤单。终于在一次和上司的争吵中,我又一次做了逃兵。回到家里,我的内心是紧张和不安的,我担心父亲会劈头盖脸地把我臭骂一顿。可是父亲没有,只是安慰我说:“回来就好!不想做就不做,不就是一份工作嘛!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到了恋爱的年纪,没理由地就喜欢上一个单眼皮的男生。那人长得挺拔修长,歌唱得好,球打得好,也是一个极度的活跃分子。而我刚好和他相反,木讷到近乎失语,偏又长着一颗逆向思维的脑袋,像一个小怪物一样。只和那个好看的男生拉过一次手,此后便两两相望如隔彼岸,再无下文。我却就此开始闹失恋,不吃,不喝,不出门,躲在房间里锁着门,扬言不活了。母亲是紧张和不安的,轻轻浅浅的叹息不断地散落在耳边。倒是父亲,隔着门,在门外笑,他说:“这就不活了?失恋不过是一场感冒,只有反反复复地感冒,人才会有抵抗力,才会在反反复复的感冒中长大,直到找到那个红尘中一直等着和你牵手一生的人。”

真的如父亲所言,没过几天,“感冒”自然而然地痊愈了,多年后我也真的找到了那个牵手一生的人,然后结婚、生子。

我们的小日子虽然很幸福,但是和尘间世俗夫妻并无二致,仍然会在柴米油盐中斤斤计较,吵吵闹闹。

一次吵完架后,我抹着眼泪回家找父亲。一路走,一路幽怨地想: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真是看错人了。潜意识当中,是想让父亲帮我狠狠地骂他一顿,然后和他离婚!

路过家门口的一家小超市,看见父亲和人起了争执。那人很凶,手几乎指到父亲的鼻尖上:“你没长眼啊?这么大岁数的人,走路怎么不长眼睛?你说,怎么办吧?”父亲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软软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赔你吧!”那人抓住父亲的手腕不撒手,一副不依不饶的凶恶嘴脸。

我的心忽然就酸了,那个在我眼中无所不能的父亲,那个我有一点点事就要去麻烦的父亲,居然也会老,居然也会手足无措,居然也会被人欺负。我看着身体已经不再挺拔如松的父亲,鬓边居然已经华发丛生。早先,我怎么就一点没有注意到呢?无度汲取父亲的关爱,工作不顺心,回家找父亲哭诉;生活不如意,回家找父亲抱怨;就连两口子吵架这样的小事,也不让父亲消停,肆无忌惮地让父亲分担自己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爬上眼睫。我挤过围观的人群,站在父亲身边,声色俱厉地对那人说:“请你别欺负我的父亲,他已经跟你道歉而且答应赔偿你,你还想怎么样?如果你不接受赔偿,请到法院起诉!”那人愣了一下,小声嘟囔:“真不讲理,这样的小事值得起诉?”然后便接过父亲的钱,悄悄溜走。

我揽过父亲的手臂说:“爸,咱们回家吧!”那天,我破天荒没有向父亲哭诉,更没有提离婚的事。

一直以为,父亲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是我人生路上遇到困难时,那双支撑我的、最有力的手臂,原来有那么一天,父亲也会老,老到需要我去照顾,去呵护,去关爱。

来得及好好爱你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自己浸在湿漉漉的水里,好想能够呼吸,又好像已经没了呼吸。

那个梦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略微记得几个片段,我对朋友说起这个梦境。

她说记不得的梦都是会成真的,是吗,也许把!

昨天去参加了父亲家里的宴席,从上海来的80岁的老太太,讲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衣着得体,全身尽显着大城市的气息,与我们这座小城格格不入,但是却也对我甜甜的笑着。饭桌上的人我大多是不识的,所以我只是埋头吃着,并不顾及其他。另一桌做的都是长辈与长者,还有会喝酒的父亲辈的人,我们这桌就是些孩子和妇女。吃完之后免不了的寒暄,各家父母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向上海来的亲戚们介绍自己的孩子,当然我的父亲也不例外,我站在他的旁边,扮演着乖乖女的角色,甜甜的叫着舅公,表嫂好。我也只能这样了,不然我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就像他们说的,他们几乎为我付出了所以,但我现在还没有更大的能力去让他们在别人面前有面子,我只能乖一点。

我很喜欢有一句话,

以前是你们牵着我的手带我走,等我长大了,我就带你们走

幸好我还在,你未老,我还来得及好好爱你们

补天节,关于煎饼的回忆

文/渭川粗柳

今天是农历正月二十,补天补地的日子。按当地习俗,每一家都要吃煎饼,据说是为了纪念女娲补天,祈求事事圆满。和面,备菜,打开电饼铛,一张一张地摊着煎饼。关于煎饼的往事也一件件浮上心头。

十六年前的今天,婆婆和了满满一大盆面。我坐在客厅一角的蜂窝煤炉前,整整摊了一大晌才摊完。锅小火慢,摊上一张,起来转一转,扶着酸痛的腰,摸一摸硕大的肚子,一种新生命即将降临的幸福感充溢心房。那天晚上,我便“知觉”,腹痛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长女便出生了。从此,每逢吃煎饼,就会想起长女;每逢长女要过生日了,便知道该吃煎饼了。煎饼是和长女出生,母亲的期待与幸福连在一起的。

记忆中我的母亲常做煎饼,那是因为父亲爱吃。我第一次做煎饼是在结婚以后。那年入夏父亲来给女儿“追节”,提出想吃煎饼。我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厨房。那时家里还没有平底锅,更没有电饼铛。做饭烧柴禾,用的是直径尺八的大锅。在这样的锅里摊煎饼,实在是技术活儿。善解人意的老公帮我烧火。我拿着铲子,笨手笨脚地忙活。第一个煎饼烂了,第二个又焦了,只好放在一旁自己食用。大的,小的,薄的,厚的,总算摊够了三个人的量,而我也已满头大汗。那是我第一次做煎饼,也是唯一一次给父亲做煎饼。几年后,父亲撒手人寰。我的煎饼越做越好,父亲却再也吃不到了。不知道在遥远的天国,母亲是否还经常做给他吃。

高中毕业之后,我进了一所小学当代理教师,婚事自然提上了日程。一位高中老师说我的一位同学Y君对我颇有好感,托他做媒,希望我考虑考虑。Y君?我笑了。他个头不高,还小我一岁,不是我理想的对象。可不知怎的,鬼使神差,我还是想去他家看看,以同学的身份。

那年暑假的一天,我骑着自行车,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十几里外Y君的家。Y那天刚好有事出门了,接待我的是他的母亲。老人家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我一见便滋生了些许亲切。那天午饭吃的是煎饼。Y妈妈站在灶前舀面摊饼,我坐在灶下一把一把添火递柴。我的火烧得又匀又好,老人家的饼摊得又薄又圆。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聊天,那情景竟与我小时候给妈妈烧火别无二致。我贪婪地享受着那种默契和温馨,一时间竟有了做她儿媳的冲动。烧火用的是现在很难得的麦秸。饼子有一种香香的柴火味,那是之后很少能吃到的真正的农家味道。

那时还没有电话,无法联系到Y君。直到我离开,他也没有回来。直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也没见过面。不知道Y妈妈是否还健在。她慈祥温暖的神态,和那个与她共做煎饼,共进午餐的中午,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听老人们说,吃煎饼前要先抛一个到自家房顶以示补天,再扔一个到井里或低处象征补地。这种古老的仪式早已被现代人忽略。我们或者做好了全家共进,也可以边摊边吃,自由随意。

就着回忆,煎饼下肚。我的体内,五味杂陈。

仰望父亲

文/文雪梅

一抹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父亲的脸上弥漫开来,黝黑的肌肤闪闪发亮……

自从我记事起,就知道父亲是个兽医。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兽医是什么样的职业,只知道父亲是村里少有的“挣钱人”,每天很忙,除了上班外,有很多乡亲上门来邀请。最重要的是他每次回家,还要给我们带好吃的,有这样一位兽医父亲我引以为豪。

长大懂事了,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职业,原来兽医就是给那些不会说话的猪、牛、羊看病的医生。和“人医”不一样,兽医所处的对象是动物,所以,在人们世俗的观念中,从事这项工作的人从骨子里讲是卑微的。有这样的想法是从一件小事的发生让我认识到的。

那天傍晚,父亲刚从离家几十里外的兽医站骑自行车回来。村里一位上了年纪的人就急匆匆地赶来,叫父亲割猪。父亲说,割猪时猪不要喂,早上空腹割最好,还是等明天吧。可是,那人却不愿意,执意要父亲去,最后竟气势汹汹地破口大骂:“不就是个掰牛牙叉骨,看驴脸的兽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请不动就不请了!”那人骂着扬长而去。父亲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很少抽烟的他那天竟然点燃一支烟,使劲地抽着,袅袅的烟雾升腾在屋子里,呛得我不停地揉眼睛。

从那件事起,我很少在别人面前提及父亲,还有父亲的职业。可是,父亲依然披星戴月地奔波着,收的费用却少得可怜,不加一分钱出诊费,有时遇到困难家庭,还倒贴。久而久之,父亲在村里的威信高了,很受人们的爱戴。我知道,父亲把兽医这种职业当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且深深地爱着。

后来,我工作了,做梦也没想到,我竟然也是干兽医这行。想起干了一辈子兽医的父亲,家里仍然穷得叮当响。上班前一晚,我执拗地告诉父亲,我不去。父亲惊讶地望着我,不解。然后,苦口婆心地给我做思想工作,可是,不管他说什么,我也听不进去,我冲着父亲大声嚷着:“人家一个女孩子,干兽医?”我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一股脑儿朝父亲示威。一瞬间,我的话刺痛了他。父亲沉默了许久,然后背过身去悄悄地抹眼泪。

最终我还是没能拗过父亲,到一个山村小站上班了。那时候,父亲已经退休多年,他一有时间就跑到单位来,教我会计记账方法,凭证的填写,讲药房管理方面的知识。有时候,站上有出诊的业务,他还跟着同事下乡看病,同事们都高兴地说:“文师傅可是我们的免费指导老师呀,我们得感谢他!”

说句心里话,那时我对自己的职业仍心存芥蒂,有同学问起时,我含含糊糊地回答是医生。有一次,我在电话中和远方的一位朋友聊天,她问我在哪里上班,我大言不惭地告诉她,我在一家政府机关单位。一旁的父亲听到我们的对话了,脸色立马暗下来。

时间就像河里的水,一不留神,就匆匆从身边溜走了。屈指算来,我在基层兽医站上班已经有16年了,16年中我亲身经历了兽医这份工作的酸甜苦辣,就像了解父亲一样,人到中年,重新认识了它。就像父亲说的那样,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职业也一样,什么工作都要人干。辛辛苦苦,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有什么不好?

前不久,有家事业单位要聘请我,对这样的机会我有种意外的惊喜。父亲却说:“是好事情,但我肯定,你不会去。”后来,我果然没有去。一份用心做了十几年的工作,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辗转反侧几天之后,我在心中掂出了轻重,就像一份熟稔的感情,就像爱,平时不觉得它的重要,临到要放弃,才知道已经无法割舍。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想法,今生,只做个平凡的基层兽医工作者,从青丝直到白发,沿着父亲的足迹走下去,我问心无愧。

前几天,父亲生病了,我去医院看望。父亲发如雪,消瘦了不少。他还念念不忘:“现在农村养家畜的人少了,业务不好做,但是,你们要耐得住寂寞,严把防疫检疫关。国家政策这么好,相信慢慢会好起来的。”

父亲说着,不知何时,太阳出来了。一抹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父亲的脸上弥漫开来,黝黑的肌肤闪闪发亮……

爱的抄袭

文/李代金

儿子知道,父亲肯定在心里经受着巨大的折磨,为了他,父亲默默地忍受着一切。儿子清楚地知道,假如不是父亲的那些抄袭,他肯定坚持不下来。是父亲的文章,让他有了信心。儿子没有多余的话,他上前抱住父亲,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儿子喜欢文学。儿子喜欢文学缘于父亲。父亲也喜欢文学,总是买些小说来看,父亲还订了好几种报刊。每天,只要有空余的时间,父亲就会看小说看报刊。儿子也常常拿父亲的小说和报刊来看。那时候,儿子正上中学,迷恋上了那些武侠小说。儿子常常对父亲的武侠小说爱不释手,为此,儿子常常连作业都没完成。终于,老师找了父亲,老师告诉父亲说他儿子的成绩下降了,在学校看武侠小说。父亲很生气,就把那些小说都藏了起来。后来又被儿子翻了出来,于是父亲就将小说都卖掉了。只是,家里还有一叠叠的报刊,儿子就只好看那些报刊了。儿子不再大张旗鼓地看了,儿子偷偷地看。儿子越看越有味。于是,儿子的学习一塌糊涂。

儿子高中毕业,自然是没有考上大学。儿子就天天待在家里看那些报刊。儿子现在不上学了,自然有理由看报刊,况且,儿子也满十八岁,是成人了。父亲让儿子去找事做,但儿子却不肯。父亲说,那你想干什么呀?儿子说,我就喜欢看书!父亲说,喜欢看书怎么当初不好好读书?你总不能看一辈子的书吧?儿子说,我想当作家!儿子迷恋上了文学,儿子觉得文字真神奇,能够创造一个个美妙的天地。父亲看着儿子,父亲说,你真的想当作家?儿子说,是的,我真想当作家!我想我可以成为一名作家!父亲说,好,有志气!

从此之后,儿子看书,父亲不再阻挠儿子,父亲还买些书回来给儿子看,父亲希望儿子真的成为一名作家。常常,父亲陪儿子看书。母亲看到他们父子两人呆呆地坐着看书,摇摇头,无语。晚上,母亲问父亲,儿子真的能成为作家吗?父亲说,能吧!母亲说,光看书行吗?得写!父亲说,对呀,明天就让他写。

第二天,父亲就让儿子写文章。儿子也知道光看书不行,得写。于是儿子就拿着纸和笔写文章。儿子坐了大半天,就只写了几百字。然后,儿子把写的文章给父亲看。父亲看了直摇头,父亲说,这就像是学生的作文,没有报刊会要的!父亲说的是实话。儿子说,那我再写。于是儿子下午又写。儿子写了一下午,写了整整两页纸。可是父亲看了儿子写的文章,还是直摇头。儿子自己也很丧气,觉得写文章不容易。

此后的许多天里,儿子都写文章。儿子上午写一篇,下午写一篇。但没有一篇让父亲和自己满意。父亲安慰儿子说,你别丧气,慢慢写,写得多了,就会好起来。儿子想也是这样吧。哪一个作家开头的时候都写不好,都是写得多了才好起来。

父亲见儿子在纸上写太辛苦,改起来也不方便,于是就为儿子买了一台电脑,还上了网。儿子得到电脑,很兴奋,儿子就更有干劲了。儿子写了文章,就把文章从网上投出去。儿子写了很多,也投了很多。可是,儿子投的文章,一篇也没有发表出来,哪怕就是本地的报纸,也没有发表一篇。儿子很沮丧。儿子对父亲说,爸,看来我当不成作家!父亲说,爸相信你!你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以后,爸也写文章,我们比赛!儿子说,爸,你能行吗?父亲说,咋不行?我看了那么多书,还能写不来文章?

从这以后,上午儿子写文章,下午父亲写文章。上午父亲看书,下午就儿子看书。母亲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满意。母亲对父亲说,你天天陪儿子看书写文章,就不干活了吗?父亲说,是干活重要还是儿子重要?母亲听了,不再言语。

让儿子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的文章很快就出现在了当地的报纸上。父亲收到了样报,还收到了稿费。父亲说,怎么样?我行吧?儿子点头,眼里满是羡慕。父亲说,我都能行,你还年轻,当然也行!此后,父亲经常在一些报纸上发表文章。父亲的文章,很是不错。儿子都喜欢那些文章。

儿子坚持着写呀写,儿子的文章写得好了,不断在一些报刊上发表出来。儿子高兴,父亲也高兴,母亲也高兴。于是儿子更加努力了,儿子想自己一定能成为一名作家。

父亲不再写稿了,父亲又干自己的活了。儿子也已经不再需要与父亲比赛了,儿子需要和自己比赛,要一天比一天更进步。

那一天,儿子上网,儿子搜父亲的文章,儿子想看看父亲的文章还在哪些报刊上发表了。儿子搜呀搜,儿子惊奇地发现,自己搜出来的文章,却在一些报刊上署着别人的名字。儿子呆了,父亲的文章居然被人抄袭了。儿子继续搜下去,儿子在一个论坛里,发现有人,而且是许多人都指责父亲是个文抄公。而父亲则回帖说他抄袭别人的文章来发表是为了儿子,说儿子喜欢文学,想当作家,可是他坚持不住,没信心,自己就抄大家的文章来发表,以此鼓励儿子。父亲还说稿费他会还给大家,希望大家理解一个父亲的苦衷。

那天,儿子在父亲回来的时候就问父亲,爸,你以前发表的文章都是抄袭的吗?父亲惊讶,然后说,是的,都是抄来的。我写不好,不能发表,为了鼓励你,我只能抄袭别人的文章!我知道有许多作者都在骂我,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为了你,我必须这么做!

儿子知道,父亲肯定在心里经受着巨大的折磨,为了他,父亲默默地忍受着一切。儿子清楚地知道,假如不是父亲的那些抄袭,他肯定坚持不下来。是父亲的文章,让他有了信心。儿子没有多余的话,他上前抱住父亲,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他想自己感谢父亲最好的方式,就是写好文章,真的成为一名作家,成为父亲的骄傲与幸福。

今生,我欠父亲一个拥抱

今天参加了邻居儿子的婚礼,场面很是热闹。听说光是请婚礼主持的一干人马就花了几千块。钱真不白花,礼堂布置得宛如宫殿,主持人的声音甜美动听,音乐深情感人,我在一旁也融入其中,跟随着大家一同激动着……看着一家人和和美美拥抱在一起的场景忽而想到自己……

我的婚礼没有礼堂,没有花车,没有主持人,也没有舞蹈的歌手助兴,可这些都是我不在意的,而今想起,我最应该在意的,也是今生最遗憾的,就是我欠父亲一个紧紧的拥抱。

我努力地回想我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记不起我曾和父亲拥抱过,能够看到的只有儿时父亲把我抱在臂弯的一张黑白照片。在记忆里和父亲亲密接触的最多的就是爷俩一起洗澡了。每次和父亲洗澡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父亲是一定要把我抱进很热的池水里的,以至于我会哇哇大叫,双手紧紧的捂住小鸡鸡。更痛苦的就是父亲的大手在我的皮肤上的“毫不留情”,不用我说,那些成卷的泥,和我身体上通红的颜色就足以证明父亲对我的“认真负责”了。等我稍大一些的时候,我就会很配合父亲每次对我的清扫活动了,因为我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他要是不把我身上的垃圾清理干净是不会罢休的。终于到了我知道害羞的年龄,我不愿意让人看到父亲给我搓手臂、大腿、后背,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我每次都把自己能够得着的地方自己先搓一遍,只让父亲搓后背,可没想到的是他看都不看一眼就一口咬定,说我自己搓的不干净,还要他亲自再来一遍,哎,忍着吧……

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和父亲一起洗澡了,等我再次和父亲洗澡的时候,是因为父亲病了,每次都是我主动要和父亲一起去浴池,因为我怕他自己搓澡会累,我怕他一不小心会滑倒,我怕他穿衣服的时间长了会感冒……我可以给父亲搓澡了,可是我该怎么搓呢,父亲瘦了很多,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肋骨,他的身体羸弱了。我不敢用力,又怕洗不干净,更不想让父亲看出我的心思而伤心,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又成了我最痛苦的时刻了,甚至有时眼里含着泪水,好在是浴池,有很多的水可以掩饰……

和父亲在一起最不开心的事就是合作劳动。比如一起磊墙,一起拖煤泥,一起接水管……,说是合作,其实每次都是合作到一半我就撤退了,因为我实在接受不了父亲的劳动方法,他的方法在我看来真是太笨了,所以免不了要牢骚几句,父亲好像早就知道我要说的话,每次都要和我争吵一番,最后都是我愤愤的离开,自动“辞职”,而他却说一个人干活清净,更不错。非不得已,不喊我来帮忙。现在想想,我真是错怪了他的一番好心了……

父亲是个标准的一米八大个,但是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却没有一件合体的衣服,除了长短合适之外,怎么看也穿不出气派的感觉来。那个时候父亲确实有一套好衣服,当时大人们都叫料子服,这个“料子”就是毛料的意思,当时应该是很不错的了,父亲穿上也精神,是深蓝色的,可是这套衣服总是在箱底压着,不见他穿,后来问起,说是要等到出门的时候,或是参加重大活动时才穿的,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出门的时候几乎没有,当时也没什么活动可参加,这衣服到现在还在我父亲的衣柜里。父亲很节俭,我也不是个爱浪费的人。我的羽绒服一共有三件,这三件没有一件是我到商场里按照我的身材买的,这三件都是父亲的。第一件是暗黄色的,比较宽大的,因为商场减价促销很便宜,所以父亲买了。好东西啊,我喜欢,回家我就看到了,我先试试,嘿,虽然大了点,不过还是可以接受的,父亲一看,“行,你穿吧!”这第二件的样式就不同了,是紧身的,下面穿条牛仔裤痕漂亮(自以为),父亲这回又没穿到新的,自然就被我截获了,把宽大的第一件给了父亲。娘好像是真不满意了,又买了第三件,并且明确告诉我要让我爸穿。这件是黑蓝色的,半大的,带紧腰的,领子是红色的,看起来有点像运动款的,在当时颇有些教练装的意思,我自然是喜欢啊!不过这次没那么痛快的“抢劫”,因为确实应该让父亲穿新的了。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好事又落到了我的头上,父亲硬是说他这件穿新的不好看,他不爱穿。于是,我就有了这第三件羽绒服了……

父亲一辈子都吸烟,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家人都不让他吸烟,但他不能自己,记得有次他和我说:“海峰,给我买盒好烟,这样我可以控制自己少吸烟……”我听得心颤,我给父亲买了店里最好的烟,而且是成条买的,回来告诉父亲:“吸吧,爸,不用省……”

父亲这一生把能给我的都给了我,而我,用什么去报答呢?我知道,这爱是无法报还的,我只需用一个紧紧的拥抱来感谢您的给予,可今生我却永远的失去了这个机会,我求您,来生我们还做父子,儿子还让您搓澡,还抢您的新衣服,而且,会给您一个深情的拥抱……

爱到无言是尽头

文/安武林

那次老乡聚会,我喝得晕晕乎乎的。一连几天,都好像坐在乘风破浪的快艇上。

其实,我仅喝了我酒量的十分之一。认识了老乡米果儿,我才知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后劲有多大。

那天,米果儿淡妆素衣,眼镜后面有两泓春水掩饰不住地向外嘟噜。她是医学院的学生,高我两级,年龄又小我两岁。我们这一帮学生老乡,乐意融融,笑语飞扬,好像多年没谋面的亲戚一样,有拉不完的知心话。

很奇怪,有女孩子在场,男人的聪明才智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向笨嘴笨舌的我,居然讲了三个笑话,并且荣获了幽默奖和风趣奖。米果儿坐在我的对面,她很开心地说:你们学中文的,真逗。米果儿意味深长地用眼瞟了我一下。

此一瞟,好几天我都没有缓过劲来。

回到宿舍,亚楠神经兮兮地对我说:“老兄,有戏。记住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的肥水可不能流到外人田里头。”

我皱着眉头说:”我很反感医学院的学生,你看和米果儿同来的几位,个个都是职业病的眼神。“可我言不由衷。

爱到无言是尽头

我忘不了米果儿,我一厢情愿地认为米果儿也忘不了我。其实我很希望能和米果儿有一段戏。

那里,米果儿已经订婚。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感觉很黯然。米果儿的未婚夫是个豪门子弟,毕业两年了,就等着米果儿毕业后领结婚证。米果儿的那位未婚夫高大英俊,才华横溢。想想我自己,顿时感到失望。自此,我每得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关于米果儿的消息,便会冲着窗外秋风中的白杨树长叹一声。无可奈何花落去,心里溢满的激情和欢悦滔滔东流。

星期天,米果儿来我宿舍玩,我强打精神陪她。米果儿诧异地问我:你不舒服,是不是病了?宿舍里没有他人,米果儿伸手便要摸我的额头,看看是否发烧。我下意识地倒退一步,米果儿脸微微一红。她笑着说:你这个人还蛮封建的。救死扶伤是我们当大夫的职责,将来我就是干这个的,你顾忌什么。

米果儿的小手凉凉的、温温地探上我的前额。

那一刻,我相信我不是死了,就是受伤了。米果儿离我那样近,我闻见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这时,我什么都忘记了,竟一下子把她的小手紧紧握住。米果儿粉颈低垂,仅一小会儿功夫,她又竭力想挣脱我。米果儿喃喃地说:这不好,这不好。

我万分沮丧地松开了米果儿的手。

当晚,我挑上蜡烛,洋洋洒洒开始给米果儿写信。我要以利笔代笨舌,向米果儿表明心迹。我认为米果儿是明智的,她不能不慎重考虑她的处境。我在信中说:我对你才是最合适的。你们订了婚,不能说明什么,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米果儿好长时间没露面。据说,她从此和未婚夫开始有分歧,但不是因为我。

爱到无言是尽头

后来,米果儿开始给我写信,有一次信里流露出未婚夫让她失望的口风。我假惺惺地安慰她,并奉劝她别委屈自己。我居心叵测,米果儿看得出来,却并不点破。

那一天,米果儿很疲惫,很憔悴。

她依附在我的肩头时,我清楚他们之间的一切烟消云散了。她伏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好好爱我!

那是微风拂过柳梢,湖水轻荡长堤的声音。

毕业时,米果儿说,我等你。

她被分配在一个海滨城市的中心医院里。

我有一块心病,米果儿那个不大不小当官的父亲,横竖不同意接纳我这个农家子弟。米果儿含辛茹苦地做她父亲的工作,她很爱自己的父亲,她不想让我对她父亲产生成见。她说:哪个做父亲的都是希望女儿终生幸福啊,你别着急,我慢慢说服他。

逼近大四,米果儿的老爸还是冥顽不化。我们鸿雁传情,把老头子放在一边,我们的事情我们决定自己做主。

我万万没有料到,一个指令计划把我发配到了祖国的黄土高坡上。公司人事部一位负责人抢先一步把我的档案搞走了,他威逼利诱,摆出一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架势。最后,无奈我向负责人提了一个条件,必须把我的女朋友调进我所在的工厂。那位满口答应,保证把米果儿调去。

进了工厂,我发现理想和爱情并无立足之地。我失魂落魄地向米果儿倾诉,我束手无策,深深地低下头。一步错,步步错,这可能就是生活和命运搞的一场恶作剧吧。米果儿宽慰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的一封信比一封信长,迫切地催我早早把她调过去。她哪里清楚,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而已。一只在天空中的小鸟,尽可以在自由和梦幻中飞翔;一旦它落进滔滔江河,得听河水的摆布。

别了,米果儿,聚散皆是缘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米果儿在一封信中写了五十多个为什么。她不怕苦,不怕贫困,一切都不怕,一切都可以放弃,她只想呆在我身边。

我读着米果儿的悲痛却无话可说。

米果儿,我不能对你说什么,因为我没有理由把泪水的响声种进你的梦里。我想不出解释的言辞,更不敢把廉价的自责和忏悔寄给你。

我双手插在衣袋中,走在寒风瑟瑟的秋天里,一场秋雨一场寒啊,我无言面对最后的秋雨。

米果儿,米果儿,爱到无言是尽头啊!

母亲做的鞋

文/胜似沙

对于儿时的记忆我已不记得太多。能记得十分清楚的,只有母亲做的鞋了。小时候,因为家里日子过得紧巴,所以我和姐姐穿的鞋大多是母亲亲手做的。

母亲做的鞋,鞋底是用全家人不能再穿的破旧衣服糊上一针一线纳出来的,鞋帮则是新的灯芯绒做的,所以母亲做出来的鞋,鞋头饱满圆润,鞋底甚是软和却十分耐穿。小时候穿着母亲做的鞋上学或者出门,总会有人询问鞋子是从哪儿买的?因为总是跟着大人一起所以也从来不做声。要不是母亲,要不是父亲,总会先对人笑笑,再说,是自己做的。过后询问的人总会称赞上几句:这鞋做的可真好!我在旁边总不以为然的看着脚上母亲亲手做的鞋。

不记得是哪一年了,只记得是冬天。邻居杨婆婆女儿结婚,杨婆婆女儿我们自小叫她雪姨。雪姨要嫁的人刚好是父亲教书的那个村的人。和父亲一起教书的何老师是雪姨丈夫的隔房亲戚,所以负责接亲的队伍里就有何老师。晚上父亲邀了何老师来我们家做客,火炉边上,父亲和何老师聊着天,母亲拿则出还没为我做完的鞋继续一针一线扎着。眼看一只鞋子在母亲的手中完成了,母亲要我穿上试试大小。小时候穿新鞋的机会不多,所以当晚我穿上只做好一只的鞋子说什么都愿意再脱下来,嚷着要穿着新鞋才肯睡觉。母亲无奈的诓我:哪里有穿着鞋子睡觉的,不然长不高。我依然固执地穿着一只鞋子睡着了。直到现在,那位何老师也还偶尔玩笑一下穿着鞋子睡觉的我。

因为自小跟着父亲读书,也不停换地方,所以母亲做鞋好看的名声也被我和姐姐的脚传了很远。如今母亲不在了,也就不再穿过母亲做的鞋。家里的鞋也比儿时也多出几倍,高跟鞋,平底鞋,运动鞋,长筒的靴子,各种的颜色,价格贵的,便宜的,却没有一双鞋子能和母亲做的鞋相比。

母亲去世时,整理遗物翻出来一双红色的灯芯绒小布鞋,是我儿时穿的,因为鞋子做的小了一码,所以鞋子的新样子都还在,可遗憾的是,这仅留的一双母亲亲手做的鞋却不知去向了……

母亲的针线活儿精细,所以做的一手好鞋,我和姐姐却一点未曾学会。

父亲是我一生的时钟

文/王刊

我们父子再次相聚时,父亲的背就驼了,走起路来不自觉地前倾。一个问号。父亲的步伐也略微有些蹒跚,满脸的紫黑色深不见底,显然是看守工地时秦岭的风霜雨雪日夜交替的结果。父亲说,现在体力大不如前,上四楼都觉得很吃力。

父亲显然老了。

父亲操劳了一辈子。种了几十年田,承包过果园,在镇上的工地上背过砖,在县城拉了几年三轮车,后来又去西安卖了几年泡菜,等到快60岁了,就帮别人看工地。父亲正直认真不偷奸耍滑不偷鸡摸狗,所以管工地的经理很信任他。就在他离开前,经理还再三挽留。父亲年岁大了,所以我坚决地回绝了对方。

父亲才来成都的时候,一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从早到晚地看书,我有一大书柜书任由他选取。父亲是喜欢读书的,他年轻的时候投过稿,编辑还回了信说准备选登,几天之后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但父亲的文学梦还没有做完,从田间回来的父亲就写古诗写对联写碑文练习毛笔字。终其一生,父亲也没有看到自己的文字变成印刷体。但令他欣慰的是,他的儿子接过了他的秃笔。所以,我每有发表,总要寄给父亲,父亲也总是摩挲不已,曾经把我大学出过的一本书送给了他认为重要的几位乡人。

父亲不看书的时候,就教教我两岁的儿子说话背诗,父亲走到草坪就教 “春游芳草地,夏赏荷花池,秋饮黄花酒,冬吟白雪诗。”看到柳树就教“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到了夜晚就教李白的《静夜思》。

但父亲终究是闲不下来的。一天回家,没有看见父亲,母亲告诉我,去做清洁了。我非常纳闷,做什么清洁?妻子偷偷告诉我,父亲当环卫工人都几天了,怕我说他,所以就瞒着我。从此,父亲就凌晨四点起床,自己做了饭然后出门扫地去,回来的时候总还要带回一些废品。

那几天中午,我要外出,怕误事,就告诉父亲时间到了就喊我。我是一个走在时间前面的人,往往没有到点,自己就醒了。我去冰箱里拿水喝,冷不丁看见父亲坐在阳台上,一手拿书,一手摁着手机,他看完时间,又放心地回到书里。我喝完水,看到父亲从书里出来,再一次摁了一下手机,然后眯缝着眼睛,把手机拿得远一点,认真地瞅了一眼。这时,父亲的余光就扫到了我,他憨厚地笑笑说,还有几分钟呢。第二天,情况大抵如此。待到第三天醒来的时候,我就睁着眼睛等父亲来叫我,我知道在某个角落,父亲正掐着时间呢。

父亲是我一生的时钟。是他教会我做一个认真踏实的人,也是他教会我一生劳作一生勤奋,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喜欢上了读书和文字。几十年前,他就为我上够了发条,让我滴答滴答地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