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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文章

2022/12/08散文诗歌

饺子文章(精选30篇)

桂花香里,想念母亲的味道

文/邹冬萍

允诺中的雪花尚未出现,冻雨倒是不期而至。豆大的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铛铛的声响,恰似一锅即将炒熟的豆子在滚动。我上下班的路上总能看见路边几棵略显伶仃的桂花树,金黄色的桂花瓣早被今年过多的雨水洗白,香味也大打了折扣。这让爱惜花朵的我难免兴起类似黛玉悲秋、葬花之痛。“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与其让这些过了繁盛时期的花朵凋零在雨中,独自老去或是香消玉殒,还不如摘下来物尽其用。毕竟,桂花不同于普通的花朵,它的实用价值远远胜于观赏价值。

说到桂花的实用价值,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为我们做下的桂花芝麻馅酥油饺。一个个精致的赛过工艺品小船,在金黄色的油锅里乘风破浪。那时候虽然我家在部队,却因为子女多家庭负担重,过得比其他人家里要艰苦些。平时除了岭南地域自种的水果,一应的零食属于奢侈品。

酥油饺的材料要讲究许多,一斤面粉四个鸡蛋,和面粉的时候还要加入少许的猪油。小时候最大的享受莫过于守在母亲的膝下,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桂花香,望着美丽的母亲高挽起衣袖,伸出一双笋尖一般的手和面,身子随着和面的节奏而轻轻摇摆,长长的额发从耳边零散下来。这时候的母亲就会喊我帮她抿到耳后去(其实这是我孩提时代一直最喜欢做的事情),那样,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摸母亲柔顺的秀发,感受着柔软的长发摩挲着掌心的温暖。

面团揉好之后,略放旁边醒一醒,因为放了鸡蛋面团会发酵。首先面团被切成若干个长条,然后用父亲喝空的啤酒瓶充当擀面杖,把那长条儿面团摊成一张山东大煎饼的模样,再用一只小酒盅的杯沿,反过来印在面饼上,一按就是一张饺子皮。那些被精心按出来的饺子皮被母亲拿在手里,一勺子桂花芝麻花生白糖调制好的馅料倒下去,一捏一合,饺子就在母亲的双手中成型,还被细心地掐成韭菜边。最后印饺子皮剩下的边角料就当成兰花片搁油锅里炸,一点也不会浪费。

饺子在油锅里炸的时候,满屋子会飘起浓郁的香味。炸好后,母亲留给我们解馋的只有一小碗,其余的全给她放进一只陶罐子里藏在床底下,进出还不忘上一把锁。这让我俩兄妹甚为沮丧。母亲忘记上锁时就是我俩大显神通之时,都尽力把衣服口袋撑得几乎要破为止。被饺子油玷污的衣服口袋又总是让罪行无处遁形,每每换来母亲的一顿怒骂。已近成年的二哥就会活灵活现地学着我俩鬼鬼祟祟摸进母亲房门的样,羞得我俩无地自容……

成年后我结婚生子,离开了父母亲。母亲却一直坚持为我做两件事:端午节包莲子猪肉馅粽子,过年炸上酥油饺。这都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味道!

去年过端午节的时候,81岁的老母亲还在费力地为我包粽子,一双青筋暴露的手一直在颤抖,包好的粽子在蒸的时候也因为力气不足包不严实散了架。我是忍着眼泪吃完那个散了架的粽子的,假装吃得很快乐。母亲捶着腰带着满足的笑容说:“姆妈多活一年你就可以多吃一年。”望着母亲满是皱纹的笑脸,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地就掉下来了。

母亲笑着说:“木头,姆妈说说而已,那里就会死了?哭么叻?”已经小中风的父亲也在歪着嘴笑骂我:“真是个木头!”

哦,我的父亲母亲,我哭的是你们已经老去而我却无能无力!我哭的是终究有一天,你们会撒手丢下我,双双离去!如果,我想吃这些点心的时候,怎么办?我亲爱的父亲母亲啊,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老去得如此匆遽!

此刻,冻雨仍然叮叮咚咚地下,下得如此酣畅淋漓。桂花,在雨水中苍白了容颜,悬挂在枝头上摇摇欲坠,恰如我那正在一日日老去的母亲。若有若无的桂花香里,我想起了这是属于母亲的味道!

母亲,此刻,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为你梳一梳苍苍白发,再一次感受它停留在掌心的温暖。我要靠在你身上,再一次嗅嗅你身上悄然散去的桂花香。此刻,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为我的父亲母亲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或许,我的手艺不够好,但是我相信,您二老一定会异口同声地说:这碗面真的很好吃!

时间.光阴——冬夜里的暖流

文/婷婷

在街道上走着,望那往来的人们,坐在大排档吃喝嘻哈的人们,站在商铺门口吆喝买卖的人们……所有场景,那么的熟悉,却也那么的陌生。

在城市里,走到哪儿都是如此。若有不同的话,或许就是面孔与环境。

元旦,新年伊始,该是在热闹有氛围的环境中欢度,可此时,孤单的影子在街灯下随行,甩都甩不掉。再没有心思去找寻这座城市中的咖啡屋了,就像许久没有心思想(去)找个男人谈恋爱一样。总有一股阴霾笼罩在我周围,想挥之却又无力。有时,你就是会对突袭而来的阴沉情绪倍感无助或是烦躁。或许此时,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有位熟悉的朋友可以聊聊天,感觉将会好一些,不准还会将那份阴霾从身边驱散开也不一定。

不知不觉走到港口附近的街道。四下几乎无人,冷冷清清。周围的商铺也都将关门。真是早,此时才八点不到。看来只有饮食店的人气才会越夜越旺。

走进一条小巷,望见前方一家门口冒着热气的东北饺子馆。那袅袅烟云,是冬夜里的一股暖流,它能包容我的孤单。于是,进店点了一盘十二只的饺子吃。芹菜馅和胡萝卜馅的各一半。刚开始我还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能吃得下,因为两个小时前才吃了一大碗牛杂面汤,一个甜筒。后来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家不到十五平米的饺子馆,是由一对父子开的。听他们讲话的方式和口音,就知道是纯正的东北人。

父子俩都是高大的人,典型的东北汉子的体格。只是那位父亲在岁月的年轮下背开始有点驼了,头上的黑色也渐渐转变为银白。他一直坐在店门口的炉灶旁抽烟,静默地望着远方。是否在思念家乡?这会东北已下起了雪,而广东前几天还热得只穿件薄衬衫就可出门了。该是很想念家乡的雪吧。他儿子则一直待在厨房,就只是端一盘生饺出来给他的父亲煮时才和他父亲聊了一会。可能他在里面忙着包饺子。那么,这家店的女主人呢?是留在家乡生活吗?可我所见过的都是一家人在外地开餐馆的。一南一北,这么远这么长久的分开生活,好吗?还是,大伯的老伴……而儿子又尚未娶妻?又或者,今天正值元旦佳节,大伯的老伴和儿媳放假一天,这会正在某家服装店购物也不一定呢。这么想着,我又夹起一个胡萝卜饺子,蘸着醋往嘴里送。真美味!北方人做的饺子,口感就是不一样,皮软又有筋道,馅饱满还带点儿汤汁,香口鲜甜,好吃极了。

一盘下肚,吃得好满足!

离开饺子馆时还不到九点。决定不去咖啡屋了。回去的路上我给小凯发了条短信,跟他说节日快乐,顺便告诉他来汕头了。他回复说怎么没提前告诉他。

小凯是我在云南认识的一位朋友,他是本地人。在这座城市工作,生活。其实,来之前有想过联系他,可又想到元旦他应该会和家人或朋友去哪里玩吧,于是一直没给他打电话。

回到旅舍没一会,小凯给我打来电话了。他说和我聊着天像是又回到了云南,感觉离开没多久似的,可一晃也两年多了。本来他想过来找我一起去吃宵夜,说是让他尽地主之谊。我想想还是算了,说不准他这会正忙呢。因为他在澄海开了间酒吧。就告诉他等下次有空我再去他酒吧玩好了。

挂电话后,我站在阳台边,望城市的霓虹灯。红红绿绿的,但不多。没那么多营造出来的色彩的城市,反而多了一份宁静。夜里的风也显得清凉舒爽。

在陌生的城市,感到孤单时,有个熟悉的人可以聊聊天,真的不错。

天随人愿两相宜

文/苏刚

春节的最大心愿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和同在一个城市的弟弟商量下,决定让父母到城里过年,他们不受春节假期限制,时间上机动,可以早来晚走,票好订车易坐人惬意。

腊月二十六,爸爸妈妈驾到,团聚开始了。除夕中午,15人一大桌,一起喝酒吃饭,这就是年,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吃。午后阳光灿烂,如彼此的心情,一起合个影,记录一个家庭团聚的瞬间。老话说饱年闲,一桌菜看啥都饱,但好吃不过饺子,除夕夜的饺子才是主角,尤其是妈妈包的饺子,以素为主,吃在嘴里,挑剔的舌尖告诉我这就是小时候的味道。

有人说越来越没年味,其实不然。年味一直都在,只是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变了,快捷的交通工具给人们提供了第二种、第三种甚至更多的过年方式,发达的互联网丰富了亲朋好友的交流方式,几个亲戚建个群发红包,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啥不好,娱乐也是节日的一部分。

心愿了了,爸妈也呆不住了,好在返乡的高铁票源充足,在检票口帮他们刷票进站。正月初六,我在微信中认真地写下一段话:以前过完年,父母送儿返城市,从村口开始,各种陆路交通乘个遍;现在过完年,儿送父母回家乡,乘上高铁,想来再来吧。

这样的年,天随人愿两相宜,乡愁也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期待。

母亲待客

文/无垠

大学刚毕业时,我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城市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说“离家不远”其实是比较而言,当时与我同时进入公司的几个同事都是外省的,我离家最近,也有几十公里的距离,坐车来回需要好几个小时。于是和几个新来的同事一样,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周末的时候才回家。

记得第一次发工资后,母亲要我邀请同事来家里吃饭,我以“不是太熟”为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母亲大概不懂,同事之间其实不必太过亲密的。母亲却坚持说:“正因为不熟,大家才应该聚聚,多了解一下吗。他们也和你一样都是孩子,回家不方便,来咱这里就当回家了。”最后,我拗不过母亲,只好邀请了几个同事。

请客那天,母亲简单准备了几个家常菜,然后开始剁肉馅儿。“妈,你打算请人家吃饺子?”我吃惊地说,“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吃饺子了。”母亲笑了笑说:“舒服不过躺着,好吃不如饺子。饺子里有肉有菜有面,又好吃又实惠。你们小时候,哪个亲戚来咱家不是嚷着要吃饺子呀!”

母亲的话倒勾起了我的回忆。也许是母亲有自己的秘诀,她做出来的饺子格外好吃,小时候,不仅我们全家喜欢,亲朋好友也都很喜欢吃。每次来家里做客,大人们不好意思说什么,孩子们可是毫不客气地要求吃母亲做的饺子。母亲笑着连连点头,然后一边不疾不徐地剁馅儿,一边和亲友们唠家常。调好馅儿、和好面后,亲友们都挽起袖子,围在一起擀面皮、包饺子,每每这时候,家里其乐融融、一片欢声笑语。

既如此,我也就随了母亲的意,帮她洗葱剁姜,打起了下手。同事们如约而至,母亲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喝茶。“姑娘,你老家是哪里的?”“山东章丘?那里的大葱最好,个大葱白也多,好吃。”“小伙子你看起来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以后有空就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母亲亲热地和同事们聊着天,手上的活也没耽搁,一手托饺子皮一手放馅儿,眨眼功夫就捏出了小巧玲珑的饺子。

等饺子煮好端上桌子时,母亲早就和同事们熟络起来,甚至比我对同事的了解还多,这个不爱吃蒜,那个喜欢吃醋,这个的蒜汁里要多放点辣椒……一顿饭吃下来,同事们初来时的拘谨早就不见了。

后来只要有空闲,大家都会来我家里玩,吃母亲包的饺子。大家都说,看到母亲就会想起自己的妈妈,吃着母亲包的饺子,更有一种家的感觉,很亲切很温暖。而我和同事们的关系自然也相处得非常融洽,极少有一般意义上的钩心斗角,工作起来特别舒心。

一次读到汪曾祺先生的《家常酒菜》,里面有一段話:“家常酒菜,一要有点新意,二要省钱,三要省事。偶有客来,酒渴思饮。主人卷袖下厨,一面切葱姜,调佐料,一面仍可陪客人聊天,显得从容不迫,若无其事,方有意思。如果主人手忙脚乱,客人坐立不安,这酒还喝个什么劲!”突然想起母亲平日里的待客之道,不觉拍手叫好,深以为然。

蟹中情

文/赵春

今年国庆,我和爸妈在姥姥家和姥姥一起包饺子,热腾腾的饺子刚出锅,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三姨和姨夫。今天的饺子馅油大,可口,我们热情地叫三姨和姨夫一起吃,他们高高兴兴地坐下,和我们一起吃过饭,爸妈又张罗着把煮好没吃的饺子和没包完的饺子馅让三姨给她婆婆带上。饺子好吃,吃饺子的人心情更好,吃过饭,三姨夫热情地招呼我开车去游玩。

坐上越野车从城南到城北、城西又绕回城南转了一大圈,这个国庆节过得我们一行人兴高采烈。分手时,三姨掏出一张卡,塞到我手里。“这是什么?”我问。“苏州东山太湖蟹,比阳澄湖的螃蟹更好吃!”三姨神秘地说。

回到家里,我按照卡片上的说明,把密码等信息告知东山太湖蟹旗舰店的小二,几天后,十只三两多的太湖蟹就快递到了家里。打开包裹,内有冰袋,装着生理盐水,在精心布置的空间里,捆绑好的螃蟹们顺顺当当地走完了上千里路,平安着陆到我家水池中。松开手脚,螃蟹像是重获自由的囚徒,一个个张牙舞爪,口吐泡泡,尽情地呼吸着、舞动着、横行着,别提有多惬意!我用筷子逗逗螃蟹,大蟹一把夹住筷子,另一只大螯示威般地挥舞,活像一位将军。须臾间,时辰已到,蒸锅揭开锅盖,方才青背黑螯的蟹将军,转眼间已经变成了遍身金黄,色香味美的下饭菜。老爸将螃蟹放入盆里,端上桌来,揭开大盖,大快朵颐。一旁的我手疾眼快,拿过单反相机,将这一幕定格在存储卡里。开饭了,老妈放下平板电脑,闻着香气凑过来。剥壳、取黄、吃肉,母蟹蟹黄丰润,公蟹蟹肉雪白,秋天真是吃蟹的黄金季节!细心的老妈发现,公蟹和母蟹的结构不同,老爸打趣,再多吃几只,你也成专家了。老妈说,她从电视里看到,江浙那边的人吃过的蟹壳,还能拼成一只蟹……小小的餐桌上,因东山太湖蟹而被欢声笑语所洋溢。

十只蟹,我们一连吃了两天,一顿三四只,吃不完就冷藏在冰箱里,那些蟹始终都保持着鲜活状态,给足了众人面子。三姨的一张东山太湖蟹卡,令我们一家人在这个金秋季节美美享用了三顿脍炙人口的螃蟹餐。一周后,又见三姨,她关切地问我螃蟹是否已经收到,吃起来是否可口。当得到我们全家由衷的赞美和感谢时,三姨和姨夫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此时此刻,这一份浓浓的“蟹中情”真是尽在不言中啊!

一碗饺子

文/拒绝1897

冬至前的一天,异常寒冷,我想着中午炖些骨头汤给母亲暖暖身子,早饭后便寻思去超市买食材。不料,街上偶遇一多年不见的老友。两个汉子,四目相对,端详半天,终敢确认,在一阵大笑声中熊抱数分钟之后,老友热情地拉我去他家喝茶。在烟雾与茶香间海阔天空地神侃半晌之后,老友显然意犹未尽,眼看将至饭点,相邀把酒言欢。我这才想起母亲还在家中翘首以盼我的骨头汤,连忙到老友楼下买了一份炒菜、半斤酱牛肉及一份饺子飞奔家中。母亲对牛肉和炒菜显然不以为意,倒是对那份热腾腾的饺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我:“这一份饺子得七八块钱吧?”——短短一句话问得我眼泪差点流落……

母亲那一代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末的共和国同龄人,几乎全部是在困苦中出生、在磨难中成长、在无奈和茫然中匆忙老去……他们那群人是艰苦奋斗的绝对典范,用一生的坚守,将节俭和朴素发挥到极致。拿母亲举例,一年四季食用的几乎都是最最便宜的应季菜,且剩饭剩菜总是不舍倒弃——当然,对儿孙例外。母亲极其不喜欢外出就餐,除了偶尔一顿三五元钱的早饭。在她看来,下馆子就意味着极度的浪费。虽然这么些年都过去了,我们姐弟三人对此都颇为不满却也渐渐习惯,但时至今日,再回想起母亲的那一句问话,我依然倍感心酸——母亲对饭馆价格的记忆,显然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似乎扯得远了一些,还是说说饺子吧。我想,母亲从内心深处应该是极度喜爱饺子的。我总感觉,在上世纪90年代之前她的前半生里,一碗饺子的意义远远胜于今天的一顿海鲜大餐——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母亲最拿手的美食就是盘饺子和包子馅——这是各方群众早已公认的,也是有史可证的!我还是回忆几件趣事来证明吧……

1997年初,年少的我曾随父亲有过一次远行,途径山西时,父亲的一位朋友请我们在太原一家据说很有名的面食馆子吃饭。席间,父亲尝过饺子之后立皱眉头,对那位叔叔说:“这饺子,和你嫂子做的差远了……”我永远记得那个场景,那叔叔略显尴尬地回应:“以后有机会,一定尝尝嫂子的手艺……”

也是许多年前的一天,父亲、母亲和我在家刚刚吃过午饭,一远房表哥恰巧来访,母亲连忙下了最后两大碗没吃完的饺子,表哥也不客气,一个不剩全部下肚,完后看那样子似乎还能再来一碗。父亲忙唤我去街上买了两个烧饼夹卤肉,却不想表哥吃了两口之后再也咽不下去了……时隔多年以后,表哥还一次又一次的在给我解释:“那一次在你们家,我一直以为我还没吃饱,吃了卤肉以后才知道是因为饺子太好吃了……”

还有一次应该是前年吧,母亲得知姐姐和我要去探望哥哥,便匆匆忙地蒸了几笼包子让给哥哥带去。在路上,虽然包子已经渐渐冰凉,但我那一贯挑食厌食、极难伺候的外甥女,还是一口气吃了好几个,一边吃还一边感叹:“这包子怎么那么好吃啊……”那一幕,让我和姐姐哭笑不得,却不知,若干年之后,等她长大了,是否还会记得曾经让她陶醉的外婆的味道?

其实,母亲的饺子馅料非常普通。因为90年代父亲那场几乎要命的大病之后基本不食肉类,我记忆中母亲为父亲准备的饺子都是素馅:韭菜、鸡蛋、豆腐、粉条以及葱姜蒜,仅此而已,但做出来就是一个字——好吃!与外面街头餐馆的比较起来,同样一类食料,完全两种感觉。早年间,我也曾好奇地观察过母亲几次——每逢要做饺子之时,母亲往往都会忙碌一个上午,备料、盘馅、和面、包制……工序繁杂,却一个都不能少,通常直到饺子出锅,母亲问一声:味道怎么样?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母亲才会长舒一口气,疲惫的脸上也会展现出会心的笑容。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母亲亲手做的饺子与街边店相比,多了一份浓浓的爱。朴实无华的母亲从不在言语间表露,但在一锅又一锅热腾腾的饺子里,已经无私的将爱播撒给她的每一位亲人,对长辈、对伴侣、对子女、对儿孙那无限的爱……自然,对于这些,那位叔叔、那个表哥以及尚处豆蔻之年的外甥女,只怕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印象中,每次从南方回家,母亲都会做上几顿饺子。前些年,问都不用问,每次等我在外面疯够玩够之后,回到家总会有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在桌子上等着我。而这几年,尤其是父亲离开以后,每次回家,母亲总会问我:今天吃饺子吧?而我,总是一脸不屑地回应:费那劲儿干嘛呢?依稀记得,母亲总是怅怅然离去……现在想来,我似是已经伤了母亲……无数次……

母亲的想法其实应该很简单,用她最拿手的美食,和她最爱的人分享,这是一种平凡却伟大的幸福……或者,她一直在等着那一刻幸福的到来,每次从我离家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等待。等待的过程漫长、索然而煎熬,夹杂其中的更有无穷无尽的牵挂和惦念——我虽然无法全然领会,但可以想象得出。因为,父亲离开以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可以一同分享的人了——哪怕,只是一碗平淡无奇的饺子。而我,却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母亲那近乎乞求的邀请……

我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那么的残忍——虽然,我现在身处远方,但闭上眼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副画面,那是母亲独自在家中的一日三餐:早上,半个馒头、半碗青菜、一碗稀饭,经常是头天晚上剩下的;中午,一碗汤面条,这不是南方那种各式各样食料精心烧制以后的汤面,而是北方人最常见的中午饭——葱姜爆锅后加水烧开再下面,面将熟时扔进几根青菜,最多再炒个鸡蛋加进去,简单无比;晚饭,同早!日复一日,千篇一律!偶尔的一天,母亲也想吃顿饺子,算算日子,还是等儿子回来吧,老了,一个人实在犯不上折腾——母亲的心都在我的身上,对她自己,凑合而已。而我,在外花天酒地胡吃海喝返家之后,还总是习惯与家中的同学朋友醉生梦死,却从不曾理会母亲的那份苦心,更不懂珍惜与其相处的那些每年都极为短暂的日子……

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在耳边回响:真该亲手给母亲做一碗饺子了……虽然,这些年也经常给母亲烧菜做饭,却唯独没有做过北方人最为看重的饺子。仅仅是因为我不会发面和面吗?我突然想起来,前些年在南方没有钱的那些日子里,也同来自天南海北的朋友们一起亲手做过饺子,有羊肉馅的、鱼肉馅的、牛肉馅的、甚至海鲜馅的,隐约记得我们那时候都是去菜市场买的饺子皮——原来,饺子馅其实我也会盘,只是不屑于为母亲做一碗;原来,母亲真的被我完全忽略了……

当我正在计划着春节归家后务必要自己动手盘饺子馅的时候,远在鹏城的丫头打来电话问我干嘛呢,我答非所问:想吃饺子了。丫头爽快邀约:赶紧来深圳吧,我请你去沙县小吃享用蒸饺,管够……我去年买了个表——在那些就连冬至、除夕甚至是春节都不舍给饺子一席之位的南方人眼里,是万万不能理解北方人对饺子那比山高比海深的感情的;就像电话那头那个刚刚告别校园、依然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绝对无法理解一个饱经沧桑的不孝子对一位伟大母亲的那份深深的感恩和愧疚……

冬至团圆

文/李汝骠

冬至是中国农历中一个重要的节气,我国北方有“冬至饺子夏至面”的说法。

记得有一年过冬至,我和老伴提前就准备开了,冬至的饺子可马虎不得。我提前买回鲜猪肉馅,用酱油、盐、姜末、味精拌好。老伴用包心白菜剁好菜馅,挤干水分,切好葱末,然后调好馅,炝上花椒油,加上香油。我和完面饧好后,掐剂擀饺子皮,老伴包好猪肉白菜大葱饺子,等待在太原的儿子、儿媳们回家过冬至。他们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两个儿媳下厨,用胡萝卜和韭菜做了素炒野鸡红,用羊肉和大葱做了葱爆羊肉。老伴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冬至主打食品——好吃不过的饺子,还打趣说:“不吃冬至饺子,就要冻掉耳边边。”大家一边品尝饺子,一边啧啧称赞:“味道好极啦!”

饭后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畅谈起来。老伴提问谁能背诵“二十四节气歌”,小儿子有“童子功”,流利地背出:“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我说:“节气歌里最后一句有两个‘冬’字,第二个‘冬’字就是指的‘冬至’吧!”老伴又问起小时让孩子们记的座右铭,大儿子忙回答:“我记得:一条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一条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一条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些古训对我们的成长帮助极大。”大儿子40岁在中国人民大学读完博士后,如今已成为研究王阳明心学的著名学者了。前不久,我们老两口还冒雪去太原博物馆听了他的《让王阳明心学走进我们的生活》的讲座,全场座无虚席,掌声不断。这时远在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工作的女儿开通了视频谈话,她祝贺全家冬至好,说她的团队做的课件已被教育部推荐为全国示范课。她已被提拔为学校中层领导,今后教学、行政双肩挑了。小儿子这一年也被公司评为“优秀员工”,颁发了奖杯。我们也谈了我们文化养老取得的成绩和收获。

冬至,太阳就从南回归线往北返了,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年伊始。从这一年冬至开始,全家人除了聚会吃饺子外,总结回顾一年来的成绩与进步就逐渐成了我家过冬至的新习俗,真是很有意义啊!

包饺子

文/林镜秋

我生于四川,幼时从未见过饺子。我第一次吃饺子是在1951年元旦。

我于1950年9月5日参军,当年12月下旬,我成为一名普通士兵。没几天,便是1951年的元旦了。连队司务长发给我们五个四川人每人一斤猪肉、一斤面粉、一斤白菜,说是让大家包饺子。我们五个人的食材,放在一块儿,便是一大堆。这是元旦期间为我们改善伙食的食材,我们自然很高兴。但是,眼前的一大堆食材又使我们五个人有些茫然无措。这一大堆要怎么样才能做成饺子呢?

环视四周,老兵们有的已在揉面或擀皮儿了,还有的在挥动菜刀剁肉剁菜。我们看着他们擀的饺子皮,感觉要擀成那样圆,于我们几个而言有点困难;但有个老乡看着我正端着喝水的搪瓷缸,急中生智。他先将水倒入白面之中,搅和成一个大面团,然后拿来自己的搪瓷缸,用搪瓷缸将面团滚压成大面片,再将搪瓷缸口倒扣于大面片上,就扣出了缸口大小的圆面片。我们也照样去做。但是,我们很快就发现这大圆片饺子皮比老兵们擀的饺子皮大出许多——这样包起来,岂不成了包子?

我们正在为难的时候,几个老兵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们走过来对我们说,你们不会擀,看我们的……不一会儿,他们便帮我们重新擀好了饺子皮,并麻利地帮我们把猪肉、白菜等食材做成饺子馅儿。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老兵们就帮我们把饺子包出来了。很快,饺子就煮出来了。我们吃着老兵帮我们做的饺子,嘴里滑溜溜的,满口的猪肉白菜香味儿。这真是一种异样的美味呀!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和品尝饺子。

之后,我在部队包了无数次饺子。先给别人打下手,然后才慢慢学会了擀皮儿和包饺子。

20世纪80年代初,我回故乡探亲,那时乡亲们仍没见过饺子。但是,没过几年,四川的大小城镇也都有饺子馆了。可见,饺子是让南方人和北方人都喜爱的美食呀。

如今,哪天想吃饺子,可以去饺子馆,也可买速冻饺子;若想吃家常口味的,就自己去买菜买肉,和面擀皮儿,包饺子。昔日的上等食品已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忆儿时过大年

文/李猛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儿时,这首反映北方过年生活的儿歌在电视里一遍又一遍响起时,过年的脚步就近了,忙年的节奏也紧了,我们盼年的心情也切了。

我的老家就在北方。虽说忙年的节奏与儿歌中的不尽相同,但是那种忙碌中的喜庆是一样的。

扫房子

记忆中,腊月二十二、二十三,爸爸就开始扫房子了。他举个高高的栓了鸡毛掸子的竹竿,依次贴墙“游行”,很有趣,很滑稽,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踩高跷。我总想插上一杠子,觉得这是盛大的表演。当我终于举着竹竿表演时,才知道这是个苦差事。墙顶积了一年的灰连着墙皮哗啦啦地往下掉,蜘蛛织了一年的网飘飘乎朝下飞,飞到我头上,钻到脖颈里。几间房扫下来,五彩的鸡毛掸子变作灰毛团子,我一个小孩子也成了须发苍苍的小老头。

刷案板

大扫除工作一结束,就要准备蒸菜馍(我们那儿管“包子”叫“菜馍”)了。蒸菜馍之前,要把案板好好刷刷。妈妈老早把案板推到水井边。被水泡过的案板一下子“发酵”了,之前牢牢黏在上面的面皮松软下来,像疯了半天的孩子般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伸着舌头有气无力地喘气。我用钢丝球轻轻一刮,面皮就下来了。三下五除二,案板上爬满白色的“面虫”。井水一浇洗,案板换新颜。案板下几条白溪渐流渐淡,案板的纹路却越发清晰,横的切纹,竖的剁痕,记录着一家人的菜肴,见证了妈妈的辛劳。

蒸菜馍

大的铁盆、小的瓷盆、铝的菜盆、黑的面盆齐登场时,就意味着蒸菜馍的时刻到了。要洗的白萝卜、胚蓝疙瘩放在大铁盆里,擦碎的菜丝堆到小瓷盆里,黄的姜丝、绿的葱末搅和在铝菜盆里,发酵好的面团醒在黑面盆里。每个盆边都有我活跃的身影,压几下水,递个擦子,搅拌下馅子,撒点面粉……不这样,似乎年就过得不热闹。邻居家二妗子用小筐送来她家刚出锅的菜馍,喊我吃两个。白胖的菜馍,飘动的热气,四溢的香味,让我不顾一切地窜过去。

炸丸子

炸丸子的阵势不比蒸菜馍小。锅碗瓢盆再次在年二十七、年二十八的时候上阵,我又干起了烧火的活儿。我们会把爷爷请过来。馅儿的调配、倒油的多少、火候的把控、丸子的大小,全由他定夺。两根大葱丢进油锅,浮上来。他右手麻利地抓一把和了面的馅儿,食指拇指一挤,一个小圆球出来。他左手一捏,往锅里一顺,圆球就开始欢快地在油锅里唱歌了,唱得畅快淋漓,唱得八面玲珑。不过是往灶里添块木柴的工夫,一锅圆球开始歌唱。唱到换了金色的行头,它们就出锅了。先是满屋的丸子香,再是满院的丸子香,最后是满巷的丸子香……

贴春联

年三十早饭一过,家家户户开始都贴门对儿。不管是红铁门,还是黑木门,贴上红纸黑字儿的门对儿,个个精神抖擞,喜气洋洋,扬眉吐气,吉祥如意。我家盖新房以前,爸爸用刷锅的高粱刷蘸稠粥刷木门,盖了新房便用胶带把门对黏在银色的铁门上。我都会帮他忙。有了门对儿,古朴的木门更显典雅,有书卷气儿;有了门对儿,光滑的铁门更显精神,有吉祥劲儿。要过年了,大门旧貌换新颜,其他物件也有福气。三轮车的车头贴个“一路平安”,粮囤上贴个“五谷丰登”,门口的树上也有喜气——“抬头见喜”或“出门见喜”。

放鞭炮

年三十下午,家家户户不出门,聚在家里包饺子。姐姐妹妹也登场了。我擀皮子,姐姐学包饺子,妹妹就在旁边唱个歌给大家解闷儿。四点钟一到,外面的鞭炮声就开始响起。“这是谁家这么早就吃饺子了?”我们会异口同声地说一句。老家除夕夜的晚饭就是肉饺子,似乎单调了些,可是习俗就是如此,家家户户都这样。何况饺子吃到嘴里就流油,想想也觉得解馋。我更期待的是,饺子下锅前放鞭炮。夜幕刚刚降临,外面就弥漫着火药味儿,我战战兢兢地点着炮焾子,捂着耳朵慌不择路地跑开,看鞭炮炸出一串串金光,既害怕,又兴奋。于是,村里的火药味儿更浓了,年味儿也就更浓了。

饺子

文/mark0242122

妈妈喜欢包饺子,而我只喜欢吃,不愿意动手参与。妈妈几乎每次都兴致盎然,不亦乐乎的忙前忙后,包完煮熟后坐在边上看我们吃。

小时候我也爱吃,经常很期待能吃到热乎乎的香喷喷的饺子,但后来吃的欲望逐渐降低,而且包饺子的工程太大了,和面剁陷再擀面皮,实在是浪费时间,也越来越没有兴趣,到后来甚至非常排斥了。我总要问妈妈:为啥又包饺子?

妈妈几乎从不解释,也不听我的劝阻,没人帮忙,她就自己做。这种状况几乎持续了跟妈妈在一起的所有日子。

高中时离家去县城读书,每个月回次家一次,妈妈除了包饺子,还做辣椒闷子,后者是我最爱的食物,且迄今为止,没有谁能做的比妈妈做的更好吃,或许,里面有妈妈的味道吧。但是饺子,已经排除在我的美食之外了-我很少再吃饺子。不过,每次去探望妈妈,他几乎毫不犹豫的立刻包饺子,而且早就准备好了。

无论我在外面读书还是工作后,每个五一,十一,其他预料中应该回去的日子,妈妈都要包饺子饺子,虽然填饱了肚子,但也吃得厌烦,吃得无奈,我真的不想再吃饺子了!这种抵触的情绪,断断续续的一直伴随着我。

妈妈和爸爸后来从农村搬到辽中县城,住进楼房里,没有农活不用那么操劳了,但她劳作的习惯依然保持着。在我印象里,她把劳动变成了包饺子。我高中离开家,到后来工作就很少再回去,写到这心里也是酸酸的很惭愧的感觉,偶尔回家也会在早晨四五点左右,被妈妈剁饺子馅的声音吵醒,她辛劳的一天已经开始了。就为了吃顿饭,何必这么辛苦起来这么早?况且,又是我不爱吃的饺子。

妈妈就是闲不下来,总有很多活干,不过在我吃饭的时候,妈妈就坐在对面看着我吃,偶尔会问这问那,实在没话问了就说:吃点,再吃点。现在回想起来,很温馨的情景,甜甜的感觉。现在妻偶尔也会像妈妈似的在旁边看着我吃饭,内心里温暖的流动只有家人才能给予,也只有在家里才能体现。

三月份的时候,妈妈爸爸再一次搬家,住到了我附近,妈妈很开心,而且有帮手了:全家一起上阵:包饺子。妈妈热情高涨,不时的指挥我们干这个干那个。这几乎成了每个周末的经典节目。

这是久违的天伦之乐的感觉,充实,彼此依靠。没有什么困难能阻碍和分隔我们。

我们要和时间赛跑,因为妈妈的时间不多了,她已经日渐憔悴,终于步履蹒跚,最后干脆一卧不起--肺癌彻底击倒了她。要不是这场病,要强的妈妈也不会搬来我们身边。

为了照顾妈妈,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会包饺子,像妈妈以前一样,挨个通知:过来吃饺子。妈妈伏在桌边,常常是微笑地看我们吃,他也会努力的自己动手吃--但情况变得越来越糟,妈妈开始还能自己把饺子夹起来送到嘴里,慢慢的只能把饺子夹在空中,眼睛紧紧的盯着,在我们的协助之下才能送到嘴里。再后来手也无法抬起来了,妈妈最后完全瘫痪了,我一直觉得这是易瑞沙药物的副作用,反复找医生看,也没有结果。

我们对妈妈一直隐瞒病情,她也从不问,清醒的大部分时间里,经常吩咐妻和弟妹:包饺子,让他们回来吃。

我不参与,也不抵触了,让妈妈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吧。这时候我也发现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饺子,是非常和谐温馨的画面,为啥我以前对比没有体会呢?

我平时奔波在工作中,娶妻生子,买房还贷,满脑子都是如何赚钱养家,无法停歇。或许直到我们步入中年了,对生活的感悟更真切了。

饺子是个桥梁,亲情才是纽带!或许再妈妈质朴的思想里,吃饺子的时候也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妈妈走了。闲不住的妈妈终于停下来了,她或许去天堂包饺子了。而我以后还会吃饺子,只是不再有妈妈的味道了。

那时的春节 梦里的童话

文/陈群红

上世纪七十年代,对每个人来说,过春节无疑是一年当中最为隆重的盛事。尤其是孩子们,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念着,盼得眼睛都“蓝”了。一过了腊月二十,便巴不得父母赶紧蒸馍、过油、剁扁食馅,美美的解一回馋。有肉与否先抛在一边,单那又圆、又软、又筋,令人“眼晕”的雪花白似的大馒头,闻一闻,就是一种享受。

到了大年三十晚上,激动人心的场面终于来临。

在炮竹的烟硝中,在烧纸余灰的游荡下,在两根红红喜蜡的烛光里,我们一家人齐聚在桌子旁,每张脸都映得红通通的。桌子上不见了平日那些包谷面或红薯面做的窝窝头,取而代之的是冒着热气的炸油馃、菜丸、菜包、豆包、枣花以及打鼻儿香的饺子。

盯着这些好吃的,我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上满了弦,小脸绷得登登的,筷子攥得紧紧的,生怕它一不小心飞到了哥哥手里。见我一副跃跃欲试、急不可耐的样子,父亲这才笑着说:“好了,吃饭喽!”同时嘱咐我:“别恁慌,你是咱家的小不点,没人和你抢。锅里的扁食,都是你的。”

毫不夸张的说,在当时,饺子是绝对的“珍羞美味”。能吃饱一顿猪肉馅饺子,绝对是一年中最开心,最幸福的美好时光。当然,做为春节的头等大事儿:吃,不仅体现在生活的改善上。每逢走完亲戚,母亲总会大方的将回送的“果子”全部拆开,供我和哥哥们尝鲜。常见的果子是一种状似月牙的糖角,内含一层粘粘的“糖稀”,咬一口,蜂蜜似的贼甜。另外搭配一些暗红色的或椭圆,或长筒形之类的果酥。还有一种最好吃的“茶果”点心,因价格贵,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吃到的。

除了能够吃好的,喝好的!在孩子们眼里,过年最大的乐趣莫过于痛痛快快的玩。在玩的过程中,最兴奋的莫过于“拾炮”。赶上三十、初一、破五、十五几个特定的日子,只要听到谁家鞭炮声噼哩啪啦的一响,拾炮的孩子像撵兔子似的,一个个撒着欢儿,撂着蹶子的冲刺。等鞭炮放过,大伙儿蜂拥而上,在炮竹的碎屑里连翻带扒。这些所谓的“战利品”,其实都是些没捻儿的炮,放、自是放不响的。唯一的法子是将其剥开,铺一张纸,控出里面的药面儿和药捻儿。然后燃着一根香,冲药面儿轻轻一戳,嗤喇一声,眼前便会爆起一溜儿星火。这一简单的玩法,却有个好听的名字——炽花。

然而最令我刻骨铭心的记忆,不是吃,也不是玩,而是父亲给我发压岁钱时的情景。短短的一瞬间,足可以用“神圣”二字来形容。

我还记得,父亲摸出几枚二分或五分硬币时的表情,既和蔼,又庄严。发钱时,他会逐一的先给我们兄弟几个细细“相面”,考虑哪个该花,哪个不该花,花几分?每次的结果,都是我最多,一毛钱……这一毛钱,不用父母惦记着要,开学时,我会主动的退还回到他们手里。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悄然回眸,儿时的春节恍如隔梦。彼时,父母供奉的是“陈氏宗亲先远三代”及祖父祖母,现在,我供奉的却是自己的双亲。望着镜子里时愈不惑的脸,捧着相框里逝去的音容笑貌,春节——我已痴痴的分不清是喜,抑或是悲……

母亲的饺子

文/麦浪

孤身在外,又遇冬至。

多年来的冬至,我都会谢绝朋友的邀请,一个人猫在厨房里,鼓捣出一大碗饺子,然后在淡淡的月光里,就着一小瓶二锅头,度过寒冷的思乡之夜。

大半生里,我爱下厨房,喜欢鼓捣不同特色的美食,但千变万化,饺子却是我的最爱。无论走到天南海北,只要听说有饺子吃,那一切山珍海味全是浮云。

饺子,历史悠久,源于南北朝的“角子”,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如今,经过历代食客的传承,已成为芸芸中华一大美食文化,并深深植根于民众生活之中。

经过多年的人生感悟,我认为,饺子之所以能得到上朔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的广泛喜爱,有两个重要的原因,一是这种食品取材不拘一格,只要是天上飞的,地上长的,水里游的,统统可以选用。二是饺子巧妙地将主副食品完美融合,自成一体,体现了古人天地合一的精神境界。一碗饺子端上桌,虽不显富贵,但却有形,不吭不卑,荣华内敛,待客不寒碜,自用能解馋。不同的日子里,一碗饺子,即可作为主食,也可当菜下酒。这东东可水煮、油炸、生煎、清蒸,各种厨艺随意折腾,最终形不变味不散,个个精精神神,清爽可口。也正是它的这些特点,才使得民间宫内千年传承,让中华后人进化了一个海纳百川的好胃口。

在饺子发展的历史渊源中,中华母亲们的作用,与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中华的社会,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是男子奴役女人的天下,女人们不仅要和男人们一样耕种劳作,还要承担起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重任。也正是在母亲们日熏忙碌的灶火旁,发现并以智慧掌握和发展了这一贫富均纳、南北适用的东东。

我的故乡在黄河岸边,母亲是喝着黄河水长大的,具有北方人的饮食特点。而我却是淮河水泡大的,明显有着南方人的饮食习惯。但是,母亲的乳汁已经深深沁入我的血脉,我的饮食也就融入了南北习惯,这种习惯的标志,就体现在饺子上面。

小时候,没见过家中摆桌设宴,唯有来客或休闲时,母亲张罗包饺子的记忆。我十分留恋那时包饺子时的情形,一般情况下,都是母亲先和面拌馅,准备完毕,一家老少围着圆桌一起包,那一边包饺子,一边谈天说地的亲情融融,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场景。

从小跟着母亲吃饺子,胃部也就有了对饺子的瘾性,所以,隔一段时间不吃,就会像烟鬼们一样犯瘾。但后来几年,我却对饺子开始了排斥。原因是,当时我进入了淘气年龄,十分顽皮。每当家里包饺子,寂寞没人陪我玩耍,于是就无事生端,招惹这个掀翻那个,弄得大家都很烦。有时母亲急了,上来就是几个结结实实的大巴掌。这巴掌一下去,满屋吵的、劝的、责备的、劝慰的,自然是满城风雨,泪雨涟涟。等到饺子上桌,没有了欢声笑语,只得憋屈下咽。连着几次,气滞胃囊,就呈现出民间所谓的“积食”现象。到后来,我只要看见饺子,就会条件反射般的腻歪。于是,每逢家中再吃饺子,都要为我单独特供一小碗葱花鸡蛋面。

儿子拒食饺子,母亲急在心里,于是,四处祷告,终于求来一方。每当家里吃饺子,都要特意留下几个,先放在灶台上焙干,然后碾碎,加入红糖冲水让我喝,并且严令家人,今后吃饭前任何人不得惹我生气。于是乎,不知是此方神灵,还是母亲的爱心感动了苍天,不觉地,我又渐渐馋吃饺子了。

母亲性格豪爽,做的饺子也是大大咧咧。她包的饺子不是月牙状,而是花咕嘟,就是两手捏边中间一挤的那种。其饺馅也是剁的粗大,支楞八叉,和饺子形状一样,显得愣头愣脑实实在在。尽管后来我走南闯北吃过各式饺子,但总觉得都没有母亲做的好吃,因为,那些饺子都没有母亲做的有嚼头。

我对母亲做的饺子有一种依恋,后来成家立业时而回家,都不让母亲操劳别的,总是让母亲下碗饺子,然后埋头一餐,即可心满意足地离去。我成家以后,母亲知道我偏爱饺子,逢到她包完饺子,都会早早坐在路口,瞅见我下班的身影,就会大手一杨,“回家吃饺子”!

正如先前说的,饺子是唯一适合南北口味的美食,但是,制作饺子的用材,在不同的时代、贫富不均的家庭也有着很大差别,除了普通的做法外,有两种饺子我印象深刻。一是在六十年代末,我随奶奶在故乡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时黄河两岸的农民很苦,视为主食的白面粉很少,当地人们就用红薯面粉包饺子。红薯粉粘性差,活成的面团很糟,所以擀出的面皮就很厚,不说饺馅如何,煮出的饺子,说不上是红里透黑还是黑里透红,粘糊糊的一大坨,吃起来尽在嘴里打转转,就是咽不下去。在豫南吃惯了白皮饺子的我,端起饭碗就犯愁。犯愁归犯愁,可吃上一段,味蕾也就有了记忆,事后回到豫南,隔了一段时间,就会冷不丁的想吃那黑乎乎的饺子,你说贱不贱?

另一印象深刻的是,八十年代初,在东北吃的四季饺子,这种饺子是把面皮从四面向中心对折,这样就有了四个面窝的形状,然后将调好的四种饺馅分别放入四个窝中,入锅清蒸。这饺子的关键之处,就是由四种饺馅组成,每种饺馅用不同颜色的蔬菜汁或原料本色做成,每个面窝里,放一种颜色馅,这样,就呈现出绿红黄白的颜色,寓意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煞是好看。由于一口可吞进四种不同风味的饺子,自然也就口留余香了。

九十年代末期,慈祥的母亲别我远去,无尽的思念之中,少不了对母亲饺子的回味,自此,我再没有吃到过母亲那愣头愣脑的粗犷饺子。

贤惠的妻子,深知我对饺子的眷恋,于是,隔三差五,也会为我包上一顿饺子。妻子并不怎么爱吃饺子,但她做的饺子却深得人心。她包的饺子是那种典型的月牙状,小巧秀气,中规中矩。饺馅也剁的细碎匀称,拌的色鲜味正,端上桌来,香气四溢。

我发现,妻子做饺子除葱姜蒜要给足外,还要两个重要的程序,一是肉馅放足佐料后,一定要加入适量水,朝一个方向不停的搅动十分钟,当肉馅变成糊状后,抽出筷子,将缠绕在筷子上的纤维剁碎。二是加入的蔬菜,一定要先淋入清油稍拌,目的是让蔬菜被油护住,不至于被盐分融化。在这之后,还有一个最关键的环节,就是一定要往馅中拌入一两个生鸡蛋,这样,煮熟的饺子就会蓬松,饺馅就不会结坨,同时增加了饺子的鲜香气味。

饺子,不仅仅是一种美食,更是一种亲情。人们对它的钟爱,散发的是一缕缕家庭祥和的气息,人们品味的不仅是它的清香,更多的是享受人间的温馨。

新世纪之初,出于生活的需要,我开始了孤身闯世界,但人在他乡,顽强的味蕾却一次次倔强地拒绝新的口味,如何适应他乡的饮食成了最大难题。出于身体之需,我选中了饺子作为调节胃口的首选食品。于是,每到一地,我都将寻找饺子馆视为首要任务。然而,我找了很久很久,最终没有找到和母亲妻子口味相仿的饺子。出于无奈,依照求人不如求己的原则,我自己就动手做起饺子来。每当闲暇或节日,包饺子就会列入我的日常计划。

多少次,我一人静静地包起饺子,脑海里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的情景就会油然而生,亲人们的欢声笑语就会弥漫房间。多少次,我想到了家里的每一个人,无论健在的、逝去的,都会在我脑海鲜活起来。我多么希望将我的思念,用饺子皮一样包裹起来,在热气腾腾中送给他们,让他们知道,苦难的人生里,还有一个人在默默地思念着他们。

娘已老,我还没长大

文/画船听雨眠

秋风杂秋雨,夜凉添几许。周末早晨的被窝更显暖和。

七点多,手机响,是娘,让我们中午回家吃饺子。

本想起床尽快回家,无奈琐事繁杂,洗衣晒被打扫房间辅导孩子作业……十点多才出发,等赶到二十多里远的家,娘已独自包好一大半的饺子。娘说:“俩孩子光添乱,要不早包完了。”我忙丢下包,洗手助阵。老公负责领着孩子们出去玩。

小小厨房里只有我和娘,边唠边包,暖意融融。

“爹呢?”

“去外村盖房了,中午不回家吃。”

“姥姥身体咋样?”

“还行,九十多岁了,身体算是硬朗的了——你姥爷老了三十年了,要是他活着,也快一百岁了。唉,三十年前过的啥日子,没享了福就走了。”

娘又不由自主说起了姥爷,尤其在这深秋时节,因为姥爷是九月走的。那年我四岁,依晰记得高高瘦瘦的姥爷。那时娘大着肚子,因为弟弟是那年十月出生。几番秋叶落尽,不经意,我和弟都是三十几的人了。

娘看了看表,给在集市上忙生意的弟打电话,让他们回家吃饭。放下手机,就赶紧烧水准备。弟媳急匆匆地赶回来,说生意忙,得把饺子带走吃。娘赶忙下饺子。边忙活边说笑话一样地说:“我老了,神经了,因为准备包饺子,今天凌晨三点就睡不着了,起来炸萝卜丝,剁肉,调馅,和面。你爹六点多吃了饺子去上工的。”我们都劝她注意休息,人老了,干活别那么拼命。

弟媳把第一锅煮熟的饺子打包带走了。孩子们都玩耍归来,围着矮方桌坐好,等着吃饺子,娘继续忙碌着……终于填饱了小孩儿们的肚子,娘才端起碗。

吃完,刷完,已是下午两点多。娘说下午接着包,给爹和弟他们做好晚上吃的,再让我们带回家点。于是,娘又开始和面。我本想抢着干的,却因没怎么干过,不敢伸手,有点恨自己无能了。娘确实太累了,从凌晨三点多到下午三点,几乎一直在这狭小的厨房里忙碌。和完面,娘说实在撑不下去了,要去睡会,让我们看好孩子。娘真的累了,老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了,让老公看孩子,我一个人包。厨房里安静极了,只听得擀面杖和面板偶尔相碰的咯噔声。我切的面块有大有小,我擀的面皮有厚有薄,我包的饺子当然也大小不一。平时跟着娘包饺子,包得还不错,是因为娘擀的皮儿个个厚薄匀实,大小统一。这一人独揽,才发现自己只是会包饺子而已,调馅,和面,擀皮,我都不会!娘已老,我还没长大!

终于,把皮和馅都一个个合二为一了,虽然大小形状惨不忍睹。四点多,娘起来了。洗手准备包饺子时,才看到我包好的饺子,笑了,说:“只要能捏在一起,下锅不烂,能吃就行。”听,这就是娘对三十几岁的我提出的要求。也许,在娘心里,我永远都是小孩子。

可是,我必须“长大”,因为娘真的老了。

花朵从我心里开出来

文/梦呓深深

“泛黄的春联还残留在墙上,依稀可见几个字岁岁平安,在我没有回去过的老家米缸,爷爷用楷书写一个满……”

曾几何时,感觉家可能就是全世界了,有爱有温暖还有无穷的乐趣。你觉得在家过年是理所当然的,长大后慢慢的发现那将会越来越奢侈;那时的你觉得过年时的空气都是甜的,长大后却纠结于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也许是厌倦了物欲横流;也许是过惯了纸醉金迷;也许是害怕了手足无措,于是我们有点怀念从前,怀念那个被叫做小时候的时候 。

记忆中家乡的景色四季分明:夏有凉风,春有暖阳,秋有百合。冬天,一个与世无争的季节,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冬眠,人们生活的节奏统一慢放二分之一,整个画面安静又动人。适逢腊月,市井小巷都弥漫着年货的味道,红的对联,红的窗花,红的灯笼,还有孩子们红扑扑的小脸,无不烘托着节日的喜庆。“小年”是送灶神爷的日子,小时候只知道可以在这一天吃到粘牙的麻糖,也不知道什么个由来,据说是古人为了黏住灶神爷的金口,祈求老人家上天复命时多说几句好话云云。唇齿留着香,春联贴的忙,贴完自己家的,还要给山里的龙王庙来上一副,以求得来年的风调雨顺。除夕晚上,无论走到谁家都要先说上一声“大吉大利,过年好!”,大人们便停下手中的活,抓几颗糖剥开给小孩子们,看看他们的新衣服,再瞅瞅他们的个头,笑得合不拢嘴,然后互相议论着哪个小孩又长高了,哪个小孩又多久没见过了……有了小孩子玩闹,过年才有个样儿,给红包、发压岁钱也是心甘情愿,毕竟在新年里搏了个好口彩。

我不知道饺子为什么要叫做饺子,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它的喜爱。在部队过年需要自己包饺子,当一大帮老爷们儿面对着一坨面一盆馅儿无从下手时,我竟有点后悔之前没有在家入个门。最终的结论是:饺子只有敢不敢包而没有会不会包之分,一群粗人七手八脚蹂躏一团面的场景请诸看官自行脑补……,怎奈兄弟们水平实属有限,要么面揉的太硬,要么皮儿擀的太小,要么馅儿包得太多,要么皮儿捏的不紧,要么就是所有这些都能做好,可就是看起来太丑,还好我们不是外貌协会的,何况谁都无法抵挡它的美味。

在家有春晚,在部队也有文艺节目,歌曲舞蹈,相声小品,自编自导自演,自娱自乐,了却小兵思乡事,也让小伙子们记住了那位念叨了两年的会跳舞的漂亮姑娘……

写到这里,又想起了那首英文儿歌:

“Come and see my family , under the old apple tree , this is my father how do you do ~~~"

遗憾没有生在浓墨重彩的山水江南,而是长河落日的大漠戈壁;没有苏州园林般的古色古香,却有草原绿野式的辽阔无边。国人安土重迁的习俗让一辈辈先人守着故土,不愿流落他乡,所以无论自己身在何方,即使是有幸面对“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的美景,不免也要感叹一声“断肠人在天涯”…故乡,是席慕容笔下悠扬的长调;是余光中诗里小小的船票;是每个游子心中的依靠。

似水流年,流转的光阴里,迷恋脚步的轻盈,也不忘初心。

温暖的记忆

文/杨会安

在我们豫西山村,一说到冬至,人们马上就会想起饺子。冬至吃饺子是雷打不动的风俗,有一年的冬至,却让我刻骨铭心。

那一年,我大约五六岁光景,还没上学,早饭后就和小伙伴去村头打麦场滑雪了。回家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又冷又饿的我急得哭了起来。这时邻居王婶忙跑了过来,一边笑盈盈地拉我的手向她家走,一边告诉我妹妹肚子疼呢,我父母带她去乡卫生院看病了。

王婶家的儿子在城里上班,每次回家来总给王婶带许许多多的礼物,我们村里的人都羡慕极了。她家的饭菜香更是时常隔墙飘到我家庭院,引起我无限的甜蜜遐想,我会踮脚张望着,情不自禁地抽抽鼻子,深呼吸几下,那味道太诱人了。尽管王婶有时做好吃的也给我们送些,但感觉总不过瘾……我窃喜着,跟王婶走进了她的家。

王婶先用香皂把我脏兮兮的小手洗干净,又从柜子里给我拿了些糖果、饼干和炒花生让我吃,正在擀面皮包饺子的王叔还从条几上拿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了我。坐在火炉旁,贪婪地吃着这些梦寐以求的美味,我觉得自己就像童话里的小王子,好幸福!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母亲唤我小名的声音,我答应着,就往外跑,恰巧与母亲撞了个满怀。我才得知妹妹得了急性肠炎,打了一针,吃了药好些了,也已回来了。在母亲与随之迎出来的王婶寒暄之际,我攥着手中剩下的几块糖果悄悄回了家——妹妹最爱吃糖果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王婶紧跟母亲身后,端着一篦子饺子来了,说是她家包得多,今天冬至,一定要让孩子们吃上饺子。母亲推辞不下,连连道谢地收下了。

饺子是猪肉白菜馅的,鲜香而多汁,那味道是我们家千篇一律的萝卜饺子无法比拟的。我甩开腮帮子,贪婪地吃着饺子,问母亲王婶家是不是很有钱?母亲笑答,王婶家的孩子有出息,考上了好大学,分配了好工作,当然有钱了。我听了,暗自发誓以后自己一定好好学习,也做个有出息的人,那么家里天天都会有好吃的了。

时光荏苒,转眼40多年过去了,似水流年冲淡了我的许多记忆,但儿时的这个冬至,以及王婶的纯朴善良却至今令我难忘。每每想起,就会想起千里之外的老家和母亲,还有王婶,便会生出暖暖的乡愁。

家乡的荠菜

文/高山流水1212

在家乡,荠菜是报春的野菜,春风轻轻拂过,最早醒来的是荠菜,它匍匐在河边沟渠的坡地上。一团一簇的新绿,吸引着女人们呼朋引伴,提着篮子,拿着铲子,寻寻觅觅挖荠菜。

荠菜是一种很不起眼的小草。民间好多人又把它称为护生草、枕头草、清明草等,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植物。清明前后,荠菜在其它的小草还未萌动的时候,就破土而出。开始的颜色是浅紫,后来是深绿,再后来就成了绿色。让人看了就产生一种尝一尝的欲望。

荠菜的味道微甘,细品有一种大地的气息,令人回味,令人神往。科学分析证实,它不仅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多种维生素,以及钙、磷、铁等多种微量元素,其中钙的含量,每500棵荠菜竟高达1680毫克之多,超过了其他各种蔬菜甚至豆腐的含量。

荠菜和肉糜做成馅儿包进馄钝;和新鲜笋片笋丝烧成荠菜冬笋;和肉丝豆腐一起做成美味荠菜羹。吃过后余香会三日不去。

这都是在繁华的快节奏的都市里很难得的,我们可以用心去体味那种泥土的气息,这里远离了逐臭争利,锱铢必较,远离了轻嘴薄舌,争是论非,远离了锣鼓钲镗,管弦嗷嘈。细细地品位那是一种清醇,那是一种淡泊,那是一种宁静。

我喜欢荠菜,不仅喜欢它旺盛的生命力,更喜欢它身上那种清淡的,充满着泥土气息的味道!

每年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也是荠菜茂盛生长的时期,满地的荠菜随着葱茏蔓延的春天,蓬勃生长。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下,荠菜水灵灵钻出地面,绿油油的,晃人眼。每逢这个时候,就会想到童年的美好时光,那在春风春雨中挖荠菜的情景,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在脑海之中久久萦绕,挥之不去,让人留恋怀念。

荠菜又名枕头草、粽子菜、三角草、荠荠菜、菱角菜、地菜,为十字花科二年生草本植物。荠菜性味甘平,具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用于治疗痢疾、水肿、淋病、吐血、便血、血崩、月经过多、目赤肿疼等多种疾病。荠菜营养丰富,含有脂肪、胡萝卜素、维生素B、维生素C等。有助于增强机体免疫功能,还能降低血压、健胃消食。

荠菜,家乡最普通的一种野菜,留给了我太多的记忆,那记忆充满了甜蜜,也充满了辛酸和苦涩。

对于荠菜,我是有着深深的感情的,这种感情来自儿时,既不是它的药用价值,也不是它的营养价值,更不是它朴素的花。我对荠菜的感情源于它鲜嫩的叶。因为,我是吃着荠菜长大的。

阳春三月,荠菜刚从地里长出来,嫩嫩的,绿绿的,田野里,山坡上,到处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小时候,我经常挎着一个篮子,拿一把小铲刀,换两个要好的伙伴去挖野菜。你追我赶,我们边跑边唱儿歌,像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鹿,向广阔无垠的田野奔去,是那样地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仰望蓝天白云,远看青山绿树,近听溪水淙淙,我们恣意地呼吸清新的空气,尽情地感触大自然的怀抱,那一刻顿时体味到自由的无穷乐趣,心会得到彻底的放松。而这样的感觉确实要感谢荠菜的恩惠。我们来到山坡上,来到田野里,开始比赛,看谁先挖满篮子。弯下腰,眼瞅着荠菜,心无旁骛,我们只顾挖啊挖,没过多久,就有人一蹦三丈高地喊:“我挖满了!”挖得最快的伙伴能吃上挖得最慢的给买的冰糖葫芦。他含在嘴中,甜在心里,得意地“咯咯”笑着,那声音是世上最纯真、最灿烂的笑声!

小时侯生活贫困,粮食经常不够吃,一年中半年闹饥荒。为了不让肚子饿着,母亲就让我们兄妹到田野挖野菜充饥。那时的野菜很多,荠荠菜(荠菜)、刺角芽、灰灰菜、面条菜等。刺角芽我不大喜欢,上边有刺,扎手,也不好吃;灰灰菜与面条菜倒是好吃,但很少,不容易挖到。最好挖的是荠菜,田野、河畔、山坡、路边,到处都是,吃起来也不错,小时候,我也会跨上竹蓝,拿着小镰刀,跟着哥哥和姐姐一起去挑野菜,我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乡间的田野里,每次都能挖上一篮子。刺角芽挖回去炒吃,灰灰菜凉拌,面条菜做汤面时作为青菜下锅。惟有荠菜,即可炒吃,也可凉拌,还可以做饺子馅。那时,能吃上一顿饺子,是十分奢侈的,做梦都想。

回到家里,我和哥帮着拣荠菜,母亲就忙着揉面了。荠菜拣好后,先用清水洗净,母亲再用开水烫一下,挤干水份,用刀把荠菜切碎,就开始对佐料弄馅心了。那时候最多在馅心里加上两只鸡蛋或者是一点豆腐,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母亲是精打细做的能手,身边放着一个低矮的小炉子,她坐在小板凳上,把炉子燃旺。炉子上面铺一块平底的圆铁板,把事先和好的面粉抓在手心里,往铁板上一点点地烙春卷皮子,一张张的春卷皮子在手中撑开如同一张张轻盈的伞面飘飘然地被掀起又叠成小堆,这反反复复的动作,在她们已经熟练得不假思索了。母亲摘下一块小小的面团,只见母亲快速地在手心里一转,一张圆而薄的面皮很快就出来了,再挑入一小块馅儿,左手心一合,右手指随意地捏几下,一个圆鼓鼓春卷就出现在我们眼前,随后,母亲把春卷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母亲又开始炕饼了。只见母亲把一只小包子放在手里一转,一只圆圆的小饼出来了。等锅烧热后,母亲先在锅里放上一点油,然后将饼放进锅里,不一会,一只只黄亮亮的荠菜饼熟了,满屋子的荠菜香味,那个香呀,真的让人直流口水。

在我们家乡,乡亲们爱吃饺子,把饺子做主食,也拿其待客。有“迎客的饺子,送行的面”一说。在我的印象中,早些年吃饺子,纯粹是改善生活,而且那时侯的饺子,基本上都不放肉的。现在想来,不放肉的荠菜饺子,其实味道也是很不错的。我现在也常吃荠菜饺子,但都是在超市里买的,吃起来感觉没有过去的好吃。我曾去野外挖过荠菜,吃起来味道还算鲜美,但总感觉有点生分,吃不出童年记忆里的滋味来。

荠菜还可以腌吃,不知道别人吃过没有,反正我吃过。大概是七六年吧,我那时正在公社读高中,家里穷,买不起食堂里的菜,常常自己从家里带些腌菜。常吃的是苤蓝丝、萝卜丝等。记得那年春天,家里没有了可腌的咸菜,母亲就到野外挖来了荠菜,为我制作咸菜。如今想来,荠菜制作的咸菜,味道还是很好吃的呢。

荠菜不仅是普通百姓家桌上的佳蔬,早在清代中期,它还被列为皇宫御膳食谱,成为皇家贵族的美食。荠菜是一种大众化的菜蔬,可采用各种方法烹制,如与肉馅、鱼泥合制成荠菜肉丸或鱼丸下汤,也可直接与豆腐、肉片等制汤羹或炒食,还可做成荠菜饺子或馄饨,甚至可与膏蟹、虾仁、塘鲤等合制成高档菜肴……荠菜清香爽嫩,让人回味无穷。老家人对荠菜情有独钟。“二月二,挑荠菜,荠菜包饼精拽拽,不吃不吃两三块。”这就是老家人对荠菜的赞歌。

对于荠菜,人们总是喜欢把它与贫困的生活联系在一起。在我的印象中,在许多关于荠菜的文章中,把荠菜说成救命菜。荠菜,成了忆苦菜。当然,我也一样。其实,荠菜是一道营养丰富的美味良蔬。我国自古就采集野生荠菜食用,吃荠菜的历史可谓是源远流长。《诗经》里有:“谁谓茶苦,其甘如荠”之句。可见,古人很早就知道荠菜味道之美。唐朝时期,人们用荠菜做春饼,在立春这天有吃荠菜春饼的风俗。许多文人名士也对荠菜情有独钟,范仲淹在《荠赋》中写道“陶家雍内,腌成碧绿青黄,措入口中,嚼生官商角微。”苏东坡喜欢用荠菜、萝卜、米作羹,命名为“东坡羹”。到了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人们认识到了荠菜的价值,开始种植,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栽培历史。

荠菜除了药用、食用外,还有一定的欣赏价值。荠菜根白色,茎直立,呈莲座状,叶羽状分裂,叶片有毛,边缘有缺刻或锯齿。开花时茎高20~50厘米,花小,白色,长圆形。说实在的,荠菜花确实有点不起眼,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几乎没有香味,它既没有牡丹的富贵,也没有桂花的浓香,更没有腊梅的傲气,属于那种容易被人们忽略的小花小草。但就是这样毫不起眼的小花,却是野地里的报春使者,很多植物还未从冬眠中醒来的时候,它已经向人们报告春已来到的消息了。辛弃疾的《鹧鸪天·代人赋》中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让人们对它充满了无限的怀想。可以说,荠菜花是春的旗帜。

现在菜市场上也有好多卖野菜的,但大棚养殖的荠菜没有野生的味道。过去,家乡人吃野菜主要是为了度荒年。现在人吃野菜,则是为了尝尝新鲜,换换口味,每每品尝这美味佳肴时,我总会想起童年时的荠菜香。荠菜先春而落,是最早返青的报春菜,它伏地而生,任凭风吹雨打,无所畏惧。

在阳光明媚的春天,约上几个小伙伴,到田野里去挑荠菜,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暖暖的阳光下,挎一个筐子,带一把铲子,呼朋引伴,连蹦带跳的奔向田野。踩着软绵绵的麦垄,望着绿油油的麦苗,大口呼吸着沁人心脾的麦苗青香。身轻如燕,飘走在田野里,收获着荠菜,收获着春天,收获着希望。

俗话说:“三月三,荠菜赛灵丹”,又有“吃了荠菜,百蔬不鲜。”挖一篮儿鲜嫩的荠菜,回家用凉水洗净,在案板上把它剁细,把花生面儿或豆面儿一起下入锅中,温火炖十几分钟,你就做成了家乡人百吃不厌的荠菜花生沫或荠菜豆沫。那四溢的香气,像南方的芝麻糊,让人直流口水。陆游曾赋诗赞曰:“手煮肠下荠,美若乳下肠。”故乡也有“日食三顿荠,赛过活神仙”的说法。听爷爷说,艰难的岁月中,榆钱、苦菜、白蒿、地瓜秧,甚至是树皮、草根,乡亲们都曾用来充饥,更不用说这好吃的荠菜了。是荠菜帮他们度过苦日子,迎来好日子,因此乡亲们对它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情。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荠菜清香爽嫩,至今老家的人们对荠菜仍有很深的感情。荠菜,在许多人看来,它是乡野里最卑微的植物,它既跟爱情无关,跟吉祥无关,跟富贵无关。它所拥有的只不过是苦难岁月里的悲伤记忆。

又是一年三月三,“到了三月三,荠菜当灵丹”,我愈加怀念起家乡的荠菜来……

奶奶过年

文/司葆华

我们村不过重阳节,仪式化的尊老敬老集中在大年初一这天。大伙儿早早吃过饺子,便三五成群到长辈那里拜年。

奶奶是村里年纪最长的寿星,拜年的乡亲们来了,她那平时显得空荡的屋子,一时变得很挤。每年的热闹喜兴,都叫她过后好长时间念念不忘。奶奶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离过年还有很久,她就开始计算日子了,心情的迫切,一点儿不亚于同样盼望过年的孩子。

在三十晚上,奶奶要早早睡下。换作平时,电视里的戏曲节目能让她熬到深更半夜。而在除夕夜,就是春晚都没法让她提起兴致,叫一家人笑翻的小品,她却感到味同嚼蜡。奶奶严格安排作息,确保充足睡眠,一切为了第二天大伙儿过来拜年。

初一早上,我们总是很早吃完饺子。奶奶不愿意人家拜年的都来了,一家人还端着饭碗磨蹭。初一的这顿饺子,奶奶一定坚持要给她盛上一碗。年纪不饶人,对付实实在在的一碗饺子,奶奶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我们往往给她多盛一些汤汤水水,凑满一碗。锅里唯一的“糖心”饺子哪个能有幸吃到,这一年便福星高照,好运相伴。没有“悬念”,每年奶奶都能吃到“糖心”饺子。

吃了“糖心”饺子的奶奶,心情不错,显得更加精神矍铄。一拨一拨拜年的人来了,屋子里欢声笑语。奶奶几乎能准确无误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还能开玩笑地叫出人家多年不喊的乳名。大伙儿自然要问到她的饮食起居,对于还能不能吃一碗饺子的问题,得到的自然是奶奶肯定的回答。于是大伙儿纷纷说:饭量好就身体好,您老人家百岁不老!

一碗素面

文/余瑞欣

到西安上大学后,听到这么一句话:“起身饺子落身面”。

我想,在面食当中,饺子能“扛饿”,而面条易消化。所以,要出门时,家人会做碗饺子,让远行人路上不挨饿;回家后,则会煮碗易消化的素面,安慰游子的身心。

早晨4点33分抵达合肥,一下车就被湿冷的天气包裹。无尽的疲惫之感让我在见到来接我的爸妈时,连欢呼雀跃的力气也没有了。

终于回家了。勉强吃点东西,洗澡,接着爬到床上睡觉。

离家千里,往返于西安和合肥,对我是一场体力战,但我无悔。所有的不悔,都源于对西安的热爱。曾在西安街头看到这样一句宣传语:“这里是长安,从这里出发,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地方。”看到这话,心儿顿时被抓住。我以西安为原点,去了很多梦想到达的地方,包括,自己的内心。

回家前,曾有幸参加了西安晚报组织的采风活动,又一次来到我最深爱的秦岭深处,看山水温柔,看树木森森,看炊烟袅袅。秦岭深处有人家。他们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扎根在这里,自然得像一棵树长在秦岭的土壤上。而我平时所接触到的人里,有许多本是异乡人,但选择留在了西安。离开父母之城,驻扎在一个新的地方。需要很大的缘分与勇气。我常常会迷茫:从西安到合肥,或是从合肥到西安,哪一边才是归程。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后,是昏昏沉沉的傍晚。窗外,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突然知道饿了,就喊:“妈妈,我饿了。”

窝在家居服里,看妈妈煮面条。倒上半锅的水,盖上盖儿。在等水开时,妈妈洗了一把青菜,一棵乌菜,盛在漏网里控干。我突然想尝尝从西安带回来的荞麦饸饹,让妈妈泡了一把。水开了,妈妈把面条和荞麦饸饹放进了咕嘟冒泡的水里,拿筷子搅动着,水汽腾腾的时候我站在旁边感觉有点恍惚。很担心黑色的荞麦饸饹会不会掉色,第一次吃呢。接着是加青菜。妈妈问我要不要加鸡蛋和虾皮,我摇了摇头,想到它们,感觉没什么胃口。

煮面是最快的一种饭食。过年时,若是有老家的亲戚打牌打晚了,贤惠的妈妈会煮一碗面条让他们吃了再走,十分钟,不让人久等。我初三时写作业到深夜,妈妈也会煮碗西红柿鸡蛋面给我当夜宵,后来被怕胖的我屡次拒绝后终于放弃,换成一杯安神的牛奶,只是有时怕我饿肚子,还会颇有心机地在牛奶里加上榨出来的香蕉泥,我不忍点破,默默喝光。到了高三因为住校,经常饿着肚子睡觉。也许只有妈妈认为我熬的夜还配得起一顿饭吧。

刚才感觉饿,等到面条上桌时又没了胃口,感觉很抱歉。我把面条拍下来时,我妈笑我:你还有这习惯?当然不是啊,我对吃过的东西总是记不住味道,拍下来留个念想。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其实还有一丝不愿明说的愧疚——

我离开合肥去西安上学时没吃饺子,回家乡后却有一碗素面在等着我呢。在我眼里,那碗中盛放的不是素净的面,而是满满的乡愁。

“起身饺子落身面”,这话说得真好。

冬至日,吃饺子

文/张永生

冬至,是计算我国二十四节气的起点。“冬至大如年”,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聚在一起包饺子,吃饺子,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数九寒天”。每当这时,小时候跟母亲包饺子的情景总会浮现在我眼前。

小时候,刚进冬天就盼望着冬至,那个年代生活艰苦,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饺子。冬至的前一天,母亲就会早早地起来,到菜市买回肉与蔬菜,回家后把菜摘净洗好摆一旁晾干水分备用。然后把肉切成小块,在砧板上用刀将肉块剁成肉泥,边剁边加上葱、姜、蒜、料酒、酱油等作料。肉馅剁好后,再拿过菜来一刀一刀仔细地切碎。前期准备工作结束后,便开始和面,最后把菜与肉混合在一起,放入清油、盐、味精、鸡蛋等调料搅拌均匀。一切准备就绪,母亲就又擀饺子皮,我则在一旁尝试着包饺子。

第一次包饺子时,看着母亲拿过一张饺子皮,放入一些馅,像变魔术一般,转眼一个漂亮的饺子就呈现在我的面前。我模仿母亲的动作,但笨手笨脚地总是捏不成形。母亲手把手耐心地教我,按照她所说的程序,我终于包出了第一个饺子。虽然不是很像,也站立不起来,但总算是面与馅裹一起了。都说熟能生巧,此言果然不虚。随着数量的增加,我包的饺子越来越好。饺子不仅能骄傲地站着,而且外形美观,背上还有一些细微的褶皱,像穿着一条漂亮的百褶裙。母亲见我进步神速,自然是喜出望外,对我赞赏有加。在母亲的认可下,我越干越起劲……

包完所有的饺子后,围在炉灶旁,看着一只只白胖胖的饺子上下翻滚,香气扑鼻而来,馋得我直往肚里咽口水。端着煮熟了的饺子,狼吞虎咽地吃着,感觉特别香,因为这毕竟是自己劳动的成果。后来,我又学习了和面、调馅等工序,到此为止,一整套的流程全部掌握。还记得那时候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冬至这天要吃饺子呢?”母亲说:“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不吃饺子会冻掉耳朵的!”后来慢慢长大了,才知道那是妈妈和我说的玩笑话。

以后每年的冬至,母亲都会拌上一大盆我们最爱吃的馅儿,围坐在桌子旁,一边说着笑着,一边包着饺子。一家人共同围着那面团儿、那馅盆儿、那擀面杖、那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小饺子,多少亲情、多少温馨渗入其中,平平淡淡中透着美满、甜蜜和幸福,每个饺子都是那么香。冬至里吃饺子,更多的是享受到了浓浓的亲情,家的温暖,小小的饺子包住了希望,包住了美好的未来。

岁月流转,当年那个围在母亲身边包饺子的我如今已变成了背井离乡的游子。堆积的情感沉淀在心里,总会在不经意间奏响生活的最强音。又是一年冬至到,又是一年饺子香,当年对吃饺子的渴盼,早已化作了对乡下老母浓浓的思念。母亲思念的琴音已在这个冬日里为我捎来了别样的关怀,而我相信,自己的牵挂与问候定会随那一缕北风,飘向不远的老家,祈愿我的母亲永远康健……

年夜饭

文/肖复兴

在我们中国过年,最看重也最讲究的,莫过于年夜饭了。无论贫富贵贱,大年三十夜里,那一顿全家团圆围坐的年夜饭,是必不可少的。饺子,是年夜饭的主角,浸透着千百年来民间民俗的传统和情感,就像西方感恩节里的火鸡。哪怕穷得叮当响,只能包一顿野菜馅的饺子,那也是要包的。曾几何时,所谓的年味儿,就在那一顿大年夜的饺子里了。

年夜饭,无论丰厚满桌、饺子压轴,还是简单得只有一盘饺子,都需要两个条件。

一是要有个准备的前奏,也就是要有个铺垫。以往过年之前,这样的前奏,这样铺垫,甚至有些繁文缛节。过去老北京有这样的民谣:“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推糜黍(磨粘面做年糕);二十六,煮大肉;二十七,宰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首;三十晚上守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从腊月二十三小年之后到大年三十,每一天都不能够闲着,每一天都在为这顿年夜饭密密麻麻地做着准备工作。这一切,就像老太太絮新棉被一样,一层层地絮厚,把年的气氛一步步烘托得足足的;才会将年夜饭烘托得如同一出大戏里的主角出场一样,令人期待,并有着节日的仪式感。

二是必须全家人人动手,尤其是饺子,更须全家人聚在一起包。过去的年月,再大户的人家,即使把厨子请到家里掌勺,都不会到外面图个气派和省事。而且,轮到包饺子了,馅可以由他人搅拌,饺子是必得自己上手去包的。传统春节里的大年夜,特别注重和讲究的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团圆。年味儿,首先体现在全家人在一起,亲自动手准备年夜饭。那样,亲情与年的气氛才格外浓郁,两者互动而交融,才会越发让人体会到每人参与的重要性和年的意义。那时候,案板上砰砰啪啪剁饺子馅的声音,从各家里欢快传出,才是春节最动听的音乐之声。

四十三年前的春节,我在北大荒,弟弟在柴达木,家中只剩下孤苦伶仃零的父母。年夜饭,无人帮父母准备,父母也无心去做,但饺子总是要吃的呀;但是,我和弟弟都远在天边,无法和父母一起动手去包。而且,自从我和弟弟离开家,自以为是战天斗地,志在四方,已经一连好几个春节没和父母在一起了。这个春节的黄昏时分,我的三个留京的朋友,分别买了面、白菜和肉,跑到我家陪伴两位老人包了一顿饺子,一起吃的这顿年夜饭,过的这个春节。他们完全是出于友情,帮助我和弟弟弥补了这未回家过年尽孝的情意。

我无法猜想父母吃这顿饺子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大概是父母吃的唯一滋味最特殊的年夜饭了。黄昏的时候,当三位和父母无亲无故的年轻人,想替代他们的孩子,来为他们做这顿年夜饭;案板上砰砰啪啪剁饺子馅的声音,会是那个春节属于父母的音乐之声吗?我知道,尽管三位朋友的举动,会让父母感动和感激,但也会让他们望着三位和他们的孩子年龄一样的年轻人,更加想念自己的孩子,而让这个本该团圆的节日多了几分伤感。

就在吃完这顿饺子以后不久,父亲一个跟头倒在天安门广场前的花园里,脑溢血去世了。我不知道,父亲的死和这顿特殊的大年夜的饺子,有什么关联。我只知道,当我再回到家里,有了充足的条件和时间,可以和他老人家一起准备年夜饭,在大年夜可以和他一起包饺子了,他已经不在了。老天爷不再给我一次这样的机会。

四十三年过去了,很多个春节的大年夜里,全家热腾腾地端出那一盘盘饺子的时候,我会想起那个大年三十父母那顿特殊的饺子。如今,孩子已经长到和当年的我一样的年龄了。我对他说,珍惜每一年和父母团圆的年夜饭,而且,清楚地懂得年夜饭必备的两个条件:一起准备,一起动手。其实,这两个条件,包含着一个意思,就是亲情,就是团圆,它让你更深地体会到亲人团圆相聚的滋味。

天佑苍生

文/马永红

包着饺子,脑子忽地闪过一抹红,那是我新买的一件羽绒服,颜色喜庆,明天穿着它,高高兴兴回老家。姊妹们也会赶回去,亲人们很久都没见面了,攒了一肚子的话,得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一句一句地说出来才好,想想那些欢笑不已的场面,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火,暖烘烘的。

先生还没回来,我得赶快包好饺子,想等他一进家就递给他一大碗,碗里放着由青蒜苗、红辣椒丝、小磨油调成的酸辣汤,碗上腾腾地冒着热气,他咬上一口饺子,一定会说:真好吃,还是家暖和啊。

饺子包好了,胡同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丝他回来的足音,电话打过去他在通话中,不会忙得连大年夜的饺子都忘了吃吧?

电话终于接通,他急促地说:不回去了,你们吃吧,疫情严峻,我得忙去了……

夜半的钟声敲响了很久,小狗对着门外“汪汪”叫个不停,他回来了,面色疲惫,神态凝重地说,你们待在家里,避免感染,不要给大家添乱。

难怪他那么忙,他所在的医院也被定为“隔离点”,收治疫区回来的发烧病人。为了筹建隔离点,他们连夜找来工人改造病房,组建医疗队,买防护设备等。疫情就像一个不速之客,弄得人猝不及防。我担心他的安危,怕他劳累过度,他却说,同事们都冲在前面,个个都不怕危险,我怎能躲在后面?

朋友圈里都在晒:在家里躺着就是为国家做贡献,无奈又苍凉,我也是其中一员,但我更欣赏朋友圈里的另一句话:哪有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那一群群在前线冲锋陷阵的雪白的身影,就是一个个负重前行者。丈夫是他们中的一分子。

我的眼睛只要离开书本一会儿,心就像只鸟一样“蹭”地飞出去,我看见他在开会,他在安排病房,他在四处购买医用品,他在和同事分析讨论……终于,裹着一身寒气的他,朝着家的方向走来了。他胖乎乎的圆脸小了一圈儿,鬓边发似乎又白了几根,我一阵酸楚,心底笼了一层霜。孩子也看到了,她指点着爸爸的头发正要声张,我用眼神阻止她。其实,一直在听电话的他根本看不见我俩,也许他没意识到是站在自己家里,至于他回来干啥还没有说出来,就又匆匆地夺门而去,风追着他在后面跑,“呼呼”地响,掀起他的衣摆,像艘鼓满风的帆船。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长的胡同外,泪水霎时模糊了我的视线。

这个春节过得格外漫长,几乎不见他,我们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他不打电话回来,我也不敢打电话过去,唯恐给他添乱,我闲得发慌,却给他帮不上一点忙,心情杂乱得很。看到朋友们发回来的图片,得知他防护得还好,我的担忧才稍微减缓了些,但如果不是疫情严重,这个雨天不打伞寒冬不戴帽一向大大咧咧的人,怎会用上口罩呢?我唯有虔心祈祷:希望疫情早日偃旗息鼓,天佑武汉,天佑苍生!

没有爸爸陪伴,孩子委屈得很,我耐心给孩子解释说: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你爸爸就是勇往直前的战士!

“原谅我不能给你更多的爱,因为他们需要我!”这是17世纪英国一个村庄的一位医生写给他妻子的话。这话,先生没有给我和孩子说,但他的行动告诉我,那些正承受着病魔煎熬的人也同样需要他。他虽然困得不行,但他眼中的光,让我看到一个共产党员在党旗下宣誓时,炯炯双眼流露出的那种坚定和自信之光,这样的光芒,和一批批抛家舍子奔向武汉的医务工作者的目光是一样的,勇敢而执着,温柔而深情,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变成那样的一束光,定会照亮这暂时被阴霾遮蔽的天空。

诚如钟南山老先生所言,劲头上来了,很多东西都能解决。大家帮忙,上下同欲,我们就有理由相信:不久,人间春暖花开,鸟语花香,千里清澈,万事安好。

冬至,你吃饺子了吗

文/夏曲信

今天朋友圈里都在刷一件事情,冬至了,吃饺子了。作为南方人,我第一次吃北方的大水饺,皮厚馅多,一个抵俩。在食堂里,到处是吃饺子的人,我顺手发了一个朋友圈,连男神都点赞了。

我想起那年看的小四的夏至未至,现在看来实在是略显矫情,但是我记住了那个夏至。我是冬天出生的,那天大雪纷纷,我在想,我睁开眼的第一下看这个世界是不是白色的呢。好冷的冬天,好好吃的饺子,那是家的味道。

现在的我正和妈妈聊微信,她问我学校的饺子好不好吃,我说,还是想吃你做的。是的,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我吃不惯这里的面条,不能理解为什么豆腐脑是咸的,好想吃家乡的热干面,好像在家里的沙发上躺着不起来。现在想想,我一直表现的不恋家只是因为在内心深处,我一直觉得我还在家里。我高中就在住校,好像很少有想家的时候,我一直表现的极其独立,不想家,不说想家,不会再回家后哭着说我不要走,但是每一次返校,我都是那么的伤感,但是我表现的动作缓慢,常常被骂,那是因为我不想离开啊。

但是我还是很幸运,妈妈会想着我 ,爸爸也一定在想着我,还有我爱的爱我的朋友,至少点了个赞,连好久不见得小男神都点赞了,世界好美好啊,是的,犯花痴了。

冬至已至,我们拥有别人羡慕的年纪,我们拥有别人羡慕的校园,在最美的年华里,我们互相祝福,在最美好的岁月里,我们互相鼓励,在最美好的时光里,我们互相爱慕。这是青春呼吸的声音,尽管天不蓝水不见,但是,我在寒风中送给你最好的愿景,希望你在这个美好的世界里,找到你的那个最美好。

冬至来了,你吃饺子了吗?

年饺子

文/李兴濂

“好吃不过年饺子”,在乡间,白白香香的饺子是家家年夜饭上必不可少的一道佳肴。有了饺子,这年过得才有年味儿。

小时候,每到大年三十,天刚黑,妈妈就在光线不足的厨房里忙碌着,显得格外伶俐。天冷着,袖子却挽得高高,露出圆润的手臂,一个动作连续着下一个动作,流动着浓浓的香气。一户户人家都以这样的动作来迎接新岁的来临。“梆梆梆”的剁饺子馅的声音响遍了村子,几乎是一个声音,一个节奏,像踩高跷的鼓点,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欢乐的声响中。

年饺子要选上等好料,肉是不肥不瘦的五花肉,菜是新鲜可口的酸菜、韭菜。剁饺子馅要粗细相宜。剁好的肉菜合拌后,加上金黄的豆油香油,碧绿的葱花,粉红的虾仁儿,花椒大料等佐料,一盆香气浓郁,五颜六色的绞子馅就完成了。端上早已揉好的面,全家人欢欢乐乐开始包饺子了。揉面的揉面,擀皮的擀皮,包饺子的包饺子。包年饺子有个说法,包完剩面是预示明年粮食丰收,剩馅是预示明年蔬菜丰收,面和馅都不剩是粮菜都丰收。童年的我,把家人包好的饺子一行行摆在方盘上。年饺子个头要大,要包得鼓溜溜,状如元宝。奶奶说,饺子个头大像元宝,饺子下肚,财宝也招进了家门。妈妈说,我包的饺子个头大,明年养的猪肯定肥。爸爸说,我包的馅多,煮时皮胀破了,明年就挣钱多。年饺子里面还包有一些取意吉祥的东西,比如糖、花生、枣、栗子什么的,还有崭新的硬币。谁吃到了,会给一年带来好运气。全家人说着笑着,不一会,饺子就包完了。

年饺子要等半夜时才煮。这时奶奶就会坐在火盆边点上烟,给我讲故事。有一年一个穷苦人叫张三,过不起年,好人王秀才给他送去春联和一点面。半夜时王秀才想到张三,又端一碗饺子给他送去,走到张三门前,就听到张三喊,吃肉吃饺子了!王秀才心生疑惑,推门而入,一看张三和妻儿在吃红薯和白萝卜块。奶奶说,过去穷人吃不起饺子,就是能吃得起饺子的,也是包两样,一样是白面肉馅的,一样是荞麦面菜的。白面肉馅三十晚上吃,荞面菜馅的正月吃。现在好了,白面肉馅饺子管你吃个饱!

午夜,鞭炮声响成一片,震耳欲聋。等我们放完鞭炮,从外面带着一身冷气和硝烟味回来,妈妈已经把一锅飘浮着的饺子捞出来了。煮好的饺子,先供灶王,保佑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再敬祖先,保佑全家和和美美,顺顺当当。然后全家人才能吃。奶奶把腊八蒜、醋、香油分放在小碟里,听着隆隆的鞭炮声,吃着妈妈包的年饺子,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我暗暗地努力寻找有钱的饺子。“奶奶,我吃了二个钱。”“好啊,好事成双。”“奶奶,我吃了八个钱。”“好啊,八方进财。”“我吃了四个钱。”“好啊,孩子四平八稳。”无论你吃到几个钱,奶奶都说好,也总有一套吉祥话送给你。

饺子发展到今天,名目花样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许多有心人将饺子与艺术完美结合,造型上综合了捏塑、雕塑、组合、点缀等手法,颜色上玉润玲珑,赏心悦目,入口更是满口生香,回味无穷。不仅如此,许多诗情画意的名字更是让人称绝,海底捞月、四喜临门、五子登科、八宝拜寿、鸳鸯双栖、香花独秀……但都没有小时候乡间年饺子让我心旷神怡,回味无穷,那酸甜苦辣咸的味道,让人去品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滋味,小小的年饺子,一张面皮包裹了五味人生。

咯牙的饺子

文/杨智航

饺子成为春节不可缺少的节日食品,究其原因:一是饺子形如元宝,人们在春节吃饺子取“招财进宝”之意;二是饺子有馅,便于人们把各种吉祥的东西包到馅里,以寄托人们对新的一年的祈望。

在包饺子时,人们常常将糖果、花生、枣和钱币等包进馅里。吃到糖果的人,寓意来年的日子更甜美、幸福;吃到花生的人寓意将健康长寿;吃到枣和栗子的人寓意早生贵子;吃到钱币的人,则预示着来年将财源滚滚。

而且我家就是此项传统的资深传承者,我们将除夕夜的饺子叫跨年饺。自从记忆起,我们家的饺子一直是我认识的小伙伴中吃的最晚、最准时的。凌晨的整点就是饺子出锅的时候。此刻外面鞭炮齐鸣,烟花四射。”家里电视的春晚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重播。我爷、我哥还有我在外面放炮。我奶、爸、妈则在盛饺子。由于烟花的吸引,经常被父母叫回去吃饺子。每次都盼望着多吃几个硬币,因为我家一直把压岁钱跟吃到硬币挂钩,一家六口人,饺子中有六个一角硬币。每个硬币代表着固定的数额,倘若要是六个硬币都被我吃到了,那当晚都会是我的,没有老大的,压岁钱只给吃到的人。小的时候还为此被老大揍了几次。

随着生活的进步,一角所代表的面额改动过好几次。不过这个包硬币传统一直伴随到现在,压岁钱停滞在我们参加工作那年。

因为随着家里老人的年纪逐年增加,他们的身体健康就是我们愈发看重的,所以我们现在吃跨年饺的时间也在近几年逐渐地往前挪。

每到除夕夜我们就全家齐上手,共同包着跨年饺子,温馨的家庭其乐融融。像现在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的日子一年也出现不了几次,借着过年,借着包饺子,借着看春晚增进家的归属感,联络一家人的亲情。

今年擀饺子皮的是我奶与我妈,而包饺子的则交给了我老爸,我哥还有我。偶尔爷爷也过来掺和一下,包几个饺子。每次在父母准备饺子馅的时候一如既往都会准备一些花生与六个一角的硬币(消过毒的),哪怕现在已经没有了压岁钱,但图一个彩头、一个吉利还是不能缺少的。

一碗饺子下肚,吃到两个硬币饺子,四个花生饺子,虽是本命年,丝毫挡不住今年的好运。

母亲需要赞美

文/采桑子--

在所有人眼里,妈妈都是个让人称颂不已的女人,她快74岁了,看上去不过60出头,体态轻盈,耳聪目明,去超市一次买回来十几个品种的菜,回到家告诉我们价格,每一种的价格分毫不差。她身材娇小玲珑,体态轻盈,从来不刻意保养,却皮肤光滑滋润,充满着健康的红润。讲起话来声音叮咚清脆,底气十足。妈妈似乎一刻也闲不住,她总是悄没声地进进出出,变戏法一样在很短的时间里变幻出我们随口说出的想吃的饺子,包子,豆沙包啦,她擀起饺子皮来飞快,看得人眼花缭乱,三个人一起包还积攒下厚厚的一摞。有一次我无意间说出想吃煎饼就小鱼,说完我就忘了此事和子墨去玩去了,没过半个小时,一盘香喷喷煎的金黄酥脆的小鱼和鲜嫩的小葱和玉米煎饼就摆上餐桌。妈妈和刻板传统的爸爸不同,她还很时尚,比如,我这次回来就看到妈妈几乎每天都要翻看《环球人物》杂志,看的很认真很仔细,还问我看不看这份杂志。她很喜欢彭丽媛,说,你看人家也是当兵的出身,穿衣打扮就很有品味,你虽然是个军人,怎么就总是喜欢穿那些休闲装呢?还可以穿的亮丽一些的。妈妈心地善良,乐善好施,这些年我们家几乎成了中转站,随着老一辈爷爷奶奶的逐渐离世,家乡健在的亲人越来越少,逢年过节包括几十年都不联系的早年出去闯关东的远亲们,开始探亲,落脚点都选在我们家,有的妈妈都没有印象了,有的是在外日子不好过婉转的来寻求爸爸妈妈的帮助,妈妈总是热情诚恳地对待每一个千里迢迢寻亲的人,忙上忙下忙个不停。我的小弟媳妇说家里快成救助站了,妈妈就哈哈一笑说行善积德对你们小辈好呀。这使得我们家的客房从来就没有闲置过,入住率堪比任何一家连锁酒店。

尽管妈妈如此热情能干,但妈妈终究是七十多岁的人了,稍微一留意就会觉察,妈妈真是老了。

首先她的记忆还是大不如从前,我大多数时间和他们住,偶尔回另一处住处住几天,妈妈就像我要长途远行一样,嘱咐我带着个带那个,可是最后往往是把最想给我带的东西忘了。妈妈包饺子,好几次饺子馅不是太咸就是太淡,多年来她一直是闻一闻就能断定咸淡的,可是连着好几次都失误了,妈妈显得很落寞,说,啊呀,怎么搞的呀,我真是老了,鼻子都不灵了。有一次我甚至在饺子馅里,发现一根妈妈灰白的头发,妈妈肯定是眼睛不好使了,才没有发现落入饺子馅里的头发。妈妈好几次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妈妈的落寞表情一下子刺痛了我的心,我心里一阵酸楚,妈妈,我美丽善良的妈妈,你一生都在为我们操劳不休,妈妈的时光如她的头发一样在无声的脱落减少,我好害怕你会老去。倘若没有你的活力支撑,爸爸会枯萎,这个家,将会一天天枯瘦,妈妈,让我们用爱来浇灌你,滋润你,永远不老。

我和弟弟妹妹暗中商量出一个计策,那就是赞美妈妈,鼓励妈妈。

尽管妈妈真的很美,但我还是要让妈妈知道她有多么美。

每次妈妈做了饭,我们都会赞不绝口,把一桌饭菜一扫而空,还会向妈妈表示出意犹未尽的样子,和妈妈一起去买菜,回来故意把价格说错,惹得妈妈来纠正我,每当此时我都要对妈妈竖起大拇指说妈妈好厉害。就连忙得回家常常不能住宿的哥哥也加入到我们表扬妈妈的队伍,会隔一段时间打电话给妈妈说,想吃她做的某某菜了。妈妈接了电话总是不停地逢人就说,北京什么东西吃不到?非要吃我做的菜?但那眉眼里,透出的都是幸福感和成就感。我们总是抢着下厨房,让妈妈充当顾问的角色,问她,煎豆腐丸子,怎么妈妈做的那么好吃,我就做不出那个味道?有什么诀窍吗?每当这时妈妈就显得很开心,说,最后的时候要加一点水,活活豆腐,这样就会外焦里嫩,那该加多少水呢?妈妈就会过来示范,妈妈做糖醋鱼,味道确实很好,我就说,妈妈,你做的糖醋鱼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糖醋鱼,真的不骗你,咱们临沂的鲤鱼好,苏城的鲤鱼,我怎么吃,都不是这个味儿,妈妈乐的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说那你走的时候买几条带着,我把烧鱼的步骤一条条给你写上,你回去想吃了就自己做啊。

一段时间下来,妈妈每天都很开心,脸上也不再有那种若有所失的表情,她又恢复了风风火火忙忙碌碌的状态。

孝敬老人,最重要的是温暖她的身心,倘若赞美和鼓励这微小简单的举动就能够让妈妈获得身心的健康快乐,我希望全天下的孩子都不要忘记赞美我们的妈妈,试想,我们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里,有谁不曾获得过父母的赞美和鼓励?

春节与饺子

文/尹荣方

茅台称为国酒,若套用国酒的说法,饺子大约可算“国食”了。作为中国人,可说地无分南北东西,馄饨、饺子是没人不知、不食的。饺子与馄饨,形状有所不同,大体说来,南人多包馄饨,北人喜裹饺子。古代称馄饨的,大约就是饺子。颜之推《颜氏家训》说“馄饨”如弯月,指的应是饺子。不说馄饨,作为天下通食的饺子,在长期的传承中,形成众多“饺子民俗”,尤其是春节,饺子成了必吃的节日食品。

古人吃饺子,要在除夕之夜,即子时,此时“一夜连两岁”,所吃饺子,也因此叫“更岁饺子”。馄饨、饺子象征阴阳不分的“混沌”,包容着混沌神话的主题,旧岁消失,新岁到来,咬嚼馄饨(混沌),象征着凿破混沌,时令与世界重新开始,新的时空创辟了。

新年礼俗多关乎开辟创世,但后人对其初义已多不解,这且不说。而新年食饺子习俗所包含的祈神敬祖,神人同庆的内涵也渐被人们疏离,让人感觉有些遗憾。话虽如此说,礼失而求诸野,有些偏远的地方,仍存用饺子等食物供奉祖先神灵后再食用之俗,人们相信吃了这样的饺子可获神佑。有些地方节日之饺子,分荤素两种,荤饺子家人食用,素饺子用以供神,取意一年肃(素)静、平安。春节供神或用米线、年糕,我有个学生,是闽南人,说他们那里春节要用米线煮鸡蛋、外加红枣等供奉神灵祖先,祭拜后家人分食,叫“吃欢喜”。江南很多地方春节用年糕祭神,然后分而食之。苏州一带将糯米糕叫做“撑腰糕”,意思是吃了这种糕可获神佑,能致身体肥健也。

祭拜天地神灵,为了祈福,各地饺子食俗,仍多存此意。北方地区人们常将钱币包入饺子中,食得者被认为能交好运。上海人除日包馄饨,叫“包财”。河南一些地方将饺子与面条同煮,称“金丝串元宝”,吃饺子也就称为“填坑”、“填穷坑”了。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记载清代北京元旦,家家包饺子(满洲人称为煮饽饽),富贵人家暗用金银、宝石藏于饽饽中。近代以来,更有以枣子、花生、糖块包入饺子的,希冀生活甜蜜,得享长寿。或将饺子包成麦穗形,是祈祝来年丰收之意。

有些地方传说包饺子意味着把一年的烦心事、灾难事都包在里面,含有送祟的意思。山东一些地方要在包好的饺子上放桃枝,也是取驱邪之意。叔伯妯娌平日喜欢吵嘴的,家中就包两个“对合”的饺子,叫包“和子”,寓意“包管和和气气”的意思。所以饺子不能煮破煮碎,因为那就意味着“破碎”,是不吉利的。北方有些地方,除了除夕,初五也要包饺子,称为“捏小人口”,寓意保佑不受小人的诽谤中伤。

春节饺子等的上述神奇功能,盖因春节饺子作为神享食品,乃是神圣之物,所以春节的食饺子,也具有不凡的意义,人们相信通过食饺子使人神沟通,人敬奉神灵,神灵则护佑人。河北等地,春节早上煮饺子不能数数;而东北不少地方,正月初二(也有初三、初四的)有“送神”习俗,也要煮饺子,称为“送神饺子”,饺子的神圣意味,在这些习俗中,可以看得很清楚。

从前节日食品具有神圣性,节日以及节日食品让我们进入慎终追远、神人共在的悠远的世界,它们拉近了我们与天地自然、祖宗神灵的联系;有利于人们增进家庭、家族甚至社会成员间的感情联系;它们模塑着我们的心灵,丰富了我们的生活。然则传统的春节用饺子祭神等习俗,我们不能简单地以迷信视之,它们大体是值得传承的。

有家人相陪的冬至

有家人相陪的冬至,留在记忆中的全是美丽的色彩。

在冬至这天的清晨,我通常是被妈妈剁饺子馅的声响唤醒的,等妈妈把案板上的肉馅、菜丝、葱花放入瓷盆,拌上盐、酱油、香油之后,饺子馅的香味儿就开始在空气中弥漫,而冬至也就有了个快乐的开始。

从小我就喜欢包饺子,擀出圆圆的饺子皮,幸福就开始在手边如花绽放。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包着饺子,暖暖的感觉就在记忆里刻下最美丽的痕迹。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我相信,尘世间最美的幸福,不过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相守在一起,把一顿饺子吃出醇香绵长的滋味。

有家人相陪的冬至,在我心里酝酿着一种美好的感觉。

只有在家,我才可以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地把饺子包得不伦不类却充满馨香; 只有在家,我才可以轻轻松松、不管不顾地把饺子吃得满嘴流油、唇齿留香。因为我知道,爸爸妈妈温润绵长的爱就藏在那一个个饺子里,饺子里包着的不仅仅是馅儿,更多的是殷殷的亲情和贴心的温暖,那层层的温暖足够让我整个冬天不会冻耳朵,那幸福的氛围足以让我此生都会珍惜。

年·父亲

去年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包饺子,妻子和母亲是主力,我和儿子也奋臂出袖,踊跃而上阵。只有父亲没有活干,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看着我们。妻说:“爸,给你也分配个营生吧?”父亲点头答应了。我们就把案板移到父亲面前的茶几上,父亲也洗手加入了。父亲的营生是把切好的饺子面团,揉成圆蛋蛋,算是擀剂儿之前的粗加工吧。大家都说“揉得好”,大家都笑,父亲自己也笑了——笑得很单纯,但也难掩其中的几分迟钝。

霎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从我的心头掠过——我知道那是什么,但没敢抓住它,此时此刻,它是不合时宜的,扭头无视,就任它一掠而过了,甚至是赶它走,赶快走开。

那是一种酸楚的感觉,是一种虽时隔久远,此刻想起来仍然叫人泪眼婆娑的酸楚。父亲老了,痴呆了。如今老人家在过年包饺子这个重大的事务中,只能充任这样的一个角色,一个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曾充任过的角色。其间有多少相似,又有多大差异,生命的螺旋在旋转了不知多少圈之后,又经过曾经的一个刻度,但两者之间却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那个时候,没有电视,更没有春晚,包饺子就是我们家的春晚。我最早与闻其盛,干的头一件事,就是揉面蛋蛋。扫完院子,贴完对子,户外的准备大约就结束了,接下来把鞭炮放在炉子后面干燥着,孩子们就去参与包饺子仪式了。奶奶或妈妈总是叫我数饺子,一遍一遍地数,一遍一遍地错,始终是数不清楚的。于是便张牙舞爪地要求包饺子,又笨手笨脚战战兢兢地包得破皮露馅,于是我和妹妹就只有一件合适的营生了:揉面蛋蛋。这是一种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其实也是一道可有可无的工序,只是给热情高涨的孩子们提供一个鼓励性的就业岗位。对于我,揉面蛋蛋也就是一种兴奋而欢乐的游戏。可如今,父亲能够参与的工作,也只有这一种了。看着父亲揉面蛋蛋,一种巨大的悲伤在我心底里潜流。父亲啊……

父亲的衰老得是如此地突然,连邻居也说他比别的老人老得快。前两年还张罗着办学校,盖房子,没几年却走路和思维都出现了问题。我每隔半年回一趟家,就看到父亲明显苍老了一截子——正如隔了一段时间再见一个小孩子,会发现他长高一截子一样。大约09的暑假,父亲还与我深夜长谈,说他半辈子没有跟人说过的秘密和愿望,但此后,说话便一年少似一年。今年暑假,当我和我儿子一起站在他面前时,他指着我的儿子笑,叫出的却是我的名字。父亲老了。逝者如斯,不需要用流水作比喻,生命的流逝,在父亲,就是一个可以亲见,可以听闻,可以触摸的硬邦邦的事实。可是我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百无一用。

在我还很小,天气也似乎更冷的那个时候,过年前几天有两件事是父亲每年必做的,一件是写对子,一件是扫院子。对子给我们家写,也给送来红纸请他写的邻居家写。写对子似乎是一件很庄严的事情,父亲铺纸蘸墨,然后仔细打量眼前的红纸,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一冬无雪天含玉,春来少雨地藏金”之类,同时手指在纸上比划着每一个字的位置,然后,指实掌虚,运腕落墨,似乎每一个字都要用上很大的心力和气力。他写,我帮他拉纸,写完一个字,他说“拉”,我就往前拉一截儿。把纸拉直拉平,一方面便于书写,一方面使刚写上去的墨汁不至于漫流,所以要拉得不松不紧。一旦过松过紧了,父亲一生气,必是一声大吼,继而一顿臭骂。给他当书童,必须得小心谨慎,大气不敢出,即使挨骂之后,也是既不敢怒,更不敢言。

扫院子这种婆婆妈妈做的事情,父亲是轻易不做的。但腊月三十扫院子,没人给他指派,他每年都主动承担,也跟腊月三十晚上包饺子类似,好像是举行一种什么仪式似的。每到除夕黄昏,父亲便仔仔细细地扫一回院子,角角落落,无所不至。扫完之后便在院子里很响亮地拍打身上的尘土,很响亮地跺去鞋上的尘土。此刻想来,声犹在耳。而此时的父亲,却再也跺不出那么节奏铿锵而富有生命活力的声音了,老人家坐轮椅已经几年了。

今年冬天特别冷,妹妹来短信说了父亲母亲的一些情况,说“这个冬天真叫人揪心啊”。元旦已过,年关又至。我快要回家了。回家,在过年的时候陪伴老父亲——我还有什么办法能在他生命的冬天里,增添一点点温暖呢?

爷爷

文/永远的山丹丹

爷爷离开我们已经有30多个年头了,那时我才三岁,因此,对于爷爷的记忆,在我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有的只是模模糊糊的两个片断。但就是这仅有的两个片断,却让我终生难忘。

第一个记忆片断是,爷爷穿着一件没有着色的粗布衣服,坐在老家的那间旧土窑洞的炕上,炕上放着一个高高的黑灰色的钵子,钵子里盛放的是饺子。爷爷正弯着腰,用筷子夹着饺子往嘴里送。而我则坐在爷爷的旁边,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馋得直流口水。后来我稍稍长大,和爸爸说起这件事时,爸爸说他也记得这件事。爸爸说,当时爷爷已经病得非常厉害,什么饭也吃不下,奶奶担心他将不久于人世,特地给他包了一碗饺子吃。爷爷受了一辈子勤罪,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更别说饺子了,要吃饺子只有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但当时由于家里穷,父辈们孩子大小七八个,即使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很少吃饺子。因此,爷爷吃饺子时,看到旁边嘴馋的我,就给我分吃了两个,但爸爸却不让我抢吃爷爷的饺子。爷爷也说:“我了我死可呀,等娃以后长大了慢慢吃可。”后来,爷爷真的去世了,但他吃过饺子的钵子却留了下来。记得在我七八岁时,每当端起那个钵子,就会骄傲地说这是我爷爷吃过铰子的钵子。我说这话的时候,觉得特别亲切,也特别怀念。再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钵子,可能它已经破碎不复存在了,或者仍完好无损地保存在旧土窑的某个角落里,只是我再也无法找到了。

第二个关于爷爷的记忆片断,就是他的去逝。爷爷去逝后,上身穿一件蓝粗布衣服,口上蒙一张白纸,头里脚外躺在旧窑的前脚地上。那时我才三岁,根本不懂得“去逝”是什么意思。看见爷爷躺在地上,而且口上还蒙着一张白纸,当时还懵懂懂懂的我,几次伸手欲揭去爷爷口上的白纸。长大后,听爸爸说起爷爷去逝前后的遭遇,特别心酸。爸爸说,爷爷去逝后,家里穷得连买老衣和棺材的钱都没有,更别说过事了。但是,从不服输的爸爸觉得老人没下了,总不能什么不穿,棺材没有就下葬吧。他强止住泪水,到外面借钱回来,给爷爷买了老衣,背了一幅薄柳木棺材,没有过事情,将爷爷简单下葬。

岁月流逝,光阴荏苒,关于爷爷的这两个片断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仍记忆犹新。而对爷爷更多的了解,则是长大后爸爸和奶奶告诉我的。爸爸说,解放战争时,爷爷兄弟五个,按照当时的规定,必须拔一个去当兵。最终,老爷决定让爷爷去当,而他当兵的部队,就是解放战争时攻打榆林城的赦赦有名的四六团。爸爸说,爷爷当兵时间不长,但却参加过多次战斗,打过响水、乌龙庙和榆林。后来,榆林解放了,部队又去进攻马鸿逵的匪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由于爷爷在战场上看到过太多太多的死人,心里害怕,索性就开了小差。跑回家后,害怕部队来人找回去,老爷和老奶奶就将爷爷藏在后窑的椽洞(用红柳或柳条编织的盛放粮食的椭圆形的工具)里,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送点饭给他。但后来,部队还是来人将爷爷找到,并将他头脚下吊起来,用皮带抽打。老爷虽然极力求饶,但仍无济于事。看到爷爷坚决不愿再去当兵,地方政府又将三爷拔去当兵。和爷爷一样,三爷在参加完解放太原的战争以后,也开小差跑了回来。幸运的是,这次部队再没有派人来找。

值得庆幸的是,就是在部队当兵的这段经历,却给我们留下了爷爷一生中最宝贵的一笔物质“财富”,那就是他和战友高生贵两人的一张合影照。高生贵是爷爷的同乡周阳洼村人,和爷爷平时关系比较好。在一次攻城战斗中,冲在最前面的高生贵被子弹击中光荣牺牲,也就是他的牺牲,才触动了爷爷开小差的思想。说起高生贵,其实我应该叫他外爷,因为他是我外婆的第一个丈夫。当时,外婆和高生贵刚刚结婚,由于战事紧张,结婚没多久的高生贵就开赴战场,直到壮烈牺牲。

说起那张合影照,还有一段曲折的故事。爷爷去世多年,家里没留下他的一张照片。因此,孙辈们长大后,根本不知道爷爷究竟长得啥模样。一次偶然的机会,爸爸得知高生贵的一个本家家里还保存着一张高生贵和爷爷的黑白合影照。听到这个消息,爸爸非常高兴,他专程到周阳洼找到那张照片查证。虽然照相那会爷爷还比较年轻,但爸爸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人就是爷爷。爸爸将爷爷的照片单独放大,给了姑姑和叔父们每家一张。当我看到爷爷时,发现爷爷和父辈们长相非常相似,当时他穿着戎装,腿上交叉打着绑腿,是一个英勇的解放军战士,看上去非常威武。

听爸爸说,爷爷非常喜欢吃肉,当时生活条件差,平日连肉味都闻不上,更别说吃肉了,因此吃肉成了他最大的奢望。当时,村里有个人叫武文祥,不知什么原因,家里经常做肉。爷爷于是经常跑到他家里,买得吃点,钱自然是没有的,每次都是舍,事后由爸爸还钱。听爸爸说,有时,他家做的肉质量有问题,爷爷吃了后,身体会有反映,但爷爷还是会时不时地跑到他家。

爸爸说,爷爷在五十多岁的时候,就经常肚子痛,有时痛得在炕上打滚,头上冷汗直冒。由于家里穷,爸爸只好请当地一些赤脚医生给爷爷看病,吃一些止痛类的药物,不能从根本上治愈病痛。因此,1977年,爷爷不幸去逝,享年五十多岁。后来听爸爸说,爷爷得的病可能是胆结石,这个病本来是要不了命的,但由于病情一直没有查清,吃得药又不对症,因此硬是给病痛折磨死的。

转眼30多年过去了,每次到爷爷坟前烧纸,我都想,如果当时爷爷的病能够查清,并及时得到治疗的话,或许爷爷和奶奶一样,现在还在人世。在里孙子辈中,只有我一个人见过爷爷,对他还有点模糊的印记。而其他弟妹均没有见过爷爷,在他们的印象中,爷爷只是一个虚名。因此,写此文是为了表达我对爷爷的深切缅怀,希望在九泉之下的爷爷,永远安息!

冬至榴莲饺

文/汪梦芬

每年我都会迫切地期待冬至的到来,因为那天同时也是我的生日。

小时候,父母为了改善家庭经济状况去了外地打工,于是,我一直在奶奶的陪伴和呵护中长大,直到初中毕业。虽然奶奶从未给自己过一个生日,但是,她却非常重视我的生日,还执意每年为我庆生。那时候,乡下还没有蛋糕店,奶奶就在冬至的前一天,为我准备好漂亮的衣服,还问我明天吃什么馅儿的饺子。由于村里离集市要步行一个多小时,奶奶总是早早地起床,去集市买我最爱吃的东西。

于是,每年的生日,奶奶总是特地为我做一顿饺子。也许是吃遍了所有口味的饺子吧,我一看到饺子就害怕起来。我对奶奶说:“奶奶,以后冬至给我买花衣服吧,我不吃饺子了……”“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不吃饺子会冻掉耳朵的!”后来,为了不让奶奶扫兴,我随口说了声:“我要吃水果味儿的饺子!”没想到那么冷的天,从未做过水果馅饺子的奶奶立马答应了我的要求。到了第二天,我竟吃上了饺子,还是我最喜爱的榴莲味儿!新口味的饺子奶奶一个都没吃,连爷爷那份儿也留给我了。我吃着香喷喷的饺子,无意中看到奶奶手上贴着创可贴,便问奶奶是怎么回事儿,她笑着对我说:“没事儿,我收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划了一下。”

直到有一次,听爷爷说:“你奶奶知道你喜欢吃榴莲,四处打听卖家,别人说只有城里有卖的。于是,趁你睡着的时候,她连夜去城里买来榴莲,到十一点多才回来。由于第一次剥壳没有任何经验,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手都……”真没想到,我的一句话,竟让奶奶费了这么大的周折。

本想找机会好好报答奶奶,跟她学做榴莲味儿的饺子,以后每年冬至亲手做给奶奶吃。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我到城区上高中后不久,奶奶就去世了。想到再也没有机会和奶奶一起过生日,也吃不上她亲手为我包的饺子,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今年冬至前,我尝试着做了一回榴莲味的饺子。我试图将它打开,结果还没来得及取出果肉,大拇指就被刺扎到,还流了好多血……我想,奶奶剥榴莲的时候也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吧。顿时,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小时候奶奶为我包饺子的情景:她戴着老花镜儿,站在桌前,一点一点剥开榴莲的壳,取出果肉、去籽,再和面包出来……

这小小的饺子不仅包住了奶奶对我的疼爱,而且,还包住了我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奶奶,由衷地感谢您!是您让我在这冬至的饺子里,感受到家的温暖和那永远铭记于心的浓浓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