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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短文

2022/12/10散文诗歌

母亲短文(精选30篇)

老家老娘

文/徐茂明

一座苔痕斑驳的石砌小院,简陋的院门外有一株老槐,虽历经沧桑,依然枝繁叶茂。一两枝探过院墙,但已遮盖了半个院落。

老槐的枝桠间新巢旧窠更替,树下则似乎总有一个用之不竭的柴草垛。

这并不是某某画家笔下充满着浓郁乡村气息的质朴画面,而是我每天都魂牵梦绕的老家。这也大概是每个客居异乡或是漂泊在外之人,一个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情结,一处心中最温暖的风景。

破旧而又狭窄的小院,并没有妨碍父母诞生一个又一个爱的结晶,因此小院日渐显得拥挤起来。然我们却丝毫不觉得,就像树上巢中待哺的雀鸟,从不嫌弃巢穴的简陋与拥挤,整天“唧唧喳喳”地欢叫,也在不知不觉中羽毛渐丰。

姐弟几个相继搬出了小院成家立业,而排行最末的我,更是定居在了异地他乡,这个石砌的小院也就转身成了我们姐弟心中的老家。

回老家,对于远离父母的我来说,便成了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每次回老家,一定是要通知姐姐哥哥们的,姐弟六人只有因我的到来,才会又齐刷刷地聚到母亲跟前。虽然小院的确是非常拥挤,但却不妨碍阵阵欢声笑语,挡不住那股浓浓温情。

父亲过世早,一想到发如雪的母亲,独自守着小院,独自穿梭在风雨黄昏中,便忍不住心生丝丝凄凉。尽管我们姐弟几人无数次劝她搬出老院住在我们任何一家,但每次都会因母亲的坚持而落败。母亲的理由很简单,说人上了年纪,不愿动弹,一挪地方觉都睡不踏实。又说她身子骨还好,还能照顾自己,也丢不下这老院子,等爬不动了再说吧。

母亲如此执着,做儿女的除了理解,也别无他法。也因为此每年回家的次数便多了些,倘有闲暇就携妻儿回家与母亲团聚。每当推开院门,叫一声“娘”;每当满头银发的老娘乐呵呵、颤巍巍地扶着门框喊道:三儿回来了,便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泪水悄然而至。

老家是一本珍藏在心中的书,永远也读不完,看不倦。虽不华丽,但总能时时被里面的故事和人物感动。

请别吵醒我的母亲

文/尹成荣

他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天天忙工作。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独自生活,尽管他孝顺,忙碌的工作让他实在无暇经常看望母亲。

这一天,他办完事路过母亲家,想起已经有好多天没有来看望母亲了,便买了母亲爱吃的水果和营养品上了楼。当他来到家门口时,发现外面防盗门锁着,里面的门却开着。天气炎热,一向节俭的母亲想必是不舍得开空调,于是打开了门通风。透过防盗门望去,此时母亲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他知道母亲睡眠不好,难得睡得这么香,他决定不叫醒母亲,隔着门默默地看着她。想到母亲已经老了,作为唯一的儿子不能每天承欢膝下,他心里很难受。

正想得入神,他突然听到有人下楼,他怕吵醒熟睡的母亲,赶紧跑上楼,只见一个年轻人正哼着歌往楼下走。他连忙说:“哥们,我母亲刚睡着,她睡眠不好,麻烦你小点声下楼好吗?”年轻人点点头,和他一起轻手轻脚下了楼。

过了一会,他又听到楼下有开单元门的声音,他迅速跑下楼。一对中年夫妇刚进门,他赶紧说:“你们好,我母亲睡着了,请上楼时脚步轻点,不要吵醒我母亲好吗?”中年夫妻点点头,跟着他轻轻地走上楼。

在一个小时之内,他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做着相同的一件事:让上楼或是下楼的人们放轻脚步,不要大声说话,以免吵醒他熟睡的母亲。为了不惊醒母亲,他把电话铃声调成了振动。没人上楼下楼时,他就在门外专注地看着母亲,回想着小时候母亲疼爱他的点点滴滴。

正想着,母亲醒了,看到站在门口的他,赶紧开门:“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他笑道:“我刚到,看您在睡觉就没有叫醒您。”母亲问他:“晚上要不吃饺子?你好久没吃我包的饺子了。”他犹豫了下,对母亲说:“今晚不走了,我要吃您包的饺子。”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母亲脸色微微一变,说:“你有事就先忙,有时间再回来,妈给你包饺子吃。”

他看到母亲眼里闪过的失望,偷偷关了手机。“妈,我今天休息。刚才是垃圾短信,我们包饺子吧。”母子俩一边包饺子一边回忆他儿时的趣事,母亲兴致勃勃,脸上满是幸福。晚上,他执意要和母亲睡一张床,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母亲怀里,缠着母亲给他讲小时候讲了无数次的故事……

柏籽枕头

文/张玉琴

记得那段日子,我总是失眠。晚上两眼发光,夜不能寐,食而无味。干工作也是力不从心,做事老是提不起兴趣,为此,我很是苦恼。母亲得知后,便亲手给我缝制了一个枕头让我枕。

我接过枕头,认真端详,发现与我平时枕的长方形枕头截然不同,它是圆柱体,拿在手里有一定重量,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我很诧异。母亲却笑笑说:“枕枕试试,看有啥效果么?”

晚上,头挨着枕头,手里捧着大卫·梭罗的《瓦尔登湖》,一会儿竟神奇般地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早晨。从来都没有这么神情气爽过,也很少能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睡过一个好觉。早饭时,我高兴地问母亲:“那是啥宝贝枕头?真神奇。”母亲笑着告诉我说:“是柏籽枕头。”

原来自从我的睡眠状况出现了问题后去医院看过好多次,吃了不少药,效果都不理想,母亲从一位老中医那里打听到“柏籽枕头”的神奇功效,就每天提着个袋子到山上的柏树林中捡拾柏壳。

母亲将捡回来的柏壳,用棒槌砸开,筛选出其中的柏籽,直到够做一个柏籽枕头。为了这个枕头花费了母亲多少的心血和汗水,可她从没有怨言,正是:“粒粒柏树籽,颗颗母亲心。”

《本草刚木》把柏籽称为“清品”,它可养气,润燥,宁神。其清香可益脾胃。盖上品也,有养心安神,润肠通便之功效,久服会润泽美色,耳目聪明,更能延年益寿。

柏籽枕头源于它的芳香气味具有清热解毒,燥湿杀虫的性能。可灭细菌,净化空气,泻火降压,稳定情绪的作用,有效地调节脑神经和失眠。使枕者平静心绪,化解烦躁,进入深睡眠。有句顺口溜说得好:“柏籽装枕头,半年白发变黑发”。

柏籽里面包含着一位母亲滚烫的心和对女儿深深地爱。晚上枕着母爱入睡,踏实安心,总感觉母亲一直陪伴着我,从未远离。

以书致敬母亲

文/善化

向母亲致敬有多种方式,而著名主持人王芳以畅销书《最好的方法给孩子》致敬母亲。她个人的成功正是得益于母亲的教导,而身为一名8岁女儿的妈妈她又用自己的智慧和开阔的视野找到了一系列适合孩子教育的新方法。该书上市3个月以来,销量突破30万册,王芳创下了同时千群34万妈妈在线的微课讲课记录。她的微课和教育理念深受新新家长欢迎,方法成为她送给全天下妈妈最好的教子礼物。

主持人王芳的母亲是中学图书馆馆长,家里藏书也特别多。受母亲影响,王芳从小就爱读书,可以说母亲的这份工作让王芳近水楼台先得月,给了她很多知识上的补充,扩展了她的知识面,让她受益终身。

母亲对王芳的要求很严格,曾经因为偷拿一个苹果让她写检查。“写完之后贴到门上,贴了好长时间,我觉得特别丢人。很久以后,我妈收拾家的时候还找到了那份检查,上面有汉字还有拼音。”在妈妈的严格要求下,王芳从小就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她要求我东西从哪里拿就放回哪里,所以我很少丢东西,因为我永远都记得这东西在哪儿;她告诉我很多生活窍门,比如说衣服要怎么放怎么叠洗的时候才方便。”

王芳是一名职业谈话节目主持人,每年要录制1000期节目。成功的个人经历并没有让她自得,反而以亲和、接地气的个人形象为观众喜爱。在她的人生道路上,一直牢记着妈妈说过的两句话,“我妈从小就告诉我靠谁不如靠自己。她老说咱就是一个普通家庭,你靠我们是靠不上的。除了这句话,她还告诉我鼻子底下长个嘴,不懂就问。所以我从小嘴就比较甜,受的委屈就少一点。我觉得我妈的两句经典名言都给了我特别大的人生启发,她给我的那些东西确实是无法替代的。”

为了帮助更多的孩子健康成长,王芳发起成立了“第一训练营”,把她独创的近百种教育方法——行走教育法、神奇记忆法、道歉课等,都毫不吝啬地分享给每一个孩子和父母。她认为,爸爸妈妈天天向上,孩子就能笑着长大。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她最希望给予孩子的,恰恰是感恩、善良、尊贵等与情商相关的品质,以及弥补目前学校教育缺失的记忆方法、行走、时间管理等等。

时有限,爱无尽

2012年5月13日——母亲节,23年来第一次为母亲过节日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团队中,为独身子女身亡或致残家庭的妈妈们送上的祝福。

“妈妈,我爱你”对于我来说,如此重口味的话是吝啬对自己母亲说的,因为中国传统的含蓄的爱;对这两位妈妈来说,这样的话也是苍白无力的,因为自己骨肉的无可替代。然而当开场曲那首《妈妈我爱你》响起,献歌的志愿者几度哽咽难续,在座的妈妈们无不流泪感伤,我们这群异地求学的子女个个红了眼眶。

这是个特殊的群体,有着常人无法体会的伤痛;这是个特别的节日,寄托着儿女对母亲的期望。我们的爱在平时,润物细无声;我们表达爱在今日,佳节倍思亲。像这样因爱而聚,聚在一起聊聊天释释怀折折花,这些都是一个承载物吧,除了思念怀想我们可以做些改变的——比如折纸花。康乃馨是母亲的专属,和妈妈们一起折花更是我们的幸福。天下的母亲,真心希望您们绽放像花一样的笑容,不管我们在哪里,心都是相通的,您的笑容是能够传递感染到我们的,您们的健康快乐是我们最大的希望。

记得高考填志愿时对是否出省非常矛盾。半夜难入眠就起来开电视,看到停台。白天睡到饿得不行,起来随便弄点东西应付自己的胃。但即使是这样,还是会有清醒的时候。不管是谁都只是建议,不能也不敢,包括我的母亲。每每忆起都无比愧疚,那段日子是我对自己最不好的时候,她自然不好受。她起很早骑自行车去街上买报纸,回来后放到床头然后去做事。有时候报纸还用塑料袋包着,我不晓得夏天外面的雨下得有多大,只晓得那时心里没有太阳的光亮。可怜天下的母亲!?是母亲默默的毫无怨言的爱让我清楚了自己的方向,选择这样一个离家近的城市,让她看得见自己的飞翔,让我把母亲关注的目光化为不竭的动力。

现在的我学会了照顾自己,习惯了每星期给家里打电话,对母亲重复最多的话就是“把身体顾好,把心放宽”,今天也把它送给了两位妈妈。很阿Q地对自己说:“虽然物质上不能给予母亲什么,但让她心生宽慰也是一种孝敬吧”也会把这样的“阿Q”精神带到以后的活动中去,我知道自己轻得像滴水,但期冀这滴水的晶莹能滋润妈妈们荒漠的心灵。

樱桃红了

文/高福全

这个季节,家乡的樱桃应该熟了,红红火火如玛瑙一般点缀在大渡河谷,然而这一切对于我这个远在异乡军营的游子来说,却只能在梦中遥想了。

想起樱桃,我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是母亲肩挑背扛卖樱桃、省吃俭用将我拉扯大,将我送进大学,让我步入军营,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去年休假回家,正值樱桃红熟的季节,看到我回来,母亲很高兴,忙里忙外给我弄好吃的。

我工作三年没有回过家,那次回家我发现母亲似乎突然就变老了,母亲的头发白了,母亲的唠叨多了,然而这一切对于我这个身在部队难尽孝道的游子来说,既感到亲切又感到心酸。母亲说,你是最喜欢吃樱桃的,以前放学回家就像猴子一样爬到树上吃饱了才下树。母亲边说边拿起竹篓准备去给我摘樱桃。我劝阻母亲说,您年岁大了,身子不利索,还是让我自己去摘吧。母亲那天很开心,她说你难得回来一次,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摘最好吃的那棵。母亲还是像以前那样倔强,她爬到了我家最高的那棵樱桃树上,她为了给我摘树巅上最红熟的樱桃,踩断了树枝,从高高的樱桃树上跌落了下来。等我赶到树下时,看见脸色惨白的母亲昏倒在地上。我连忙将母亲背在背上,走了十多里山路赶到县城医院。在山路上,我感觉母亲的身子轻飘飘的,我的母亲已经老了,我的泪水牵线一般溢出了眼眶。十多里的山路,我感觉自己不是背着母亲,而是像年幼时一样躺卧在母亲温暖的臂弯里。

十多里的山路,我没有休息一下。十多里的山路,我仿佛走了一辈子,我感觉时间过得好慢。经医生抢救,母亲苏醒了过来,她用愧疚的眼神看着我。母亲说,我老了,不中用了,你难得回来,回来了也没有让你安心地休息一下。母亲不断地叹着气。检查的结果出来了,母亲的肾脏严重裂伤有淤血,肋骨摔断两根。母亲在医院住了三天就闹着要回家,她说,家里的樱桃再不卖就要熟透落地了。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母亲在医院又住了两天。那几天我天天守候在母亲的病床边,那几天我是在自责和愧疚中度过的。

母亲的病还没有好,我的假期就到了。临走的那天,母亲拖着病重的身子,拎着一篓樱桃,走了十几里山路,将我送到上了远行的客车。在车窗里,我看见身形消瘦的母亲孤零零地站在站台上,我看见母亲偷偷地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我的心里一阵阵地难受。又是樱桃红熟时,我想起了远在家乡的母亲,想起了她还没有痊愈的伤口。

心中有高山

文/新雨清如许

我的母亲说过许多让我感动的话,但我记住的只有一句,母亲说:“下岗就下岗吧,妈有退休金,妈养你”。刹那间,母亲成了我心中的高山。

母亲说这话时是二十年前,虽然那时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下岗只是个顺水推舟的事,可在母亲的眼里,‘铁饭碗’才是最靠得住的,丢了工作就像塌了天。在我用辛勤换来的成就使母亲的担心渐渐平复后,我却又抛开了已有一切移民他乡。母亲自知劝说无望,只说了句:“不行就回家”。母亲的话虽简单, 于我却是坚实的靠山。

我似乎总让母亲的心重复地缩紧,放开,并渐渐习惯。当母亲知道我放弃新西兰多年稳定的工作移居澳洲时,她只是默默地说:“一家好好的”。母亲的期望使我探索的脚步更加稳健,爱是依靠,家是港湾。

今天,工作了五年的能源公司连圣诞节都熬不过就大幅裁员,我也正式步入失业大军。我此时担心的并非生计,毕竟离职补偿还算合理,可八十多岁且一有心事就失眠的母亲会不会彻夜难眠?我将怎样对她说呢?思索了许久我只想说:女儿心中有高山!

当您说要用那微薄的退休金给我做退路时,您便成了我背后的山。您教会了我坚毅,勤劳,不慕虚荣和脚踏实地。再加上您的女儿不仅不笨,还聪明上进,在新澳两地都有职业认证,那么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我还是可以再次工作。

当您要我不行就回家时,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他们也是我心中的高山。虽然辗转漂泊,但人在哪家就在哪。都说家和万事兴,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没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因为我们知道责任,不惧艰苦,还有从零开始的决心,在国外,有了这些还怕什么?

您愿我们一家都好好的,我们会的。孩子已渐渐长大并懂事,而他爸爸也默默地承担了更多的工作,他们不仅是我的高山更是我的希望,希望便是无尽的力量。

我还想说:我要用这段空隙想想一直没时间想的事,因为终日的忙碌甚至挤压走了思想的空间,二十几年里似乎第一次可以静下来问问自己,是不是行走得过于匆忙?

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早有预示,久居新西兰的大海情结,总驱使我们想搬到海边去住。唯一顾虑的是那里离我工作的地方远了许多,以致我曾闪念是否要换个工作。如今地域不再是羁绊,终于可以面海而居了。领着狗女咪莉在海滩散步,望着远远退去的潮水,我似乎看到了人生。潮起潮落,起伏跌宕,低潮时难道不是在蓄积力量?

父母在,不远游。从前还能以父母常来探亲来安慰自己,可那日问母亲要不要过来躲躲京城频繁的雾霾,母亲却说年近九十的父亲已经不起长途旅行的辛劳,家里一切安好。那么我是不是该用这段时间回去陪陪二老?‘等以后’这几个字曾使人生平添了多少遗憾!

还有我的文学梦。八十年代的语录‘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让我弃文学理。走南闯北,电气工程师这份不算丰厚的薪酬也让我饮食无忧。但严密的程序推理无法释放内心的一个个灵感的迸现。我应不应该利用生命中有限的时间做些自己喜欢的事?阅尽世间千事百人,不能让这些所闻所见像眼前的潮水流失在记忆的海!

总之,生命已走过了一半,总要留给自己一些东西值得纪念。

请先生拍了一张我的背影,前面是我屋外的海,相信你也一定能感到我背后的山,因为你的心中也有一座给你力量和希望的高山。

你永远是妈的孩子

文/刘芳

在早餐馆里,看见一个80多岁的母亲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两片牛肉给60多岁的儿子。母亲的自然而然与左右张望闪躲的眼神,成了我眼里的风景。

那母亲甚是爱怜他的儿子,一会儿整理他的衣领,一会儿叮嘱他把热汤喝完了。那儿子,没有太多的言语,闷头吃着。收碗的时候,儿子的碗是底儿干。这是一个很动情的画面。曾几何时,我也享受着母亲的这种温情。

记得刚结婚那会儿,母亲每天都会拎着一袋子菜来敲门,叮嘱这叮嘱那的,末了干脆做好了饭,再匆匆赶回家给父亲做饭。

每天的早餐,稀饭、煎饼、米面、米粉,真是变着花样摆在我家餐桌上。这种呵护,真是让旁人羡慕。但是,我们瞌睡大,脾气大,总觉得那么早就被吵醒,是扰乱我们的生活,很是烦闷。那天通宵加班后,刚刚躺下,母亲又开门进来,喊着早餐来了。那种从心里的厌烦,真是脱口而出,几乎是朝她吼的,您安静点好吗?我才睡觉,又来吵了。我都结婚了,不是孩子需要照顾,好烦呐。

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让母亲惊愕不已。她扶着椅子站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回家了。

第二天,母亲没有来。在心里真是长吁一口气,没妈管的日子真好。

那天淋了一阵雨,感冒了。躺在床上直哼哼。母亲又敲起了我家的门。煮姜汤,用热水敷后背,刮痧,所有母亲会的东西,都使了出来。煮了稀饭,母亲像小时候一样,吹了又吹,送在嘴边,让我吃。这多难为情啊。老公在旁边抿着嘴朝我做鬼脸,怪笑着。

我忍不住了,问母亲,干嘛要这样啊?我都30多岁的人了?

母亲依然吹着粥,眼皮都没抬地说,你是我的肉啊,是别人我还懒得理呢。

让我自己吃好吗?我又没得重病。

呸!呸!别乱说话。你感冒了,我照顾你,我自己放心。

我有老公照顾啊。

这个我知道,你是妈的孩子啊。只要我在,你就是80岁了,也会这样对你的。

这哪里是爱啊?简直是虐待。

自从我有了孩子,从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上,才真正体会到了做母亲的心。生怕他受冻了,没穿好,没吃好。即使他与我们分开住了,我也隔三差五地往他那儿跑,帮着做饭,打扫。我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母亲。

你永远是妈的孩子。是的,这对白发苍苍的母子,给了我深深的触动,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想起了她的无微不至。

看着自己的孩子穿衣、吃饭,好好生活,这是一个母亲的心啊。

在母亲面前,你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她的呵护。想来,百岁有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一架黄瓜

文/彭雪梅

母亲又让人捎来一袋黄瓜。一根根黄瓜细长均匀,浑身长满毛绒绒的尖刺,有的头顶上还戴着沾有露水的黄花。看起来青翠欲滴,咬一口满室清香。

看着这些黄瓜,不禁想起母亲的小院,小院里的黄瓜架和藤蔓下母亲独自站立的身影。

母亲喜欢在小院里养花种菜,每年春夏是小院里最热闹的时节。各色花开,常引来蜂飞蝶舞。小院里最惹眼也最得母亲钟爱的,却是那一架黄瓜藤蔓上盛开的黄色小花,母亲最爱的,也是站在藤蔓下寻找,张望。

那天我回老家,看到母亲正独自站在院中,仰头望着茂密的藤蔓自言自语,我在背后喊了声“娘”,母亲惊喜地转身,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她指着一朵朵黄花告诉我哪朵是前两天开的,哪朵已经开始结出小嫩瓜,哪朵是今天早晨刚刚发现的,又拉着我绕到后面,指着一朵掩映在藤蔓之间的黄花说,这朵最害羞,总是喜欢藏起来,像你小时候的样子。我这才明白,母亲在这里寻找我们小时候的影子,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子女去爱。

我怔怔地望着母亲,因常年用药,她的脸庞有些浮肿,多年的脑血管病使她行动略显笨拙,可她在绿色黄瓜藤蔓下的笑脸却是满足的,幸福的。看着她在小院中走来走去,我既高兴又心酸。母亲年迈多病,父亲去世后更加孤独。可她不肯跟我们同住,说她离不开住了一辈子的老房子,离不开自家小院,说她不想成为我们的负累。在小院里种菜,也就成了她唯一能够证明自己的方式,她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我不是一个处处需要人照顾的老人,我还能自理,还能把你们护在我的羽翼下。于是,那些满藏着她希望与自信的黄瓜被一根根送到左邻右舍,送到姐姐家,送进城里,送到我的身边。她送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种的无公害蔬菜”,更多的是她在向我们传递一份信念:“我在老家很好,你们放心。”

那一架藤蔓,一根根垂下的青嫩黄瓜,以及藤蔓下开心自足的母亲,成了我生命中永远挥之不去的记忆,而那份黄瓜清香,也早已深入脾胃,浸入骨髓。

一桩尘封的“娃娃亲”

文/崔炳信

虹是李老师唯一的女儿,也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那年月,家里大人必须按时出工,剩下一帮孩子挖野菜、捉迷藏、过家家,倒也玩得开心。一次,李老师带给虹一个红红的大苹果。看见虹一点一点地吃着,我直流口水,虹便让我尝一口,还鼓励我多吃一些——那时候,对于连温饱都没有保障的孩子而言,一个苹果该是多么奢侈啊!从那以后,每当有好吃的,我们都会拿出来一起分享。看着我和虹天天粘在一块,大人便开玩笑,虹,你跟文哥这么好,干脆嫁给他算了。我看着虹,虹望着我,只是憨憨地笑。后来这事传到了我父母的耳朵里,母亲笑了,“好啊,这门亲事,俺同意了。”

母亲只是信口一说,接下来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虹的母亲早在她两岁时因病而去,父亲又忙于教学,对于这样一个孩子,母亲的关照突然间多了起来,缝补浆洗、问寒问暖,虹过生日,母亲竟然去集上割了一点肉回家包饺子,然后把虹领到家里来,俨然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

突然有一天,李老师因多说了一句话而遭到了一群人的批斗。一个月光似水的晚上,村后的树林边,虹扑簌簌的泪水打湿了我的小手——那个年龄虽谈不上什么相知,但这莫名的灾难使我们靠得更紧了。有一次去外村看电影,归途中听说来了疯子,吓得我们拼命奔逃,慌不择路,走在前面的虹跌进了一口枯井里。哭着、喊着,我也不顾一切地滑下去。等家人发现时,我们的手脚早已冻得失去了知觉……

要上学了,就在母亲为我们缝制书包时,虹突然病倒了。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急得直掉眼泪。母亲找出了平时捡来的破烂儿,我还拿上了自己的一双本可再穿一年的塑料凉鞋,送到收购站换回了3元钱。当我们拿着多方筹集到的12元钱赶到李老师家时,已经迟了,由于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可怜的虹妹,要做我新娘子的虹妹,尚未走进学堂,就悄无声息地走了。为此,母亲也大病一场。

多年以后,李老师又找了老伴,过着平静的生活。人到中年的我也常过去聊聊天,陪陪他们。我曾问过母亲,假如虹能够长大成人,真的认可这门亲事么?母亲凄然一笑,看缘分呗!可是当年,你对虹是那般的疼爱啊!母亲的眼眶有些潮湿了,唉,虹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母亲的苦瓜菜

文/钱永广

夏天是吃瓜的季节,每年夏天来临之际,我就会想到农村老家爱种瓜的母亲和她做的苦瓜菜。

在我老家祖屋的东南角,靠近井边的一块荒地,母亲用锄头和铁镐开辟了一块菜地。与其说是一块菜地,不如说是一块瓜地,在这块菜地里,母亲种了不少品种的瓜,而在所有的瓜中,母亲最爱种的就是苦瓜。

母亲喜欢种苦瓜,自有一套经验。每次育种前,她总要把地深挖一次。接着母亲就会把事前准备好的苦瓜种子种进有土壤的花盆并进行光照催苗。待瓜苗长出四片叶子后,就可以移栽进菜地了。母亲说,苦瓜喜欢潮湿的环境但并不喜欢积水,所以在移苗时,母亲总要花费好大气力挖出一条条排水沟。

把瓜苗移植进菜地后,母亲每天都会从老家的井里汲水,通常早晚都要给苗浇水、施肥。苦瓜是一种喜欢高温的植物。这个时候,随着夏天的真正到来,苦瓜苗越长越高,母亲就会找来很多竹枝,给它们搭架子。母亲很细心,搭好架子后,喜欢折腾的她,还用毛线绳把幼苗绑在架子上,母亲说,不能绑得太紧,这样既可以防止大风把瓜苗刮倒,还能起到相对固定作用。在母亲悉心呵护下,随着高温来临,苦瓜很快就会开花、结果,要不了多久,一不留意,你就会发现那些用竹枝搭的瓜架子的绿叶里,窜出一条条青绿的苦瓜。

母亲爱种苦瓜,自然爱做苦瓜菜,全因我比较爱吃。一个假日,母亲给我打电话,叫我回老家时,从超市里买一袋白菜酸菜。我知道,母亲是要做我最爱吃的苦瓜炒酸菜了。等我到家,母亲早已将几只苦瓜洗净切成了小段,就等我的酸菜一块放进油锅了。母亲用旺火一番翻炒后,再加少量盐和生抽,再翻炒几下,苦瓜炒酸菜就可出锅,尝一口,苦中带酸,味道别具,吃时很下饭。

用苦瓜做菜,母亲最拿手的要算是苦瓜塞肉。因为肉比较贵,小时候家里穷,母亲一般是不做这道菜的。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吃肉早已不是问题。知道我们全家都爱吃这道菜,这些年来,每次母亲进城,她都会从老家带几只苦瓜来我家,专门做苦瓜塞肉。这道菜做法比较讲究,程序也较复杂,需要事前准备好肉末、鸡蛋和淀粉。但母亲做起来却十分麻利。在厨房里,只见母亲把几个苦瓜洗净后切去两头,然后用细长勺挖去里面的籽囊,再把苦瓜切成几个小段,放入水中稍煮一下,去除苦味。接着母亲会再打几只鸡蛋放入碗里搅拌均匀,再把鸡蛋汁倒入肉末里,再搅拌几下,然后将其灌到苦瓜段里面。这个时候,母亲会再用之前准备的淀粉,将苦瓜的两端涂抹封口,放到油锅中煎炸。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会香味扑鼻,待到煎至淡黄色,咬一口,油而不腻,清脆爽口。

母亲做的苦瓜塞肉,吃起来让人回味无穷。儿子每次吃了常念叨母亲的好。可母亲住在农村老家,只能偶尔进城来做这一道菜给我们尝尝鲜。有两次,妻子学着母亲的样,尝试着做这道菜,可儿子总说味道没有母亲做得正。有时母亲托人进城带来苦瓜给我们,我也只会做做简单的苦瓜炒肉片,再复杂一点的,就是妻子做的苦瓜煮鱼和苦瓜排骨汤,可煮出来的鱼和炖出来的汤,总是缺少了母亲做菜时才有的味道。

“古径苔生路已差,无根树上发空花。一番花落成空果,信手拈来是苦瓜。”每次回老家,看到母亲种的苦瓜,我就会想起此诗似乎专门为母亲门前的苦瓜而写。见我这几年不断增加的体重和升高的血压,虽然母亲越来越老了,但是她仍旧年复一年地种着苦瓜。

座钟

文/王付林

我和夫人结婚已二十七载,自打结婚起我便发现夫人就像一座钟,只要给足劲,就会永不停息。比如有事需要早起,不用定闹钟,保准不会耽误。后来两个孩子上学、参加工作一直如此,她会在别人洗漱、吃饭的时候,便把各人出门用的东西收拾得停停当当。

我和夫人结合虽然不是家庭包办,但婚前不认识,没见过面,没有恋爱经历,更谈不上像别人一样有一段谈情说爱的浪漫历史!只是以书信联系,如今想起来,也是另外一种有趣的浪漫历史。记得,一九八三年我母亲病重去世,在部队服役的我回家料理母亲的后事,很多人给我介绍对象,就因为母亲去世得太突然,无法接受母亲去世的事实,对我们家的打击太大了,哪有好心情去谈自己的婚事。回到部队后,一天我收到家里的一封信,信是我大哥写的,信上说:“给你应下一门亲事,父亲说要征求你的意见。其实,人家姑娘已经来过我们家几次了,姑娘很懂事理,也很勤快,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位持家的好姑娘,对此,家里人都很满意,父亲也表了态,我们也看得出他老人家的心里是满喜欢的,父亲说,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家里便做主给你定下这门亲事了。”看到这,我心里那个急呀!干啥呀!我都不认识就要给我定下来,这不胡闹吗?接着往下看信上还说:“母亲去世后,全家人的心情都非常不好,是因为你在家待不了几天,不愿意让你太伤悲,我们强装笑脸,你走后,父亲常常独自到母亲的坟前一哭就是大半天……其实我们背着父亲也常常到母亲的坟上去哭,不敢让父亲知道罢了。”还说:“如果,你的婚事能及早定下来,对家里,尤其对父亲至少会多一点安慰。”为了全家早日从失去母亲的悲伤中走出来,为了安慰父亲,我马上回了一封信:“一切由家里拿主意,你们喜欢,我就喜欢,我不会有什么意见。”

婚前我和夫人都是以书信联系,“我爱你呀,你爱我呀”“我们的爱情啦”之类虚伪的词汇在我们往来的书信中是看不见的,取而代之的都是一些问候、关切、鼓励的话。用一句现在的话就是互相之间都很“务实”。夫人给我的第一封信让我很感动。夫人是一个有心计、理智、不做作的人,我接到夫人第一封信的原稿有这样几句话,时至今日,还记忆犹新:“我很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你母亲是一个好人,你们村里人都这么说。她老人家的去世,我也很伤心,你千万要想开,不要太伤心,情绪不要太低落,否则会影响情绪,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影响到你的工作。”“唉!你我都是天下最苦命的人,不过,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们要勇敢地去面对现实和以积极向上的态度去承担一切,一切的一切,很快都会好起来的”“你安下心来在部队好好干,我会经常去看望你父亲他老人家和你的家人”“我的情况你家里应该都给你说了吧!虽说我俩定婚了,但是,还可以慢慢了解,主动权永远在你的手里,即便我们走不到一起,我和我的家人都不会怪你”。夫人第一封来信就使得我对她产生了好感,能找到一个通情达理、心地善良、人品好的媳妇也就心满意足了。

相比之下夫人人生的不幸比我的遭遇还要凄苦得多,夫人十二岁时父亲久病过世,母亲改嫁,留下孤苦伶仃的四兄妹。姐姐十七岁,哥哥十五岁便辍学参加生产队劳动,为家里挣口粮。夫人一边上学还要照管小弟,放学后还要给哥哥姐姐做饭,操持家务,“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一点没错。

婚后夫人就像我预期的那样,家里家外待人处事很是让我欢心,相夫教子,孝敬老人,吃苦耐劳。亲朋好友,街坊邻里都夸她是一个好儿媳,好媳妇,好邻居。

夫人今年特别开心,两个儿子都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兄弟俩处的对象都很好,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年前、一个年后举行婚礼。还有,经过大家的努力,大舅哥又找到了称心如意,大家满意的大舅嫂。大姨姐家的姑娘出嫁,儿子有了工作。两个内弟家过得也挺好,老岳母和老岳父体格健壮,生活有滋有味,家庭和睦,老人健康。我真心希望夫人再不要像从前那样劳累操心啦!

跟一个地方的时光混熟了

文/熊君慧

1

2015年年初,女儿呱呱坠地,时间仿佛慢下了脚步,我有时间发呆和凝望。一天,趁女儿熟睡,我与母亲闲聊,惊讶地得知她生下我之后又怀孕过两次,可惜都打掉了。“竟然还怀过两次?我一直以为你生下我之后只怀过一次!”我大叫起来。印象中母亲只问过我一次“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母亲解释说,当时国家推行独生子女政策,家里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能够专心把我养大已经不容易,更不要说养两个或者三个孩子。对于初为人母的我来说,打胎是多么不可思议和不可接受的事情。我当即追问:“为什么后来没有再问我了,也没有告诉过我后面一次打胎?”母亲说:“你没有问过啊。”

做了十多年记者,做了两部有关深圳的口述历史,我曾花费成百上千个小时听逾百深圳人讲述自己与这座城市的故事,可是我却没有认真坐下来,打开录音笔,问一问我的父母、丈夫,甚至自己,一些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聊一聊那些曾经擦肩而过的生命,用文字记录一些如果不再温习即将消失的记忆,重新打量我的家,这座城。

2

2006年5月,因为结婚,我和先生回到了家乡南昌。筹备婚礼之余,我们去了我的母校南昌二中,还有我家在孺子路上的老房子。上世纪90年代,美丽的百花洲畔,每年高考放榜时,二中校园里蔚为壮观的红色榜单,前面十几张总是挤满了清华、北大、复旦、上海交大等声名赫赫的学府,无声地诉说着这所省重点高中的骄傲。同时,我也深深记得放榜那天自己那颗卑微的心——从最后十来张写满“南昌大学”的榜单上寻找“熊君慧”三个字。

从学校步行十来分钟,来到孺子路上的家。弄堂似乎更加低矮、幽暗,楼梯间摸黑没上几步台阶,就到了二楼。打开家中大门,左手第一间房曾经是我的闺房,此时只剩下木床和书桌。床上的刻字还清晰可见,那是一个少女对母亲严苛管教的无数怨念啊!窗户与隔壁楼房二楼阳台,只有纵身一跃的距离。下面是一楼违规搭建的院子,邻居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就是在这么“亲密”的邻里环境中,一个花季女孩在临窗的书桌上,写下了密密麻麻的日记和书信,填满了整个青春期。

才离开4年,这个家已经简陋得不值一看。那个下午的阳光一下在我内心的惊慌和内疚中走失:我在这个房子里的21年时光,已经被深圳热腾腾的生活消融殆尽了吗?这是曾经给了我无数安宁的长夜与成串的好梦的家啊!曾经以为怎么也过不完的日日夜夜,倏忽之间就流走了。后来,我在房子里拍了几张照片,带回了深圳。

还好,我还有母亲在身边。不过,她已经不是那个严苛的中年女人,而是整天围着灶台转的老太太。为了变着花样给女儿做吃食,每天下午4点半,她拿起笔和纸,看着电视的美食节目做笔记。

3

2011年春天,梅州大埔,三河坝大桥上。西岸,一个头扎发髻、背男牵女的客家妇女巍然屹立。我想看一看客家母亲的脸。可惜,近10米高的石雕,年轻母亲的眉眼不甚清晰。过江至东岸,站在笔枝山头,同行者在眺望韩江,我则远眺母亲雕像。她体态丰腴健硕,头偏向一侧注视着怀中的幼子,表情仍然是模糊的。天下的母亲,似乎都是如此。天色渐晚,母亲的面容,注定在月色下老去。

那一刻,我想起了在深圳的母亲,我没有让她成为留守老人——2004年,父母从南昌来到深圳,跟我一起生活。在这个迁徙已经成为常态的年代,家在哪座城市并不重要,能够看着父母的面容慢慢老去就是儿女的幸福。

这几年间,身边的亲人、朋友、同事……有这么多人和我一样,陆续步入结婚生子的年纪,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大事——结婚、生子都在这座城市完成了。

跟一个地方的时光混熟了,对于这座城市的记忆就像一间堆得满满的阁楼可以翻拣折腾。可是,住多久才能把一座城认作是家呢?一个人心中的家乡,并不仅仅是有自己的房子、工作和朋友,而是这里有你经年累月度过的日子,你的脚步甚至呼吸心跳都和这里一个节奏了。

有一天,母亲来看外孙女。女儿刚刚学会爬,啪嗒啪嗒爬得欢。母亲忽然说要把南昌的两块墓地卖掉。“我和你爸百年之后骨灰撒入大海就好了。深圳的海多好啊!”我们也许无法选择出生的地方,但是却可以选择自己最终的归宿。母亲都愿意托付百年身的地方,我怕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了吧。

母亲河的叹息

文/大河之岸

太阳冲出天际的云层,霞光刹那间照亮整个大地,黄河河面波光粼粼。

我沿着河岸行进,不时可看到护岸林成片的枯死。这些上世纪五十年代栽植的柳树,历经河水冲涛,冰凌冲撞,害虫袭击,已经呈现一片残败的景象。

但在树的下方,一棵棵嫩黄色的蒲公英正在寂静的开放。

河水冲淘着河岸,不时可听到河岸轰然崩塌的声音。在河的北岸,如海浪般起伏的是乌兰布和沙漠连绵的沙丘。一边是滚滚黄河水,一边是连绵的沙漠,这可能是整个黄河河道的一道奇观。

流沙从这里毫无遮拦地进入黄河,黄河水浑浊不堪,河道淤积十分严重,在河道中央,形成一片沙洲。这一区域,地处内蒙古巴彦淖尔市与阿拉善盟交界处,黄河在这里与乌兰布和沙漠亲密接触,河岸就是由高大的沙丘组成。

我坐在高高的沙丘上,看黄河就像一条散发着白光的飘带飘香天际,而河对岸黛青色的丘陵,就是鄂尔多斯高原。从这一区域向下游走十多公里,就是著名的被称为黄河第一闸的三盛公水利枢纽。

三盛公水利枢纽承担着河套灌区的灌溉和防洪调节功能。每年春季,当沙尘暴袭来,乌兰布和沙漠的流沙直接侵入黄河,每年仅这一区域输入黄河的泥沙达6000多万吨。造成河道淤积严重,每年河床抬高近10厘米,导致三盛公水利枢纽的防洪调节功能严重减弱。

我漫步黄河边畔,听河水轻轻流淌,听不时传来的河岸崩塌的声音,仿佛听到母亲河无奈的叹息……

清晨小记

文/游苍

初升的太阳光颤嗦着从那被微风轻卷起的窗帘触摸到枕上的时候,少年半睁开了眼,将聒噪的手机扔在了脚边,打了个哈欠,伸展着腿脚将半垂在床边的被子掖好,嘴里嘟囔着:

“冬天的清晨啊,有些太冷了。”

边抱怨着又翻转过身子睡去了,半醒半觉睡了一忽。听到母亲的催促声才不太情愿的仰起了身子,勾住脚边的手机,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少年猛然睁开了睡眼,忙乱的穿了衣服,一番急快的洗漱后,随便套上了双鞋,推就着母亲吃了早餐再出门的要求,少年推开了门。

早冬的清晨,较于之前更添了一些清冷。幸是出门前母亲的叮嘱下多套了件衣裳,少年这样想着,紧了紧领口。

走上了主干道,忽然多了许多生气,街上的门店都大开着门,路两旁几家早点铺子零散的占据了通往路口的人行道。老板们都大嚷的招呼着伙计们多招待几些个客人。少年也就在这推推让让间避让着食早饭的人们,赶着上班的公车。

近日的生活较前些颠倒昼夜的日子有些不同了,日前寻了份工作,几月的时日身体也忙碌起来了…

“也好,总不能白日里好好在家里待着。”

少年感叹着,公车已经开了。

因为坐在了迎光的一面,眼睛不太受了,酸涩的泛了些泪,少年抬手挡了下,模糊的一恍:灰白的脸色,左右略高的颧骨,泛黑的眼袋。

像是孤家一人漂泊海上多年,被海水浸着了的模样。映在透明的车窗上,有些吓着少年了…

“原来我竟这样老了。”

那哀弱的如同老狗般的眼睛里泪花噙泛着,年少的青翠时光也走马灯似的转到少年眼睛里来……

“窗外的人们匆匆忙忙,把眼光丢在潮湿的路上,你的舞步划过空空的房间,时光就变成了烟…”

闹钟响起,少年坐起了身,眼光漫过了被微风卷起的窗帘望着窗外,眼底迷蒙一篇。

你顶起一片天,呵护我成长

文/清风十里不及你

几日前在论坛上发完帖子说母亲身怀绝技,只手拎菜刀,佛山无影手,下午就接到母亲来的电话。母亲就是这样,你在她身边她老嫌弃你,说你是个累赘。可真的离开了,母亲却又像那只牵着风筝线的手,觉得风筝飞得太远太高,时常拽拽线,告诉你,别飞远了,别被风给刮跑了。

离开家一个多月。当初做梦都想出去看看的新鲜感已被现实的残酷磨灭得所剩无几。现实的残酷永远是你理想化中的一条小河,等你猛然惊醒发现原来现实隔着理想是一片汪洋大海,涛浪翻天。

独立生活后的重担一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柴米油盐瞬间涌到眼前。理想是朝九晚五的写字楼敲打电脑,现实却不得不在一家酒店里端茶送水。

母亲这段日子里经常来电话。有时说说家长里短,有时问问杭州有啥好玩的去处?聊到最后无一例外地叮嘱我天气阴晴不定在杭州一个人多照顾好自己,别感冒多穿衣。

有时候我会打断她的叨絮。跟她说长途加漫游这话费你儿子交不起了,没事少打电话。母亲在电话里唯唯诺诺,少了当初我在她身边的大声喊话。

而最终,母亲又是“本性难移”地几天就来电话。并告诉我:你这个套餐我查过了接外省电话是免费的,以后我打电话来,你别打过来。

这次母亲来电话也是和往常一般,家长里短一阵之后还是唠叨多穿衣别感冒。我满口答应之下正准备挂电话。不料母亲顿了顿说:有时间给你爸打个电话。放心,你爸话少不会花太多话费。你爸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去跟他说说话吧。

然后一阵忙音。

放下手机,我整理了下思绪。给父亲打了通电话,连续三通都是用户无法接听。我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这个点天要是不下雨父亲正应该在工地上忙。周遭的杂音掩盖了手机弱小的铃声。

也罢,晚上再打吧。

自我离开家去了外地,父亲给我打的电话总共不过三通。无一例外叮嘱三两句让我按时吃饭钱省点花后我还没说完手机就一阵忙音。

我突然发现自己许久没跟父亲说过太多话。印象中的父亲总是沉默寡言。当然,责骂我的时候例外。这种责骂也是一年才见了那么几回。父亲就像吃了枪药一般喋喋不休地跟我说着大道理,然后夹杂几句脏话。直到他说得口干舌燥为止。

父亲身材矮小,黑瘦的个。平常和别人在一起也很少说话,有时偶尔开几个玩笑,也不谈论是非。一杯茶水,有时一瓶啤酒,他都能在人群中安安静静地坐上一上午。

但父亲很少有这么一坐一上午的时间。父亲是个泥瓦匠。只要天不下雨,都是朝七晚五顶着烈日在工地上砌砖粉墙。下午傍晚收工回到家,由于母亲在镇上开了家茶馆,一个人忙不过来,父亲回家后要给母亲搭手干活。下雨天的时候茶馆破旧的小屋屋顶漏雨,父亲忙前忙后地给屋顶补漏。来客人时母亲在案板上和面,父亲端着水壶给客人沏茶泡水。茶馆兼卖点心和生活用品,货物脱销后父亲或者顶着骄阳或者迎着风雨骑着他车胎早已被磨得光滑的小电驴去城里添购货物。

祖父生了父亲在内的兄弟四个,父亲是老幺。兄弟分家时祖父和祖母都跟了父亲。由于三伯起初没有分家,等到三伯结婚时家里没有太多钱,爷爷腆着脸皮跟亲戚朋友借了钱来给三伯结婚。婚后三伯分家,债务分成三份,三伯一份,祖父一份,父亲一份。父亲当初年小,就跟了大伯学泥匠活。给大伯打了多年下手后终于当上了师傅,三伯结婚分得一份的债务也还清了。接下来就要考虑房子的问题。

父亲分家后分得三间茅草屋,祖父母住一屋,厨房一屋,父亲住一屋。听父亲提起过,当初分家时家里穷父亲除了分得三间茅草屋还外加几张长条椅。居然没有床。我问父亲那你睡那?父亲淡淡地说:晚上长条椅两条,木板一放,一觉睡到天亮干活。

就这样,长条椅加木板陪父亲熬到了青年时光。

父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家里只有三间茅草屋,连床都没有。祖父找来父亲跟父亲说自己还有点钱,你再凑点。盖几间平房,再买张床。给你娶个媳妇。也就这样,父亲终于有了像样的屋子。母亲也跟随着父亲入住他的三间小平房。

母亲脾气暴躁,这跟她少年的生活环境有关。外祖父当年是大学生外加外祖父家里又有几亩薄田。文革时给打成大地主。外祖父被学校停了职回乡当了农民。红卫兵时常来抄家或者闯入屋里指着外祖父外祖母骂他们是大地主,周扒皮,走资派。母亲当仁不让地成为外祖父家的战斗小分队。披红挂绿地与那些红卫兵口战三百回合。

年少急风急火的经历让母亲脾气爆炸,属于擦火就着。母亲时常因为父亲的一点小事而大秀狮子吼。有时因为母亲喊父亲没听见,有时是疏忽了给一个客人端茶水。父亲总是没有任何怨言。有时母亲依旧不依不饶,父亲顶多回她两句话,就再也没任何言语。

父亲脾气好,跟母亲也极少红脸,对外人更是几乎没有任何争吵过。如果说我身上唯一的优点,那就是跟父亲的耳濡目染的好脾气有关。

父亲总是笑脸对人。不与人争吵,那怕别人再不讲理父亲也几乎不讲他人坏处。父亲不喜欢呼朋引伴,熟人见面,也是点头微笑。不过分熟络。东家都乐意把活交给父亲。觉得交给父亲手里放心。

而如今,在父亲手里已建起了三栋房子。一栋比一栋好。从先前的平房,到后来的楼房,再到现如今的三层小楼。昔日没有床长条椅当床没有锅盖搪瓷脸盆做锅盖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父亲瘦小的身躯也开始变得略微伛偻,星霜已爬上他头顶。父亲正在一步步地老去,而我正在他的庇护下茁壮成长。

傍晚6点,我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电话那头想起了我熟悉已久的声音。三言两句,在我还未说完话那头早已在嘱咐我多穿衣,照顾好自己后挂断电话。

谨以此,献给我瘦小却有无比伟岸,为我顶起一片天的父亲。愿我的成长能赶上你的老去。也在即将到来的父亲节祝所有人的父亲节日快乐,身体健康。

你顶起的一片天下的那个小树

致上

爱书如痴

文/王涛

我的老家地处鄂东北山区,那里有我童年的欢乐和梦想,也有我爱书如痴受到父母打骂留下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一座座重重叠叠的大山,一道道怎么也爬不完的山梁,隔断了祖祖辈辈蛰居山区的农民与外界的联系,却隔不断幼年的我渴望了解和认识外面精彩世界的一颗心。那时,深藏于山旮沓里的家乡小村还很穷,一没有广播,二不通电。要想看书,除了上学发的课本外,转遍全村也难找出两本书。一次我和几位小朋友相约,背着父母步行10多里山路去镇上玩,看到镇上新华书店柜台上一排排的书,特别是那五彩缤纷的连环画书,不知怎的,腿就像灌了铅似的,站在柜台前眼睛紧盯着那些书,不愿挪动一步……

回到家里以后,书店里那一本本连环画,在我的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绕来绕去,搅得我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思来想去,最后下决心到书店去买。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母时,得到的回答是:“家里连吃油盐的钱都没有,哪有钱给你买闲书看。”无奈之下,我决定利用星期日上山砍柴卖柴去买书。

那时我才刚满8岁,我和同村一位比我大两岁的同伴一道,早早吃了饭,扛着扁担拿起柴刀上了山。大约11点左右,我们各自砍好了一大捆柴,顾不上回家吃午饭就挑到镇上去了。10多里山路,我俩边走边歇,整整走了4个多小时。我那担柴不到30斤,买柴人每斤给我2分钱,不过他还算大方,最后多给了我5分钱。拿着那6角5分钱,我兴高采烈地奔向新华书店,买回了一本小人书《小兵张嘎》。第一次靠自己挣钱买回了书,心里甭提有多激动了!可当我高兴得屁颠屁颠地回到家时,迎接我的却是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痛打,原因是我早上出门父母不知,中午又没有回家吃饭,他们漫山遍野地找,害怕我被狼吃了。那次,身上的伤痕足足让我痛了一个星期。虽然第一次卖柴买书便挨了顿打,但我对书的痴迷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强烈。读完小学,我卖柴买的各类书籍近百册,其中连环画约占七成。

我童年时期最大的快乐就是买书,读书。节假日,白天读书忘了下地干活、忘了吃饭;夜里读书不慎撞倒煤油灯烧着了被子;上山放牛看书让牛吃了人家的庄稼;走路时看书摔跤碰破了头……为此,没少挨父母的巴掌。

为了读更多的书,我常和父母耍心机。母亲骂我夜里读书浪费煤油,我一吃完晚饭就装作去睡觉,等父母睡熟了再起来点上煤油灯看书,一看就是两三个钟头。后来母亲发现不见点灯只见油少,便觉得不对劲。她审问我时,我没有承认。一次,我读《西游记》忘了时间,凌晨母亲起床时我没有听见,结果被母亲逮个正着。这下可惹恼了母亲,第二天她借故让我到亲戚家借东西,把我小箱子里的书全部倒出来,一把火将它们烧成了灰烬。一气之下,我以连续三顿不吃饭进行强烈抗议。仔细想想,母亲烧我的书也情有可原,他们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除了给我们兄妹三人交学费、买衣服外,还得应付家庭日常开支。他们真的恨不得将每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可我点灯熬夜看书,不仅没有给父母帮什么忙,还要浪费他们千辛万苦挣来的钱。

但是自那以后,母亲再也没有反对我看书。我读书的范围由小变大,由薄书变为厚书,由读唐诗宋词、《三国演义》《水浒传》到外国名著……书读得多了,常常会产生一种写作的欲望,这种欲望随着阅历的增长越来越强烈。从16岁那年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开始,迄今我已在各类报刊上发表了500多篇文章了。

如今我已经从山村走进了城市,回首这些年,我的每一个进步,每一次成功,每一次挫折后的奋起,都是书籍给了我巨大的力量,感谢它们给了我勇气和信心。

又到七月半

文/韩文霞

时光的脚步匆匆,不觉中,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一年。忙碌的日子渐渐磨去伤痛,新的生命慢慢填补内心的空缺。母亲啊,女儿是否太薄情?母亲啊,尘世中的一切是否还让你挂牵?女儿已到中年,中年的人生让女儿越来越理解当年的你,你的辛劳,你的无助,你的唠叨,你的焦躁,更有无尽的对子女的爱,对生活不息的热情。

又到七月半,由于突发而至的洪水、反复不断的疫情阻隔,还有幼子弱女难抵长途劳顿的担忧,远嫁的女儿没有回乡。不能到你那长满青草的坟头长跪,给你焚香烧纸,诉说这么多年女儿生活的点滴,这是多么大的不孝。

母亲啊,与共和国同龄的你,吃尽了人间的苦。在贫穷饥饿的年代长大,早早辍学务农,连姓名都不会写认,但这并没有影响你成为生活的强者、智者。烈日晒黑了你的肌肤,繁重的农活强健了你的体魄,你是当年的铁姑娘,你是当年的三八红旗手,苦难的生活磨炼了你钢铁的意志,不向困难低头是你毕生的信念。

在我的记忆中,你不是一个温情的母亲,你是一个不知疲倦、辛勤劳作的能干女人,你是让孩子们依恋又望而生畏的坚强女人。尤其是在父亲外出河南打工的十年,几乎全是由母亲你一手挑起家庭的重担。一家六口,吃穿用度,体面生活,这对于一个家庭主妇来说是多么巨大的考验,屋里屋外的建设与维持,养鸡喂猪补贴家用,这都需要不可度量的劳作;田间地头,春天播种,夏天耕耘,秋天收割,冬天储藏加工,现在浮现在我眼前的还是母亲不停劳作的身影。挥舞锄头的身姿,忙碌利索的双手,劳动回家放下锄头拿起菜刀准备饭菜的样子。母亲在庄稼丰收时候满足的笑容,在面对被大风刮倒了满地半熟玉米秆时的忧伤,在看到被冰雹砸烂了遍地长势正旺的菜椒时的痛惜神情,长留我脑海。多年后我才明白,我的母亲,不会对孩子们说甜言蜜语,不会对孩子们温柔细腻,但她对我们的爱,渗透在家务的操持、家畜的饲养、庄稼的侍弄中。一针一线、一粥一饭、唠叨责备都是她的爱。现在的我多么深刻地体悟到了母亲的艰辛与伟大,母亲的无私与大爱。

母亲啊,生活对你是不薄的。你养大了四个孩子,三个女儿健康善良,成家以后,都是婆家的持家好手,生儿育女,孝敬老人。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在重男轻女观念根深蒂固的村子里,你还供养了四女儿考上大学,读了研究生,改变了命运。你和父亲盖起了两层小洋楼,装修成当时最时髦的样子,是村里人仿效的对象。你送儿子参军,又给儿子娶了漂亮的媳妇。银行无贷款,家里有存粮,是十里八乡人无不夸奖羡慕的丰厚人家。

母亲啊,生活对你又是残忍的。因为你没有生出儿子,你用你的三女儿换来了咱家的独苗苗儿子。他们不会理解一个女人把喂养三个月大的女儿送人时骨肉分离的感受,更不会理解此生对这个女儿的不断的愧疚和思念之情,这是不能言说的深埋心底的伤痛。即如此,也还要忍受村人恶毒的咒骂与歧视。女人生不出儿子,这是无能的表现,这是你一辈子抬不起头的理由。漂亮的嫂子也没能如你所愿,一连生了三个女孩,不能让你释怀让你瞑目。弱小的我目睹你的痛楚,无能为力,只有发誓好好读书,走出去,给你争脸,让你扬眉吐气。我做到了,也算女儿给你的一点点回报,一点点安慰吧。我想你感受到了,享受到了这种荣光,只是,这样的时光太短暂了。

母亲啊,人的生命多么脆弱。在我工作成家后,你和父亲本打算告别故土生活,来我这里长住,可是,你却被查出罹患癌症。要强的你只能把命交由我们手中,我们又只能寄希望于医生。于是手术、化疗,没想到却将你一步步推向人世的边缘。你辗转病床一年多,疼到撕心裂肺,瘦到皮包骨头,在2010年正月初三晚上,燃尽生命之火的你与尘世永别。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感到生命的短暂与无力。强大的人类可以征服很多,但衰老却是人类逃不掉的终点。当看到街上步履蹒跚的老人,公交车上忘记在哪站下车的老人时,我的心也紧缩起来。

母亲啊,你虽已离去,却从未走远。抬头望星空,最亮的星星就是你,我告诉我的孩子,那是外婆变成星星在守护我们。每当我在工作上取得了一点进步,一点收获时,我在心里告慰母亲,亲爱的母亲,你会为今日的女儿高兴吧。每当觉得日子艰难,生活无助时,我会想,如果母亲在,该有多好,可是当年的母亲不也是单打独斗不妥协吗?我有什么理由抱怨和逃避?母亲啊,你让我变得坚强,如今也成为三头六臂无所不能的母亲。

母亲啊,你一生挚爱勤劳耕作的土地,现在的你就长眠于她的怀抱。如今又到玉米成行,豆角满架,南瓜滚圆的季节,在它们的环绕下,你当得安息吧。

母亲啊,我亲爱的母亲。

尽孝当在长辈健在时

文/叶炳昌

龙年春节,我携家返乡探亲。眼看在世界客都梅县仙湖仙家村辛劳操心了半辈子的父母双亲日益斑白了的双鬓,在军营里服役了27个春秋的我,不禁心生感慨——对长辈思念之情,与其在他们“归仙”之后,莫若在他们健在之时。

于是,我立马作出惊人之壮举:丢下繁重的案头工作,在家乡陪老爸老妈生活一段时间再说!

母亲比老爸年长一岁。老爸属狗,老妈属鸡,用我们家乡的话来说:“妻大一,黄金堆屋脊”,也怪,我们全家虽没有达到这个境界,本人为买一套军队的“经济适用住房”,甚至欠着公款十余万元,但是总体而言,大家兄弟姐妹各得其所,安居乐业。如此一来,无论是省城的我们,还是县城的弟妹,大家都希望爸妈能经常光顾小住。偏偏欠福的是,俺爸妈缺点浪漫和悠闲,总难得双飞比翼。老爸住了老三家,在老二家的老妈总不习惯,一会儿总要赶去老三家;而这时的老五、老四和老六,也不时发出邀请去住的信号。兄嫂常年居住乡下,“洗碗也有相恰时”,对老爸老妈偶有“微词”。但母亲豁然大度,总能坦然。

母亲常年务农。于是乎,我看着她那因年轻时超负荷挑担子导致的微驼之背,心情便出奇地难受。业已八旬的母亲,童年出奇地坎坷。被作为童养媳就卖过四次之多。这些童年的殊苦,老人至今说起仍然痛苦非常。或许殊苦的生活养成的信仰习俗,老人信佛,供奉观音,而且非常虔诚。她那痴迷的境界,为世俗不解,以为她是“病态”。知母莫若子,母亲的许多仙话佛语,命硬为兵的我似乎悟性甚好。七九年那场战争,我在代理排长,事后我听家人说,她竟然有个把月不吃不喝,只用清水或粥汤度日——妈妈操心着我……

父亲是个退休多年的中学教师,用我们村里人现在的话来说,是个“中国式的狼爸”;母亲则暗称他是“恶霸鬼”。慈母酷读书,在我大哥出生之后进过几年“扫盲班”。在我们兄妹和周围邻居的眼里,这对貌视文化水平悬殊的夫妻,出奇地恩爱。这也是我们为人子女的洪福。母亲至今津津乐道的,是她当年“扫盲”的辉煌成绩:“我是当年的班长哦!三门课都考100分,老师非要我当。其实,我想多读点书,不太愿意,尤其不喜欢唱歌,就想多认点字。”

现在,我陪老妈晨运,总能碰到他当年“扫盲班”的同学,于是她老人家又不免来一番吹嘘:“某某读书老打瞌睡,我每科总得满分,老师如何如何,某某怎样怎样……”看妈那神情,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学生年代,神情宛如孩子。如今,母亲的精神奇好,中午从来不休息,清晨也起得早,完成每日她那烧香拜佛的“功课”之外,便是读报认字,写写画画。她那口袋里,圆珠笔和纸是常备的。

不觉间,在粤东梅州仙家村陪老爸老妈已一个多月了。我决定,一直陪到清明前后,因为老妈身体时好时坏。通过这段日子的沉思,我似乎省悟了一个十分简单明了的道理:

与其在老人归仙之后痛哭流涕,不如在长辈健在之时嘘寒问暖;与其在老人归仙之后刻意纪念,莫若在长辈健在之时端汤送水。用我老妈睿智而实在的话来说就是:

“阿炳,我希望我活着的时候,你能多陪我一分钟;也不愿在我骑鹤时你为我守候几天几夜。

“我宁愿我活着的时候,你能陪我多说些话,尤其是贴心鼓励的话;也不想在我走后,你在诀别时送葬前朗读那委婉哀悼的诗篇;

“我很想在我活着的时候,能经常看到你期待一生相守的目光;却不想在我百年归仙的时候,看到你痛苦追悔的目光……”

阿妈所言极是。我当努力践行。

暗香赋予谁

文/王长缨

九月是桂花盛开的时节,尽管此时凉意已重,但总是舒适的。看着这张照片,好像也多多少少地带有些许惆怅,空中桂花香,折香思故人。

这是疗养院的一棵桂花树,不知道有多少年岁了,只记得举家搬来的时候就有,那是1983年。疗养院最初的印象,优雅宁静,曲径通幽,苏式建筑,院里有山有水,有凉亭有湖泊有竹林,你可以想象,微风吹过,竹林沙沙声,湖面波光涟漪,小桥流水,鸟语花香……

时间就是这样,带着片片记忆一点点流逝,夹杂着浅浅淡淡的桂花的香味。

桂花树生长在行政办公区的东侧,东边有个小型的篮球场,还有车库、锅炉房,北面是家属院,南边是一片密集的竹林。上学和放学,这里是必经之路。我喜欢站在树下仰望,喜欢阳光透过枝叶散落在脸庞的温柔,喜欢深深的呼吸,每当桂花盛开的时候,浓郁的香气沁人心扉。

也是在这个时节,母亲采摘些桂花,晾在窗台上,时而泡上杯茶,时而做些桂花甜藕,时而夹在书里,时而放在我的枕边。

家属院有个职工食堂,食堂里有台24英寸的大彩电,每天晚上免费给职工们播放电视。记得有一年花开,花香满园飘散,日本电视连续剧《血疑》首播,大人和孩子们非常喜爱,拿着板凳椅子早早地守候在电视机旁,幸子、大岛茂、光夫吸引着大家的眼球,沉浸在剧情里,感觉肩头微微一动,有人轻轻地为我披上外套,我转身一看,是母亲。

也是在这个时节,一个周末,母亲把桂花放在客厅里,我知道一定是姐姐们要回家了。母亲忙着洗菜切肉拌馅和面,当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包水饺时,母亲笑了。谈笑间,一个个水饺儿仿佛在那儿跳舞,享受着我们天伦之乐,温暖温馨。多年来当时的场景一直印在脑海里,那是家的感觉。

季节是冷酷的,但总是遵循大自然的规律,花落时,不免有些淡泊和低落,当星星点点的桂花散落,她会飞向每一个角落,或许会落入林间,或许混入泥土里,又或许飘入你的心里。

母亲游齐山

文/宋甫谋

齐山位于淄川东南太河镇,是近几年开发的一个旅游景区,我虽然已经去过三次,却有一种百看不厌的感觉。乙未年秋,我特意又带了父亲和母亲一起去游齐山。

大凡景色优美之地,都隐藏于偏远僻静之处,即使修了连接外界的公路,还是免不了要遭受一些路途奔波之苦。尽管车窗外山坡上到处点缀着红叶,景色宜人,母亲却闭上了眼睛,说是不停地看来看去,眼睛有点累了。汽车沿着山间公路绕来绕去,行驶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停在齐山脚下的停车场。

这次带着两位老人出来游玩,我是有一些顾虑的,父亲七十八岁,母亲七十七岁,毕竟年龄大了,不能过于劳累。可是如果不带他们出来,又觉得是一种遗憾,两位老人平日里生活比较有规律,身体还算硬朗,也喜欢出去走走,思前想后,我还是带着他们来了。我的想法是,让老人慢慢随意走,呼吸一下山野间的新鲜空气,感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好,累了随时休息,自己带着午饭,走到哪里,就在那里吃。

进入景区,是一段比较平坦的公路,路旁停着几辆旅游观光车,很少有游人乘坐,为了节省两位老人的体力,我选择了乘车前往。

几分钟后,来到一座吊桥旁边,父亲率先走上去,我搀扶着母亲紧随其后。吊桥开始轻微摇晃,一位年轻的女士过来搀住了母亲的另一只手臂,热情寻问母亲的年龄,笑着说:大姨,真是羡慕你啊,不知道我到了你这个年龄时,还能不能来这里玩。母亲说:能,一定能,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将来一定会比我们强的。

上山的台阶时陡时缓,母亲一直腿脚不好,一步一挪,走得极慢。父亲走在前面,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母亲嘴里念念叨叨:你爸腿脚就是快。

我陪着母亲慢慢走,走到地形复杂的路段,便搀扶她一下。母亲却不让我搀扶,说自己能行,还让我先走,她自己会慢慢走。近几年,母亲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已大不如从前,然而有什么事情,却总是自己尽力解决,不愿给我们几个子女添麻烦,我知道她是不想拖累我们,为此我也经常责怪她,她却我行我素,让我无奈。我在路边捡了一根树枝,为母亲制作了一根简易的手杖。母亲说,有了这根手杖,就能自己上山了。我陪在母亲身边,母亲却不让我离她太近,说那样她心里会着急,我便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有时故意落在她后面,有时又不知不觉走到她前面,便停下来等她。有一次我站在路边看木牌上面的成语故事,全神贯注,看完之后,再转头寻找母亲,竟不见她的踪影,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先往回走了一段路,没有发现她,又往前赶了一段路,在一个拐弯处,看到母亲正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几步,歇一歇,再继续走,虽然步履缓慢,却按着她的节奏不停地走着。

父亲走一段路,就会找个地方坐着等候我们。我们追上他,他又走的没影了。母亲就会念叨几遍:你爸的腿脚就是快。

山上传来一阵阵钟声和一些年轻人兴奋的喊叫声,母亲问我:他们是在哪里?我说:他们应该是爬到了一个陡壁上面,我们离那里已经不远了。

后面上来一位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看到母亲步履蹒跚,放慢了脚步,与母亲交谈起来,又不停地夸母亲身体硬朗。而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母亲一直是体弱多病的样子,印象最深的是她经常遭受胃病折磨,那时候医疗条件差,她只能忍着,侧卧在床上,一手按着腹部,双眉紧锁,一副痛苦的表情,到了晚年才渐渐好转。母亲晚年能有一个好身体,让我们几个子女特别省心。

走走停停,连续上了几段又长又陡的台阶。眼前出现一座庙宇,母亲上前跪拜,为儿孙祈福。我牵着母亲的手小心走过横在石壁上的一条小路,一道瀑布从头顶飞流直下,母亲驻足观看。前面一个亭子里悬挂了一口大钟,母亲走过去说:我也撞几下吧。我说你小心一点。母亲握住悬挂的横木问我:撞几下?我说:几下都行。母亲说:撞十下吧,十全十美。我笑着说: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啊。母亲说:虽然没有,也要去追求。钟声响起,母亲嘴里数着:一二三------

又往前走了几步,母亲停住了,在她身后是高高的悬崖,前面是深深的绝壁,眼前是开阔的山谷,母亲站在那里对我说:我也想喊一喊。我想,母亲大概是受了刚才那些年轻人的感染,虽然感到有点好笑,也不想阻拦,我说:你喊吧,慢一点。七十八岁的母亲竟然亮开嗓子大喊了一声:唉------这是我第一次听母亲大喊,心里竟有些怪怪的。母亲喊过后开始咳嗽,我说,没事吧。母亲说:没事,我还要再喊一声。我劝她:别喊了,小心累着嗓子。母亲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把手拢起来放在嘴边,又喊了一声:唉------。这一次,声音又长了一些。我站在母亲旁边,心想:只要她喜欢,我又何必阻止。母亲又开始喊第三声,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喊得时间特别长,声音持续不断,让我暗暗吃惊,又有些担心。母亲喊完之后,笑着说:这一次声音传的远,传到了淄川,传到了柳泉生活区,传到了14号楼。那是母亲居住的地方,我忽然有些感动,觉得母亲并不老,心态似乎比我还要年轻。

走上一段长长的台阶,看到父亲已经在一个长亭里等候我们。此时天近中午,我们坐下来吃饭。烧饼,鸡蛋,热水,三个人吃的有滋有味。

接下来的路对母亲来说依然艰辛,母亲依然缓慢而不停地行进。山势越来越险,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仰头是巍峨青山,俯瞰是幽深沟谷。母亲有些恐高,虽然靠悬崖一边有栏杆,母亲却总是靠着峭壁一边走,她说往下看会害怕。我紧随母亲,不敢离的太远。休息时,母亲也总是选择靠近石壁的石头,不去坐靠近悬崖的木椅。

行至古栈道时,我和母亲坐在一条长凳上休息,对面竖着一块木牌,上面有文字介绍,母亲看着看着读出声来:仰望峭石冲天,俯瞰峡谷幽深,一步一景,叹为观止,被游客比作北方的张家界。母亲是解放之后开始上学的,曾读过高小,至今喜欢读书看报。

栈道随山势蜿蜒,时而扶壁慎行,时而弓腰险过,既惊险又刺激。一路上,不停地有游客寻问母亲的年龄,不停地提醒我扶着母亲,母亲总是替我解释,扶着不方便,既然是来爬山,就要自己走。母亲知道自己走的慢,总是避让到一边,让那些从后面赶上来的游客先行。我和母亲渐渐落在后面,前后无人,安静了很多。

正走着,忽然听到母亲在身后自言自语,我侧耳细听,原来母亲在说自己年轻时脾气不好,生活中受了委屈,有时会把怨气撒在孩子身上,一副很自责的样子。母亲这是在反思自己的过去,我停下等候母亲,眼睛不由有些湿润。母亲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嘴上不饶人,心里却特别善良,喜欢帮助人。母亲还是个非常洁净的人,无论床上还是地上,有一个头发丝她也会捡起来,房间里总是打扫得一尘不染。母亲还特别会做饭,我最爱吃母亲做的炸肉和水饺,后来妻子也爱吃,再后来,女儿也爱吃。母亲已经走到我身边,我又听到母亲发出感叹:我已经七十八岁了,这是我爬的最大的一座山,最高的一座山,最险的一座山,最美的一座山。母亲年轻时曾去过泰山,也曾去过其他一些名山,我不知道小小的齐山为什么会成了母亲眼里的“之最”,也许母亲是觉得自己在这个年龄能游览这样一座山非常难得?我正猜测,母亲对着我说:儿子,你今天领我来这里,是让我挑战了自己。母亲用了“挑战”一词,我却隐隐有些担心。

沿着之字形木梯下行,母亲把手杖交给我,两只手抓住扶手,侧着身子,一步一步往下挪,挪一步,抬头看看上面,挪一步,低头看看下面,嘴里不停地说着,直上直下,直上直下,这是天梯啊。

在齐门洞旁边休息,我悄悄观察母亲,看起来并没有显出太多疲惫,我又稍稍放了心。

前面是滑道售票处,父亲已经买好了票,等候在那里。休息了一会,我们一起乘坐滑道下山,父亲在最前面,母亲在中间,我在最后,我们仿佛一起穿越时空,回到了各自的儿时,体验到了一种久违的快乐。母亲先是滑得很慢,速度渐渐加快,离父亲越来越近,母亲高兴地大喊:老伴,我追上你了。我不由地笑出声来,也加快速度追赶母亲。

愿时光清浅

文/方子

早起还感叹这天气很好,不冷不热,温和适宜。只一瞬的功夫,秋风旋起,落叶缤纷,丝丝凉气竟不断袭来。原来真的是深秋了呢,不论阳光还怎样的透着一丝暖,也已遮不住秋风的肆虐。是啊,唯有这时光、这季节是不待人的,一如叶落知秋或是春暖花开,任谁的意志也不能将其改变。看着窗外满树摇曳的银杏叶,想起它一年来走过的时光,从簇簇新叶的萌生直至这深秋的黄绿斑驳,再一片一片飘落。年年如此,季季轮回。

那个周末回母亲家时,午后的时光里,阳光淡淡从宽大的玻璃窗上斜射进屋内,我和母亲一边包着小馄饨,一边东拉西扯着。那一瞬,很久以前的一些情景就突然跳入脑中。那时候,每逢母亲包饺子、包馄饨,旁边总少不了我的身影。那时,虽然我所会的仅仅只是单纯的"包"的程序,像调馅、和面、擀皮都是由母亲来完成,但每每看到母亲忙碌的身影,总忍不住要上前搭一把手。过春节的时候,母亲会蒸很多枣糕,圆圆的枣糕由一个个花瓣一层层排列组成,花瓣的花蕊就是一颗颗红彤彤的小枣子,蒸熟的枣糕不仅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清香味,而且外形也很漂亮,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母亲蒸枣糕的时候,我必定跟着忙碌,一个个小花瓣就诞生在我手下。至今,母亲仍感叹:"方结婚了,没人帮我了,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再蒸那些,有些发愁了呢!"想到这些,我的眼睛就潮潮的。母亲包着小馄饨,但速度已明显比我慢了许多,"真是老了,看你手多灵巧呢,包饺子、馄饨都比我快多了!"母亲说。我不禁抬起看看她,想当年我干什么都是雷厉风行的母亲啊,真得老了!是啊,自从母亲几个月前生过那场病后,身体是明显不如以前了。可是闲不下来,也不能闲下来的她对这一切很不适应。捧着小侄女的小棉袄,她总很无奈地说:"眼睛看不清了,真不行了。"此时,看着阳光轻轻的照着她花白的头发,我真希望,时光能就此定格。

拉着儿子的手经过一户人家的院外的时候,竟意外地发现了小时候经常吃的一种野果子---"紫茄子"(我也不知学名是什么)。那小小一棵上结满了一串串豆粒般大小的果实,有两颗已变得通体紫红。好多年不见了,不知它是无意之中在这户人家门外安家落户,还是主人有意而为之地将其栽在了这儿。我摘下那两颗熟透的果子递给儿子:"这个能吃,尝尝,妈妈小时候经常吃。"儿子兴奋异常,毫不犹豫放进了嘴里:"好吃!好吃!"旁边还有几棵夜来香,花事已逊,只留了一颗颗黑色的种子彰显着它曾经的辉煌。我摘了几颗拿在手里:"这种花,我们小时候也经常养呢,还有你刚才吃的那种小果子,我们小时候经常吃,有时还拿它做游戏呢,你看它的形状像不像小西红柿……"我的一番话让儿子羡慕不已,"妈妈,要是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啊!"想了一会儿,儿子又幡然醒悟:"不行啊,回到过去,也没有我啊!"在儿子一番稚嫩的童言中,我却感慨万分:过去,又岂是能回得去的呢,就像我们只能没有选择的、毫不停留地走向明天,就如我不能阻止母亲日复一日地老去,也是欣喜万分地看着儿子一天天地悄然长大。

去年此时,我曾轻倚斜阳,独独偏爱了那一曲《心痛2011》。我曾在飒飒风起时,细数那一树斑斓的银杏叶,在淡淡的忧伤之外晒着那一分安然与惬意,却不曾料到那个极寒的冬天,应该从哪里攫取一缕暖来温润自己的灵魂。今秋,再独对这一树黄叶,我有的只是无语,或许在雪花再次飞舞时,我可以悄悄筑起一座水晶宫,枕着那些遗失的文字,回味那曾经的温暖。时光只是一条无名的河,清浅、无息,我们都是这河中自由的鱼,背负着自制的枷锁,轻轻、缓缓随岁月流着,流着……

感恩母亲节

每年的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都是母亲节,母亲节最好的礼物就是可以陪陪母亲,为母亲做一顿可口的饭菜,而我,却在这个离母亲遥远的地方。

我希望母亲能快乐的度过每一天,我希望母亲身体健康。

对于母亲,今年,我很惭愧,很内疚,很对不住她,我在母亲遭受痛苦的时候竟然没有机会回到家陪着她度过

母亲遭受的那么多苦,我不会忘记,我会记得,永远记得。我会让母亲过得幸福,过得快乐。

母亲每天都希望我赶快结婚生孩子,可是我是不是一个不孝的儿子,到今天都还没有完成她今生最大的心愿。

不过,我希望母亲不要那么牵挂,我会处理好这件人生大事,我会让你放心。

明天,我不能回家陪母亲,我只能给你打一通电话,你在家很辛苦,为了这个家,你付出了太多太多,有太多太多的辛酸,你都不曾说出,有那么多痛苦你都一个人承受。

从小,我记忆中就特别调皮,就喜欢跟你闹,跟你吵架,而且经常会动手打架,有时候你被我气得哭,而邻居会说我怎么这么调皮,这么不懂事,确实,我现在想起这些,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我怎么会做出那些。而我又是什么时候改变的,我却已经不记得,是我上了高中之后,离开家之后……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和母亲超过一次架,没有让她再生过气,我需要补偿母亲的太多。为了我,她很辛苦

我祝福母亲健康,平安,幸福。

祝愿母亲节快乐。

捡麦子

文/焦琦策

上小学三年级那年,我们家从汾西迁往洪洞县一个村子。那里的教学质量相对好一点,父母想让我们在那儿上学。

两三年的时间,我同村里的同伴打成一片。初一放暑假时,学校要求学生开学时交粮食。老家已经不种地了,我和哥哥咋交粮食呢?母亲说没事,办法总会有的。不久,这个村的人开始割麦子,母亲说,不如咱们去捡麦子。我和哥哥怕被同学笑话,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随母亲去了。

一望无际的麦茬在河道边蜿蜒而去,收割机轰隆隆震响着澄澈的天空。我们背着水壶,弯腰在割过的麦茬里捡麦子。热浪涌在河道两边,空气里弥漫着久退不去的麦香。起初,我和哥哥捡得很卖力,一会儿一小把,母亲很欣慰。她埋着头,头发因风吹而散乱,额上渗出许多汗水,一脚一脚,沉稳仔细,手很麻利地捡拾着麦子。我和哥哥无论怎么努力,都超不过她,每当我把劳动成果送向母亲的蛇皮袋,总是看见她手里有一大把麦子。

麦地主人怕我们踩坏他的地,多次向母亲远远地吆喝,母亲口舌笨,不会说他们村的话,操着老家方言答对,麦地主人走过来,劝母亲离开。不得已,我们转向河道另一边的麦地。这边的阳光炙烤得更加厉害,我和哥哥不到两天便泄了气。母亲鼓励我们要坚持,说离我和哥哥要交的60斤还差很多呢。劝说只是耳旁风,我们去山根灌木丛纳凉,母亲直起腰,喝了几口水,又开始捡。本来我们带了干粮当午饭,母亲说,不如你们回家泡方便面吧,我们听了,早已奔下干枯的河道,一路跑回家了。

第三天,母亲很早醒来,说趁凉快一起去捡麦子,我们却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无奈母亲一个人走了。半个月过去,其间我和哥哥不时跑去找母亲,每次都远远看见她弯着腰,在一片辽阔的地里缓缓前行,显得那么渺小。然而,一想到她为我们操劳,就觉得母亲的力量大到征服了所有麦地。

临近开学,母亲估计了一下要交的麦子差不多够了,就开始脱粒。我们没有脱粒工具,母亲便在柴堆里找了两根粗木柴,两头绑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简单的脱粒工。她坐下来,扬起这一头,那一头的木棒就啪啪打在麦堆上。一天下来,所有麦子都脱完粒,装起称一下,却只有50斤。第二天我刚醒来,发现母亲又在院子里脱粒,一问才知,她天没亮又去捡麦子了。

麦子终于够了60斤,还超出5斤,我和哥哥每人30斤,交给了后勤主任。这一关总算过了。那晚回到家,母亲在炕上沉沉睡着。哥哥说别吵,妈终于可以休息了。

多年后的今天,每当我想起在那个村生活的几年,总也不能忘记母亲所吃的苦。她没有跟村里人打成一片,有的只是一双勤劳而长满老茧的手,还有默默无语的付出和坚韧不拔的意志。

天命之年的母亲如今做着保洁员的工作,多少不易从不说出口,回到家里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仿佛世上从无难事。

苦涩的记忆

文/石子

夕阳斜斜地照着田野坡头,稀稀疏疏的绿树掩不住这荒坡的贫瘠,其间,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书包挎在腰间,背篓驮在身后,刀镰握在手里,时而蹲下身去,时而直起腰来,在田野里“摸索”着什么。每过一小会儿,少年抬手朝肩后一甩,一抹绿色就划过头顶,倏然落进了他的背篓。那背篓渐渐沉实起来,里面是泥鳅串、侧耳根、黄狗头、葛藤叶……

这一幅凄美的画面,就是上初中时的我下午放学之后的素描。

我上初中时,是1977年,十年动乱刚刚过去,万物复苏但灾难并未完全结束。那时,我家十分贫困,父亲在很远的煤矿工作,每月回家一次,带回一点微薄的薪水,供我们一家3口日常的开销。而我们家,只有母亲一人在生产队上班,劳力少,每年是生产队里的“补钱户”,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我们每年需要大约补20多元钱,才能分回我们一家3口的口粮。那是的20多元钱,相当于父亲两个月的工资了。父母多年来也有一点积攒,但是,父辈弟兄七个,分家的时候,我们只分到了一间半屋子。那时的农村,衡量家境贫富的第一要素就是看房屋的多少,房屋,成为农村财富的象征。儿子谈朋友,女方第一次上门,就是看你家有多少房屋。新修一间屋,可是天大的事情,需要很多钱。因此,为解决我家住房问题,父母的积蓄,全花在新修的两间瓦屋上。

正由于家里穷,我们这些农村的小孩子,也背负起照顾家庭的重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就是这个道理。

那时在农村,除了修房是一件大事外,还有一条,就是喂猪。正所谓“穷不丢猪,富不丢书”。喂了猪,春节的时候,交一半边给国家,自己留半边,一年才有肉吃。要养猪,得有猪饲料。那时,不像现在有承包地,每家每户只有一点点自留地,除了种菜,猪饲料就少的可怜了。于是,需要我们这些小孩子,天天去坡头田间,割猪草。我也不能例外,常常是中午上学时背上背篓,沿途割一些猪草,下午放学后再将猪草割满背篓。割猪草,成为我少年时代除读书以外的最主要的一项任务。

我背着满背篓的猪草回到家,顾不上抹一把汗涔涔的脸,便又去池塘边淘洗刚割回的猪草。之后,挑水、管理鸡鸭鹅等牲畜、煮好晚饭,等待母亲从生产队里下班回家。之后,吃掉自己的那一份晚饭,那是大半碗米饭或麦粥或玉米粑,只大半碗,没有更多的。一切就绪,我开始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做作业了。光线暗淡,我不得不把煤油灯挑亮一些,母亲见了,往往一顿斥责,说,你读书的煤油钱都难得给你挣。有时太疲劳了,我做着做着作业,竟然睡了过去,突然又被一阵疼痛惊醒,原来自己的头被母亲用手指关节重重地磕了几下。见我醒来,母亲吵道:“点着灯睡觉,糟蹋煤油!”唉,母亲此时心疼的不是她倦容满面的儿子,而是那被浪费掉的些许煤油。可想而知,那时我家中的光景是如何惨淡了。所幸的是,学习条件虽然艰苦,但自己的学业居然一直很好。每当我把奖状和硬面抄、钢笔之类的奖品捧回家的时候,虽然没见母亲大加赞许的目光和语言,却能感觉得到,母亲此时对待我的态度要温和慈爱得多。望着那些奖状与奖品,我心中升起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苦涩的岁月里,我一天的生活多是这个样子。就那割猪草的情节,也还有其他版本。比如,老师经常让我替他批改作业,改完作业之后,他让我到学校的校园地里去掰一些青菜的边匹叶子来做猪草,以示他对我的奖励和犒赏。再比如,中午时分,很多同学都来帮我割猪草,其中,还有很多是女同学。请别误会,她们不是对我“有意思”,而是有求于我。我割完猪草,便回到教室,给他们讲解大家都做不起的数学题,等价交换哈!

哦,那苦涩的岁月,那苦涩的少年时代!

陪着妈妈的阿桂

文/李格珂

麦收后,二哥打点行装,再一次走向城市,城市的繁华骚着他的心。临走,母亲送他到村口,阿桂也一起送行。二哥说:阿桂,我娘就交给你了。一根火腿肠扔过去,阿桂看也不看,不声不响,蹭着娘的裤腿儿,低眉送他远去。

阿桂是我家的狗,是母亲的伴儿,品种不详,养了很多年了。

我不回家日久,家里只剩老母一人。过年过节回家,只要听到我的脚步声,阿桂就会热情地欢迎我。看到阿桂我就情绪大好,在城里打拼的所有不快烟消云散。所以每次回家,除了给母亲带礼物,阿桂也有一份。

阿桂不能叫宠物,因为它从没得到过温柔的拥抱、上炕睡觉的恩宠。母亲身子骨弱,也抱不动它了。偶尔被母亲慈爱的手抚摸,就是最大的慰藉。阿桂陪伴母亲、看家护院,与母亲一起留守家园。

生活在农村的狗,也算家里一口子。如今留守的家家户户,房屋空了,人口凋零,狗就填补了空白。一到傍晚,满天的星星,满村的狗吠,此起彼伏。阿桂终日陪伴母亲。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从不嫌弃。它是母亲最亲密的伴儿。

我二哥在外打工,吊儿郎当,混得不顺。半年的工资被包工头卷走,气急败坏趴煤车回家。头发沾满杂草,身着破衣烂衫,满脸煤黑,拄着拐杖、扛着铺盖卷,突然有一天活鬼一样出现在家门口。阿桂狂吠不止,冲上去就咬。我的母亲闻声出来一看:我的天爷,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喝退了阿桂。

二哥骂:狗眼看人低!脱下鞋子就抽,阿桂自知理亏,也不逃走,顺眉顺眼挨揍。二哥抡圆了膀子劈下来,仿佛打的是包工头,万分解恨!

二哥在家好吃好喝,安生几日,气儿也消了,看阿桂也顺眼了。但他脑子一转,拿两个肉夹馍,自己吃一个,一边用另一只逗引阿桂。阿桂放松了警惕,以为二哥原谅了它。二哥一边往外走,一边叫:走啊、跟上。到了镇上,拐了好几个巷子,终于到了狗肉火锅城。二哥将肉夹馍扔地上,阿桂扑上去,刚噙住,后边的网子也擒住了它。阿桂疯狂挣扎,撕咬嚎叫,无济于事。我二哥揣了票子,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二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时喜滋滋地拿出钞票摩挲着。我母亲突然心慌意乱,坐立不安,三番几次逼问下,得知实情,立即招来村里人,奔赴狗肉火锅城,将阿桂解救出来。

阿桂回家,嚎叫一声,愤怒扑上去咬了二哥一口。母亲痛骂我二哥没人性,疼爱地抚摸着阿桂的脖子。

二哥好了伤疤忘了疼,因为讨厌阿桂,要求母亲将它送人或者卖掉,母亲坚决不答应。

一日,二哥带阿桂坐长途车到三十里外镇子。半路上,乘机悄悄下车,反方向坐车回家。结果,一进门,就看到阿桂虎视眈眈盯着他。二哥从此断了弃狗的念想。

扒泥鳅

文/武昌和

民以食为天。人一生几十年,吃的东西太多太多,我虽不能说吃遍山珍海味,但吃的食品种类也是数也数不清。能让我回味无穷的,却很少很少。但少年时代吃的泥鳅下挂面却让我终生难忘。

那是上世纪50年代,我正在小学读书。我读书较迟,十岁上小学一年级。一次到邻居大哥哥家玩耍,看到他从村旁的小水沟里捉来不少泥鳅,让他母亲做泥鳅下挂面,我看着眼馋。

有一天,星期日,我缠着大哥哥,让他带我去捉泥鳅。他叫我从家里拿来小木盆和水瓢,我们便兴冲冲地出发了。

这是夏季的一天,骄阳似火,我们俩都光着上身,赤着双脚,穿着小裤衩,一路小跑,来到村旁水沟。大哥哥用泥巴将水沟分隔出两小段,各人一段,将水外舀。我弓着腰,一瓢一瓢向沟外泼水。不一会儿就汗流满面了,虽然有点累,但兴致很高。终于水舀干了。乌油油的泥巴呈现眼前。此时大哥哥早已扒到十多条泥鳅了。我迫不及待地开始扒泥,一条摇头摆尾的大泥鳅出现了,我高兴得尖叫起来,用手去捉,捉了几次,捉不住。大哥哥跑来帮忙了,他说:“大人们经常说,小孩兴哄,泥鳅兴捧。泥鳅光滑,用手捉,捉不住,用双手一捧就行了。”我照样去做,第二条泥鳅很容易捧到木盆了。我飞快地扒泥,一条一条大小不一的泥鳅被我捧进木盆了。我很少直腰,一直飞快地扒泥。扒一条,心里默记一下,泥巴扒完了,我一共扒了三十六条。看着木盆内拥挤游动的泥鳅,我兴奋极了。回家时,我跑在大哥哥前面。

我把泥鳅放到母亲面前,母亲看到泥鳅,吃惊地看着我,接着又哈哈大笑了,叫我去照镜子。不照不知道,一照真可笑,镜子里的我实在滑稽,脸上满是汗水和泥巴,是个大花脸,我在扒泥鳅时,不自觉地用泥手擦汗了。

当天中午,母亲就从大哥哥家借来挂面,给我做泥鳅下挂面。母亲给我盛了满满一碗,我迫不及待地吃起来。那鲜美可口的泥鳅下挂面,实在美极了。十几岁的我,已吃过不少食物,但泥鳅下挂面让我倍加珍爱,视为佳肴。现在想起来还美滋滋的。那扒泥鳅的场景也历历在目,犹如昨天。如果现在叫我评定美食,我毫不犹豫地投泥鳅下挂面一票。

割蜂蜜

文/冯瑶

割蜂蜜是我记忆最深刻的往事。

我的童年在粤西一个小村庄里度过。小村庄的周边长着许多植物,它们长势茂盛,而且永远都在进行着一场不知疲惫的开花接力赛,一年四季中,总是此花开尽,彼花刚绽,每天都有开着的花朵。小蜜蜂喜欢采花蜜,当然愿意栖居在这样的环境里了。那时,我家里养着二十多窝蜜蜂。我父亲给蜜蜂做的家就像一颗特大号双粒花生壳的形状,用竹篾编织而成的,表面上涂上一层牛屎糠密封,只留下几个小孔供蜜蜂进出。我们把它叫做蜂笼。蜂笼不仅可以为蜜蜂遮风挡雨,还可以预防蝙蝠虫蚁之类进去偷吃蜂蜜。二十多笼蜜蜂把我家里两座房子的屋檐,连同猪舍、鸡舍的矮屋檐都挂满了,这让我家看起来像一个蜜蜂王国。

我家乡的人认为,蜜蜂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小动物,它们会识别出人们运气的好坏,只有运气好的家庭才能“罩”得住它们。因此,能成功养到蜜蜂的人家,便觉得自己家正在行大运,自我感觉良好。所以,人们对待那些蜜蜂,就像对待贵宾一样,小心翼翼的。

每年春、冬两季是采割蜂蜜的季节。父亲一般都选在晚上采割蜂蜜。每次割蜂蜜之前,家里早早就做着准备。首先,母亲提前几天把家里所积蓄的大小瓶罐都洗干净,放在晒栅上凉干。那可真是一道奇特的风景,因为大小不下几十个瓶罐,各种式样都有,大的可以装二十多斤的乳白色胶罐,小的只可装一斤多的酱油瓶。

到了割蜂蜜的那天,家里就像过节一样,大家早早地吃过晚饭,并准备好刀具、锑盆等,一般在房间的一角,还用竹箕、盆等准备一套过滤流程,是预备把采到的蜂蜜放在上面过滤用的。

待到天全黑下来,父亲便换上长衫长裤,头戴草帽,手里挑着一张高凳先走向天井边的蜂笼下,母亲也是全副武装地尾随着父亲做接应。只见她手里捧着一个干净的锑盆,盆里放着一把长条型的刀,他们进屋去后,母亲不忘把大门关上,为的是不让小孩子或闲杂人闯进去,惊扰蜜蜂或被蜜蜂蛰伤。我们小孩子被关在门外静静地等候。好大一会儿,我母亲就捧着一盆块状的、厚厚的蜂蜜出来了,这时会有七八只蜜蜂追着那盆蜂蜜跟出来,吓得我们一惊一乍的,生怕被横冲直撞的它们蛰伤。

蜂蜜有晶白色的、橙黄色的、黄褐色的,我知道,晶白色的含蜜糖最多,拿在手里沉沉的不断地滴着蜜糖,父母说那是“白镜”,黄色的次之,说是“黄镜”;黄褐色的含蜜糖最少,拿在手里,觉得较轻,蜂窝里还藏有一些像黄泥土一样的粉状物质,所以又被叫作“黄泥田”。

采来的第一盆蜂蜜,母亲放在厅里的饭桌上让我们吃,并小声地吩咐我们关好门窗,不要让蜜蜂飞进来。我们迫不及待地掐着蜂蜜往嘴里送,先“啵啵”有声地吸吮着里面的蜜汁,然后再嚼还粘着不少蜜糖的蜂蜡,感受着刚出蜂笼的蜂蜜那种新鲜甜蜜的味道,我禁不住心花怒放。有时不经意间嚼到蜂窝里面的蜂蛹,牙缝间“嘶”的一下,涌出一股味道怪怪的汁液,胃里会有一点小小的恶心,不过,那不快的感觉会很快被蜂蜜的甜美所带来的愉悦感冲走。蜂蜜很甜腻,我们凭自己的喜好选几小块吃完,会很快回房睡觉去。而父母亲还在黑漆漆的夜里继续采割蜂蜜。

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地来到过滤蜂蜜的房间,看到两个比较大的容器已储满了黄稠的蜜糖,几个面盆装着满满的还没过滤的蜂蜜,有几只蜜蜂嗡嗡地飞在上面来回巡视。整个空间充满了浓稠的、香甜的蜂蜜味。吃过早餐,母亲拿来几个盆子,接着在晶白色、金黄色以及黄褐色的蜂蜜中各拣几块出来放在小盆子里,叫我们小孩子给我家的宗亲家庭以及左邻右舍送过去,让他们也一起来分享我家甜甜的蜂蜜。所以,那几天,不仅仅是我们家,就连我家的周边,都飘着一股甜腻的蜂蜜味。这种味道引来许多蜜蜂在飞来飞去。看着它们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里对它们生出不少歉意。不过,我知道父亲一定会给它们留下一些蜂蜜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总被母亲唤去帮她把一个红色的塑料漏斗插在窄窄的瓶口上,并稳稳地把住,她则把过滤好的蜜糖一一倒在瓶瓶罐罐里。然后,隔三差五地,父亲就会一次提上几瓶蜜糖,骑着单车,给亲戚朋友送过去。回来时,他便兴奋地向我们讲起亲戚家的光景和他们对蜜糖的珍爱之情。讲这些时,父亲一直是笑着的。他那开心快乐的情绪,深深地感染着我们。

飘着雪花的日子

在故事开始的时候,天空飘洒着洁白的雪花,故事结束的时候,也是一个寒冷的冬季。

明是个活泼、开朗、与哀伤无缘的女孩,幸福的家庭,慈爱的父母造就了她天性的洒脱有点任性的性格。

林4岁失去父亲,高考三次落榜,第四年才艰难地迈进大学的门坎,坎坷的人生使他有了太多的深沉,太多的忧郁。就在那个冬季,明毫无顾忌地闯入了他的生活,跨入了只有他与母亲组成的简单的家庭。可是这个简单的家庭却潜伏着纷繁复杂的矛盾和危机。这对于明这个涉世不深、单纯的女孩来说,是始料不及的……

他母亲是一个极自尊、冷竣、主观、好强又具有洁癖的人,一开始她就不喜欢明这个不拘小节的女孩。

“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亏她受过高等教育”.她高声评价明,全然不在乎明能否听见,在她看来,既有知识分子的温文尔雅,又具贤妻良母的敦厚能干的女孩,方能配得上她的儿子,殊不知,她的儿子倾心的正是明的纯正,明的自然。

“我妈妈太不容易,你应该懂些事,多理解她,多谅解她一些好不好”,林总是向明讲述她母亲是如何辛苦地将他带大,让明感动得直流眼泪,于是,从不问津油盐酱醋的自己,也学起了做饭、洗衣、料理家务、打毛衣,在她母亲面前,明也努力使自己慢声细语,耐心忍让,有活抢着做,饭后陪她散步……,可就在明力求讨她欢心时,她却煞费苦心,四处托人给她的儿子物色了一个她中意的好女孩,并流着泪对林说:“我守寡二十多年,就是为了你的幸福,你若真有孝心,就要那女孩,不然,就不是我的儿子。”

当林告诉明时,她强忍住悲痛问:“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别无选择,是吗?”他红着眼睛望着明:“别恨我,你应当理解我,我爱的还是你!”望着他的背影,明的心异常平静,可泪水还是溢满了眼眶,那天飘着雪花,满天满地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的确,他是个好儿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孝子,用牺牲自己的爱情去孝顺母亲,这种牺牲是否太原始了些,封建色彩太浓了些,他曾经说过,没有明便不能活,可明又怎么能理解为什么他和别的女孩生活在一起却仍然活着,而且活得如同以往,他曾苦苦追求个性超群的自我,追求真正的爱情,可命运给他一分毫无感情的生活时,竞自甘情愿地去接受呢?

后来,明读了一本琼瑶的小说《我是一片云》令她惊讶,天下竟有如此相似的故事,相似于明的段宛露,相似于他的孟樵的母亲。可他却不曾相似于文章中的孟樵,而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读这本小说的时候,窗外依然飘着雪花,而明的心却已平静如水。

于是那些雪花飞舞的日子,永远封存存在明的记忆深处。

梦里荷花玉兰

文/汪晓卫

2019年10月1日,两个母亲同一天生日,一位是我的母亲王淑尘,另一位是我们的母亲——中华人民共和国。

母亲年满83岁这天正值新中国成立70周年大典,一个难遇的巧合!四姐弟合计送给母亲一个生日礼物:陪同父母回到郴州,寻访她在桂阳的飞仙、太和及北湖的鲁塘石墨矿执教和生活的地方,重温她作为园丁和母亲耕耘30年的那些辛勤岁月。

母亲的生日那天是在桂阳县城度过的,非常感谢弟弟晓兵的同学锦娥,为我们精心安排住行和联系昔日太和的同学。感谢母亲的学生们为母亲和我们全家送来美好记忆,为母亲的生日增添了欢声笑语和祝福。

同学相聚,冬梅、长煌向我倾述着从儿时到少年共同成长中的快乐,离别后的失落和思念。男同学建军、土法说起当时送给弟弟的红鸡蛋和红薯干让我感动,因为那时物质匮乏,男生更嘴馋哪!水玉竟说那时不敢与我交流让我既吃惊又自责。看着大家竞相翻出少年时代趣事开怀大笑,张张不年轻的面容带着神往和惊喜而青春焕发,那种质朴纯真的情谊拨动着我心底那根许久未弹过的心弦!我从来没有像这般将记忆的闸门完全打开,思绪伴随后续的探访乃至于今天常常流连在太和的那个时代……

次日上午,我们全家来到太和镇,见到二梅并在太和完小拍照留念,然后到达太和一中。

学校的建筑全变了,国庆长假,除遇到几个不认识的家属外,校园空荡冷清。漫步校园不见昔日场景心中难免失落叹惜!终于,眼前两株雄伟的木兰树让我们停下了脚步。我们与它们默默对视着,然后围着曾经长在我们家门前的那株木兰,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合影、拥抱、抚摸,倾述着离别的思念。它的树干还是那样笔直,撑着一树油绿厚叶。记得春天时开着洁白芳香的花,花体大如饭钵,我们儿时喜欢捡落在地上像汤匙的花瓣把玩。有了这两棵树的定位,我们就可以想象那两层楼的四合院、天井、一家人住过的房子、同学们的宿舍、乘凉的后院、排练表演过的礼堂,日日玩耍的球场及周围绑扎竹竿的大树和菜园……站在昔日球场的位置远眺,熟悉的山峦和田野告诉我:母校,故乡,回来了,回来了啊!

母亲在太和一中执教十年。依稀记得1969年的一天我们姐弟三人和母亲坐着一辆马车来到太和一中,直到1978年高一下学期转学到鲁塘五中,我在太和一中生活九年,度过了一生中宝贵的童年到少年成长期。

同学们从家里带来的烤红薯,是那时候容易得到的最香甜的零食,她们一周的下饭菜辣椒火培鱼、禾花鱼常常被我馋食,至今,美味的小鱼还是我的最爱,只要闻到烤红薯的香味,就会产生浓浓的乡情。

与同学们在田埂上扯猪草、野菜,上山扯野笋,小溪赶鱼捞小虾是儿时的最喜欢的活动,特别是初春田野里草籽花开时置身于花海中那种快乐至今难以言表,尽管每次都会因脏兮兮回家遭到母亲的打骂,但总是屡教不改。

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没有报纸,如果哪天学校或附近公社有电影、演出,我们就像过节一样,欢喜又满足。太和供销社展出为数不多的小说如《金光大道》《艳阳天》等花光了我的零花钱,同学们偷偷传阅的、妈妈和同事们上课时收缴的各类小说和书刊成了我最重要的精神食粮,如《归国》《红日》等。毛主席语录、教科书、老师和长辈的谆谆教导构建了我们这一代人的革命理想,也点燃着我们的家国情怀和对文化艺术的渴求!

太和一中的日子,终日有同学为伴,没有被逼完成的作业,没有升学考试的压力,没有对未来的担忧,没有世俗的纷争,自然、简单又带着幼稚的憧憬,四姐弟在妈妈的庇护下快乐地成长着。可我们哪知道,那正是文化大革命中期和后期,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背着出身不好的包袱,既要拥护张铁生式的学生交白卷和黄帅式的学生大字报,又要维护良知和使命向学生传授知识和理念,妈妈内心的压力和焦虑有多重啊!

感谢太和,感谢太和一中的老师和同学们对我母亲的尊重和厚爱,给了我们一家足够关爱和帮助,给了我一生中最美好时光!感谢木兰树默默坚守着、见证着、等待着我们和数届学子的成长!感谢我的母亲,您对我们的爱,对您的学生们的爱就像两棵木兰树一样在我们心中永远高大和长青!

我太珍惜这两棵木兰树了,经多方打听和查证,原来它属木兰科植物,她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荷花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