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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老师的文章

2022/12/11散文诗歌

感谢老师的文章(精选30篇)

那,如水旧时光

文/小李磨刀

一个四年就这样过去了,也许将来的某个四年里,我们会隔着眼泪,看那如水的旧时光。

——题记

傍晚的夏日,与最要好的朋友一起,走一走校园的每一条街道,指着看一看每一座教学楼,我们读书的地方,我们嬉笑的地方,我们哭过、无奈过、痛恨过,现在又舍不得的地方。

操场上,绿茵场,红跑道,那么熟悉,一群一群的学生,有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也有高年级的学哥学姐,卖命的跑着。似乎,就那么看到了我们曾经的影子。头顶上,是那升了四年的依旧鲜艳的五星红旗,鲜艳的红色,后面是湛蓝的天,像是仙女织得锦帕。抬眼是主席台,曾经我们在那里宣誓,在那里听演讲,然后学会很多很多。我们坐在楼梯上,记忆随着天上那朵云,飘啊飘的,到了四年前。那年,我们步入学校的大门,懵懂的,甚至是稚嫩的我们,迈着青涩的步子走进这个花园一样的地方。然后“安家”。

不久,我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走。走到马耀南烈士雕塑的下面,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英姿,也仿佛看到了五中的前身和未来。

有时候,老师是朋友,与我们谈生活、谈心得;有时候,老师是一位兄长,给我们关怀,让我们信赖;有时候,老师是一位母亲,温润如水,柔情中给我们启迪;有时候,老师俨然又是一位父亲,批评中有教诲,苛严中有大爱。

记得毕业前夕,老师对我们说的一段话:“母校是什么,母校就是你能一天骂一千八百遍,都不准别人骂一遍的地方,班主任是什么,班主任就是你能一天骂一千八百遍,都不准别人骂一遍的老师。”很简明,细想来,却是真理。即使这里仅是一座遮风挡雨的茅屋,这里也是心灵的依托,灵魂的栖息地。

后来,走到大门口,当初,我们迈着悠悠的步子进来,现在也终将要迈着悠悠的步子离开。只是四年前是懵懂的进来,而离开却多了那么多的情愫在里面。月季花开的正艳,青树翠蔓也依旧逼眼。

最后,回到教室,手掌轻拂过桌面,上面有我们的记忆“这里有小析的回忆哦”“流年流逝芳华”“我们都要好好的”。虽不是入木三分的印记,却有入木三分的回忆。也许某一天,它会被漆成原来的模样,留给下一届学弟学妹使用,然后再刻上他们的印记,如此周而复始下去。

夏季的傍晚,霞光亮丽,如梦如幻。我们收拾好东西,背起书包,踏着夕阳离开学校。在校门口,往常一样买一大杯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坐在车上吃。麻辣烫的雾气打在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麻辣烫的热气太过于厚重,朦胧中眼睛里竟蓄满了泪水,反射出了我们四年的光阴,如旧电影般一幕幕的放着。

将来的若干个四年里,也许谁都忘记谁的名字,但记得彼此相依的日子,也许我们还有机会,隔着眼泪,看那如水的旧时光。

因为缘分,因为爱情

文/夜梦如烟

她爱极了大海,因为她觉得自己象大海的女儿,是的,她是海的女儿,她从来不想离开有大海的家去流浪。

可是,没有办法,为了生活,她到底还是只能离开有大海的地方到了偏僻的小乡当起了老师。

说起当老师,还真不是她一生的志愿,因为她的大志愿是当画家,那是她上中学时的理想,正因为她强大的想法,有天换来了妈妈说的那句话:死丫头!你别总是爱做美梦,当画家?容易吗?想得那么容易!就你那绘画水平,太不切实际啦!我看啊!你去当个画画老师还差不多!她忽然灵光一闪,突然一拍脑门说:谢谢老妈提醒!俺觉得去当老师也不错呢!至少可以继续绘画的爱好一生!

就那样,她突然来了当老师的想法,于是,想到做到,她凭着自己的努力和聪明,考上了师范,修完她应该修的课程,顺利地拿到毕业证,顺利地拿到教师资格证。

她,毕业后就被安排到了一个小学校,准备当教美术和教音乐的老师。

在去学校报到的那一天,妈妈在车站抹着眼泪对她说:死丫头!到了那里,不准和遥远地方的男孩谈恋爱,妈妈希望你呆在城里,陪在我身边过日子,将来不准出嫁到遥远的地方,现在,你先去那里教着,以后妈妈想办法让你调回城里。

她觉得妈妈很好笑,就说:妈!你想得太遥远了吧?俺想都没有想过这婚姻大事情,你担心个什么啊?没事找事!回去吧!俺够点上车啦!说完笑着跳上开往那个小乡镇的班车,她去的那个学校,其实说离家远也不算是很远,离家就大概就150公里,只需要几小时的时间就可以到达。

因为学校离小乡镇车站有一段比较难走的路,班车不通到学校,只能摩托车行使或者选择走路到达,所以在学校知道她去报到的日期时,学校校长很重视这事,就安排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老师开着摩托车来接她,下车时,因为她穿得特别,一款红裙子,腰带上打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很美丽,很青春,二十来岁的她,有点象出水芙蓉,很惹眼,所以,那个来接她的男老师,看见她提着漂亮的行李箱下车,就直接过去问说:你好,请问你是不是从城市里来的张小微老师?她立刻乐起来说:你好!没错,我是!只是,我很奇怪,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会是我呢?

男老师说:很简单,我们这地方的人大都喜欢穿得朴素,而你,穿很高雅,有种大城市的气息,她突然不好意思了,她忘了,这里是有泥土气息和小花小草芳香的地方,而,她却穿着超短裙来了,看看老师的摩托车,再看看自己的裙子,她尴尬了,男老师看出她的尴尬,就说:我看这样吧,你今天就打边坐我的车吧!你坐稳当就好,没事的,说完把她的行李扎在车尾说:上车吧!路上崎岖不平,注意抓稳车身别摔下……

还好,这段路只需要20分钟就到学校了,小微进校大门口时,她有点傻眼了,这虽说是学校,可是看起来却象一个比较大的家庭用的四合院,只有中间那个蓝球场才象是学校的唯一象征,感觉学校很小。

茫然中,男老师在一个小屋子停车说:张老师,这是学校给你安排的宿舍,校长到县里开会去了,你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一切,这里也没有食堂,需要自己动手做饭才行,一会儿,你就先到我家吃饭吧!我爱人大概已经准备好中午饭了,你把东西放好就过去,隔壁的房间就我家。

她不好意思地说:那……行,给你们添麻烦了,今天谢谢你哦!

男老师和善地说:没事,这学校就十几个老师,大家都非常好相处,你放心住下,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出声哦?

再次说过谢谢,她也就不再客气,那天,她就在那位戴着眼镜老师的家吃饭,然后,她知道叫他高老师,她亲切地叫高老师的爱人为嫂子,她就那样,在茫然中在小学校里安顿下来。

接着第二天,学校开会,她认识了所有老师,也见到了这个学校的温校长,那个有着和善眼光的温校长对她说:小微啊,我们学校条件不是很好,你是城市娃儿,来这里可能习惯不了,也许有许多困难,我希望你可以克服困难,好好教好学生们……

她点点头说:温校长,我明白,会克服的,我有信心!温校长用赞许的目光说:那就好,那就好!女娃儿!有志气不错!不错!

接下来的日子,她开始忙备课的事,还好,她被安排教小学三年级的音乐课和美术课,偶尔,其他老师突然有事,突然安排她代上语文课,她也得心应手,她似乎有着很好的工作热情,每每看着孩子们专心上课的表情,她总是觉得,自己当老师是伟大的,是值得骄傲的。

那些日子,她很沉醉在自己任教的热情中。那些日子,也因为她所在的环境与外面城市的世界几乎隔绝,她的生活圈子只在学校里,所以,高老师的爱人突然有天神秘的把她叫去说:小微啊,你不知道吧?我很看好你呢!你工作是那么认真和积极,对待学生是那么仔细和有耐心,我呢!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她突然好笑的说:嫂子,还是别说这个啦,俺现在想先教好学生,还不想那么快就成家……

嫂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行,你不想考虑,俺也就不提了,本来我有个弟弟,他在部队,现在正休探亲假在家,他说要来这里看看我这个当姐姐的,所以,我就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她笑着打断说:谢谢嫂子看得起我,你有心啦,婚姻大事,以后再打算啦!

嫂子忽然不无遗憾地说:你这着女娃儿,将来谁娶了你可就幸福了,那么懂事,可惜啊!她叹息着,小微也背后暗笑着,突然觉得,原来被人看好,也是种幸福呢!

第二天下午,她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和平常同样,到高老师家看电视,因为外面有人把嫂子叫出去,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看电视,偏偏电视节目不怎么好看,她随手就拿起一本杂志才翻看了几页,突然背后有个声音说:感觉你好温柔……

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高大帅气的阳光男孩站在她背后,突然,她脸红了,而他,却不紧不慢地带着一抹玩味的眼神再次说:感觉你好温柔!

嘿嘿!这是你手上杂志里的那篇文章的题目对吧?我刚刚看见了呢!

她有些尴尬和紧张,心里说:这坏家伙!怎么说话的?真是故意让人不自在!怎么这家伙就那么喜欢整人?真是没事找抽!几乎,她突然有点愤怒的抬头刚想问他是什么人,没有想到,这时嫂子突然笑哈哈的进门说:哎呀!浑小子!你怎么提前一天过来了,不是说明天才来吗?他慢慢回答说:姐,你忘记了?你昨天不是说有急事儿要我来的吗?所以我今天就赶紧过来了,现在,你不觉得我来得正好啊!不然,怎么会认识这位小姐呢?对吧?

小微这一下才突然明白,原来,他就是嫂子口中说的弟弟?只是……

这家伙,怎么就没有穿军装?居然穿便服?

也许是突然想起嫂子说介绍男朋友的事,她猛然惊慌地跳起来说:嫂子……那个,我有点事情要忙,我走了,说完跳起来落荒而逃。

嫂子在后面追到门口,急急的说:晚上到这来吃晚饭啊?

看着急跑的她,他忽然嘿嘿的笑了,心想,这女孩儿太有趣了,才读一句那篇文章的题目《感觉你好温柔》,竟然将她吓成那样……

好笑下,他收回目光突然说:姐,我不要你介绍给我的那位女孩了,我看上了那个刚刚跑掉的她!你得负责让我认识她!

突然,他听到暴笑声,只听听后面有个大笑的声音在说:我说傻小子!你姐姐给你介绍的女孩刚刚好就是她呢,你如果不要,那就不说哦?他转头,原来说话的是高老师,他的姐夫,听见姐夫这话,他突然傻眼了,立刻说:什么啊?竟然有那么巧合的事啊?真晕死了!我刚刚还故意整她一下了,唉……完了!完了!

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开这个玩笑,平常,他在部队习惯了幽默,所以总能说些笑话让战友们笑个东倒西歪的,所以他不管到那里都改不了爱开玩笑的习惯。

只是,这次,在陌生的她跟前开玩笑,他后悔了,他在想,那个吓跑的她,肯定认为他是个坏坏的“登徒子”了。

那晚,不管嫂子怎么叫,小微也没有过去吃饭,这让他非常的郁闷,吃个晚饭时姐姐知道了原因,就教训了他一顿,叫他以后说话别乱开玩笑。

于是,他笑不起来了,也就没敢再说介绍的事情。

那晚,怀着复杂的心情,他在姐姐那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本来打算就离开学校的,但是因为天气突然变化,下起暴雨,他走不了。

而在那天应该上课的学生,不管是不是还在下雨,依然是按时陆陆续续的到学校,而小微因为担心学生过不了学校门前的那条小河,就起了个大早,穿起雨衣,和校长到小河旁边看学生们在水中过小河,小微虽然不怎么熟水性,但是不看学生们过小河,她是怎么都不放心,因为那些都是在上小学的孩子,小学生。

那天,当所有学生准备过完小河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最后一个才二年级的,身体消瘦的小学生在水中过两米宽的河时,这个学生一不小心就突然滑倒摔到水流里,这条小河虽然不大,但是再下去三十米的地方,有一个突然低下接近90度直角的深水坑,如果人被流水急冲进去,可怕的后果可想而知,就在这时,站在水中看小学生过小河的小微反应非常快,她突然猛扑过去抓住那孩子,才抓到孩子衣服的一角,就有点不够力气,这时,突然有个身影也扑向那个孩子,小微在大雨中转身一看,原来是他,是嫂子的弟弟,他和她同一时间在救那个孩子!他们三个人就那样在水中紧紧的抓在了一起。

那一刻,她感动了,他是局外人,但是他救了学生和她,当大家在惊吓中上了安全地带,当小微再看看只差十米就到的那个大水,不禁觉得后怕。

回到学校,他们彼此得到学校的表扬,而他们,也突然彼此就有了好感,她感激他的出手相救,而他,亦被她对孩子的那种负责和认真感动,多么认真勇敢的女孩子,他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可爱的女孩,想起第一次和她的遇见,他突然笑了,这个女孩,他决定追求她,他决定也要定她了!他觉得,在他当兵这几年,就今年的探亲假请得特别合适。

他还突然觉得,他这次回部队,他肯定会更加多笑话,他想着要把那个《感觉你很温柔》的事件说给战友们听,把和小微的奇遇说给他们听。

他是个比较聪明的人,因为对小微的动心,他悄悄地进行了一个爱情的预谋,他在学校里足足呆了八天,几乎是每天,他用在部队里学到的厨艺,每天频频邀请小微过去姐姐那里吃饭,她不愿意去,他就想尽办法让她去,他就靠着那句话说动她:你看,我都准备要走了,当兵的回家吃个饭不容易啊,一年就回家一次,不容易是吧?

他就以这理由说服她过去吃饭,讨她欢心。

而她,也许是因为他的热情和真诚,也渐渐有了更多的好感,她甚至忘记了妈妈说的话,不和遥远地方的男孩谈恋爱,才认识几天,她感觉象认识了他好久,那些日子,他们非常聊得来,她就那样接受了他的追求,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

当然时间进到第八天时,他拿到了她的电话号码和QQ号码,甚至,他在向她告别时还大着胆子对她说:小微,以后,你要不要来部队看看我啊?她当时就回答说:部队那地方,我能随便去的么?他坏坏的笑着说:当然能啊!但是,你必须得以家属身份来见我,来时你就说,你是我的家人就可以了,说完大笑……

她白了他一眼说:就知道使坏!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居然要离开有大海的地方来这里遇见你这家伙!

他大笑着说:你上辈子欠了我的人,所以我追来这儿要人来了,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记住,要好好的等我,等我当完一年兵退伍以后就一定来娶你!要记得我们的约定,不准改变!

她笑了,说:去你的!这个还需要约定吗?告诉你!你如果想娶别人我还不答应呢!说完再大笑。

说实在的,世界上美丽的爱情故事往往有时就是如此,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间发生,也不知道它会降临在那个地点,我们只是在缘分的牵引下在某个地方遇见,然后再相识,相知,相恋到默契。

小微和他的遇见是美丽的,相信他们将来会那样:会因为缘分,因为爱情,而幸福地走到一起的!祝福他们了!

吃辣子面的长辈

文/雪潇

甘肃省秦安县,有一样辣你舌尖的面,名字火辣,就叫辣子面。

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的班主任刘老师,隔几天就会到新马路吊桥那儿的王家肉铺子里去吃一顿辣子面。王家肉铺子的辣子面生意红火,人满为患,那些进城赶集的乡下人,先要一个大黑碗,空的,把自己带来的干粮掰碎了,填个半碗,然后才去盛面。面就是普通的机器面,煮好了,漂起来,一筷子捞到碗里,再浇一勺肉汤,再挖一勺红红的油泼辣子——辣子面,辣子面,这一勺油泼辣子,其实正是味之所在。当然,还要撒一小撮蒜苗,绿绿地,漂在碗里,漂在汤面上,青山绿水般好看。

所以,隔几天到王家肉铺子里去吃碗肉,我们两袖清风的刘老师虽然做不到,但是,隔几天,到王家肉铺子里去吃顿辣子面,却是刘老师的最爱。

隔着一条马路,我们远远看见:吃辣子面的时候,刘老师会把袖子挽起来——像是要和人打架,但他操起的却是一双筷子,他的筷法极为娴熟:筷子往碗里一插,手腕一抖,再一挑,那面就被他从碗里挑出了一尺多高,然后刘老师把头一歪,拿眼看住了、看准了,就一口吞去,然后就是一阵猛吸,吸,吸,吸……可能有些噎,于是他就扭头喝了一口旁边的面汤,然后重振旗鼓,继续大快朵颐。

我们因此对我们的班主任刘老师大大地减少了尊敬!

在当时我们只有小学三年级的幼稚逻辑中,一个像刘老师这样追求口福的人是不值得尊敬的!一个当老师的人,天天教育着我们要勤俭节约、艰苦奋斗,但是,他自己却如此嘴馋,馋得隔三岔五就要去吃辣子面,而且吃相是那么投入、那样沉醉、那样入迷,这怎么能让我们这些在陋巷的穷小子对他肃然起敬呢?

我们理想中的老师,应该和我们吃一样的饭、受一样的苦!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奇怪心理。

那是一个麦子黄了的夏天,正在院子里磨镰刀的父亲突然停下了。他慢慢地站起来,扶着他的腰,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也像是突然顿悟了,他对我说:“去,箱子里有钱。把饭罐儿提上,去你王爸的肉铺子,提两碗辣子面来!”

父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真是太突然了,突然得我连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父亲让我去王家肉铺提辣子面,这显然是一种奢侈的“下馆子”的行为,难道我无比尊敬的、艰苦奋斗的父亲居然也会嘴馋么?难道我母亲做的饭,他竟然会觉得吃不下去么?他今天让我去提辣子面,明天会不会让我去提那香喷喷的熟肉呢?

于是,我的回答,竟然是对父亲严厉的质问:“为啥?”

“不为啥!想吃了——你不想吃吗?”我想到了那肉汤,咂了一下口水说:“想是想,就是……”

“去吧去吧,吃饱了下午还要上山割麦哩!”

我去厨房取饭罐儿的时候发现母亲坐在灶头前一声不吭。看见我进来,她就把饭罐儿用抹布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光光亮亮地递给我。看见我好像还不能理解,她就努力地一笑,说:“要割麦呢,太辛苦了,你们吃好些!”

什么“你们——吃好些”?听母亲的口气,难道她自己就不吃吗?

于是我生平头一回登上了王家肉铺子的高高台阶。虽然我不是买熟肉去的,虽然我仅仅是去提辣子面的,但这足以让我感到骄傲,同时,也足以让我感到堕落!看着王家胖大伯将一把一把的机器面扔进了沸水滚滚的大锅里,看着它们在热气腾腾的锅里旋转,看着那一双胖手大筷子把它们捞进了饭罐,看着喷喷香的肉汤被大铁勺浇进了黑色的瓦罐儿,看着油泼辣子落入罐中又迅速漂起,看着那汤面一下子红色弥漫,像一片红云散开,再看着一大把蒜苗芫荽撒入其中,红绸子上绣了鲜绿的叶子……我几入云里雾中,如临天堂仙境,如在幻觉梦乡,直到王家胖伯用他的油手将我醍醐灌顶——他摸了一把我的头说:“好了,给,提好!听说你念书还能成!”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像接过一件昂贵的艺术品,像接过了一个脆弱的梦。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那台阶的,我只记得那表扬了我的人还在说:“提好了,路上不要漾出去了。回去向你爸问好!”

他的这最后一句话让我十分纳闷:“我爸爸又不是你们这儿的常客,难道你们认识我爸爸?”我于是回头朝王家肉铺子又看了一眼,我的眼里似乎清晰地闪现出我们刘老师的影子,也似乎闪现出我父亲的影子。他们两个却是互相认识的。刘老师捶着我的胸脯教育我的时候,总是要说这半句话:“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他的意思是:“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才不捶你呢!我捶你我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所以我从小就知道:一个老师,如果撒手不捶哪个学生了,这个学生就有了大麻烦!

现在,我的父亲,我的刘老师,他们两个都已作古多年。愿他们两个能够隔三岔五,在天堂的桌子上,一边说着话,一边吃辣子面!也愿他们说话的时候,能够顺便说起人间的我!

记忆的痕迹

文/舞弄倩影

童年,一个充满梦想的时代。数年后,回味着自己的童年,往事历历在目。——题记

一年级的时候,我参加了班里的文艺演出。六一的前天晚上,想到第二天要在众人面前展现自我,我兴奋得难以入睡。四点,四点半,五点……我早早地来到学校。我以为会是第一个,没想到比我早到的大有人在。

我们静静地排队等候,等着老师给我们打扮。老师们给我们描上眼影,擦上胭脂,抹上口红,戴上纱巾,我的心里总有那么一股说不出的自豪。妆化好了,嘴却一直张着不敢合上,生怕一抿嘴口红就会被吞掉似的。同学们在一边议论纷纷,有些调皮的男孩子竟拿我们这些“演员”开涮。“瞧,你们一个个描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哈哈哈……”我则忍不住去追赶他们,试图挽回点面子,让他们闭上那张“乌鸦嘴”。

节目演出是我最激动的时刻。我只记得自己舞得很卖力,笑得很妩媚。音乐响起,我把自己交给舞台,伴着音乐,我实现了自己最初的“梦想”。其实我更大的梦想是成为歌唱家,我想到全国各地巡回演出,因为我热爱这个舞台。

摄影师在我面前快速地按动快门,只听“咔嚓!”一声,这美丽的画面,成了永恒的回忆。多年后我再次欣赏照片,我不得不承认那笑容是我见过最灿烂的。

上三年级,我成了班里的文艺委员。那年六一,学校各班级组织文艺比赛,我正为自己班级捏着一把汗呢!

“四年级,合唱比赛现在开始!第一个节目……”我听到四年一班文艺委员响亮地汇报着节目,忽然感到心里紧张。坏了,怎么办?老师没教我们报节目啊!人家班级都汇报节目了,我们班岂能……?我心里开始犯嘀咕了,脑子却一直不停地思考着上台应该怎么说。

时间过得真快,仿佛倒计时,我的心也紧张得快提到嗓子眼了。5,4,3,2,1临到我们三年级上场了。

我手里紧紧地握住话筒,鼓起勇气故作镇定地向舞台中央走去。就在停立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老师期待的目光,看到了同学们鼓励的眼神。那一瞬间,我镇定了。“三年级一班节目演出,现在开始!第一个节目,请听小合唱《春天在哪里》……”我铿锵有力地汇报着。

那次的文艺演出非常成功,同学们都为我竖起了大拇指。特别是班主任老师,对我更是刮目相看。我感觉有些飘飘然了,似乎我就应该属于那个舞台,这样的舞台让我痴迷,让我沉醉……那年的六一是我最自豪的一个!

四五年级的六一,舞台上没有了我的身影。其实,我一直渴望着在那个深爱的舞台上展示自己。多少次在梦里,我都穿着艳装,在舞台上尽情地表演。可由于年龄、身高、体重的原因,我渐渐地从舞台淡出。我不禁有些遗憾,有点伤感……

我期盼着快快长大,长大后去实现我的理想,拥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舞台!

若干年后,我长大了,我一直没有踏上真正的舞台,但我却站上了三尺讲台。那也是一个展现自我的舞台,只是这个舞台与我梦想的不一样,它似乎比我梦想中的舞台还要宽广。

更让我欢喜的是,我能跟孩子们一起年年过六一,我拥有着一颗不老的心。站在台下,看着孩子们精彩的表现,我不禁忆起了当年……

儿时的梦想未能实现,就让孩子们带着我的希望,载着我理想的航帆,远航……

要珍惜聚会

文/苏克

秋去冬来,天冷了,很少出门。闲坐桌前,望着窗外,不由想起今年夏天学生们来叫我参加师生聚会的情景,深深感到,老年人也应该不时走出家门,珍惜聚会机会,给安静单调的生活增加一些色彩。

今年夏天,有一天两位不速之客来访,道姓称名之后,才知道她们是太原十五中8604班我教过的学生,戴虹和李婷,都是50岁左右的人了,她们来是邀请我参加在森林公园的师生聚会。生性爱旅游的我,欣然允诺。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已年过耄耋,旅行社不敢带我们出去,儿女们又无暇顾及,所以日常只能蜗居斗室,与书报杂志为伴,过着比较单调的生活,这次邀请真是让我高兴,感觉像笼中之鸟要翱翔天空,自由自在,岂不快哉!

当天我们在校门口集中,同行的老师有好几位。我原以为森林公园是在山脚下森林深处修建的一座公园,出乎意料,它离市区十几公里,旅游车沿着公路徐徐前进,路两旁种着松槐,芳草萋萋,煞是好看,微风拂面,清新惬意。

丰盛的午宴后,“太原市十五中8604班30周年同学会”举办,播放了同学们往日生活的精彩片段,老师们表达了诚挚祝福,学生们送给老师鲜花和笔记本,本上刻有“师恩难忘”,这赞誉让我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同学聚会不忘老师,师生情谊增强了,也温暖了暮年老师的心。

梦想如蚁,现实如蝶

文/神如歌

我们都慢慢长大,变得不再单纯与天真。有舍必有得,我说不清成长是带我们接近梦想还是让我们走进现实。

也许前一秒我们还在指点江山畅谈人生,下一秒就该愁今天的饭钱哪里来。我记得小学的时候,班主任语文老师让我们把我们的梦想写在一张纸上,睡前读它个两三遍,现在想来,老师真是用心良苦,想让我们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梦想,不忘初心,放得始终。

小时候多数人都有鸿图壮志,当老师的,当科学家的,当作家的,小时候的我们已经依稀想要爬到金字塔顶尖上去,可多数人最后却甘于平庸,还安慰着自己平平淡淡才是真。

常常在想,匆匆的一生仅有一次的人生,却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在无意义的想法与事情上,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们究竟要怎样度过这最后一天?当我们垂垂老矣,我们回顾自己一生的时候,会不会也会为了心中某个未完成的梦想而唏嘘不已?

有时候努力不需要什么浮夸的理由,也许仅仅是因为不想让未来的自己后悔而已。

六月芳流墩

文/李本明

芳流墩,很文艺的村名。村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常年瓜果飘香,绿意缠绕。就是这朴实飘香的红土地,养育了洪三泰那样名闻遐迩的大作家。

这一天,有幸踏上这片芳香的土地。心情像六月阳光,尽情地绽开,金黄而灿烂。果真,随着脚步声,这浓浓的绿,便扑面而来。小道旁,门前屋后,种着许多果树,高的、矮的,几步之间的距离,就能看到一棵果树,碧绿碧绿的,很美。

这不是黄皮果么?黄灿灿的黄皮果,滚圆而酸甜的情意,就在枝丫绿叶间缀挂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布满眼帘。这时候,我圆圆的眼瞳也是酸甜的。这时候,我的舌尖的口水也是酸甜的。

走近另一棵树,那是一棵菠萝蜜树。大大小小的果实好像在跟大自然接力,一个接一个,贴在树干上,摇摇欲坠。有的果实在树上初熟了,椭圆形的,真大。以饱满的姿态膨胀着我的欲望,令我垂涎欲滴。真想伸手摘下一个,扒开,用牙齿咀嚼想像,一个个清甜的苞,是怎样塞满胃部空间的。

呵,到处是触手可及的绿,到处是满眼丰腴的果实。正陶醉着,这时候,洪三泰老师一家人出来迎接我们了。洪老师丝毫没有半点大作家的架子,伸出手,一一主动握着我们的手,脸上始终洋溢着,像成熟的果实那样,稳重而纯天然的笑容。

有人提议道:想去瞧一瞧有故事的三棵古荔枝树。大家齐声叫好。跟随洪老师的脚步,轻轻一拐弯,古荔枝仿佛早已敞开长满故事的枝条,在向我们轻轻摇曳了。

说起这三棵古荔枝树,可大有来头哩!从洪老师嘴里得知,这三棵荔枝树大约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三棵古树呈一字状排列着,腰粗手臂长,两三人才能合抱,给人感觉,非常粗壮。有力的枝条仿佛要向天边伸去。不止枝繁,叶也茂,在树下几乎看不到阳光。盘根错节的,虽然很老了,但显得精气神十足。

小时候,洪老师经常爬上枝条,透过涂满阳光的绿叶,与小鸟一起歌唱,一起捉迷藏。最重要的是,他的母亲经常在树下一字一句一音一韵教他唱民歌,他勤奋好学,通常利用放学后闲暇时光,爬到树枝上,用高亢的声喉,一遍遍温习母亲教的民歌,直至滚瓜烂熟。慢慢地,通过母亲的民歌,他爱上了诗歌。

母亲的民歌宛如绵绵春雨润物细无声,一滴一滴地,抽出了诗歌嫩绿的枝叶,随着洁白的云朵,撑开了远方湛蓝的天空。是呀,洪老师的诗歌能走向全国,多亏了母亲的民歌呀!

这时候,人逐渐多了起来,都向荔枝树这边涌来。洪妈妈在众人搀扶下,也来了。我们围在老妈妈的跟前,都愿化作一朵朵鲜花,盛开在老妈妈的身旁,向老妈妈祝福,向老妈妈致敬!老妈妈已是耄耋之年,今年94岁了,多么高寿而幸福的数字呵,看上去精神矍铄,说话吐字流畅而清晰,神态平和而自然。

瞧,满脸的皱纹可是一滴滴辛勤的汗水,经过长年累月浸透成岁月的沟壑?满脸的皱纹可是一个个出息的子子孙孙,篆刻成一行行着名的诗行?来吧,一个一个来吧,跟老妈妈拍个照吧!来吧,咔嚓,把老妈妈那段深情的岁月留住,把老妈妈现在的辛福留住。

洪老师为了防止下雨,叫人在荔枝树下竖起了几顶大帐篷,果真,雨真的下起来了,在洪老师淳朴而激情的讲话中下着;在洪老妈的嘹亮深情的民歌声中下着;在我们真诚深情的诵诗声中下着;在大伙儿响亮热烈的掌声中下着……

六月,芳流墩,洪三泰老师的家乡,我们来了。收获了浓烈的阳光,收获了深情的雨,收获了金黄的瓜果,收获了老妈妈满满的感动,收获了洪家的深情与沉甸甸的诗行!

山上那棵树

文/董国宾

窗外是山,山的背后还是山,重峦叠障把山村裹得密不透风。像一艘睡意朦胧的轮船,停泊在睡意朦胧的海上,这里的一切,似乎静止在原始的哑默中。这山和山村都显得微不足道,无足轻重。兴许这山还没有名字,自然,这山村也便没有了依附。这里的山只是山,无法让人看到拓展的外延,山村似乎被压抑得透不过气来,零乱地散落在山的漩涡里。

活泼的阳光照射下来,却嬗变为廉价的元素。单调的山石无精打采地寻望着山的荒凉,咸涩的炊烟尘封着村庄,浓得像化不开的迷雾。山坡上,羊群泛着青涩的冷光微微蠕动,放羊娃的鞭子从未响过,却蜕变成了无奈的绳索。道道山梁浓浓得蔓延成密密的栅栏,无情地遮挡了鸟羽的飞翔,更阻隔了山里人行进的脚板。头上的天空挂不住云朵,因为这里实在没有迷恋的风景。

贫瘠荒远便是这山的标签,干涩的山村是山的斑点,山还有山村是这片大地挥之不去的一抹伤痕。

于是山村变得可怕起来,山里人走不出幽深的山,外面的人更难也更怕走进来,孤寂的山村封闭在山的臂挽里。

粗野的山风缠绕着山里人粗狂的呼吸,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延伸,山里娃翘着小嘴,眼神里流淌着童年的渴望和期盼......

乡里早就想在山上建所学校,可分配来的老师走到山脚下,瞅瞅荒无尽头的山,一个个头也不回地又缩了回去。匮乏的山村里自然找不出教书的人,山里人的梦想便像荒脊的山坡一样荒芜着。

山里人从未这么高兴过,笑容终于从山里人的脸上冒出来。这天,竟然从山外面来了一个城里人,城里人高鼻梁上的金丝镜把最美的风景送给了山里人。三十而立的城里人说,他在城市的僻静角落里偶然发现了乞怜的山里娃,山里娃用眼神把山里的一切都告诉了他。那天,他一夜没合眼,那一夜像是熬了好几年。

上课的钟声是这个城里人敲响的,这钟声像城里新年的钟声一样响。这个城里人手握教杆,教杆举过头顶,山里娃的眼瞳在教杆的晃动中一点点变大。

戴眼镜的城里人自愿在荒山当了一名教师,在山里娃一声声老师尊敬的称呼中,老师这个称呼便亲昵地扎根在山里人的心坎里。山里人的喜悦和感动从内心的源头出发,又从久经风霜的眼眶里雨水般地涌出来。

家是港湾,又是出发的地点。城里来的眼镜老师离开了都市温馨的家,走进了僻远贫瘠的小山村,这行程怎能用脚步来丈量!

上课的第一天,眼镜老师还在向阳的山坡上种下了一棵树,在眼镜老师的呵护下,和山里的孩子一同在成长。一天天过去了,树成活了,山里娃柔嫩的小脸蛋儿,也在春阳的润抚下,绽成了朵朵盛开的小葵花。

那棵树比什么都重要,山里人爱护它胜过爱护自己的眼睛,因为它是眼镜老师培植的。在山里人的眼瞳里,眼镜老师是荒夜里的一盏灯,是山里人翻山越岭的缆索,这棵树就是眼镜老师的影子。它扎根在山坡上,更根植在山里人的记忆里。

那一年,那棵树长高了,眼镜老师的背却弯了,树的叶子繁茂了,眼镜老师的头发却稀少了。那一天,眼镜老师在山上病倒了。眼镜老师特意把城里的儿子叫来去看那棵树,儿子看着那棵树,默默地在树前站立了良久,良久......

不几天,儿子便从那棵树上折下一树枝,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当了教杆。

只有儿子最懂父亲,最理解眼镜老师多年来深深的心机。原来,那是一棵榕树,儿子的名字就叫榕,那棵树不是眼镜老师本身,而是眼镜老师想让儿子长大后像自己一样,扎根山村,把爱的火种传递......

山村里又响起了上课的钟声,钟声是眼镜老师的儿子敲响的,这钟声像城里新年的钟声一样响。

上课的那一天,眼镜老师的儿子也在向阳的山坡上种下了一棵树……

童年梦境

文/阳莉

冰心说:童年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我的童年是在挤油渣儿、抓小沙包、捉蜻蜓、踢毽子、滚铁环中度过的。这些童年的玩儿成了我的童年梦境。

在冬天,课间休息的10分钟,我们就喜欢跑到讲台上,男同学与女同学比赛挤油渣儿,挤一挤,使了劲,很暖和。女同学还喜欢在课间玩抓小沙包游戏,开始之前,5个小沙包撒在课桌上,然后在课桌上往上抛乒乓球,分别抓三次,乒乓球在桌上跳一下就开始抓,跳一次抓一个,跳第二次抓二个,跳第三次抓三个,如果都完成就算赢了。还有一个规定,谁的小沙包,谁就先玩,玩输了,另外同学才能接着玩,课间就那么短的时间,玩不到4个同学就上课了,都玩不够。

开始上三年级后,学校每学期都要安排一周的时间去“支农”。那时我很喜欢参加这一活动,总盼望学校早点开展,其实,我们那时想的,“支农”一周,可以不到学校上学,既没有作业做,又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可以大家一起坐在院坝里晒太阳,真的很惬意。

我们每天上午7点前到学校集合,步行近1个小时到农村,每个班的老师早就得到学校领导的分配,各班负责到哪几块地拾麦穗,我们一手拾,一手拿着小萝筐,你追我赶,互相比赛,看谁拾得多,都想在期末成绩通知单上,老师评语有一条:“该生劳动观念好”。拾麦穗,总没有割麦子来得快,看着农民们用镰刀割麦子,好熟练,我们也想用镰刀割麦子,可是大人们都不让我们用,担心手被镰刀划破,我们就去一块田一块田地拾麦穗。到了中午吃饭时,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我们班拾了多少块田的麦穗,得到老师表扬了后,我们欢呼雀跃,急忙把小萝筐一甩,带有泥土的小手也顾不上去洗一洗,就往院坝跑去吃中午饭,土豆、馒头、稀饭,那土豆是用很小很小的土豆煮熟了后,没剥皮,炒时压蓉放点盐,成了土豆泥,也没有多少油水,我们可喜欢吃了,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有位村干部来问我们,“小朋友,馒头好不好吃?”我们异口同声:“好吃”,问:“麦子好不好割?”我们异口同声回答:“不好割”。老师还责备我们:“你们怎么回答得这么直接呀,说话不知道转个弯”。我们也不理解老师说的转个弯,是怎么的转弯,都不去理会,只顾自己吃自己的,生怕碗里的土豆泥被抢光了。

寒假中,我们还喜欢玩滚铁环,天气寒冷,滚铁环暖和,有时还一身大汗。铁环是用比较小的圆钢筋制成一个圈,一个长柄的铁钩子,这个钩子是起到轴承的作用,推着这个铁圈快速地滚动,铁环的惯性,手上的长柄也随着铁环的滚动而做着圆周运动。

我们经常选择在有点坡度的山路上进行比赛,设定一个目的地,愿意玩的小伙伴一齐出发,看谁能最快到达终点。记忆中我哥是滚铁环的高手,即使是崎岖的山路或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他也滚得很自如,经常是第一名到达终点,为此,我还为我哥感到骄傲。

几十年过去了,儿童玩具已是天壤之别了,我们在羡慕正处于童年的现代人时,没准他们也会羡慕已经远离我们而去的童年。经历了的,就是最珍贵的,那一个一个童年趣事小片断,就是岁月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师恩如潮

文/谢子清

离群索居的日子,怀念总是无孔不入。多少个细雨敲窗、风吟虫唱的深夜,我习惯想起他们,想起千里之外故乡的师者。

三十二年前的秋季,我诞生在那个群山环绕的小镇深处。打从知事起,视阈里冲突交织、起伏绵亘、遮天蔽日的大山,除了给予我厚重与真淳外,更多的则是令我慌乱。于是乎,我对大山之外,对课堂、书本、老师以及知识,充溢起无以复加的尊崇和热望。

山里孩子的童年,如同落叶一样瘦弱和单调,但就是步入学堂的第一节课,老师“大珠小珠落玉盘”所触及的轻灵和有趣,他们讲述中那些我生活里触摸不到的悠远,磁石一般吸引我。一年级的一次看图写话,无意中发现用“美丽”修饰花朵、用“快乐”修饰生活会使句子变得长起来,就是这样的一次“自作聪明”却获得了老师的大为赞赏,难忘他在教室里大声朗读那段文字时的眉飞色舞,难忘他情不自禁的喜悦和之后的褒扬与期许。那样的肯定,无疑点亮了一盏心灯。我对文字的热爱与追求被唤醒,从此在内心默默生根潜长。

那时,由于离家较远,走读上学的我常常须空着肚皮,捱住饥饿。已数不出有多少日子被这样关怀——饿了吧?走,跟我一起吃!虽然我大半摇头拒绝,可心里却升腾起异样的幸福和温暖。我坚信那样的关心,并不虚情假意,而是货真价实。这让我安定、让我坚持。

上中学后,我住校。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每天临睡前,老师们总喜欢走进宿舍,然后扎在学生堆里,一边问及学习、提些问题,一边又拉开了家常,关心起生活饮食来。这样的谈话令人愉悦,没有界限、没有生硬,甚至少掉了威严,宿舍里其乐融融、笑声飞扬。

伴随着年龄的渐长,我也学会偷偷写纸条给女生。那一次遭“告密”,我被叫进老师的宿舍去,已做好迎接暴风骤雨准备的我,得到的却是一句——要是你是我的孩子,该多好!焦急与失望、痛惜与叹惋不言而喻。是啊,要是我是他的孩子,他就真舍得痛打我一顿。这样的感慨和无奈,却也胜过鞭笞给人的记性,我很快歧途知返、皈依正道。

因为受到熏陶感染,十五岁中学毕业后,我毅然选择就读师范。走出大山,我被光怪陆离、多彩多姿的城市生活所吸引,一天天丢掉了教书育人的初衷,终至于背叛和逃离。师范毕业时,我的大部分同窗回乡从教,躬身三尺讲台,行使起园丁的神圣使命。而我决绝地走进记者队伍,开始另一种生活。

因为总是习惯翻拣出“工作繁琐”这个借口来搪塞,加之远离故土聚少离多,于是对那些可敬的师者的疏远便显得“理所当然”,难得收拾起来的一些联络方式也大半遗憾地散佚了,所以委托朋友打听到的关乎老师们的消息零零落落。虽然如此,但只要一听闻他们大多健康,我焦躁的心也就平和了。

生活总赋予每一个人形态不一的财富。出身大山,我学会了勤奋、吃苦、包容以及谦和,这些东西一生受用。同时,我更庆幸自己曾遭逢那些质朴无华、真诚为人的老师,他们不单为我指明前行的方向,更教会了我莫多清洗心灵、看护精神的淡定。

椰雕生涯

文/韩芍夷

王昌兴老师家的客厅里,摆满了他的椰雕作品,就连墙上都用椰壳铺贴成了椰墙。在他诸多的椰雕作品中,我一眼就看上了《盖碗》。这个造型似樽的盖碗,由两部分组成,采用三个大小不一的完整椰壳,切割成碗状的半个椰壳倒扣做底,上贴有莲花瓣的贝壳作装饰,底部的上面是雕刻着一些图案的小椰壳。小椰壳之上是碗的主体,它是由一个大的椰壳切割雕刻而成,与碗盖一样,椰壳上都采用浮雕的手法,雕刻着九龙草的纹饰。盖碗的上面是用一橄榄形的椰壳雕成一含苞未放的荷花,顶部是椰壳雕的两只凤鸟。盖碗的左右,分别雕贴着四条小龙,尤其是碗口处的那两只龙头下还各挂一个圆环作为装饰。此盖碗造形复杂,工艺也复杂,没有切割、拼贴、雕刻等全面的制作椰雕的技艺,很难创作出这么高难度的很有远古气息的椰雕工艺品来。确切地说,我喜欢上这只盖碗,不仅是它的造型、雕刻技术,而是它那股气息,类似于陈年老窖又带有个人独特秘码的气息。

许是王老师几十年与椰雕为伴,已把他对椰雕的深厚感情布满了他的生活空间,渗入他的骨髓,对我的啧啧称赞,反应平淡。他更愿意津津乐道他自认为更值得自豪的椰雕生涯。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 王老师以助理厂长的身份,被广州国际进出口公司作为特殊人才派往南美国家多米尼加共和国,参加援建工厂和员工培训工作。在那里,王昌兴负责管理椰雕工艺厂、藤器厂这两座厂。他还担任椰雕厂的首席设计和雕刻。多米尼加有着自己的文化传统,它不能解读中国文化中龙凤图案的审美意起,而是把翱翔在热带雨林上空的色彩斑斓的鹦鹉作为美的化身。王老师很快领悟到了多米尼加文化的审美倾向,迅速设计出具有南美风情的图案并在南美独有的小椰子上刻出精美的工艺品。王老师设计的作品一亮相就令多米尼加从总统到平民眼前一亮。多米尼加总统非常喜欢王老师雕刻的鹦鹉图案,他接见了王老师,并收藏了他的作品。王老师的富有多米尼加民族风格的椰雕工艺品为多米尼加的旅游工艺品市场增添了亮丽的风景。来自欧美等发达国家的游客都把它带回家作为纪念。订单越来越大,令王老师应接不暇,就把一些订单发回海口椰雕工艺厂进行加工,增加海口椰雕工艺厂的外汇收入,又满足多米尼加旅游工艺品市场的需求。一时间,王老师成了多米尼加的宝贝,该国希望他长期留下,要为他办绿卡,让多米尼加的椰雕蓬勃壮大。王老师也爱上了风景美丽、民风纯朴的多米尼加,很愿意留下来工作,他劝老伴来多米尼加与他团聚,老伴却唤他回家。多米尼加方面对这位给他们国家带来实惠的海南椰雕艺人难舍难分,以国家的名义与中国广州外贸进出口公司联系,希望能帮助他们劝说王老师留下来。毕竟故土难离,王老师还是选择离开。

王老师椰雕生涯另一个最值得自豪的是他担任了为庆祝澳门回归祖国,海南省人民政府赠送澳门特区政府礼品的组织与制作工作。1998年,省政府经过广泛征寻各方意见,认为作为椰岛的海南,最能代表它的独有风情的是具有千年历史的椰雕工艺品。设计制作这对椰雕花瓶的任务落在了王老师和以海口市椰雕工艺厂为主而组成的团队身上。花瓶的高度定位1.99米高,这个数字喻意了1999澳门回归这一中华民族值得纪念的历史性的日子。事隔多年,王老师谈起主持《天涯欢歌》《椰树传说》这两件作品的设计和制作过程时还异常激动,他说:“省政府交付这项任务时距离回归庆典日子已很近,时间非常紧。我与海南大学的王广生教授一起到省委,与时任海南省委书记汪啸风同志开会商讨,汪书记对海南大学王广生教授、画家吴中葆设计的图稿和我设计的瓶型很满意,决定立即开始选料制作。我带领由椰雕厂老员工组成的30多人的团队精心制作,用一年时间把这对大椰雕花瓶制作完成了,领导和专家们看过后都表示满意。使我更难忘的是,我亲自将它们护送到澳门,交给了即将成立的澳门特区政府手中。”

我看墙柜上的作品,拿起王老师的另一件作品《古色双龙杯》,这个杯的底座是椭圆形式的花篮,杯由四个椰雕工艺品竖着叠加而成。杯的主体是一个整椰壳,采用浮雕手法,雕刻花草为底,然后用米黄色的椰壳雕刻两只龙凤,粘贴在椰壳的一面,另一面,则粘贴“龙凤吉祥”四个字,然后用云饰围成一个长方形。杯的左右各用椰壳雕刻拼合成一只龙,两个龙头与杯顶端的两只孔雀会合。两龙嘴之间,正反面各有“吉”“祥”二字。两个龙头下,各挂一条椰壳做的链,链的尾端各有两只小龙,分别贴在主杯的左右。这种造型古典的椰雕工艺品,市面上已极少见。有这么多又好的作品,他却不是“海口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海南椰雕代表性传承人”,令我奇怪,问其原因,他淡淡地说,自己年龄大了,应把这个荣誉让给年轻人。当年是他推荐徒弟柯秋枫参评。

75岁的王老师一点都不显老态,腰杆笔直,思维敏捷,与他交谈,丝毫感觉不到他是老人。我从他的言谈举止,感受到了他平和的喜乐情怀,感受到了他执着于椰雕的那股单纯气质和面对人生况味的那种自在与豁达。

椰雕有灵有魂,有温润养人的仙气。我如是想。

清塘

文/余一鸣

进入腊月,城里人忙碌起来,其实是快递小哥忙碌起来了,各种各样的年货通过快递小哥的手送进了千家万户,现在的微网厉害,天南海北的好东西任你选择,手那么一点,不几天,你想穿的衣服就能穿上身,你想吃的美食就能下了肚。据说一个人最难改变的是两样,乡音和口味,在我身上都得到验证。我的家乡方言属于“古吴语” ,称作“非物质文化遗产” 。身为语文老师,我的普通话并不“普通” ,每每被学生嫌弃。这个话题咱暂且绕过。临近春节,我特别想念家乡的吃食,现在的微信方便,发小们这几天动不动上去晒图,最让我动心的是清泥塘的照片,不要太馋人呵,网兜里闪着银光的鱼,虾篮里乌油油的草虾。但是,最让我眼馋的不是收获的丰足,是清泥塘时抓鱼捉虾的欢乐。

家乡是圩区,早先是石臼湖丹阳湖固城湖三湖构成的泽国,历朝历代的先民筑圩造田,湖渐渐缩小,田渐渐增加,成了鱼米之乡。我少年的时候,正是人民公社时代,男女老少都在生产队挣工分,下田得坐船,走亲访友得坐船。一个圩相当于大圈,大圈里浮着很多小圈,这小圈我们称之为“堠子” ,一个“堠子”里有几十亩或者几百亩水田,“堠子”之间也是水隔开。夏天,如果没有船可划,等不及的男劳力便脱了衣裤,放进仰天的笠帽,一手举着,踩水而越过河。上了岸,再将衣裤一一穿上,女人们看习惯了,当做没看见。有人惊奇踩水的人本事大,这在圩区不稀奇,我见过高手肩上扛着一箩稻谷,涉河而过,水淹不到胸,经过六七十米宽的河面,稻谷不曾沾到河水。当然,有轻功的人据说可以在水面上疾步,但,那些人只活在电影里。年底的时候,生产队的福利是清泥塘,为什么我不说清“鱼”塘呢?在我的家乡方言中“泥”“鱼”同音,更主要的是,圩区的池塘就是泥塘,水抽干了,赤脚踩下去,黑油油的烂泥从脚趾缝里冒出来,突然就抱住了你的腿肚子,淹了你的膝盖。我下过山区的池塘,水清澈不说,脚掌下全是沙土和鹅卵石,像是踏进了做足疗的木桶。再有,生产队的池塘有鱼,却不放鱼苗,也不喂鱼饲料,实在不能称“鱼塘” 。奇怪的是,年底清塘的时候却总收获颇丰,甚至有不少几年几十年长成的大鱼。在圩区,池塘一般都与小河大河相邻,隔着一条人工筑的坝,坝外的河面属于公社渔管会,那河里长的鱼虾也是非农业户口,一年四季,我们常在圩堤上看见城里的卡车来拉鱼。大人们说,大鱼都会飞,在漆黑的夜里。

我外公当时是渔管会的主任,我问外公,外公说,人要动了歪脑筋,猪都能在天上飞。我当时没听懂,几十年后我外公这句话成了小青年们挂在嘴上的流行语,叫“会飞的猪” 。

我很快就知道了秘密,其实在大人们中间是公开的秘密。池塘的水抽干了才能清塘,早年抽水主要靠人工水车,别处有手拉的,我们是用脚踩,相当于现在健身房里的跑步机,脚下要踩动一匣一匣的水从低处往高处走,当然比跑步机上吃力,水车的上方就架了一根横杠,人趴在上面可以稍微借点力。这家什现在还能看到,在乡村旅游区的“农具展览馆”里是大件。后来生产队实现农业机械化,最早普及的是抽水机。抽水机机身卧在坝上,两根炮筒似的水管前翘后探。架设抽水机是个机会,男劳力们会提前一天在夜里挖开坝,摇一只小船驶往远处,船舱里装了白酒浸过的糯米和黄豆,都是人吃不上的好东西,从二三里外往回摇,一路撒在河心,最后将剩下的一粒不剩全部倒在池塘。天快亮时,池塘水面上这里那里冒水泡,有大家伙!男劳力们喜滋滋地将坝上的缺口填了,将抽水机架在新土上。抽水机卖力地吼叫,全队男女老少都等着,等着那些嘴馋的大鱼在水面上犁出一道道浪花,等着水落鱼见,泥黑鳞白。

塘底自有塘底的世界,有山高水深,有此起彼伏,并不是一个规则的锅底。男劳力们用铁锹挖出一条水沟,将水洼子里的水引到抽水机吸筒那里,筒子口罩着一只旧竹篮,怕小鱼小虾吸进去,那样,在另一边出来就粉身碎骨了。最先安静下来的是大鱼,它们折腾够了,没了水它们就失了势,干脆晒出白肚皮。那些筷子长短的鲫鱼白条,只要还有一指深的水,它们绝不甘心认命,它们扑打出一串串泥浪,在男劳力的胯下左奔右突,惹得看客们大呼小叫的惊喜。小鱼小虾可能是被这突然的变故吓蒙了,或者是被浑浊的泥浆呛坏了,到后来它们基本上是在泥水里不惊不跳,听天由命。有时候我会想,风云变幻之际,人类社会各色人等的表现亦如这池塘之鱼。

不是所有的男劳力都有资格参加清塘。这是个欢乐活儿,也是个辛苦活儿。天寒地冻,池塘水抽干了,冰还在,碎成片了,像玻璃一样插在泥水里,一不小心就在人们的腿上拉出一条血口子,不比玻璃片含糊。岸边上烧着火堆,不时有清塘的人挨过去烘手烘腿脚,条件好的生产队,还给每个男劳力发一瓶大曲酒,冷了就从怀里摸出来灌一口,驱寒。这当然馋人,但老弱病残排不上号,一不小心寒气进了骨骼,终身就是“老寒腿” ,队长只挑选那些火气旺的劳力。除了身体,还得讲究人品,讲政治。有人自私,看老婆孩子在岸上看热闹,使个眼色,把一条不大不小的鱼扔到老婆脚边,那鱼就贪下了。太大,招眼;太小,不值。还有用心更坏的人,把大鱼硬踩到泥坑深处,做个标志,等人散了天黑了,他悄悄地捞出来拎走。这样的人只要被发现过一回,队长就把他打入另册。最着急的是我们这帮孩子,眼睛盯着塘底的每一块可疑之处,心里祈求那里有漏掉的鱼虾。男劳力们搜罗得差不多了,队长一挥手,撤,他们还没来得及上岸,我们迫不及待地冲下来了。顾不上冷不冷,顾不上冰片拉的伤口,你争我抢,大多是小鱼小虾,也有运气好的,在泥坑中摸到一条老黑鱼,那简直是彩票中奖一样开心。这两种东西天生长得黑,卧在泥浆里不易发现,而且,它们生命力强,在泥浆里生存十天半月都没问题,情况不妙,它们就先把自己埋了,等待风生水起的时机。

看到发小们在微信上晒的图,我蠢蠢欲动,刚放寒假,我就驱车回了老家,想参加一次清塘,过把瘾。

现在的圩区已经变了模样,圩堤变成了公路,我老家所在的相国圩是最大的圩,周长有三十公里,成了真正的“一环”公路。读初中时,我有个同学调皮捣蛋,老师要找家长,那时代通讯不便,老师只能家访,学生带路,俩人走在圩堤上像是警察押送小偷。老师外地人,学生家住“堠子”上,四面环水,学生知道老师要告状,他将逃不掉一顿皮肉之苦。从放学出发,走到半夜鸡叫,老师发现绕了一圈又回到学校。学生总是说,还有四五里地,是圆心到圆周半径的距离,他俩在圆周上运动,永远离学生家是四五里地,老师走得腰酸背疼,却又哭笑不得。这事成了师生们一辈子难忘的笑料。这学生姓刘,人称刘总,就是今天带我清塘的塘主。老刘前些年在省城搞拆迁,赚大了,这两年他撤回老家养鱼养螃蟹,说图个日子快活。车子径直开到“堠子”里,以前种稻子的良田全都挖成了池塘,农户全都变成养殖户,挣钱多,政府也支持。我朝四周看去,水面一格格像镜子一样晃眼,“堠子”间筑了坝彼此相连,不用船来船往了,甚至有一条高速公路,横贯圩子南北。我脸上有些失落,老刘看出来了。老刘说,文人嘴脸又暴露了,千万别!要挣钱就得变,不变就没翻身的机会。我那些年在城里凭什么挣钱,砸烂旧世界!理也许是这个理,我心里还是过不去,我说,咱开工吧。

老刘早做了准备,鱼塘里的水已经抽得差不多了,大鱼小鱼在里面闹腾得欢。我也做了准备,从后备箱里搬出一箱白酒,一人发了一瓶。我正要脱鞋扒袜子,老刘说,慢,递给我一套连身橡胶服。我看一眼他手下的雇工,人人都穿了这玩意。毕竟是养殖鱼塘,我们收获不小,而且种类齐全,有螺丝草青青,也有鲫鱼鲈鱼昂刺鱼。雇工却告诉我,这是刘总事先布置的,现在养鱼都分塘,品种不同,喂食防疫各不同,这些鱼是专门凑来的。老刘哈哈大笑,我就是想骗你高兴一回。原来,现在鱼塘起鱼不再是水落鱼见,而是网捕。清塘捉鱼已经行不通了,那种泥浆里呛过的鱼活不长久,进不了城,城里人只喜欢活鱼。

我当然被老刘的设局感动了。我总觉得找不到少年时代的感觉,疑心是穿了那橡胶皮,腿与泥水隔了,戴了皮手套,手与鱼虾隔了;疑心是塘埂上没有点上火堆,没有火苗的升腾和烟雾缭绕,缺了当年的热烈的气氛;疑心是塘埂上只有萧瑟的枯草,没了看客们墙一般密实的人影以及鼎沸喧哗,老家人说的“人来疯”进入不了“疯”的状态。我最后归结于,那时候的我,捉到一条鱼就有一顿美餐,有动力有追求有想象力,不像现在的我,任何山珍海味都只是餐桌上的菜而已。发小的好意让我明白,鱼非鱼,子非子,清塘只是我们美好的少年梦了。

许多文人都恨过自己的家乡,沈从文曾经逃离过湘西,鲁迅曾不愿回绍兴,莫言当兵离家时也暗中发誓再也不能回到高密,但最终他们都对故乡一往情深。我想这是因为,少年的伤痛总会被岁月抹平,故乡是作家永远绕不开的创作源泉,哪怕只有一丝丝温暖记忆也能陪伴终生。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无鸿鹄之志,甘于蓬雀之乐,觉得受荆棘刺痛是人生难免,不肯忘却那些尘埃里的阳光瞬间,就如记忆中这“清塘”的乐趣割舍不下,虽说愚昧冥顽,却也是平凡人生离不开的幸福闪回。

年末同学聚会,居广州的同学说,有一回随手读一篇小说,觉得亲切,读到把“泥鳅”写成了“鱼鳅” ,认为这作者肯定是老乡了,只有我们老家人“泥”“鱼”不分。翻看作者,就是你。我有些惭愧,语文老师不该犯这错;我有些幸福,我们虽处天涯海角,家乡的方言也能让我们心有灵犀,传递思念。

我的老师

文/贾平凹

我的老师孙涵泊,是朋友的孩子。今年三岁半。他不漂亮,也少言语,平时不准父母杀鸡剖鱼,很有些良善,但对家里的所有来客却不瞅不睬,表情木然,显得傲慢。开始我见他只逗着取乐,到后来便不敢放肆,认了他是老师。许多人都笑我认三岁半的小孩为师,是我疯了,或耍矫情。我说这就是你们的错误了,谁规定老师只能是以小认大?孙涵泊!孙老师,他是该做我的老师的。

幼儿园的阿姨领了孩子们去郊游,他也在其中,阿姨摘了一抱花分给大家,轮到他,他不接,小眼睛翻着白,鼻翼一扇一扇的。阿姨问:你不要?他说:“花疼不疼?”对于美好的东西,因为美好,我也常常就不觉得了它的美好,不爱惜,不保卫,有时是觉出了它的美好,因为自己没有,生嫉恨,多诽谤,甚至参与加害和摧残。孙涵泊却慈悲,视一切都有生命,都应尊重,和平相处,他真该做我的老师。

晚上看电视,七点钟中央电视台开始播放国歌,他就要站在椅子上,不管在座的是大人还是小孩,是惊讶还是嗤笑,目不旁视,双手打起节拍。我是没有这种大气派的,为了自己的身家平安和一点事业,时时小心,事事怯场,挑了鸡蛋挑子过闹市,不敢挤人,惟恐人挤,应忍的忍了,不应忍的也忍了,最多只写“转毁为缘,默雷止谤”自慰,结果失了许多志气,误了许多正事。孙涵泊却无所畏惧,竟敢指挥国歌,他真该做我的老师。

我在他家书写条幅,许多人围着看,一片叫好,他也挤了过来,头歪着。他爹问:你来看什么?他说:“看写。”再问:写的什么?说:“字。”又问:什么字?说:“黑字。”我的文章和书法本不高明,却向来有人恭维,我也是恭维过别人的,比如听别人说过某某的文章好,拿来看了,怎么也看不出好在哪里,但我要在文坛上混,又要证明我的鉴赏水平,或者某某是权威,是著名的,我得表示谦虚和尊敬,我得需要提拔和获奖,我也就说:“好呀,当然是好呀,你瞧,他写的这副联,多好!”孙涵泊不管形势,不瞧脸色,不慎句酌字,不拐弯抹角,直奔事物根本,他真该做我的老师。

街上两人争执,先是对骂,再是拳脚,一个脸上就流下血来,遂抓起了旁边肉店案上的砍刀,围观的人轰然走散。他爹牵他正好经过,便跑过去立于两人之间,大喊:“不许打架!打架不是好孩子,不许打仗!”有的人很烦,似乎吃了炸药,鸡毛蒜皮的事也要闹出个流血事件,街头上的斗殴发生了,却没有几个前去制止的。我也是,怕偏护了弱者挨强者的刀子,怕去制伏强者,弱者悄然遁去,警察来了,脱离不了干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一走了之,事后连个证明也不肯做。孙涵泊置安危度外,大义凛然,他真该做我的老师。

春节里,朋友带了他去一个同事家拜年,墙上新挂了印有西方诸神油画的年历,神是裸着或半裸着,来客没人时都注目偷看,一有旁人就脸色严肃。那同事也觉得年历不好,用红纸剪了小袄儿贴在那裸体上,大家才嗤嗤发笑起来,故意指着裸着的胸脯问他:“这是什么?”他玩变形金刚,玩得正起劲,看了一下,说:“妈妈的奶!”说罢又忙他的操作。孙涵泊没有世俗,他不认作是神就敬畏,烧香磕头,他也不认作是裸体就产生邪念,他看了就看作是人的某一部位,是妈妈的某一部位,他说了也就完了,不虚伪不究竟,不自欺不欺人,平平常常,坦坦然然,他真该做我的老师。

我的老师话少,对我没有悬河般的教导,不布置作业,他从未以有我这么个学生而得意过,却始终表情木然,样子傲慢。我琢磨,或许他这样正是要我明白“口锐者天钝之,目空者鬼障之”的道理。我是诚惶诚恐地待我的老师的,他使我不断地发现着我的卑劣,知道了羞耻,我相信有许许多多的人接触了我的老师都要羞耻的。所以,我没有理由不称他是老师!我的老师也将不会只有我一个学生吧?

第一次出游

文/四叶木草

第一次出游

刘文军老师,是我初中时的班主任。每当我想起他和蔼而又亲切的笑容,和对我的关照,还有一次次鼓励的话语时,让我郁闷的心情渐渐舒怀,我才会有信心去捡拾那一个个记忆的片断,用残存的左手在敲击键盘的愉悦中,获得一种快乐,脑海里的那些词句似乎也跟着活跃起来……

记得去年,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日子,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刘老师开车载着我,带上经过他的倡议给我募捐来的轮椅,去市里溜达了一大圈。

路过车站,经过一段时间,我们到了佳东的蒙老师的“稻香居”。看见水泥道路的两旁种着各种花草,当车驶进石板铺成的小广场时,我领略了一处很特别的田园风光。小广场的四周,一片片金色的稻田,在秋日灿烂的阳光下,映衬着令人欣喜的丰收景象。稻香居虽然不算大,几间砖瓦结构的房屋,但显得很雅致,门楣上是刘老师用喷绘工艺给做好的“稻香居”三个字,两边是由蒙老师自己作的一副楹联:

提竿俯首鱼翔浅底凭君钓 举酒开怀鹰击长空任尔游

一片苍翠的松树林所掩映的屋舍后面,是一方池塘,通过引桥还可以去座落在池塘中央的小亭子,几个垂钓的人正坐在边上,悠闲地说笑着。刘老师推着轮椅,我们进了屋,蒙老师已经开始给诗社的群友们讲解诗词方面的知识了。

听完蒙老师的课,我们去了奇石馆,去了知青广场等等地方转了转,又奔向市里的标志性建筑——防洪纪念塔而来。说是防洪纪念塔,其实是佳木斯为了建国十周年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而建设的塔。如今经过修整,已焕然一新,是沿江公园的主体建筑了。仰望上去,在塔的顶端有一个国旗的五星标志,塔身的黄金分割处,塑有棱形突起,下面的圆柱体一圈刻着古铜色人像浮雕。带有石栏的基座也比较高大,大概下面设有供游览的大厅吧,在两侧都有入口,我看见络绎不绝的游人在那里穿梭而过。由于不方便,我们没有上去。

一碧如洗的晴空下,青白色的塔体高高耸立,是那么的宏伟、那么的壮观。它是现代与古典建筑的相结合,是政治与艺术的统一体。

尽管已经入了秋,可天气依然很热。加上这一路上的辛苦,刘老师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他换了一套,才下了车,搬了轮椅,又抱下我,继续推着,慢慢朝大塔靠近江边的那一侧走去。公园的建设还不够人性化,没有考虑到残疾人行动的不方便,有两处台阶都是老师他一点一点把我抬上去的,看他很费劲的样子,我要下来拄着拐走,他不让。一些游人不停地回过头来看,也许他们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兄长带着弟弟出来玩呢!可他们并不知道,这竟是老师为了让一个身体有残疾的学生,能多出来看看外面的风景,而不辞辛苦地带我出来的。坐着轮椅走在这平整光洁的地面上,迎着江面徐徐吹过来的风,我感觉挺惬意的,刘老师也能省点劲儿,一边走他一边还跟我指点着哪里是柳树岛,哪里是江桥,哪里是新落成的楼宇。我的眼神都快不够用了,左看看,右瞧瞧的。那宽阔、平缓的江面上,有几只船正游向白茫茫的远方,很多的人都在岸边游泳,或在堤上的浓荫处纳凉。我们转过身来,看见了对着江面的大塔基座这一面,上面镌刻着:“大江东去一览江天”八个大字。刘老师告诉我,这是陈雷省长当年题写的,当时还有一些有关题字方面的故事呢。

自从我初中毕业以后,二十多年来,刘老师一直没断了和我联系,最近因为电脑出了故障,也常常是他帮我找人修理的。想想过去他对我的关心和帮助,不免自己的心里就很惭愧,毕竟辜负了老师的一片情谊,还有家人的付出,为此也常常愤恨自己的脆弱与自卑。

老师的好意我是没有理由拒绝的,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家门,第一次浏览城市的繁华,那车水马龙的大街,那鳞次栉比的楼房,遍布视野的牌匾广告……真的是今非昔比啊!回来的时候,到了松花江大桥那儿,我将身子斜歪着,向后仰了仰,这病残的身体坐久了有点吃不消了。一路走来,尽管很远,尽管我也感觉很累,而我的心情却十分愉悦,十分舒畅。

善待别人是一种胸怀;关心别人是一种品质;理解别人是一种涵养;帮助别人是一种快乐。我庆幸我有一位好老师,一位身上具有很多优点的老师,他也的确如兄长般始终没忘记我,在心里也一直很感激他。

月光下的螃蟹沟

文/蒙祥吉

老家在一座大山的西面,太阳要晒到屋子里,必须先翻过山头,所以我们基本没有太阳晒屁股才起床的情况。而当月光照进村庄,则说明夜已深了。

中秋是小山村隆重的节日,回家陪父母吃了一顿饭。老爸晚上喝多了,早早睡下,在房里鼾声如被拉动的风箱呼呼作响,木楼不隔音,听得清清楚楚。我没有睡意,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发呆,望着窗外溶溶月色下熟悉的景象,感受着习习山风从村边的小溪吹过来。

小溪叫螃蟹沟,大约是因为水里生长着螃蟹吧,祖祖辈辈这么叫下来,我们也就这么叫了。螃蟹沟水量丰沛,邻近三四个村子几十户人家的稻田都靠它滋养。哗哗的流水声穿过清朗的月光,像心电图的电波不停地往耳朵里钻。随着这亘古不变的音律,我的心也跳回了恒定了的童年。

那时的夏天,我们在小溪里摸螃蟹。随便捉只蚂蚱用细竹子夹着,伸到水里引诱它们,看到了,它们准冲出来用螯夹住。这时候不急,慢慢把竹竿收回来,即便把它扯出水面,它也不松手。它们原以为夹住了蚂蚱可以饱餐一顿,不承想却被我们饱餐一顿。蟹儿个子虽不大,拿回家,剁一些嫩姜叶、青辣椒,然后一起放锅里炒。煮熟,拌饭,那股鲜香辣的味道,至今想来口舌生津。

用来夹蚂蚱的竹子就长在溪边,只有筷子般粗细。春天,竹丛长笋子,放学了,我们三五个小伙伴挎着“为人民服务”的军绿色挎包做的书包,一前一后来到溪边扯笋子。笋子很舍得长,不一会书包就满了。大家相约到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剥笋子,一边“聊人生”。

竹根也只有筷子般大小,一节节均匀地连接着,瘦瘦的,像骷髅指。在泥土被水掏空的地方,竹根直直地垂到水面,细细长长的,很精致,还富有弹性。放牛的时候,我们喜欢砍下竹根来做鞭子,对那些不听话的牛一鞭子下去,牛皮能打出一串疙瘩来。长辈们心疼牛,当看到牛背上的疙瘩,又发现我们手上的鞭子时,会抢过鞭子“呼呼”地追着我们抽。

想来有点犯傻,有一次几个小伙伴到溪边玩耍,想起老师上课没有教鞭,便商量着找条好看的竹根送给老师做教鞭。我们砍了一条比较长的,细细地剔了毛刺,第二天早上趁老师还没来,放在讲桌上。

老师上课看到了教鞭,一脸惊喜的样子,笑着问我们:“送我的?”我们得意地呵呵笑了。老师摩挲着教鞭,弯了弯,抬起头又对我们笑着说:“听说打牛很痛?”我们有点尴尬,赔着笑。

从那以后,老师上课似乎经常甩教鞭,特别是阳春与初秋容易犯困的时节,他总是适时地“啪”的一声甩在讲桌上,突如其来的声音像炸雷般敲在脑袋上,十二分的瞌睡被吓走了十分,剩下两分迷瞪迷瞪地回过神来听他讲课。

我几乎就这么被吓着走出小山村的。小小的心灵在学校怕老师的教鞭,回家怕老爸阴沉的脸,总希望有朝一日能摆脱他们的管束,闯出一片自己的天空。如果从去湖北读书时算起,我在外混迹已经有二十个年头,如今,老师已经退休,而老爸见我们回家倒像个小孩般高兴。时光悠悠,脑海里,我还能清晰地记得螃蟹沟的每一块石头,就如手指对键盘般熟悉。然而,摸螃蟹那些事儿,却只能流淌在键盘敲打出来的文字里。

记忆的种子

文/张兆涛

记忆,好比一口深邃的井,随岁月增长,我越是想在这口井里打捞点什么。

读中专时,一次放学,回寝室的路上,同学们一路纵情玩笑。两位男生从我身边飞跑过去,前面男生忽然回头,把手里一本书扔向后面的追逐者;追者头一歪,躲过书,书掉进水泥路边的排水沟里,半截浸在臭水里。嬉笑声远去……

和我们一道走的,还有一位白发老师,他也刚下课。他弯腰捡起书,拍去书上的脏水,和自己的教本摞在一块,一边说,哎呀呀,这么新的书就不要了……

中专毕业后,我到上海一民工子弟学校教书。

开学第一天,一对夫妻找到我,说是老乡。他们种菜地。把一个叫帅帅的孩子交给我,说这孩子上课不安静,成绩差,得严加管教!

在一节六年级的数学课上,帅帅捣乱,我停下课,用生硬的动作把他从座位上抓出来……

周末早晨。我正在校门口旁边的井沿上洗衣服。忽然来了三个年轻人,有帅帅。一黄头发的,上来就抓住我衣领,用力晃动我身子,恶狠狠地说,帅帅是我兄弟,你也不打听一下,哪位老师敢动他?另一个抽口烟吹向我的脸说,咱哥们专替人打架的!帅帅立在那,木木地看着。

我心跳加快,却始终咬紧牙关,一定要沉默!这是从一本书上学来的。脚边是黑洞洞的井口!

以后,我回到家乡,寻份稳定工作。现在,我己人到中年。独处时,偶尔想起那位白发老师,希望他长寿,快乐。更希望帅帅他们有个班上,结婚生子,过上凡人该过的日子。

原来,记忆深处打捞上来的种子,还能开花,还能芬芳自己!

外婆的油灯

文/大石

我六岁那年,因为户口上登记的年龄不够,我没能在村上的小学上一年级。刚巧那天舅舅来我家,他对妈妈说外婆在他们村小学有熟悉的老师,可以让我去那里试试看,于是在那个飘着蒙蒙细雨的下午,我告别了妈妈,离开了家,和舅舅一起来到了外婆家。

那天傍晚,当我一颗潮湿的小脑袋突然出现在外婆面前,着实给了外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她喊着我的名字紧紧的把我搂在怀里,那一刻,无限的温暖顿时涌上我的心头。

那时外婆和外公已经和两个舅舅分开单过,一间土坯瓦房一分为二,中间用一堵简单的砖墙隔开,开一扇门,小的一边做了厨房,另一边就是卧室兼客厅。外婆干练,爱干净,这小小的天地,被她拾擢的干干净净,不多的家什物件归置的整整齐齐。那盏多年后我一直魂牵梦萦的油灯,就摆放在卧室靠墙的方桌上,干净清爽,透明的玻璃灯罩擦的雪亮,没有丁点被油烟熏过的痕迹。

第二天,外婆就送我去了他们村里的小学,几乎没有费任何周折,我就在这所名叫求知的小学开始了我漫漫人生求知生涯的第一站。我们的班主任姓赵,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运动发,带着厚厚的黑边眼镜,朴实而不失严肃,她用纯正的普通话教我们学拼音,读生字,朗诵课文。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当年上海来安徽农村插队的知青,插队期间和当地一个干部恋爱了,后来就结了婚,再就留在了这里。她把自己的青春留在了这片热土,再也没有回大上海。赵老师对我很好,加上我之前有半年幼儿园的基础,所以在刚刚开始的学习上还算是游刃有余。

我每天上学和放学都是和两个表姐一起,我们先翻过背后的那座小山,穿过一片宽广的田野,再过一座简易的石桥,就到学校了。外婆把我的日常生活安排的很有条理,每天清晨我都会按时起床,早早的吃过外婆烧好的早饭,然后就等着两个表姐一起上学。我的作业本和铅笔外婆都是提前买好的,放在床前的木柜子里,每当我的铅笔写秃了,生字本写完了,她就会打开箱子给我拿新的。我每天放学回家外婆总是让我先把作业写好,然后再出去玩,那时年幼的我,每当写到一半的时候,只要听到外面表弟妹们的嬉闹声,就再也坐不住了,于是,悄悄的背着外婆溜了出来。和小伙伴们一番忘乎所以的追逐打闹,直到红日西沉,炊烟袅袅,当外婆呼唤我的声音在晚风中回荡,这时我才豁然清醒,一边应着外婆的呼唤一路跑回家。

那时两个舅舅刚刚自立门户,表姐表弟们都还小,生活也很不容易,外婆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是每年除了接受两个舅舅送来的口粮,她从来不给他们添麻烦,自己种菜打柴,喂猪养鸡,自给自足。那时我们的饭食也很简单,但再普通的菜,只要经外婆的手一调理,就会变的十分精致可口,每次都把我的小肚皮吃的滚圆滚圆。外婆把平日里在小河里捕捞来的小鱼,用盐腌上,大太阳晒干,做成咸鱼干,要吃时,先用菜油在锅里慢慢煎炸,再加上辣椒,那个酥脆可口,唇齿留香,至今难忘。

吃过晚饭,外婆就会点上油灯,罩上灯罩,拨亮灯芯。她问我今天的作业完成了没有,这时的我开始红着脸支支吾吾,外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我赶紧写。这时我就会匆匆打开课本,开始抄写生字,外婆则在一旁“滋滋”的抽着旱烟,时不时会问问我学校的事,有时会徒生感叹,说这么亮的灯,我什么也干不了,人一上年纪,眼睛就看不见了。外婆有一手远近闻名的针线活,她做的鞋子既耐看又耐穿,“做鞋学唐奶”,这是村里人对外婆针线活的评价,外婆的针线手艺成了远近大姑娘小媳妇竞相学习的标榜。我妈妈和三个姨都学了外婆的针线手艺,都能把鞋子做的有模有样,把花鸟绣的鲜活鲜活,但据妈妈私下里说外婆的针线功夫只有三姨得到了真传,她和另外两个姨都只是学了点皮毛,去年在苏州表弟的厂里,我见过三姨给表弟做的棉鞋,厚实而不臃肿,质朴且耐看,果然不是一般功夫。

如此不一般的外婆,她嫁的男人却十分的平庸,我的外公一生都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在六十年代初,在那个华夏大地哀鸿遍野,到处饿死人的大灾难时期,外公挺不住了,他抛弃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六个年幼的儿女,独自立了门户,对曾经的亲人不闻不问。在那个大饥荒的年代,一个弱女子带着六个未成年的儿女意味着什么?他们所经历的磨难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到的。前年春节拜年,小姨还曾含泪说当年,那一天为了借半升米,外婆带着她借遍了全村,至今妈妈和他们六兄妹只要回忆起当年那段悲情的岁月,无不唏嘘流泪,他们吃过了那个年代所有能找来填肚皮的东西。

送走了太阳,迎来了星星,走过了春夏,迎来了秋冬。外婆凭借着她的坚强,善良,勤劳,还有那无双的针线活,带着六个孩子一天天一点点从苦难的深处一步一步跋涉了过来,没有饿死一个,没有抛弃一个,她让每一个儿女都长大成人,都成了家,没有男人的世界,她依然能撑起一片蓝天。在那苦难不堪的岁月,外婆面对着大地苍穹曾经无数次的呼唤和期盼,她多么希望外公能够回来,能和她一起风雨同舟共撑一个家。残酷的生活和无情的岁月是一把锋利的刀,最终把那个曾今美丽贤惠,心灵手巧的女人变成了油灯旁如此安祥的老人。岁月轮回,世事沧桑,孤身一人的外公也成了一个无人搭理的可怜老头,最后还是她,那个心比天地还宽广的女人,她不计前嫌,让舅舅把外公接了回来,原谅了外公。外婆在油灯旁静静的抽着旱烟,守着我写字,橘黄色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慈祥,我看见在烟雾和灯光中,外婆瘦小的身躯成了一尊经典的雕塑,坚强的让人心痛,善良的让人落泪。

我在外婆家那会儿,煤油还是凭票供应的,三毛钱一斤,晚上除了我写作业,我们很少点灯,怕费油费钱。现在的小孩听起来会觉得好笑,27年前的农村一切是那么真真切切,一点一滴都是那么的弥足珍贵。那时因为放学贪玩,我几乎每夜都要在油灯下写上一段时间。油壶里的煤油一天比一天少,后来外婆想了个主意,她把水掺在油灯里,在外婆看来,只要油里掺了水,油的品质虽然降低了,但点的时间肯定会长一些。从此,我们的油灯里就有了两个颜色,透明的水上浮着金黄色的煤油,就像澄净明亮的天空上飘浮着金色的云朵,绚烂美丽。后来我听外婆说那壶油真的比以往的任何一壶都要用的时间长,当时我也深信不疑,为外婆找到了一个省油的好主意高兴不已。在我今天想来,那是上苍落泪了,他早就被这个善于生活的善良女人感动了,于是真的让那些水变成了油,静静的在油灯里燃烧,让她没有牵挂的在油灯下抽着旱烟守着她的外孙写字。小小的油灯啊,你折射了我外婆不平凡的一生,金色的灯光映出外婆在墙上的背影是那样的高大如山,我永远也忘不了。

外婆没有读过书,但无疑她对我半年的教育是成功的,外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学校去一次,赵老师那时在乡下插队时就和外婆相识,后来因为我,外婆和赵老师几乎成了挚交。她向赵老师询问我的学习情况,有没有调皮捣蛋,并让赵老师对我严加管教之类。有时外婆会用篮子捎上些土鸡蛋带给赵老师,但赵老师很少收过。一到星期天,外婆就会带上我到山上扒松毛(把山上洒落在地上的松毛搜集起来当柴火),捡野山菇,或到窑上的姨奶奶家走亲戚,她从来不让我感觉寄居的孤独和寂寞,让我童年快乐的笑声充满了每一个角落。年底期末考试我的两门功课都是85分以上,这令外婆很是欣慰。

我在求知小学只读了一学期,第二年开春就转学了。我和外婆在一起只生活了半年,这短短的半年,成了我以后人生路上最弥足珍贵的回忆。外婆离开我们已经20多年了,可每当我想起外婆,想起那温暖的小屋,想起那橘黄色的油灯和那金色浮云一样绚烂的灯油,我总会忍不住潸然泪下。外婆姓唐,她有一个诗一般美丽动人的名字,芙蓉,她的一生就如同她的名字—出水芙蓉,风高亮节!

老师,好

文/陈绍平

“人生就是一次次幸福的相聚,夹杂着一次次伤感的别离。虽然我不是在最好的时光遇见你们,而是因为遇见了你们,才有了最美的时光。”电影《老师,好》的经典台词,时时萦绕在脑际,于是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想起了我的启蒙老师……

还记得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也是秋天的这个季节。我们坐在山里小学的教室里,阳光透过木格子窗,洒在一张张课桌上,树林里传来阵阵鸣蝉的叫声,听起来格外的清脆响亮。第一天上学读书,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一点没有当学生的那种紧张和拘谨,浑身都是“野孩子”的习性。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老师来了”,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他矮矮的个子,浓密的头发,脸上带着微笑,说话不紧不慢,给人十分温和的感觉,“我姓李,以后你们就叫我李老师吧”,就这样,我认识了我的启蒙老师——李老师。

我的老家离学校不远,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春季小河涨洪水的时候,我们上学都是大人接送,一个一个背过河去。我在家里排行老三,平时都是满大街到处跑,和小伙伴捉蜻蜓,用小勾在水沟里钓黄鳝,玩得不亦乐乎,压根就对读书不感兴趣。母亲就对父亲说:“把老三送到学堂去,让老师给他‘穿鼻子’,看他还敢调皮。”那曾想,“耍惯了”“野惯了”的我,坐在教室如坐针毡,心思早已飞出了窗外,读书的事儿全都抛在脑后,李老师每节课讲的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那也不行啊,作业做不到怎么办,放学后肯定留下来”,一想到这些,我就慌了,小脑袋瓜子一转,顺势趴着课桌上“呜呜”大哭,李老师连忙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为什么哭呢,是哪里不舒服?”我边哭边说:“我肚子痛,肚子痛。”李老师听到这里,赶紧对我说:“走,我送你回家。”

此时,雨越下越大,李老师背着我走到河边,汹涌的河水淹没了过河的石蹬,李老师把我放下来,挽起裤子背起我朝河对岸走去,我趴在李老师的背上,雨水顺着老师的头发往下流,河水冲击着李老师的双腿,越往河中间走,水就越大,已经涨到了李老师的膝盖,裤腿全部打湿了。水流很急,李老师不时被水冲得摇摇晃晃的,几乎站立不稳,可李老师紧紧地用双手夹住我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河对面。李老师把我送到家门口,对我母亲说:“你孩子肚子痛,快点去找医生看看。”我胆怯怯地躲在母亲的身后,偷偷地看着李老师,李老师的全身都淋透了,雨水顺着挽起的裤子往下流,不一会,他的脚下水汪汪的一片。

第二天上学,我刚走到教室门口,李老师赶紧问我服药没有,肚子还痛吗?我红着脸,看了看李老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就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课本来。以后的日子,李老师带着我们平整教室,画小人画办黑板报,在操场上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冬天到了的时候,李老师从学校灶房里端来一大盆米汤,用白纸把教室两边的窗户糊好,即使外面寒风呼呼地吹过,我们坐在教室里读书写字也温暖如春。

后来我读初中,进城读师范,李老师已经离开讲台好多年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师范毕业以后,我也当上了一名山村教师,在李老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的家乡小学,已经教书32个春秋。听晨钟敲响,伴万家灯火,朗朗书声里,坚定一份执着,如我的启蒙老师一样。

窑洞读书

文/赵利辉

16岁那年,我刚辍学不久,被乡里征调,随县教育局一批民办教师去山区支教。我的任务是给支教的老师挑行李和学生课本。

乡长说这回征调的挑夫,驻山区时间长,不能拖家带口;夏秋农忙,教师们要回家收庄稼,挑夫守校,还得再去县上挑一回新课本。父亲对我辍学的事有些內疚,他说:“咱家地少,我忙得过来,你安心去,当是又读一年书。”

支教的梅老师是邻村的,我分配去给她挑行李和课本。我俩去的西山小学是县里最偏僻的一所学校。西山民风淳朴,乡民待人热情。梅老师在这里教了半年的书,认识的农民见了她,都热情和她打招呼。每天放学后,男老师们回了乡村里的家,梅老师则被安排住一个大婶家里。只有我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独自守在这所陈旧简陋的乡村小学。

看着学生走后空荡荡的大院子,遥望三面包围的高山,我突然间感觉自己被抛弃在一个无人的旷野中。白天还好,最怕太阳落山以后。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听山间林涛阵阵,有时似万马奔腾,有时如鬼哭狼嚎。也有风清月朗时候,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但若逢大雨,夜里最是惜惶,雨水顺着屋顶的椽缝隙滴答下来,落在土炕上。我不得不起来,端盆端碗接漏,坐等天明。山区隆冬,风雪更为猛烈。每当大雪围堵了这所山村学校,我独自面对昏黄的煤油灯,听着窗外的西北风打着呼哨,掠过荒野和山巅,欲哭无泪。

一天,梅老师和一个男老师来看望我,还带给我几个烤红薯。男老师姓王,他笑咪咪地对我说:“听梅老师说你读过《杨家将》,我带你去个地方,以后就不寂寞啦。”随后他郑重其事地交给我一把钥匙。原来学校的的后院有个窑洞,藏有几百本旧书。据说,这些书籍是过去一位老先生的藏书,后来充了公。因这里山高路远,不易运出,县里就让原处封存。王老师是图书馆的保管员,他悄悄叮嘱我,窑洞里住着暖和,这事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深夜,我悄悄打开了这间尘封多年的图书馆。如同阿里巴巴,突然知道了芝麻开门的秘诀,进入到四十大盗的藏宝窟。燃起煤油灯,看见满架的中外名著,我满怀惊喜,几乎手足无措。急忙抱了床棉被褥关起门来,像一头进入冬眠期的狗熊,再也不肯出窝了。

从此,漫长的夜晚,我不再孤单难熬。寂寞时,就点起煤油灯开始读书。在文学大师们构建的精神世界里,我随他们笔下的人物共命运,时而喜悦,时而悲伤。当黑暗一次次笼罩村庄,我学会了独处。乡村的安谧,给了我一种全新的温暖和力量,给我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未来,去顿悟人生。在窑洞图书馆,我第一次读到卢梭《一个孤独散步者的遐想》:“天越来越黑了,我看到了天空,几颗星星以及一小片花草。这一刹那真是甜蜜,我只是通过这一感觉才感到自己的存在。我就是在这一刹那复活过来的,我仿佛觉得我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我那微弱的生命的存在。在那一瞬间我全神贯注,别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卢梭曾经和我一样这么孤独吗?我第一次读到罗伯特·勃莱的诗句:“贫穷而听着风声,也是好的。”他曾经和我一样这么贫穷吗?我的眼泪落在书本上。

一年的支教很快就要结束,我去梅老师的住处给她打行李,梅老师却告诉我,她不走了。她已然决定和王老师一起留下来,一辈子守在这山沟里教书。临别,梅老师送给我两捆书,嘱咐我挑回家去好好读。王老师则一直送我过了乱坟岗,才放心回转去。身后传来他粗犷的歌声:“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莫回头。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这曲子大概是梅老师回家收秋那次,王老师唱给她壮胆的吧。

三七调

文/钱广安

喜欢钓鱼的人,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把适合自己的钓竿。这样的钓竿,具有令主人最称心的调性。所谓的调性,是针对钓鱼竿的软硬程度而言的。简单点说,就是将一支鱼竿的长度平均分成十份,在提鱼受力的时候,如果只有前两份弯曲,就是二八调;前三份弯曲,就是三七调;前四份弯曲,就是四六调。

我们学校的陈老师最爱钓鱼,他常说,最习惯用三七调的鱼竿,二八调的竿子太硬,能够减少遛鱼时间,出水利落,适合打快鱼;四六调的竿子则太软,起鱼迟缓,还容易脱钩丢鱼。而三七调的钓竿,软硬适中,起鱼手感好,拉竿十分过瘾。我想,陈老师喜爱三七调的钓竿,或许因为其综合性能较好,维持了一种特定的平衡,抑或在垂钓中领悟到了人生的一种理想境界。

陈老师是普通的农家子弟,早年师大毕业后,就直接分配到我们学校,一干就是二十六年。虽离家三十余里,可他平时很少回老家。他把自己最珍贵的芳华岁月,都奉献给了心爱的学生。教书是平淡而枯燥的工作,但是在陈老师那里,遇见老幼都是满面春风,温柔以待;走进课堂,总是激情澎湃,妙语横生。在学生眼中,他是备受尊敬的师长;在钓友眼中,他是心地善良的伙伴。

陈老师钓的是鱼,体验的却是人生。“垂钓绿湾春,春深杏花乱”,这是春钓的醉人情景;“江寒水不流,鱼嚼梅花影”,这是冬钓的禅意与神韵。戚戚于贫贱者,往往奔波于市朝,为财富而挣命,不可能停下脚步;汲汲于富贵者,常常钻营于名利,借垂钓之名,行奉承之实。陈老师则喜欢在工作之余,骑一辆摩托,寻一片苇荡,择一方野塘,“一人独钓一江秋”。漂动浮萍间,锦鳞跃水面。江风频蹙眉,轻拨满弓弦。垂钓,自是一种别样的情趣。

可是,总有一些人在满载而归之后,留下一片狼藉。各种食品袋、包装纸、大小便等,遍布河堤湖岸,与“杨柳青青江水平”的美景极不协调,甚至岸边的玉米、花生、毛豆等作物,也可能遭到洗劫。所以,附近村民对垂钓者的行为颇有微词。陈老师每次前来,村民们却亲人般打招呼。原来,他每次上岸,总把身边的垃圾捡拾起来,统统装进方便袋带走。一个小细节,体现了一个人的素质和修养。熟悉的人都知道,他钓上的小鱼,一律被丢回水中。他常说,自然的馈赠有“七分”之多,人类的保护仅“三分”便足矣,我们要懂得感恩。

他的小善举影响着身边的人。一次收竿回家,天空飘起了细雨,河堤湿滑,他好不容易加大油门冲了上来,谁知速度过快,一连几个跟头,连人带车滚到了大堤的另一侧。附近一位老大娘看见了,赶忙让孙子跑到村子里喊来一群人。大家绳子加木杠,硬是把车给抬了上来。可是,踹了半天,车子也打不着。一位大爷说,你坐上,我们来推。泥泞的大坝,一口气推了五百米远,车子终于发出了突突的响声。

其实,带着钓鱼人三七调的思维去把握人生的度,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对朋友三分认真,七分宽容;对事业三分热情,七分职责;对家庭三分关爱,七分责任……

三七调,平衡的是钓竿,更是人生……

瓶花鲜润梦旧时

文/张大成

上小学时,那永安街的拐角处,是金老师的家。透过那扇开着的门,便可看见红木条几上,那大大的花瓶里,总是插着红红绿绿,鲜润亮丽的时花。那天,在门口张望,恰被金老师碰见。金老师十分客气地请我进屋,得知看花,便添了一份热情。并带我穿过堂屋,去参观他家的小花圃。花圃不小,抬眼望去满是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果树和水石盆景。这便是我人生第一次在花草世界里,有了大开眼界的第一课。回家时,金老师还特地从花园里,剪了三五朵月季花送给我。外婆也爱花,把花插在陶罐里。父母见,很不高兴,并告诫我,拿人家的东西,要欠人情的。儿时,家里的规矩很多,于是便记住了父母的话,没敢再去金老师的家。但那心底有过的美好,犹如空谷幽兰,每每放香时,总是令我神清气爽。长大后便明白,人情中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总是与情趣相同的人一起分享的。每每念起这件往事,对金老师又增添了一份感激,一份难忘。

儿时的茅老师,是教我们画画的。上美术课时,他总是先在玻璃瓶里插花,然后教我们画花的步骤。我们画画时,他就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忙着个别指导。茅老师个子很高,同学们背地里都叫他“长脚鹭鸶”。那次我向茅老师说了实话,后遭到了几个同学的暴打。没想到有祸也是福。从此茅老师对我便是特别关照。下课后总叫我,把教具拿到办公室去。还带我去了他的家,在一排玻璃柜前,满是玻璃器皿,有大的,也有小的,令我惊奇万分。长大后才知道,这些玻璃器皿,多为贵重的捷克车料。其中见过的两件车料花瓶,至今记忆犹新。一件是一米多高的,捷克产的长颈花瓶,其形细细长长,底座如同青铜器的觚口,那瓶口如竹管大,很难想象这个花瓶可用作插花。终于有一天,看见这件长颈花瓶里,插着两朵又大又白的百合花,宛如一对姐妹在空中起舞,让我有一种见到美丽公主一样的亲切与幸运。另一件车料花瓶,满身大工套小工,细细密密的花纹。用今天的行话,是细路子的精品,其形如同中国瓷器中的橄榄瓶,足有一尺来高,远远望去,晶莹剔透,有一种冷美人的孤傲,真是过眼难忘。于是小小年纪,便从茅老师那里知道了,捷克车料不是水晶,是玻璃制品。可惜在我年少的岁月,这个兴趣属于封资修的情调。那年茅老师突然受到审查,我也被叫去谈话。尽管一问三不知,但小小年纪,已被惊吓。奇怪的是,却记住了和茅老师在一起时的快乐。长大后,渐渐发现喜好这玩意,宛如一盏明灯,只要亮着,又会打开兴趣之门。参加工作后,我竟用了一个半月的工资,买了一套车料的花瓶,也是细路子的玩意儿,至今还藏着呢。

于是体会到,年少如花,那绽放的单纯的花,总是向往美丽,而那真诚的人,总是关爱单纯的花。于是记住了,美丽的花,真诚的人。于是感受了,花如少年,那纯朴的无邪的人,总是拥抱美丽,而那善良的人,总是关爱幼小的人。于是懂得了,少花里的事,难忘的泪。

人的爱好,宛如心灯。多年后,这份爱好引领我进入了文艺界工作,视野开阔了,渐渐感到艺术这玩意儿,总是与花花草草、山山水水联系在一起的。有一天,我看见一幅林风眠画的《插花》,解读中发现,这位恪守传统,敢于创新的画家,尽管生活的很苦很苦,但他的内心却依旧向往光明。读他的静物《插花》,在那透明的喇叭口的玻璃瓶里,插了扇形的七朵黄月季,那青翠的叶儿,显出了无限的活力,尽管背景是灰色的两扇窗,在沉重中已可看出作者已经舒展的心情,那是黄月季灿烂平和的色与形。后来我知道这幅画,是作于上世纪70年,特殊的年代,也是画家特殊的喜悦吧。于是我悟出了,真正的艺术家都是在苦难中成长的,真正的好作家,都是在痛苦中成才的。于是我明白了,好奇是一把钥匙,终将开启人生喜好的这座矿;于是我懂得了兴趣是一团火焰,必定燃起求知欲望的这把火。但一定要在苦难中潜行;在痛苦中坚守。

丢失的秋

文/雨后新竹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好想告诉你,告诉你我没有忘记。”多年以后,我爱上了这首歌《那些年》。

那是十月的放学后,柳叶几乎掉光了,散落一地金灿灿。墨黑的夜空中,细弯的橙黄月牙儿显得格外耀眼,月亮身边还有一颗闪亮的星。

我欣喜地走出教学楼,因为那天学了不少知识。欢快的脚步大步向前着,超,超!超!超过了不少同学,好自豪啊,我是最快的!直至走出校园,踩着落叶的脚步才缓缓慢下来,随后就感到胸口好热,就像火焰一般,心也加速跳着,是恋爱的前兆,潜意识告诉我。果然,再向前走几步,只见阿磊和阿泽聊天,阿磊回头看见我,就对阿泽开玩笑说:“让阿林做你媳妇吧。”阿泽回头看了我一眼,当时我看见他眼神扑朔迷离,其中包含忧伤和无奈,我头次觉得他和差生混是有他的苦衷,我深深地被他迷离的眼神迷住了,耳畔响起那首《此生不换》:“回头看,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呀!我在想什么啊?那只是个玩笑而已,他是个差生,混蛋,你怎么可以爱上他啊?再说早恋很耽误学习,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家中,已无心学习,任凭我怎么压制脑细胞。

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他。有一次,他犯了错,班主任让他回家写检讨,第二天,上交的白纸黑字一大篇,竟让老师大跌眼镜,老师给我们念了前两句,赞不绝口,说很有文采,后文也行文紧凑。我至今依稀记得前两句是借景喻理,一个差生竟然巧妙地运用蓝天白云,抒写得宛如潺潺流水,这使我进一步爱上他。

每次他犯错误,老师管教他几句,都能听得进去,过后也能认真改过。他上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段时间他坚持听了,数学老师下课后给他补习,老师说他学得挺快,脑瓜聪明。我痴傻地彻底爱上他。

我学习一直在前五名,所以排在第一桌,而老师为了能有效管理阿泽,把他排在了我前面。我节节课盼他能喜欢上我,他缺笔缺纸我都借他,他有不会的题问我,我也耐心地教他。可他换了无数个女朋友,就是从来不多看我一眼。

后来我的成绩缓缓下滑了,我意识到不能在痴傻等下去了,努力不去想他。

一天下午快四点了,我去赶赴课后班,道路上洒满金色美丽的黄昏,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黄昏,但一心赶去学习,就没在意。可我哪里知道,这样奇异的黄昏我今后再也看不到了。走了一会儿,听的后面有一群小子说话,我回头看是小博和几个我不认识的小子骑车驶来,我没在意继续向前走,当车超过我时,我惊呆了,小博后面斜坐的正是阿泽,他弯着背,耷拉着脑袋,又是颓废样儿。心中的爱再次涌上来,霎时间,百感交集,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可直至他们远了,也没说出来。此刻我只能呆呆的望着他远去,我深知我和他不同路,我只能将溢满胸中的爱深深埋藏在心里,直至沉睡。

本来已经一段时间没有再想起他,可是那天我从课后班出来,外面下着大雨,而我又没有带伞,只能等雨小再走。可等了半天也没小,我一气之下冲了出去,我跑啊,跑啊,心中似乎有泪水在往上涌,可跑了半天,泪没涌出来,也没见到我向什么奔跑。也许我在跑为什么阿泽没有喜欢我。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对他的爱彻底沉睡了,他也再也没来上课,后来听老师说他去了佳木斯跟他父亲打工去了,我没有任何的失落,我自以为不再爱他了。可过了几年,我对他的思念有重燃了好几次,可却只剩下那年秋的回忆,再也找不回当年的秋以及奇异的黄昏。

“曾经想征服全世界,到最后回首才发现,这世界滴滴点点全部都是你。”我的故事就如这首歌。

路到尽头,是该转弯了

因为初恋的失败,一直离不开失恋的阴影而有了轻生的念头,在她想自杀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想起了以前公交车上看到的一首小诗,诗中有这么一句:不是路已走到尽头,而是该转变弯了!短短的小诗,竟然让她抛弃了轻生的念头。最后她在文章中写到:大二的我,被一个不速之客扰乱了平静的生活,却也不经意地被另一个不速客救赎了。生命中总有挫折,那不是尽头,只是在提醒你,该转弯了。

不是路已走到尽头,而是该转弯了!

这句话其实很有意思!当你遇到一件事,已无法解决,甚至是已经影响到你的生活、心情时,何不停下脚步,暂时地想一想是否有转还的空间,或许换种方式,换条路走事情便会简单许多。

当然,放手不代表承认失败,放手只是为自己再找条更美好的路走!

记得在大学的社会课上,老师问我们:“你们有谁曾经因为压力过大而想过要自杀?”过了一会儿,一位同学犹豫地看着老师并举起了手,而老师却对他说:'你是最勇敢的,因为你战胜了死亡。'

回想起来心中又起这样的疑问:“我们到底该执着还是该放弃?什么时候执着?什么时候该放弃?”

其实,放弃并不代表放下,只需要换个方式解决。转个弯!也许这样想的客观理念与想法会不一样,而得到的结果也会不一样。

春天的怀念

文/刘满园

每天上下班,坐在桌前也好,走在户外也好,都能感觉到春意的盎然和涌动。是啊,桃花红,梨花白,又是一年春来到,又是一年芳草绿。可这个春天里,却怎么也叫人欢欣鼓舞不起来,心里总是有些抑郁沉闷,因为,我们痛失了尊敬的张董家老师。

张董家老师英年早逝,知之者无不悲痛欲绝。五十多岁,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正是辉煌的季节,可是他却被病魔纠缠,悄然离去了。三个多月来,我每天虽然也沉寝在深深的悲伤中,不能自拔,但却无法把他那样一个鲜活可亲的人,跟黑暗无情的死亡联系起来。我时时处处总感觉着,张老师的音容犹存,笑貌犹在,他还在某个时间某个空间,好好地活着,甜甜地笑着。

可是,回头想想,去年腊月里,那寒风凛冽中无数政界文艺界好友为他日夜守灵的情境,那雪花飘飘中近百辆送葬车队攀爬在他墓地山头的情境,那追悼会现场鹤发童颜的夏青先生扶棺嚎啕大哭的情境,却也历历在目。到底,张董家老师还是离开了我们,俨然离开了他的亲朋,他的挚友,他的学生,离开了他热爱他赞美他歌颂的这个火热的现实世界,到冥冥之中保持静默去了。打开手机,张老师的号码还在,而且,我以后也决不会删除,我要随时保留跟他的沟通。翻翻书柜,张老师那本小说集《红森林》还在,情不自禁读上一两篇,就是跟他在倾心交谈,就是真真实实面对依然活着的张董家老师。

这些天,每当我特别想念张老师的时候,我就会翻出这本甘肃作家丛书来,静静的品读一阵子,读读这些洋溢着空灵之气,散发着田园诗意的短篇小说,《白滩》《洁白的银耳花》《红森林》《红雨》等等。以前,我当然知道,《洁白的银耳花》在《甘肃文艺》发表后,很快被美国威廉斯大学的《中国文学》编译,《红森林》系列在《飞天》发表后,当年就获奖。着名作家王家达评论说:“短篇小说《红森林》不但是张董家创作上的重大突破,而且是我省文学收获中一颗熠熠闪亮的明珠”。如今抛却这些耀眼的光环,再来细细阅读原作,还是不得不为张老师饱蘸感情的笔触,精彩生动的描写叹服,他渗透在作品中的那份对陇原大地的热爱,对西部人百折不挠、自强不息精神的由衷赞美,令人感动,也令人振奋。

为此,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作为省内知名的作家,张老师创作的这些文学作品,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人活什么呀,活出点意义来,才至关重要。要是生而为人,终年碌碌无为,只顾贪图享乐,就算活过百岁,也只是虚度光阴。作为一个写作者,能够留下自己用心血写成的文字,并被人们传留,这才是一种价值,一种意义,至于冠以什么头衔,必定是奢侈浮夸的东西,不值得张扬。可惜,张老师尚在厚积之际,就停止了思考和写作,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遗憾。而作为一个普通公务员,作为一个基层党员干部,张老师也是尽职尽责的。那天的追悼会上,司法局领导所致的悼词,已经全面总结肯定了张老师生前的工作和表现,听着,也令人鼓舞和安慰。也算盖棺定论吧,人都辞世了,多说几句好话,也无可厚非啊。

当然了,张老师更是一个谦谦君子,一个令人尊敬的老师。我最初认识他,是在成县师范上学的时候。那是八十年代,那是文学还相当吃香的年代,记得当时他跟陆开花夏青娄炳成一起,给我们师范的文学青年讲过课。就如何构思和进行小说创作,张老师结合自己的创作实践,讲得精彩极了,使我们受益匪浅啊。因为办《文学小报》和学着写小说,以后就向他有了更多的请教。我毕业的时候,张老师正在武都洛塘挂职体验生活,就对我们几个学生的就业分配给予了特别关照。及至后来,他在武都县挂职当副县长,再到市文联、文化局、司法局担任副处级领导职务,都一直给予了我们更多的非常具体的关怀,有生活方面的,有工作方面的,也有创作方面的,无微不至。而且,我还把张老师的这种大爱,扩展到我的同事朋友中去,使他们也得到了一些惠顾。

在跟张董家老师交往的这些年来,我和我的几个同学,尹满富,赵玉虎,赵时珍,李炳东等等,都称他张老师,他也乐于接受。哪怕后来挂职当副县长,我们依然这样喊他。有一次,他到五库来下乡,我叫了一声“张县长”,他还笑盈盈的严肃批评了我一顿。张老师所注重的,还是一份真正的师生情谊,并非官场上的那些虚情假意。另一次,我在人多广众之下这样称呼他,教育局一个副局长还把我叫过去,一本正经的说,人家张县长又没有当过什么老师,你咋能这样称呼呢。过后,我对这个副局长就很鄙夷,他作为一个教育行政部门的领导,竟然不喜欢老师这个的称呼,实在可笑,可见他是如何尊师重教的。张老师知道这事后,对我们说,你们放心叫,我爱听就成,别管那么多。

那时候,我就在农村基层当老师,张老师要是到基层来下乡调研,总是要找找我,到我居住的教工宿舍里坐坐。乡上和校方招待他,他还特别叮嘱要我去陪他,给他带酒,他喜欢划拳,却不喝酒。说句老实话,作为一个小学教师,有一个分管文教的副县长这样关心,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也能够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在乡下,你爱写什么文章,狗屁不值,可是因为有这种关系,好多基层领导定当对我另眼相看。那时候我经常进城参加自学考试,有时间还去开个文代会什么的,就去找张老师聊聊,汇报交流一下思想。见到我,他还是那样和蔼,不摆一点官架子。工作之余,继续跟我们宣牛九挖坑。张老师挖坑的技术精湛,回回稳操胜券,必定,他是一个稳重的人。要是在张老师家里吃饭,他总要给夫人叮嘱,给满园弄大碗,满园能吃。后来我调到城里,多少秀气一些了,张老师的夫人还是回回给我上大碗,吃得我汗流浃背,甚至暗暗叫苦。可是我心里明白,那是张老师夫妇对我如同父母一样的关爱,我会香甜地圆满地完成任务。

说实在的,我们敬重张老师,就是从一个文学前辈的角度出发的,还有就是他的为人坦诚,不虚假伪善。他是一个简洁的人,一个纯情的人,一个善良的人。他把自己文学上追求的最高境界即真善美,完完全全地体现在工作上,为人处世上。跟他交往,感觉非常透明,真实,可靠,哪怕对我们这些晚辈,他也毫不拿腔作调,总是那样面带笑容,笑口常开。他做事情,喜欢删繁就简,不愿意接受那些繁文缛节,那些勉为其难的事情,他更会避而远之。这是张老师的性格,也是他高贵的品格。受其影响,他的妻子,孩子,都是真诚宽厚的人,与人为善的人,品行高贵的人。我怀念张老师,更推重这种品格。德艺双馨四个字,对他应当是中肯的,当之无愧的。但愿,我们身边,我们周遭,多一些这样有所作为的人,有才情的人,有品德的人。

再过几天,就是张老师的百日祭了。到时候,一定要去他的坟头烧一柱香,化一刀纸钱,去祭奠祭奠他的亡魂。已经100天不见面,不交流了,这是我们师生之间此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真的,真的好好想念张老师,他是我和更多的人们所敬重热爱的人,难以忘怀的人。到时,刚好是暮春时节,他的墓地里,那堆积着厚厚的黄土的山坡上,春意一定最为浓郁,最为饱满。沐浴憩息在故乡和煦的春风里,想来,张老师还是安然和平静的。那样肥厚的土地里,注定还会有孕育和成长,发展和壮大,注定。

敬爱的张董家老师啊,我们永远怀念您,您也一路走好吧!

正欲清言闻客至

文/肖复兴

正欲清言闻客至,偶思小饮报花开。这是陆放翁的一联诗。很多年前,读到它,很喜欢,一下子记住,至今未忘。

偶思小饮报花开,是想象中的境界,正要举杯小酌,花就开了,哪有这么巧?这不过是文学笔法,诗意渲染而已。但正要想能有个人一起聊聊天的时候,这个人如期而至了,尽管不常有,总还是会出现。有句老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到”,也有这层的意思,只是没有这句诗说得雅致;而且,说曹操,可能只是一时说起,并没有想和曹操有交谈的意思在。

正欲清言闻客至,这样的情景,是生活温馨的时刻,是人生难得的际遇。

读高一那年,学校图书馆的高挥老师,突然来到我家。我上小学以来,读书九年,没有一位老师家访。高老师是第一位。

图书馆学生借书,填写书单,由高老师找好,从窗口借给你。高老师允许我进图书馆挑书,在全校是破天荒的事情。为此,有同学和高老师大吵,说她是培养“修正主义苗子”。我对高老师感到亲切,她比我姐姐大一岁,心里很想和她说说心里话,没想到她突然出现在我家的时候,我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高老师知道我爱看书,特意到家来看我。她不是我的班主任,没有家访的任务——当然,也不是家访,家访不会让我感到那样亲切。她看到我仅有的几本书,塞在一个只有二层的小破鞋箱上,挤在墙角,当时并没说什么。五十多年过后,前几年,我见到她,她才对我说起;我才知道:日后她破例打开图书馆有百年历史藏书的仓库,让我进里面挑书;我去北大荒前,从她手里借的好几本书再未归还——都和这个小破鞋箱有关。

父亲去世后,我从北大荒回到北京,最初的日子,待业在家。无聊之极,整天憋在小屋里,我妈说我跟囚大酱一样,都快囚出蛆了,劝我出去走走,找人聊聊天。找谁呢?我是回来很早的知青,大多数同学还都在全国各地插队呢。白天,大人上班,小孩上学,我家门前更是门可罗雀。

一天,有一个小姑娘来我家,她是邻居家的小孩,叫小洁,六岁,还没上学。她手里拿着一本硬皮精装的书,她把书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夹着的都是花花绿绿的玻璃糖纸。她从书里拿出几张不同颜色的玻璃糖纸,对我说:“你把糖纸放在你的眼睛上看太阳,能看到不同颜色的太阳!好玩吧?”我知道,她是想和我一起玩,一起说说话。

我问她:“你怎么有这么多的糖纸呀?”她一仰头说:“攒的呀!爸爸妈妈过年给我买好多糖。我把糖纸都夹在这本书里了。”说着,她让我看她的这些宝贝糖纸,书里面好多页之间夹着一张或两张玻璃糖纸,都快把整本书夹满了。每张糖纸的颜色和图案都不一样,花团锦簇,非常好看。我认真地一页一页地翻,一页一页地看,从头看到尾。

好多天,她都跑到我家,和我一起翻这本书,看糖纸,还不住地指着糖纸问我:“这种糖,你吃过吗?”我逗她,摇头说:“没吃过。”她就说;“等下次我妈再给我买,我拿一块给你尝尝。”

几年以后,我搬家离开大院前,小洁跑到我家,要把这本夹满糖纸的书送给我。我连忙推辞。她却很坚决:“我爸我妈总给我买糖,我的玻璃糖纸多得是!再说,我看出来了,你喜欢这本书里的诗。”

这是一本诗集,书名叫《祖国颂》。

父亲是在清早前门后面的小花园里打太极拳,一个跟头倒下,突然走的。那时,我在北大荒,弟弟在青海,姐姐在内蒙古,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母亲孤苦伶仃,束手无策,正想找个人商量一下怎么办理父亲的后事,焦急万分,没着没落。就是这么巧,老朱恰逢其时地出现在我的家里。

老朱是我的中学同学,他和我一起到北大荒,与我同一个生产队。他回北京休探亲假,假期已满,刚买好第二天回北大荒的火车票,临离开北京前到我家来,本是想问问要给我带什么东西——没想到我母亲一把抓住他的手,面对的是我母亲泪花汪汪的老眼。老朱安慰我母亲之后,立刻到火车站退了车票,回来帮助我母亲料理我父亲的后世,一直等到我从北大荒赶回北京。

是的,这一次,不是我在家里“正欲清言”而恰逢客至——是我的母亲,是比清谈更需要有人到来的鼎力相助。那一天,老朱如同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我母亲的面前,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比书中或电影里的巧合还要不可思议。

但是,就是这样:一触即发之际,才显示客至时情感的含义;雪中送炭,才让人感到客至时价值的分量;心有灵犀,才是放翁这句诗“正欲清言闻客至”的灵魂所在。

那一刻我们潸然泪下

文/月射荷塘

深秋,一个思念的季节又悄然来临,想写一首诗为老师抒情;想画一幅画为老师定格;想唱一首歌为老师高吟。可是,不管怎样,都还是不能完全表达我内心深处对老师的那份,久久不能释怀的情感。

岁月轮回,我为人父。现在我已能够深切的理解“书桌边,讲台上,寒来暑往,撒下心血点点;润花蕾,育桃李,春华秋实,拳拳赤诚一片”的含义。老师是我成长的领路人,是我的朋友,老师尊重、理解和言传身教,让我受益终身,老师为我付出过心血和汗水,我应该感恩老师。即使我两鬓斑白,依然会由衷地呼唤一声老师!在这个神圣而崇高的字眼面前,我永远是一个需要启蒙的学生!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我在书桌前看着《感恩老师》这本书,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句令人泛起阵阵暖意的歌词。感恩的心,是人心田中最真实,最闪亮的,最美丽的一颗种子。至今我仍清楚的记得三十年前,我高三时的班主任陈老师为我们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感人的场景。尤其是毕业时,在拥抱老师的那一刻。

那年,我们高考刚结束,还没有到离别的时刻,我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到了同学们告别老师时,那一只只在秋风中摇晃的手;还没有到离别的时刻,我已经在斑驳的树影下看到了同学们脸上的忧伤;还没有到离别的时刻,我已经看到了一张张哭泣的脸庞。是啊,那时候,我们十七八岁,风华正茂,情真意纯,大家都情不自禁地都哭了。

告别班会开始了,歌声响过之后,在主持人那抑扬顿挫,感人肺腑的语音刚落,全场格外安静,班主任从教室的后面一步步的走上讲台。那一刻,我强忍的泪水终于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腿上,裤子都浸透了。

“下面,请同学们抬起头,向班主任老师行瞩目礼。”同学们轻轻的注视着这位用他毕生精力教导我们,燃尽了自己,照亮了我们的伟大班主任,他是多么的无私啊!我慢慢的,轻轻的,将那张挂满泪痕的脸抬起,凝视着我的老师。就是他,曾为我们将清纯如水的嗓子哑过,那么痛,仍旧坚持为我们讲课;就是他,曾对我们一次一次的嘱咐,一次一次的提醒:努力学习,迎接挑战;就是他,在我们班得了第一时,他象个孩子开心地笑了;就是他,在今天为我们落泪,流下爱的泪水。当班主任看着我们一个个可爱通红,泪水模糊的小脸时,他的嘴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激动的泪水所代替了。

“同学们,如果爱你们的老师,就请拥抱老师吧。”主持人话音未落,全场同学一窝蜂似的涌向老师,我们要呼喊的“老师我爱你!”已经化作哭声,无法表达,只有一片抽泣。老师也哭了,他小小的个儿在同学们的簇拥下看不见影儿,只有他那双满是粉笔灰的双手紧紧地搂着我们,青筋突出。我们拥着老师,那样深情,久久不肯离去。

老师辛勤地为我们耕耘了一生,把一颗赤诚的心种下,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期待中,种子慢慢长成了果实,从校园里飞出,蓦然回首,骄傲和自豪便写在了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是的,我们从未发现老师流泪的样子很动人,在我们眼里外观严厉、内心强大的老师,今天在这样的场景中,竟会变得那么柔弱、瘦小。

哭泣声已停了,但那紧拥的师生之爱仍旧弥漫在教室里。老师的泪水,滴在我们的校服上,我们的泪水,滴在老师的肩膀上。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着:“老师,您的爱,象太阳一般温暖,春风一般和煦,清泉一般甘甜。您的爱,比父爱更严峻,比母爱更细腻,比友爱更纯洁。老师我感谢您,是您和风细雨般的话语,荡涤了我心灵上的尘泥;是您涓涓细流般的叮咛,鼓起了我前进的勇气;是您教会了我无私、教会了我容忍、教会了我以博大的胸怀来接纳世界。”

从此别后,漫漫岁月,老师的声音,总在我耳畔响起;老师的身影,常在我脑中浮现;老师的教诲,常在我心田回荡……

玉壶存冰心、朱笔写师魂。烛光象老师的身影,火焰象老师的情感,白雪是老师的纯洁,阳光是老师的灿烂。站在三尺讲台,白粉红尘,面对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眼睛,触碰一颗颗尚未成熟的心灵,老师心灵坦荡,如同辽阔无际的原野,什么寂寞与清贫,赞美与鲜花,都能淡然迎送。他把青春与事业拧在一起,在落后或是蒙昧的土地上,播撒着希望的种子;用清澈的智慧甘霖,滋润着禾苗的茁壮成长。飞舞的洁白粉末,象征他那高尚的灵魂;金秋的累累硕果,便是老师艰辛付出的回报。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敬爱的老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老师那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的师魂,在我的心中永远不变。千言万语,欲说还休,敬爱的老师!那就让我们一双双聚光的眼睛去照亮老师的悠悠情怀!让一双双张开的臂膀围成一个爱的圆心,把老师深深的藏在我们的心里。那一刻,我们潸然泪下,是真心的泪,是心声在倾诉,是爱的象征。

送行的照片

文/邹凤岭

新春里,孩子们重新踏上追寻梦想的路。家人一年一次团聚后,又将再分离。

即将启程时,我突然想到要拍张送行的照片。听到我的提议,孩子们说:“好呀,想家了就看看这照片,该有多美啊!”儿子用手机拍下了全家福合影,用微信发到了我的手机里。看这照片上,一家人笑逐颜开,幸福而甜蜜。我赶紧将这照片收藏好,把离别的痛藏于心底。孩子们上路了,挥手告别。小车慢慢驶离,渐渐消失在了浩荡车流之中。老伴看那远去的车,迟迟不肯掉转脚步,泪花就噙在眼里。

人的一生,有无数次告别,也有无数次送行,我的许多次告别与送行都留在记忆里。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少年时一张送别老师的照片,过往的记忆立刻被激活。

那是柔情似水、幽怨婉约、秋韵丰厚的日子。一别数十年的中学同窗,在微信群里重逢相聚,大家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话。那一天,素同学在微信群上晒出一张精心保存了40多年的老照片,这是我们中学时为老师送行的合影。看到这张发黄的老照片,大家惊喜之余兴奋不已,穿越沧桑岁月,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同学少年。大家一眼就从这照片上认出了当年的老师。那一年,与我们朝夕相处的张老师调走了,特地来班级上与同学们告别。老师拉着每一个人的手,送上最美的企望与愿景。就在我们紧紧依偎在老师身旁时,摄影师按下了快门,拍下了这张送行的照片。我与老师分别后不久,就参军去了军营,不曾见到过这张值得纪念的照片。这一次,被细心的素同学晒出来,引发了大家的情思。同学们惦记老师,送上美好的祝福;忆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时。看如今,我们一个个都变了模样,仔细辨认,老照片上哪一个才是自己,那一个叫什么名字?没完没了,开心地回顾和诉说当年的趣事。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我的人生,一晃就到花甲。回忆走过的路,多少艰辛与努力,多少美好与幸福,留在了那一张张送行的照片里。

在一张送别连长的合影中,我就站在老连长的身边。在那军营里,连长带领我们学军事,练射击,爬山野营,长途跋涉去行军,他总是身先士卒放样子。多少次,连长深夜里查岗哨;多少次,他夜半查铺为我盖被子。那一次,连队单兵实弹演习,在炸药包行将爆炸的那一刻,危险降临,连长飞身扑过去,掩护小战士,自己却倒在血泊里。醒来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那小战士的安危。自那一刻起,直至无数年,老连长就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这是一张我送母亲的照片,也是我唯一身着军装与母亲的合影。那一年,母亲千里迢迢来部队看望我。那时交通不便,母亲不识字,拿着我的家书信封,坐了两天两夜的轮船,后又换乘火车与汽车,好不容易摸到了我所在的部队,给了我一个惊喜,圆了我的思亲梦。母亲离开军营时,我送母亲,拍下了这张合影。军营里,夜深人静想家难忍时,我不知多少次打着手电,在被窝里反复看照片里的母亲。一次次的看,就一次次想起母亲临行时的叮嘱,给了我一次次的精神鼓励。

这是一张我与父母在故乡老宅前的合影。父母身着青色粗布衣,这色调与记忆中村子的古色是一样的,有着动人的纯朴、诱人的温暖、透心的甜恬。那一天,我离开家,去县城工作。父母虽然很开心,可都有些不舍,千叮万嘱我:做人要诚实,办事要公道。临别前一夜,他们有说不完的话。临行前,有人拍下了这张送行的照片。离家后,每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总会想起父母送行时说过的话,这成了提醒我走好人生路的座右铭。

多少年后,我再一次回故里,父亲和母亲都老了,他们头发白了,身子躬了,步履蹒跚。临行时,二老执意送我到村头。小河岸,柳树下,家人拍下了父母为我送行的照片。此时的村庄已经焕然一新,老屋子不再是泥垒的墙、草盖的顶、泥砌的灶。照片背景里,“远山青岱墨渲染,雨雾烟萦小桥东。夹岸青瓦覆白墙,帆船点点映碧影。”朝霞沐浴下的村庄,晨雾环绕的河流,葳蕤茏葱的树木,乡愁深深地锁进照片里。

眼前我与孩子的离别场景,让我想起从前父母为我送行发生的一幕幕。新春里,儿女们去了远方打工谋生,年幼的孙子常常想念他的爸爸和妈妈,多少次手里拿着那张送行的照片不松手,叫不停,直到慢慢入睡。此时此刻,我感觉每一次离别所拍的送行照片都是十分珍贵的。这照片里,有着温暖与幸福,有着深深的情,更有着无限的眷恋。

冬日,童子面灿烂如花

文/邱国彬

天冷得很,我值班早迎。平时乘坐公交,今儿赶在七点十五之前到校,只好骑摩托车了。

农村的孩子冬天起床却特别早。七点十分到校的时候,车棚内已经停放了十几辆自行车了——高年级的孩子来得更早。真是个滴水成冰的天气,然而在孩子的眼里却不是特别冷的。记得我小时候上学,有次看错了时间,到了教室天还是黑乎乎的,学校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那里教室里还没有电灯,一个人既惊又怕地在教室里等天亮,好不容易看到夜明星由亮变暗,听到了路上的自行车铃声。场景一直刺激到如今,记忆犹新呢。

学校规模小也有优势,熟悉的家长还真不少。为了保持形象,我甩下了风帽,没有戴手套,笑迎送孩子的家长。孩子们清脆的问候“老师早!”家长热情地点头,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我的心头暖暖的。

自己班上的孩子见到我,声音特别响亮。我故意问几个骑自行车上学孩子冷不冷,他们有的说不冷,有的搓搓手,问我:“邱老师,你觉得冷吗?”“不冷!”“我们也不冷!”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进了校门,还回过头来向我挥挥手,得意地奔向教室。

随着亲切的招呼和问候,开汽车上班的,骑电瓶车的,步行的,准时进入了各自的岗位。校长进门,还特意摇下车窗,关切询问我怎么到校的?听说骑摩托的,他舒心地进入了校园。

我站在校门口,早迎了半个小时,在亲切的交流中,今儿个天气还真的不冷了。

送孩子的家长,小部分是父母,大部分是爷爷奶奶,或许还有外公外婆,清早起床,做好早饭,等着孙子孙女吃好早饭,将孩子包裹严实,然后跨着电瓶车,冒着刺骨的寒风,远的奔赴几公里将孩子送到学校大门。吃力地下车,再将“孩子包裹”打开,不住地用自己冻僵的手,麻利地替孩子背上书包,整理好衣服和红领巾,侧身搭在车身上,含笑看着孩子背书包进校门。当他们看到孩子向早迎老师问好时,笑得是那么灿烂。寒冷的冬天,每天重复着这样的情景,真是令人感动。

今天学习时谈到孩子的礼仪教育,我的脑海不住地浮现出这样的情景。早迎老师听到学生响亮的问候时,最高兴的是谁呢?我想,最大的兴奋莫过于送孩子的家长了。家长听到孩子对老师的问候,是对学校老师教育的肯定,无形中也是对学校礼仪文化的肯定。笑容证明,学生在进校门时的自信使家长感到自豪,他们对学校的教育是满意的。

其次受益的是孩子。迎着老师问好,老师报以微笑。我想,这样的师生交流,必然会给老师和学生一天好心情。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光阴珍贵,更珍贵的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和人际和谐的环境,这种氛围,将会让早晨的学习效益更为凸显。孩子接受了老师的微笑,他们的头昂起来了,脚步铿锵起来了,目光也坚毅起来了。

教师的工作有时是繁琐的,忙碌的,甚至是烦躁的。清晨,将孩子灿烂如花的笑靥摘下,珍藏在心里。任何的不快,任何的烦恼都会在花香的浸润下,逐渐淡薄,逐渐稀释,从而化为满心的欢快,积极工作的热情。

人的心理经常会受到“暗示作用”。孩子们灿烂如花的面孔向我们暗示了什么?当我们迈进校园,当我们置身孩子面前,当我们娓娓动听地讲述时,他时刻给我们一种责任,一种使命。我们要以身作则,为人师表!

再也不会遇见的姑娘

文/淡愁~几许忧

人啊!总是在失去后感伤,

我原来有个一个心爱的姑娘,记得那时候的初次遇见,她呢?不甚美颜却带着一脸傻傻的笑容,在怀揣着对高中生活的向往,在人群中拥挤寻找着我的老师,在不经意间的抬头,我看见了她,那时的自己还很懵懂,带着对未知生活的期待时,我见到了她,她冲我笑了笑,当时的我也并未想到什么,只是回礼一笑。

再期待中开始了我的高中生活,开学的日子热闹非凡,等老师给我们介绍完布置完任务,我却还有点对未知的茫然。

来日清晨,闹钟忽然的响起,该起床了,去食堂的路上我又见到了那个姑娘,一袭长裙从我身边跑过留下了淡淡的清香,我只是笑了笑,真好,早餐过后,铃声响起该回教室了,回去后,忽然我发现那个姑娘也在。

我不自觉的又笑了笑,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恍惚之间忘了时间。

老师说:要选出几个班干部,当时的的我平平无奇,怂的过分,任是没敢自荐,不过还好我有偷票的权利,虽然都有,那个姑娘想当班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无需慎重的就投给了她,果不其然她当选了,这里面也有我一分功劳。

所有的一切准备都就绪了,开始了枯燥的学习生活,听着各科老师的自我介绍,我点头示意,不错,开始了还不错。

有续集,我和那个姑娘的故事没有完!

风雪夜归人

文/如一

前些天的一场雪,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十多岁的我,跟着当山村老师的姨妈在苏州东山杨湾上小学。姨父在苏州工作,除了寒暑假我们到苏州一家团聚外,周末都是姨父来学校团聚,学校也是我们的又一个家。

姨父非常能干,饭菜烧得好吃,电器样样会修,喜欢看书,还会做好吃的饼干。每次去学校都会给我们带许多好吃的。噢,他还会日语,喜欢踢足球。记得多年后,我儿子也喜欢踢足球,他高兴极了,一个劲地问儿子:“你是守门,还是左锋右锋?”

那天的雪下得特别大,天都黑了,办公室里没有生火。那个年代没有空调,什么都要票,计划煤早已用完,老师们一边办公一边不时跺脚。好冷啊!我边写作业边搓手,看着窗外漫天飞雪,心里惦记着姨父。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一个满身雪花的车夫,推着三轮车站在门外,“姨父!”我惊叫起来。当时的我,被震撼了,一股暖流从心间流过。也许以前只在书上读到,而当时才是亲眼目睹:雪中送炭!

我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用小手不停地拍打着姨父满脸满身的雪花;姨妈递毛巾给姨父擦着满头满脸的雪水加汗水;王老师倒了一杯热水送给姨父;老师们很快把一车蜂窝煤卸了;张老师生好火,一下子办公室充满温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十分感动。

姨妈把饭菜热了,姨父上楼去吃晚饭。我和姨父在楼上,还能听到楼下办公室老师们议论:“赵老师,你家韩先生真是了不起!”我看着姨父大口大口地吃饭,一定是饿坏了。我想着,这从苏州到杨湾的风雪之夜,姨父是怎么骑着三轮一路过来的。平时我从东山走山路到杨湾还要两小时,更何况得绕道环山路,再说从苏州到东山,汽车就要开一个多小时呢。这顶风冒雪,天黑路滑,多不容易呀,怎么也得四五个小时。我说:“姨父,累坏了吧。”“还好,还好。你们冻坏了吧,看你那手上的冻疮!疼吗?”当时的我,对姨父十分敬佩,感觉他是那么高大、阳光、健康,无所不能。

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姨父如今已经是一位92岁的老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我的脑海常会浮现:足球场上那个飞腿拼杀,苏州东山往杨湾环山路上骑着三轮的矫健身影。那个四十多岁赛小伙“雪中送炭”的善举,那个风雪夜归人,一直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