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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母亲的唯美散文

2022/12/11散文诗歌

写母亲的唯美散文(精选30篇)

枕着麦香入眠

文/熊艳琼

填了中考志愿那天,放学后回家拿考费。走出校门,朝着太阳的那边脸像火烤,我走得很慢。能读中师也是奢望,尽管学费低,还补助生活费。

在屋后的茶山上,看到母亲在对面山上打麦子。那是块荒地。父亲心脏不好,田里地里的活都靠母亲。尽管如此,母亲还是开了那块荒地,晚种了麦子,麦草浅穂少,六月才熟。

到了麦地,看到母亲连草帽都没戴,头发上落满了麦草屑。麦草扬起的灰尘,被脸上的汗水粘糊着,母亲的脸成了我家的一片土墙。我鼻子一酸,忙去抱麦把。

夜虫齐鸣,月亮升起来,趁着月亮打完麦子。一大块荒地,就收了一担麦子。踩着月色回家,我张了好几次嘴,才挤出了老师的吩咐。母亲和月亮一样沉默。

我回家煮饭,米缸仅缸底一点面粉。仓里最后一担谷子,上个月母亲挑去卖了,补交了我的学费。早收的麦子交了工粮,剩下的卖了还债。那晚吃的是面疙瘩。谷黄前一家子的嚼口,就靠晚收的一担麦。

我坐在院子里的洗衣台上望天。月亮被一块黑云遮住了。蛙声阵阵,但蛙声寂寞。我闭上眼,在无边的寂寞里等着喂猪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母亲把裹得很紧很硬的手帕放在我的手心。母亲只说了一句话,有妈在,放下包袱去考。

我眼一热,睁开眼,天地已一片皎白。

那晚,我枕着麦香安然入眠。

流淌在梳子里的爱

文/陈丽琴

乡下的时光缓慢而悠闲,当初冬的阳光洒满小院,母亲便踱着小步在小院忙碌,孩子们骑着车满院转,开心地笑着、闹着,欢快的声音洒满小院。

我陶醉于这样的幸福时光。“妈,今天的阳光好暖,你这是?”看着母亲拿着洗发水端着脸盆,我不解地问。“看今天天气好,洗个头,你顺便给妈染个头发。”母亲放下盆子,递给我一把熟悉的、带着我儿时记忆的木梳子。这是父亲做的檀香木梳,时隔多年,依然是母亲的心爱之物,历经岁月浸染,带着母亲特别的发香。我拿起梳子,拨开母亲的头发,心里咯噔了一下:母亲的头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稀疏了。虽然表层的头发已被染成了黑色,可仔细看,白色的发根却让我心酸。我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住母亲的头,另一只手拿着梳子在母亲的头上轻轻地滑动,生怕太用力扯疼了她,也尽量让头发少脱落。母亲微眯着双眼,一脸的幸福满足。

年轻时的母亲有一头乌黑漂亮的头发,扎个长辫子垂在腰际,让多少上了年纪的妇人好生羡慕;洗完头发,散在后背如黑色的瀑布;剪短后,再来个流行烫,惹人注目。梳子受了阻力停下来,将我的思绪拉回,原来是几缕头发纠结在一起。我轻轻捋顺头发,用梳子梳了几下。缠绕在梳齿上的头发,在阳光下像一道道银色的闪电划过我的瞳孔。就在那一刻,我真实地看见了母亲的苍老。

如今,母亲的头发枯涩、稀少、没有光泽,却丝毫没有影响她在我心中的美丽,尽管皱纹爬上她的额头、她的身躯不再挺拔、她的皮肤不再紧致白皙,但她的笑容没变,依旧那么亲切、温暖,我仿佛找到了儿时流淌在梳子里的爱。

那时候,母亲每天总变着花样给我梳各种发型:麻花辫、短发、学生头、马尾,蝴蝶结、红色发夹、彩色头花装扮了我多彩的童年。想起小时候每一次母亲为我洗头,我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母亲将我抱起,扶住我的头放在水盆里,手指在我的头发上抚摸揉搓,我笑着,扭捏着,溅起的水花,落在母亲身上,落在地上。我坐个小板凳,母亲坐在床沿上,梳子在我头上滑动,手指间、梳子里流淌着母亲最真切的爱,定格在我记忆深处。

时隔多年,长大的我,面对苍老的母亲,不由自主地想起母亲给予我成长中的许多温暖。一缕缕头发从梳齿间滑过,仿佛一条温暖的小河流入彼此的心田,让我们的心贴得更近了。

围炉情愫

文/黄茨娅

又是冬夜,又该聆听有关家里的围炉故事了。说起我家的围炉,那是我姥姥遗留下来的,先说围炉的形状,俨然一件工艺品,大大的炉身,小小的炉盖,整个炉身是由泥烧制而成,墨绿色的釉彩,炉身和炉盖都带有龙凤镂空图案,炉身有龙凤飞舞,炉内木炭“吱吱”地唱着欢歌,喜欢这样的冬季,每一次靠近围炉,便有温暖流淌全身的感觉。

明知道,冬季取暖藕煤省时省力,可是,我的母亲是一个心细的女人,她宁愿费时费神地为我们烧一盆木炭火置于围炉中。不知为何?同样都是火,烤母亲烧的木炭围炉就是暖身暖心,一直暖到把冬夜逼到尽头为止。

冰冷的冬夜到了,红红的木炭燃着了,我们一家人,围着火炉,我可以说,这是冬季里最值得守候的时候,一种纯情的冬夜取暖生活,顷刻间,绽放出了一朵美丽无比的五瓣状的冬梅。

花瓣之一:父亲喜欢在围炉上温一壶酒,温到一定的火候,父亲将酒慢慢地倒入杯中,轻轻地抿一口,他虽然不及武松喝酒那般豪爽,但我看见,父亲喝酒微醉之时,眉心流淌出一股惬意的神情。花瓣之二:母亲喜欢在围炉上温一壶茶,她沏茶的时候,我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茶是提神的,母亲喝了围炉上的温茶,灯下批注作业,更是神气有余。

后来的花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我们常常喜欢,早早地准备好放进围炉煨烤的食物。诸如:红薯、山芋、鸡蛋、土豆。我记得那个幸福的时刻,山芋从围炉里夹了出来,抖掉灰尘,那个香呀没法说的,热烫烫的,从左手到右手交替不停,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放入口中,咬住一口,粉粉的香,比现行的比萨饼还要好吃。

放进围炉的木炭,虽然没有明燃的感觉,照常也是熠熠生辉。有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团,什么也不说,各干各的事,父亲备案,母亲补衣,姥姥怀旧,我们读自己喜欢的书,偶尔我抬一抬头,看见木炭火映照着我们的脸庞,家人的脸上个个都泛着红光。什么叫亲情?亲情就是一种默默的守候,亲情就是一种相互温暖的感觉,就像当年姥姥为母亲支起冬夜的围炉,而今,母亲为我们支起冬夜的围炉一样。

冬季之夜,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围炉取暖就是一种厚重的凝聚,走进商场,五花八门的取暖器,看得我眼花缭乱,它早已取代了旧式的那种围炉。只是,心中燃起的那一盆围炉火,暖暖的,永恒的,相伴我一生。

那一夜……

文/杨宏伟

昨天。

回到家乡,已近傍晚。把车停在乡政府的院子里,在淡淡的夜色中沿着熟悉的小路慢步往家走。小路两边都是我熟悉的人家。骈大爷家门口那两棵高高的杏树不在了,据说骈大爷去世的那年,两棵杏树春天一朵花都没开,秋天就随着骈大爷去了,我童年时,经常在那两棵杏树下玩,夏天,杏熟时,骈大爷总会拿一长长的木棍把那红了脸的杏挑下来给我们吃;王叔叔家盖新房了,我记得小时候小路两边他家的房子最差,房顶连一块完整的瓦都没有,夏天雨季,他屋里总是放了水桶啊盆子啊接着雨水,看见王叔叔家红砖青瓦的新房子,我知道在下雨的时候他屋里再不会摆满水桶和盆子了;戏台前当年那坑坑洼洼的场地如今平整的像一面镜子,场地周围还放了好多好多健身器,夜幕下有不少村民还在健身,有几位和我打招呼的,我一一点头回应,说实话,有一两位我记不得是谁了,但脸型和身材都是我熟悉的。

父亲屋里的灯已亮了,我进门时,父亲正忙着做饭。母亲在世时,父亲从来没做过饭,母亲去世后,我曾经不知多少次在心里掂记着父亲的吃饭问题,好多次做他的工作让他到太原和我们一起生活,但父亲每次来太原都住不到第三天,总是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回去,在最近这两年,父亲很少来太原了。他不来,我回去的次数当然就多了,差不多每个月都要回去一次,我发现父亲竟然学会了做饭,手擀面、刀削面、揪片,还有蒸馒头、蒸包子,母亲当年做过的他基本都会做了。屋里摆放了母亲的照片,父亲做好什么饭偶尔还会在母亲的照片前放一碗两碗的。除了学会做饭,当年脾气爆燥的父亲在母亲去世后的这几年完全变了一个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细细的,就像学校里的三好学生。母亲的去世,不仅改变了父亲的生活,也改变了父亲自己。还好,父亲在悲痛中学会了生活,使我们那颗悬着的心安稳的落下来。

一盘清炒西葫芦,一盘蒜泥黄瓜,一盘蒸地瓜,一碗黄豆稀饭,父亲做的饭真的有母亲当年的味道。在这间我出生的屋里,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一年又一年,我曾经吃着母亲做的清炒西葫芦、蒜泥黄瓜,在母亲忙忙碌碌的日子里,在吃着一盘盘清炒西葫芦、蒜泥黄瓜中,我长大成人了,而母亲却不在了。吃着西葫芦、黄瓜,想着母亲,我的心里痛啊,明天是清明节,到母亲的坟前,我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啊?

饭后,在院子里,我搬一小凳坐下来。

这是我熟悉的小院。那两棵梨树快开花了,灯光下很清楚地看见密密麻麻的花骨,我清楚地记得这两棵梨树都是母亲年轻时栽下的,如今有40多年的树龄了;两棵枣树还是光秃秃的,枣树的花期还早,这两棵枣树是母亲10年前栽下的,也有7、8米高了;院里还有两棵葡萄,父亲说清明一过就要挖出来架起来,这两棵葡萄树也是母亲栽下的,有5年多了。除了树,台级上摆满了花,也大都是母亲在世时种的。院子靠东原来有间不到10平米的小房子,是母亲做豆腐的地方,两年前父亲把小房子拆掉了,父亲拆房子时足足用了两个多月,他边拆边发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拆,又为什么拆了那么久。院子中间是菜地,母亲去世后曾经荒废了两年,去年,父亲又刨出来整理好开始种菜了,菜地旁边是一片草莓,灯光下看见那小小的叶子已破土而出了,这片草莓也是母亲种下的。对了,两年前草莓中间长出一棵桃树来,仅仅两年就长了两米多高,已有几朵粉红色的桃花开了。我总觉得这棵桃树也是母亲种下的,她一定是在某一个夜里回到小院来,悄悄种下了这棵桃树,然后悄悄离开。

乡村的夜很安静。听不见汽车的马达声,听不见机器的轰鸣声,城市的那些烦人的喧嚣都没有,只有漫天的星星眨着眼睛看着我,偶尔有一声两声狗吠传来。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母亲,开始静静地享受这乡村的夜。

母亲的汗水

文/何庆良

母亲的一生是如此平凡,就如同一棵小草,在鄂东农村广袤的田野上,默默无闻而又坚韧顽强地生存着,最终又归于她劳作一生的田野——

母亲,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妇女。从我记事起,一年到头,母亲总是忙忙碌碌的。由于父亲长期在外工作,家庭的重担就全压在了母亲羸弱的肩膀上。白天出工挣工分,晚上回家还有做不完的家务活,记忆中的母亲经常累得满头大汗。

母亲1米6的个头,干起农活来是村里数得着的行家里手。每年农忙时节,生产队里割麦子,别人割一垄,她能割三垄连许多二、三十岁的精壮小伙都不得不服输;腊月里上山砍柴禾,她的担子有时连男劳力都扛不动。

岁月流转,我们兄妹几个慢慢长大了,母亲也渐渐老去。进入了更年期的母亲,变得更加爱出汗,每次睡觉醒来,衣服、床单都是汗涔涔、湿漉漉的。母亲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不好,时不时会发些无名之火。那时,我们都不懂什么是更年期,只是望向母亲的目光,忍不住怕了起来,总想走出去,早日脱离母亲的庇护。后来,我和弟弟相继入伍,走出小村庄,走向外面精彩的世界。如今,弟弟已转业成为一名公务员,而我还在部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母亲不知道孟郊的诗,但却丝毫不妨碍她把对子女的牵挂一针一针纳进鞋垫、缝到衣服里,然后再寄给远方的我们。考学、提干、参加工作,随着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在部队的工作也变得越来越忙,我像一只永远不能停下的荆棘鸟,很少在母亲的身边驻足停留。有时候连回家看看母亲,都成了一种奢望。虽然后来调到了省城,但母亲因为怕打扰我工作,从来没部队看我,她一生走得最远的路就是到过县城。

2003年的一天,我正在恩施出差,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说母亲因突发脑溢血正在医院抢救。等我风尘仆仆赶到时,病床上的母亲已是弥留之际了。那几天,我寸步不离守在母亲床前,心里万分悲痛却只能装作坚强。10天之后,就在清明节的第二天,母亲终究还是撒手人寰,离我们而去了。

母亲没有文化,也讲不出深奥的道理,但她经常告诫我们,做人要忠厚,处事要公道,要凭良心做人。母亲出殡时,全村的父老乡亲都来了,大家忙前忙后,张罗着帮我们送母亲走完了最后一程。

年年清明,今又清明。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算起来,母亲已经离开我们整整10年了。三千多个日夜,多少次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每年过年,一家团聚时,看着墙上母亲的照片,我们常常忽然沉默了下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的音容宛在,而我们却再也不能替她擦一把汗、端一碗水了。母亲的生命就这样随着汗水一滴一滴、一点一点流逝了,付出了多少辛劳、埋藏了多少青春,只有那些洒落于尘土的汗滴知道。

10年来,那些金黄的麦浪,晶莹的汗珠,还有母亲手中挥动的镰刀,在我的脑海一幕幕地闪现。时间过滤了劳作的苦涩,留下的记忆恍如米勒《拾穗者》中优美的田园风光,而母亲额前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照耀下,是那样的晶莹璀璨、光芒四射,在梦中一次次眩晕了我的眼睛。

母亲是代表

文/方自咏

母亲是大集体时代有名气的女强人,也曾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麻城县“人大代表”。母亲一字不识,但她思想高洁、行为高尚,为国家、为集体、为家庭、为儿女,她做到了全心全意、任劳任怨、含辛茹苦、鞠躬尽瘁。

那是1959年的冬天,母亲从更苦难的娘家河南逃荒到我们村上,当时“大米粥里插得住筷子”是我们村民日子最富裕的象征。母亲的遭遇引起了我奶奶的怜悯,于是奶奶便收养了母亲。这一年,正值县政府组织上万人的庞大队伍,兴修我们村所在地的黑龙潭水库,母亲和父亲便作为我家的壮劳力上了水库工地。母亲娇小的身躯像小燕子一样穿梭在水库的大堤上,活跃在比母亲手臂粗得多的石硪木柄上和热火朝天的叫硪号角声中。

“哟喂——哟嗬嗬嗬——嗨嗬嗨,同志们来打起也来也——哟嗬嗨,用我们的也——汗水也——筑呀新嘞大堤哎……”

母亲清脆、尖亮、悠扬的叫硪声,震撼着16个壮汉同心协力扬起粗壮的手臂,举起七八百斤重的石磙子,坚实地夯击在大堤松软的新鲜泥土上,一上一下地紧筑起人们心灵中牢固的大坝。

母亲十六岁的花季,就是这样融进了如火如荼的水库工地。激动人心的开闸时刻,村民们说那奔泻的库水是母亲飘逸的长发,是母亲奔放的青春,是母亲褶皱的容颜。

1961年的春天,母亲无怨无悔成了我家的主人,奶奶喜笑颜开。从此,母亲也成了我家的“准工分”了;于是,母亲也成了生产队的“准劳力”了。

早晨,生产队长那一声声幽长的哨子声在村庄上空呼啸盘旋:“出工啰,出工啰,迟出工扣工分啰!”母亲便一骨碌爬起来,高高兴兴地随着出工队伍“日出而作”;傍晚,生产队长那一声声沙哑的喉音又在田畈上空恹倦飞旋:“收工啰,收工啰,明日早点出工啰!”母亲便又高高兴兴地随着人们回家“日落而息”。

“嗨——哧——登沟走!”母亲鼓足精神,扬起牛鞭,俨然一个强悍的男人,用一声声尖脆的声音,吆喝着老黄牛精神抖擞地飞奔在田野上;“哇——哧——转弯走!”母亲额上那飘香的汗水,湿透了乌黑的长发,一滴一滴地飘落在老黄牛的尾尖上,滴落在木桦犁的木柄上。

母亲的身后,翻滚着一串串沃水和一撮撮泥土水乳交融的欢呼声;母亲的脚下,飘扬着一滴滴汗水与一片片希望和谐弹唱的乐曲声。

这幅耕耘图,是母亲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大集体才十七岁的花季开始画起,一直画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责任田地到户已年逾半百的暮色中。母亲纤纤的手指扬起那柔韧的牛鞭,一直扬到手指粗短身材如骨瘦嶙峋的山脊,这一扬就是三十多年。

1980年的春天,是母亲被选为光荣的“人大代表”的时刻,当时的老县长杨学义亲自来到我家向母亲表示祝贺。他亲切地握着母亲粗糙的手,深情地说:“孙代表啊,你不愧是麻城人民的好代表啊!你不仅是全县有名的‘劳动模范’,而且是全县有名的‘养猪能手’和‘豆腐专家’,更是全县有名的女强人啊!你为全县人民致富带了个好头啊!希望你继续当好劳动人民的这个代表啊!”

母亲为家庭致富,为儿女读书,吃尽了苦,受尽了累,做豆腐,喂肥猪,种药材,扩大农业生产规模,调整产业结构,开辟增收的多种途径,这些艰苦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终使母亲的身骨彻底地垮下来了。六十花甲,严重的高血压、恶劣的气管炎、突发的心脏病等多种病魔,苦苦地缠绕着母亲,再加之可恶的风湿病致使母亲中风瘫痪!

农历腊月二十八,是母亲的生日。就在2004年这个应该充满喜气、应该充满春节气氛的日子里,母亲过完了自己人生最后的一个生日。她面带酸苦的微笑,拄着拐杖,站立在院子中央,凝望着雪花纷扬的天空,对着身后的儿女们说:“你们要好好地劳作啊,如今多好的政策,希望你们能够早日致富啊!”于是,母亲痉挛地挥动着无力的手,双眼噙满了泪花,不舍驾鹤西去……

我肚里积满了悲伤而忏悔的泪水,泪水蒙住了我的双眼,我的泪水感动不了苍天,但却感化了母亲不老的心,我仿佛听见母亲在重病中一次次对我的喃喃细语:“咏啊,我要是身体康健该多好啊!我不能劳动,不能帮你致富,还要用这么多钱治病,真的难为你们儿女了啊……”

母亲在我心灵深处,是真正的代表;母亲是代表,永远激励着我勤奋地劳作,勇敢地走向追求幸福的人生之路!

“双抢”七月

文/宁朝华

喷火的七月,知了成为绝对的主角,以声嘶力竭的嘶鸣宣泄着它的激情,单调的声音加重了七月的负荷。在热气与骄阳笼罩下,目光所及的草木呈现出极度压抑下的沉默,仿佛紧紧捂住内心的焦躁不安,在刻意装点着这个让人望而却步的七月。孩子却独爱这样的七月,冰淇淋的香甜搅动蠢蠢欲动的味蕾、水上乐园的刺激丰富着盛夏的记忆……

可是,我的关于七月的记忆,只有那些年的“双抢”,它以刻骨铭心的画面和复杂难言的滋味,在心灵的页面镌刻了特殊的印记,它让我在七月学会了隐忍、坚强和宽容。

“双抢”,顾名思义,就是抢收和抢种,记忆中,它是一项维系清贫年代农家生活命脉的繁重劳动。当我告别体弱懵懂的童年,双抢似乎就成了不能回避的责任。那时,家里有五亩稻田,父亲是一名泥水匠,为全家生计常年在外奔波,在我能够下田干活的年纪,父亲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双抢”的缺席者,这意味着我要和年幼的弟弟成为家里的主要劳力,和母亲一道承担这一份重任。

通常是,东方刚露出一点鱼肚白,鸡鸣声还未推开夜色,母亲就会将我们兄弟俩从深度的睡梦中叫醒,睡眼惺忪的我们跟着母亲,头顶着尚有几分明亮的星月,脚踩着蛙鸣和虫唱,来到稻田,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凌晨的农田暑气全无,水温清凉,微风拂面,星子和月光清晰地倒映在水中,空气中飘荡着几分怡人的爽气。

这是最适合插秧的时间段,凉爽的早晨让新苗易于扎根成活,所以,我必须弓着腰,心无旁骛地持续机械式的动作,将秧苗一根根端正地插在田里,直到一丘水田全部被一片嫩绿覆盖。此时也适合割稻,手持一把铮亮的镰刀顺着水稻倒伏的方向将其一一割倒,然后再一把把地捋好,两两相对地码放成堆,一丘偌大的稻田以春蚕啃叶般的方式空了出来。很快,一个早上的时光流失殆尽,我们直起身来,已是日上三竿,暑气渐浓,人也是腰酸背疼,饥肠辘辘。如果实在饿得不行,母亲会在中途悄悄递给我和弟弟一两个从田埂上摘来的大菜瓜,上面还残留着新鲜的露水,翠绿诱人,也算是充饥解渴的美味了。

记得有一次,为了抢在第二天早上插秧,我和母亲连夜将一亩多田的稻草全部收捡上来。那时,四下无人,垄里鸣虫轻吟,我们母子俩趁着薄薄的夜光,在水田里来来回回,将刚刚脱去谷子的稻草捆扎绑好,再拖到岸上,双脚和稻草搅动的水声在寂静的田野里显得特别的清亮。这样的劳动是极其艰辛的,新鲜的稻草经过水的浸泡,异常的沉重,尖利的稻叶还会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道刮伤的痕迹。等到把一丘田的稻草全部整饬完毕,搬到田埂,天也亮了,整个人差不多累得虚脱,疲惫感难以言喻。可是,除了咬着牙忍受,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双抢”的艰辛不一而足,历历在目。想想看,一个身体单薄的母亲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要在短短的七月完成五亩田的收割与耕种,怎能有半点懈怠?在今天看来,我们那时的劳作可谓充分诠释了“双抢”的深意。尤其是烈日当空的正午,劳动力充足的人家一般都会躲进阴凉处歇息,有的人家干脆在家进行“恢复元气”的午睡,而我们不能。正午时分,最适合脱谷,谷子一收上来,就可以在太阳下迅速晒干。所以,母亲常常狠心地“逼迫”我们兄弟俩和她一道,将劳动进行到底。

烈日当空,热气蒸腾的垄里,我和弟弟将打谷机踩得震天响,母亲则在打谷机后面的斗里“出谷”。那是多么热火朝天的场面啊!隆隆的齿轮转动声,咔咔的脱谷声汇聚成正午的喧嚣,我和弟弟一只脚着力支撑,一只脚用力踏着打谷机,不停地弯腰取稻,再用双手紧紧握住,压在大齿轮上用力转动,在身体的起伏中,稻谷纷纷脱落飞入斗中,汗水湿透了我们的衣服,污泥沾满了身体……那一刻,似乎忘记了日头的暴烈,忘记了手脚的酸痛,忘记了声响的枯燥,忘记了母亲的“狠毒”,我们只想快一点完成这眼前的任务,将留在禾秆上的稻子颗粒不剩地脱下,用箩筐装好,再用肩膀运送到屋后的晒谷坪,让母亲那一颗在七月里始终焦躁的心稍稍地平静一下。

吃完中饭,在家简单地休整片刻,又要回到田里。下午的农田弥漫着一天里最难当的酷热,头上烈日如火,四周的热浪一阵一阵扑来,稻田里的泥水也有些烫人。人立在田里,起初还有几分痛苦不堪的感觉,很快,就在忘乎所以的劳作中适应了酷暑的折磨。随着太阳渐渐西沉,空气也就慢慢变得凉爽一点,不过,依然不能驱散全身的燥热,不能吹干湿透全身的汗水。等到暮色渐起,蚊子又开始肆虐起来,黑压压的蚊群在水田上空滑翔,又迅速聚集在人身周围,隔着浸透汗水紧贴身体的衣服,突然之间发动猛烈的攻击,忙碌的双手沾满了污泥,不能发挥任何抵抗作用,于是,全身只能无奈地饱受叮咬,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真正是苦不堪言。这样一种煎熬一般要持续到晚上八九点钟,奇怪的是,时间长了,也就渐渐耐受了,蚊子似乎也不那么讨厌了。

双抢,从七月头忙到七月尾,每一天重复着相同的繁重劳动,随着粮食的颗粒归仓,随着农田开始新一轮的返青,我们母子三人不知不觉被晒得黑黝黝的,身体也瘦了一大圈。不过,再多的苦与累,也慢慢地被咽下,被消化了。或许,也就是在这一种特殊的经历中,我学会了宽容、隐忍与坚强。

没有参加“双抢”已有十几年时间,现在的孩子也不会再体验到“双抢”的艰辛与苦涩了。不过,对我而言,从八岁一直持续到二十岁的“双抢”经历,是融入血液与骨头里的记忆,它所带给我的感受,远非上面所写的几个画面能够完全表现出来。只能这样说,双抢,在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每一个七月,都会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娶媳妇

文/王祥

1975年,我迎来了而立之年。正月初二,我历经坎坷难场的婚事之路终于跋涉到尽头,即日我就要花好月圆了。那种独有的辛酸而又无比激动幸福的心情,一般婚事遂顺的人怕是难以体会得到的。

我们村里不知从何时起,形成一种不成文的规矩:过红白喜事者,须预先准备酒菜请待村干部。

我早岁失怙,家里主事人自然非母亲莫属,但在有些事情上,我和母亲想法不同,也难免违拗她老人家。

我准备订婚的前一天,母亲背着我,一如别家准备了一桌酒菜。晚上我一回到家,母亲便让我逐个去请村干部来。我立马躁了,但还是压住气,轻声慢语地说:咱订咱的婚,为啥要请村干部?他们又没帮过咱啥忙,这不明摆着在讨好干部嘛!母亲批评我:别人家都请,就你反戴帽子倒穿鞋,跟人不一样。接着,好声好气地劝我:都是乡里乡党的,估不住咱往后有啥事还要求人家,你不提前铺路,就不怕到时事不好办?我说:马营寨男女老幼都是乡党,要请都请,光请村干部我不去。母亲的一片心意就这样白费了。她虽气不顺委屈,但一两天也就淡过去了。

过了一向,母亲说一队干部婆娘给别人学说我们一家人不懂事理。我说:甭管她,她爱说啥说啥去,只要我们问心无愧。我结婚前,母亲再没提说过请干部。

长安县斗门公社马营寨大队1975年那阵还是个七八十户人家的小村,只有南北两条街。我家住北街中腰,未婚妻王淑绒家在南街东头。村西头紧挨南北走向的韦斗公路,过往人多又向明,村民称之为马营寨大门。村东头只有一条架子车能勉强通过的狭窄土路,且凹凸不平。路旁就是斗门南街大队的田地,空旷冷寂。当时我们这一带还兴着用芦席、麻杆儿箔子罩顶篷的农用马车接媳妇。马营寨在我之前嫁给本村的几个姑娘都是男方用这种婚车迎娶的。我和未婚妻商定破例不搞这一套。南北街近在咫尺,动腿抬脚即到,何必搞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形式劳人伤财呢。按讲究,用车迎娶新娘还须出进村子大门。我提出我们娶亲不单废车步行,还要哪个门近便走哪个门,未婚妻连同家人一致同意,原因是否和女方时任大队贫协主席分管合作医疗站的父亲有关,我至今不得而知。

正月初二七八点钟,我和门宗老哥王涛步行出村东门到南街迎亲。岳父王振武迎接我们在他家当院的酒席桌旁就座。我们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饭菜,便和新娘及陪送的胞姐原路回到我家。按讲究要女方姑姑或婶娘陪送。在这一项上我们又破了例。这样,我将媳妇就算娶进门了。

我和妻子结婚时废除好多传统或时兴的繁文缛节,至今将及40年的夫妻生活一直和和美美。不少外人不无羡慕地说:从没见过你俩人失牙拌嘴红脖子涨脸闹过仗。

春日野菜情

文/刘小兵

春回大地,草长莺飞。走出郊外,绿潮涌动的原野上,随处可见翠鲜鲜的荠菜、嫩汪汪的灰灰菜、苦涩涩的车前草,这些都是味道迥异各具特色的春日野菜。记忆中,这些鲜嫩的野菜,曾经在我家境贫寒的孩提时代,以其特有的泥土气息,温暖了我的心房,伴我走过了一段难忘的岁月。

记得有一年春天,我正读小学。一天,母亲忙完了农活,采了一大把绿中带灰的“野草”回来,我以为母亲采来是喂兔子的,赶忙拿到兔笼,母亲喝住了我。她说,傻孩子,这些草你不认识吧,这叫灰灰菜,人可以吃的,我是特意采回来给你们尝尝鲜的。母亲还告诉我,春天的大地就是一个天然的菜市场,只要你耐心细致,在田埂上、沟渠边、山岗上,用不了多少功夫,就能采到水灵灵、脆生生的各式野菜。我一听,高兴极了,嚷着让母亲带我去采野菜,母亲爱抚地摸着我的头说,这不是你的正事,你只管发狠读书,妈盼着你早日飞出大山。

晚上,一盆泛着清香的灰灰菜端上了餐桌,我夹上一把,怯生生送入嘴里,轻轻一嚼,滑溜溜、嫩汪汪的,还带着股淡淡的馨香,我连说好吃。母亲看着我好吃的样子,呵呵一笑,边从盆里给我夹灰灰菜,边打趣得说,富养女,穷养儿,是个男娃就不能骄惯,多吃点野菜,才能驱病强身,经得起大风大浪的考验。话音未落,父亲也放下筷子,意味深长地对我说,灰灰草是大山里常见的一种植物,当春天百花盛开的时候,它却默默扎根在贫瘠的山野,从不与百花争艳,却以其清香可口的质感,征服了人们的味蕾,给人们的餐桌增添了一道脆嫩鲜滑的美食。长大后,你也要像灰灰菜一样,不慕虚荣,做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听着父母朴素无华的话语,我从一盆凡常的灰灰菜身上,深切地感受到父母对我的良苦用心,我暗下决心,一定不辜负他们的期望,要像灰灰菜一样,不管条件如何艰苦,都要经得起风雨的侵袭,顽强地生长。

后来,我上了初中,到县中学寄宿,父母每月都会来看我一两次,尽管家里条件依然比较艰苦,但每个月,父母总会给我带上一两次荤菜打打牙祭。有一次,恰逢农历三月三,母亲提前一天扯了荠菜,煮了四个鸡蛋,一大早就走了十几里山路,给我送了来。品着母亲用荠菜煮的香喷喷的鸡蛋,我兴奋地一夜没有睡好。

时光悠悠,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山里娃,如今,已走出大山,把根在扎在了城里。尽管时光走远,那年品食灰灰菜的情景,还仿佛历历在目,特别是父母那番语重心长的教导,犹在耳边回响,时时鞭策着我在人生路上,努力向上,奋勇向前。

迟到

文/李虹

上班时段,公交车如蛇蜿蜒。红绿灯前,他心如油煎。公司招主管,他笔试遥遥领先。今天上午八点面试,最后一关。母亲瘫痪在床,他耽误了太多时间。赶到约定地点,早已客去人散,他满头大汗,心凉,怅然。

在办公室门前,他低头踱步,神情沮丧、黯淡。科长走过来,手中的报纸上面《孝老敬亲的齐小轩》,大红标题格外显眼。“你就是齐小轩?公司老总有交代,你免试直接过关。”

他忐忑不安,羞红满面:“科长别拿我开涮,面试已错过时间。”

科长笑容可掬,轻拍他肩:“不晚,公司要发展,就需要你这样有孝行的青年才干!”

原来那年,老总母亲病危住院。老总为签出口订单,错过见老母最后一面,成为终身遗憾。

直播年夜饭

文/翟立华

老家有个习俗,出嫁的闺女不可以回娘家过年,否则娘家会不吉利。遵循着这个传统,自打结婚后我就再也没有在娘家过过春节,但是我所有关于春节最美好的记忆都在那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农家小院里。每每除夕晚上,我和女儿对着一桌子鸡鸭鱼肉,便开始回忆起小时候那红红火火的年夜饭。

那会儿的年夜饭其实很简单,每人一碗肉馅饺子一碟儿醋,家家如此,这也是那年代所能达到的最丰盛的美食。孩子们对春节有多么期盼,在面对年夜饭时就有多么幸福。我对于过年的向往就像发酵的米酒一样,在渴望了漫长的时日后,年夜饭犹如揭开盖子的陈酿般愈加醇香浓郁。

小时候的年夜饭在我心里充满着温馨,那一刻,连脾气火爆的父亲说起话来都异常温柔,母亲更是对我们宠溺得不像样。饺子里大团的肉在平时根本就吃不到,父亲也不会因为我们吃相不好拿筷子敲打我们的手,他只是看着我们几个狼吞虎咽,边笑边喝着二锅头。那顿饭在我心里,吃的不止是饺子,更是“年”,是孩子们对春节最神圣的祭拜。

弟弟、弟媳妇看出我对不能回家过年有所遗憾,去年一进腊月他们便开始给我灌输,一块回家过年吧,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讲究那些陈年旧俗,迷信!我怦然心动。二妹却对着我摇了摇头,她说,这不是迷信,是对传统的敬畏。这句话让我心里震颤,现在生活富裕了,随着人们观念的更新,太多的年俗都被嫌弃而丢失了,我们确实应该对传统的东西心存敬畏。二妹说,不如这样吧,年夜饭我们来一个直播,咱们通过摄像头过一个团圆年。

这一提议让我们几个小家庭进入持续的亢奋中。我开始去市场精心地挑选年夜饭需要的菜和肉。这是我到这个城市以来,最认真的一次过年。

除夕夜里,早早地打开电脑摄像头对准饭桌,弟弟又从微信群里把我们一个个邀请到群视频,五个小家庭,五桌年夜饭汇聚在屏幕上。多少年了,我再次在大年夜里看到了母亲,只是当年喝着二锅头看着我们笑的父亲已经走了,那个当年为我们张罗年夜饭忙碌的身影也换成了弟媳。满头白发的母亲端坐在桌前,她感慨地指着我说了一句,你大姐的头发也白了。在这个最容易让心感动的时刻,母亲的话使得我眼里有了泪花。

母亲依旧保持着她年轻时的虔诚,年夜饭的第一碗饺子要给家里供奉的神仙上供。小侄子拿着手机跟在奶奶后面录视频,一圈下来,母亲把上供后的饺子分拨到弟弟、弟媳、侄子的碗里,像我们小时候一样,母亲说,上过供的饺子儿孙们吃了一年都有好运。几个小家庭静静地等着,直到母亲说,开饭吧,五桌年夜饭隔着屏幕热闹起来。

大妹妹最先吃到幸运饺子,她嘴里咬着那枚硬币喊:“妈,你看我运气好不好,第一个吃到‘钱饺子’。”母亲高兴地说:“你们今年都有好运气。”女儿也吃到了幸运饺子,一群孩子把头都凑到屏幕前喊:“姐,你今年一定能考上中央美院。”二妹偷偷地包了两个幸运饺子,让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小妹妹咬到“钱饺子”,妹夫和她俩人抢起来,母亲乐得哈哈大笑。

这顿年夜饭一直吃到凌晨,我们隔着屏幕一起回忆着、憧憬着,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母亲那边传来震天的鞭炮声,这鞭炮声无比亲切,我已经有好多年春节没有放过鞭炮了。正感慨间,小外甥女熙熙把脸凑到屏幕前冲弟弟撒娇:“舅舅,压岁钱拿来。”母亲掏出一张“毛爷爷”冲着熙熙晃,故意说:“你来拿吧。”弟弟笑了,说:“走,咱们去群里发红包,看今年谁的手气好。”随后家族群里下起了一阵红包雨,唰啦啦的祝福在鞭炮声中炸开,又是一年新旧交替,那一刻,我看着母亲和孩子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松香,酽酽的松香

文/张先鼎

你见过松香么,沁人心脾的松香?殷红殷红的,一条条,一道道,遇节而浓,逢干而淡地嵌在松木里。太阳一烤,便一滴一滴地渗出来了,或脆或软,金黄而透明,散发着原始意味的纯香。

我以为,一滴松香,可以照亮一片大森林,照亮我们祖先古铜色的背影,可以听到那粗犷的歌喉,看到人类图腾的徽帜,以及一条通往今天的路。这条路,是我们祖先以满是厚茧的脚踏荆趟棘,踩出来的,是以粗糙的大手攀崖绕石,拓出来的……松香,如一杯酽酽的酒,轻轻一拂,便能释放出我们人类祖先的酸甜苦辣。

不是么?松香原于墨绿的深山,那儿,是我们祖先的家,人类的发源地,是祖先憧憬未来的起点,石矛、石斧,还有火,最终延展为今天的新时代。至今,我们的血脉、我们的灵魂里,依然流淌着祖先的喜好,附着着祖先的旷达,遇山而欢,遇绿而畅,无论置身闹市,还是乡村,都要营造鸟语花香、绿树浓荫的氛围,让七彩的阳光鲜亮着我们的生活。

小时候,我们把那浓浓的松香,从松木上劈下来,再剖成小条条,夜间点着后,满村地奔跑腾跃,无意间演绎着祖先的姿势。那火,不因我们的跳跃而改变,不因风吹而熄灭,长长的,一个劲地往上蹿;火的上方,有一条曳动的烟,也是浓浓的,黑黑的。点着后的松香,香气更浓,更纯,不含任何杂质,还有一种入木三分的感觉,那香,就那样在我们的身边弥漫着,以致空气里、头发间、衣襟上都沾染着松香的气息,我们俨然也是一炷松香了。

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在那些煤油匮乏的日子里,使得人们日落而息。而我,为迎接考试,只能借助松香来温习功课。母亲见我一手拿松香,一手做课题,就默默地接过松香,默默地照着。望着那松香映红的本子,儿时的欢乐全没了,有的只是对母爱的深深感触。第六炷松香快要燃完时,我的鼻孔里痒痒的,用手一摸,全黑了,那是松香的烟尘被吸附的。这时,母亲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手里还捏着那炷正在燃烧着的松香,母亲睡着了。这晚,我久久地掂着母亲对我期盼的份量……

这一年,我考取了全县一所重点中学,一时间,我便成了全家,乃至全村的热点人物。而母亲却没有说一句相关的话,只是远远地看一下我的入学通知书,很小心地收着,转过身去,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我能看得出,母亲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很深。因为,她对我的希望,像嵌在松木里的松香,很多、很长。一会儿,母亲拿起一把刀,一点一点,又去剖那松木里的松香。我说:“不用了,听说城里有电灯。”母亲继续剖着:“备着吧。”松香,就样走进我永远也淡不去的记忆里。

多年后,每当我想起那段时光,想起那些松香照亮的夜晚,母亲那淡淡的微笑,便历历在目。那微笑似乎饱含着母亲的全部,母亲的所有,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就像我们祖先的祖先,为了那些充满希望的未来,可以献出青春与热血,献出男人的骠悍,女人的柔韧。他们以自己粗壮的双手,谱写着男人血色的豪迈,女人无私的史诗。

“松香,透明的,有浓香,可以用于油漆、肥皂,还可用于橡胶、造纸等……”这是中学一个老师说的。一个炎热的夏天,我陪母亲去姨妈家。路上,蝉声一阵紧似一阵,而风却文丝不动,那个热,实在难耐。路过一片松林,母亲说:“歇歇吧。”我望着那些鳞甲般的树干,想起了防腐的漆、除污的皂,以及柔韧的橡胶、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纸张,不由对眼前的松,产生一种深深的敬意,它们貌似粗狂,却有着一腔如水的柔情,多像我们的祖先,我们的母亲,就那样默默地站着,一棵挨着一棵,组成一片大森林。

“松花还能吃哩。”母亲望着那些松的新枝,讲述着打松花的时机和办法,我听着,对松的敬意更进一层。它们,立着,梳风理雨、染绿深山;躺下,在堤坝、在船底,保一方水土,逐一片浪花,经久不朽。而松酿造的松香,或凝聚或涓滴,又何止点燃懵懂的欢乐、照亮一条艰辛的小路?

啊,松香,酽酽的松香……

渐行渐远的老灶台

文/江北乔木

老灶台,那是乡村里不知留传了多少年的百姓做饭的锅台,所以许多人也叫:锅台;那是奏响锅碗瓢盆交响曲、吟唱柴米油盐灶房歌、伴奏“咕哒、咕哒”协奏曲的舞台;那是过去寻常百姓一日三餐离不了的“简易厨房”,那是连结飘零在外游子心中的一缕乡愁。

灶,火、土结构,指很久以前,灶是由火和土结合而成的,后来大都是用砖垒砌成的。有的匠人垒灶时,还特意在砖上刻出了灶王爷的像,大都是在灶头供奉着灶王爷像。灶王爷被认为能掌管一家祸福。每年的农历腊月二十三日,亦称“辞灶日”,傍晚时分,乡村里家家户户都烧香烧纸,送灶王爷上天,这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祭灶习俗。民间还有在灶头上贴“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除夕日再放鞭炮迎回,有些地方叫做:“迎灶日”。

老灶台,大都由十几印的大锅、风箱构成。灶台上摆放着盖垫、油盐酱醋、箅子、箅梁棍、刷碗盆等日常生活必备用品。老灶台大都连通着土炕,再通过屋上的浮炱冒出烟去。

在过去的乡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一座或两座灶台。有了它,家里就有了烟火气,就有了聚合和生息;没有它,家里就像缺少了许多东西,空落落的,用庄稼人说法就是“不像个过日子来头”“这家没有牌谱”,三天二日的没有灶台可将就,长久居家过日子,没有个灶台真不行。过去在乡村里时而听人说:“XX家被人砸锅了。”紧接着有人就会说:“这日子没法过了。”最起码近几天的日子不好过,再遇着买不起锅的年代就不好说了。锅,是灶台的主体,锅就决定着盆、碟、碗里有无东西和多少,锅碎了,盆、碟、碗就空了,一如青岛作家张金凤所写的“空碗朝天”。由此看来,锅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没有了锅就没法做饭,人长期不吃饭就不能生存下去,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所以,砸锅在乡村里是很忌讳的一件事情,也带有某种人格侮辱。锅在百姓中须臾不离的程度也就说明了灶台的重要。

灶台,还与时代发展相联系,与一家的兴衰相关联。譬如,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有人就说:“家里穷得几天都揭不开锅了。”“他家穷得浮炱都不冒烟了。”从灶台就看出了贫穷的程度。后来,生活条件好了,乡村里也经常飘出鸡鸭鱼肉的香味,飘出山珍海味的鲜味,有人就羡慕地说:“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天天像过年一样。”从灶台上飘出的香味,就推断出时代在发展和发展的程度。过去在乡村里,如果几天听不见有的人家拉风箱的“咕哒”声,看不到浮炱冒烟,邻居们就会关切地相互打听着:“是不是到他子女家去了?已经好几天没听着拉风匣了。”出于关心,还会过去看个究竟,这都是灶台发出的信号。只要听着家里“咕哒”的烧火,就昭示着一家人平平安安过日子,灶台昭示着一家人的贫富、兴衰、健康、平安。所以说,不要小看了灶台。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老灶台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熟悉和亲切。从记事起,就见我家堂屋南端的东西两边并立着两座灶台,像一对孪生姐妹一样,几乎一般大,都是那种大大的灶台,两个灶台几乎占了半间屋子;模样也长得像,大概都是出自心灵手巧的父亲之手。两个灶台脾性相近,气味相投,一起相守了几十年。

我家的老灶台与我就像老朋友一样,有着很深的感情,儿时与灶台的经历历历在目。那时候,祖母和母亲常围着灶台转,灶台就是她俩的舞台。记得祖母常坐在灶台前,点着麦秸草,为我慢慢地烧烤着小咸鱼,并不时地用翻动着,用火棍敲打着烤糊的渣子,祖母烧烤出的小咸鱼味道真香,香满了屋子,吃着饼子,就着小咸鱼真对味,唇齿留香,永记不忘;记得母亲常坐在灶台前给我烧“面箍锥”吃,见她和块小面,缠在干净的棒棒上,等做饭停下火时,就把“面箍锥”放进灶膛里,慢慢地烧着、烤着,直到把“面箍锥”的皮烧烤的黄黄的,还有点微红,很好看,更好吃,越嚼越香。

还记得母亲用大锅炒花生的情景。那时候,生产队里分了剥花生任务,全家人都围坐在炕上剥花生,剥着、剥着,就打瞌睡了,我和弟弟都无精打采了,我已睁不动眼,弟就眯缝着眼。这时母亲就说:“炒长果了。”我俩接着就睁大了双眼,母亲忙说:“一听说要炒长果,都来精神了。”接着母亲就把交任务剩回来的花生拿过来,刷好东间锅,我就跳下抗去烧火,一会儿工夫就炒熟了,那时觉得母亲炒的花生真香,那是母亲的味道。直到现在我还时常想起母亲深夜用大锅炒花生的情景,灶台上凝聚着深深的母爱。

如今,常常围着灶台转的祖母、母亲都早已离开灶台,去了天堂,留下了我不尽的思念,每每想起与灶台的历历往事,我就会深深怀念天堂里的祖母和母亲。

离开老家几十年了,我仍能记起老灶台的模样,我始终记得在老灶台烧火做饭的情景,我始终记得忘记添水烧坏了盖垫、差一点引起火灾的情景,我始终记得烧了很多松针也没煮熟地瓜的情景,我始终记得我烧火、父母轮流炒菜的情景。现在想来,不管当时如何,都是浸透着感情的美好回味。

随之社会的不断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老灶台渐行渐远了,在民间已很少了。老灶台,寄托着老感情,感情老鼻子了。随之老灶台的离去,也带走人们对它的感情。带不走的是人们对它的怀念和美好回味。

长寿草

文/唐常春

母亲过世后,我沉湎在悲痛之中,不能自拔,无心打理她在阳台上种的花草。没过多久,有的花调谢了,有的植物枯萎了,而唯独长寿草常青。

我也不知母亲从哪弄来这长寿草的种子,她把它撒在两个花盆里,定期浇水施肥,在她的精心侍候下,长寿草生长很快,并且长得很茂盛,从不受病虫害的侵袭。

母亲喜欢用长寿草的茎叶做早餐汤面,她先把水烧开,往锅里打一个鸡蛋或者放切细的瘦肉,然后把面条放进去煮熟,再把洗好的茎叶放进去焯一下就出锅,最后在碗里滴点麻油,我们称这样的汤面为长寿面。母亲每次吃长寿面都吃得津津有味,还一再叫我们吃,我想就那么一点点茎叶,我们吃了,她就没得吃了。我又不能把这想法说出来,有次实在拗不过母亲,就试着尝了一片茎叶,细腻、滑滑的带点苦涩味,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于是便说不好吃,以此来打消母亲再叫我们吃的念头。

那天我到阳台晾衣服时,发现长寿草叶的枝头上,竟然挂满娇小可爱如绣球的花蕾,开出了一朵朵紫红色的五角星花,并散发出诱人的清香,令人顿觉心情格外的舒畅。长寿草就像母亲慈祥的笑脸,深深地映入我的脑海。翠绿色的菜叶呈心脏形散开,仿佛在向我招手致意。草也有是灵性的,虽然它的主人已经仙逝,但它仍然忠实地守护着主人的家,守护着主人的亲人,经受住了风吹雨打,它希望主人的家人尽快从悲痛中走出来,尽情享受美好的生活。

想起母亲临终前交待要管理好长寿草的嘱咐,我受到极大的震撼,并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第二天早上,我小心翼翼的摘下几片茎叶,按母亲所教的做法,加了点瘦猪肉,放入煮好的面条里,吃时感觉和原来吃的完全不一样,味道鲜嫩,清甜可口。

“做菜要用心去做,再苦的菜只要有益健康,吃起来也都是甜的,做人也是一样的道理。”母亲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从这以后,我成为长寿草的新主人,不定期为它锄草、松土、浇水、施肥,像母亲生前一样细心照料着它……

美好的食物都在慢慢长大

文/刘春柳

我喜欢回乡下,喜欢乡下清新的空气、幽静的环境,还有那原汁原味的食物。每次回家,母亲都是隆重地招待我们。她看到我们来了,就抓一把米撒在院子里,“咯咯咯”地叫了几声,不一会儿,一群大小不一的鸡就涌了过来。母亲瞄准了对象,迅速下手,抓住了一只大阉鸡。那些鸡吓得四散,但知道危险过后,又聚拢过来吃米。母亲说:“这只鸡已经阉了很久了,肥得都吃不下东西了。”她煮水宰鸡,吩咐我们到她开荒的小菜园里摘菜。这是我们乐意做的事情,撑着一把伞,提着一只小篮子就出发了。

菜园在小溪边,我们摘了绿的豌豆、红的西红柿,拔了绿的葱、红的萝卜,还吃了一些紫色的小野果。溪水清澈,可见小鱼儿在水里游动。我们清洗了葱和红萝卜,它们越发显得鲜嫩可人。

母亲会配菜,白切鸡蘸蒜蓉酱,鸡汤煮粉丝加葱花,红萝卜、豌豆炒鸡胗,西红柿炒鸡蛋,白灼青菜,既清淡又丰富。我们吃得唇齿留香,特别是那白切鸡,那鸡肉与快餐店的大不一样,不但香喷喷的,而且有嚼劲,真的是吃了一块又着想下一块。

一直以来,我不喜欢快餐,觉得把汉堡、鸡腿等东西大块地往嘴里塞是对食物的一种敷衍,是对自己的敷衍,对生活的一种敷衍。这样吃东西,不但没有吃出味道,而且也鼓励了快餐文化,让一切长得又快又壮又好看,但失去了味道,失去了让生活慢下来的心。

美好的食物都在慢慢长大。我们吃东西不只是填饱肚子,其实是在消化一份情感,对土地的情感,对食物的情感,对劳作者的情感。食物里有我们的记忆,有我们对家乡、对母亲的记忆。

记得读大学时,在广州的街道上吃到了一种煎堆,馅料是有点焦味的花生,多像妈妈的味道,顿时萌发了想回家的念头。打电话给母亲,说:“我想吃你做的煎堆了。”她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回家过年的时候,我做给你吃。”

我尊重像母亲一样在土地上劳作的人们。他们把所养的鸡鸭鹅,所种的秧苗青菜视为宝贝一样。他们能和所养的家禽、家畜说话,能听得见稻子抽穗的声音。他们知道如何选择食物,不会为了“多吃一点才合算”而坏了自己的味觉,撑坏自己的胃口。

每次离开家,从母亲手里接过她养的母鸡下的蛋,还有她种植的蔬菜,我都感到很踏实、很满足。一个人只有亲手种植食物或养殖食物,参与到一个个从无到有的过程,才会更加珍惜食物,更能体会到有感情的食物和没有感情的食物之间的差别。这也是我喜欢到乡镇集市买菜的原因,每天早上,小市场上摆满了乡下人带来的番薯、青菜、香蕉、甘蔗、等果蔬,还有附近渔民打捞的海鲜,活蹦乱掉的,鲜活诱人,有着食物的本质,让人喜欢。卖菜的女人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这番薯叶是今天早上刚摘的,露水还没干呢?”“这虾子是在白水塘捞的,很甜的哦。”当我们从他们手里接过食物,这种感觉跟到超市里买那些冰冻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美好的食物,美好的东西都在慢慢长大。但愿我们能放慢生活的脚步,让心慢下来,慢慢咀嚼生活的滋味。

端午插艾淡着衣

文/刘干

谈及端午,插艾是个绕不开的话题。

艾草,是一种不起眼的植物。田间地头,沟边河畔,房前屋后,从不择地而生,随处都能见到它的身影。惊蛰前后,百虫苏醒,艾苗也破土而出,发芽,长叶,拔节,竭尽全力地生长着。蜷缩的枝叶,经初夏的阳光和清风喂养得亭亭玉立,风姿绰约,青翠欲滴。它们簇拥着,坚守着一方瘠土,在远离喧嚣的宁静里,站成一行行凝重的宣言。

那含着苦味的草木香气,很智慧,似乎也有解脱的喜悦,但底蕴是深厚的,清苦的。千百年来,那幽幽清香一直缭绕在已然泛黄的诗卷里。“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诗经》里的那株艾草,折射的爱情是那样质朴,那样纯粹!那采艾的纤纤素手,不知曾落在哪一枚叶片上,那采艾的女子,也不知了去向。

古往今来,端午时节,农村千家万户都在屋檐下房门上悬挂艾叶和菖蒲。《孟子》载:“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庄子》中也有“越人熏之以艾”的记载。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四民并踏百草。今人又有斗百草为戏。采艾以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以菖蒲或缕或屑,以泛酒。”可见用艾治病、袪毒、辟邪有着悠久的历史。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载:“服之则走三阴,而逐一切寒湿,转肃杀为融合;灸之则透诸经而经治百种病邪,起沉疴之人为安康”,充分肯定了艾的功效,古人称之为百草之王。

童年的端午寄托在母亲身上。母亲会起个大早,趁太阳还未升起之前,割来夜露打湿过的艾草、香蒲、金银花藤、桃树枝等“百草头”,挑出艾草插在屋檐下、门框上,剩下的和百草头一起浸在锅里煮开,兑上雄黄倒在大盆里给我们兄妹逐个泡澡。洗完澡,母亲会给我们手腕脚腕扣绒,戴上她用五彩丝线钩绣的菱形、三角形或锁形的放入艾草碎末和丁香、薄荷等香料的香囊。母亲说,蒲剑斩千妖,艾香招百福,这样就能防止蚊虫叮咬。收拾停当,母亲会让我们拿上甜糯的粽子分送左邻右舍,也会带回口味不同的粽子给父母品尝。

乡间五月,天气潮湿而闷热,百虫蠕动,晚上到庭院或打谷场上乘凉,母亲会点燃艾草,青烟起处,艾香弥漫,蝎子、蛇、蜈蚣、壁虎、癞蛤蟆这五毒就不敢近人身了。艾如一位智者,以神秘的语言,劝导百虫各归其所;又如一位仙子,轻舞广袖,佑护一片洁净之地。

“端午时节草萋萋,野艾茸茸淡着衣;无意争颜呈媚态,芳名自有庶民知。”艾草跟世上大多数苦涩的事物一样,其优秀的内质散发出苦涩的芬芳,是这个世界的清醒剂。它与其他杂草一样平凡,枝叶里却深藏着神奇的能量。

端午插艾,坚持的不仅是一种习惯,更是对古老文化的沿习和传承。我们插的不是艾,插的是时光,插的是我们一脉相承的传统和生活。

灶台变迁

文/肥西李祖青

直到今天,回想小时候家里留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东西莫过于厨房里的灶台,不仅仅是一日三餐围着它转的原故。

灶台在我们乡村一般都有单独的房间,与住人的房间留有一小段距离,住房大厨房小。分隔开来的主要原因:一是远离烟熏火燎,二是预防火灾殃及主房。我小时候亲眼见过几次火灾,都是因为厨房着火后燃上了大屋。

从我记事,灶台都是土坯砌成的,灶台上安放着一口大锅和一口小锅。大锅用来煮饭,小锅用来炒菜,在煮饭与炒菜之前或之后,还用它们烧水。

锅灶以燃烧稻草为主,遇到连日阴雨,稻草受潮,烧煮就显得异常困难。有人用芭蕉扇扇风点火,有人鼓着腮帮子对炉灶中吹气。用口吹气,人反应要快,稍不注意就会被突然燃起的烟火呛得半天喘不过气,有时候还会被烧焦眉毛。我们庄子上倒是有一件灶台配套设备,那是我舅爷爷家的风箱。有一次,我好奇地问父亲,我家怎么没有风箱呀?父亲放低声音对我说,有风箱的,从前都是大户人家。舅爷爷家的风箱早已分不清是什么颜色了,却让我羡慕不已,随着呼啦呼啦的响声,还真能控制灶台里面的火焰大小。至于什么叫吹火棍,我只听母亲说过,不知道是啥样!

可想而知,灶台是一个家庭经常有食物与油腻的地方,也是被蟑螂与蚂蚁看重的角落。大拇指大小的蟑螂很知趣,总是见人就躲,快得让你抓不到。那些小蚂蚁却总是大摇大摆地来回忙碌,有时三五成组从锅碗瓢盆里搬食物。尽管我们有时候用开水烫,它们仍前赴后继、目中无人。

上世纪80年代后期,大部分人家开始建砖瓦房屋。房屋建好后,首先考虑的是灶台,因为灶台干净与否,是检验一个家庭的卫生标准。用红砖砌灶台,用水泥或瓷砖铺台面,灶台上沾了点油,抹布一擦,干干净净,再滴点洗洁精,光亮如新。

我问过母亲,过去那种用泥土砌成的灶台,粘了油腻是怎么擦拭的?况且,那时候还没有洗洁精。母亲笑着说,“你怎么这样傻!过去哪有这么多油!一年全家人吃的油,还不到现在的一个月用的油。我们都是用筷头蘸点油滴到菜盆里,怎么会把油滳到灶台上呢!”

这几年似乎是灶台的一次革命。几年前我们回家,父母不再是一个灶上一个灶下忙碌。一桌菜上桌,母亲也不像过去一身油腻一脸的草木灰,吃饭之前也用不着去洗个脸。因为家里安装了油烟机,还有电饭煲、电磁炉、微波炉、煤气灶,一应俱全。母亲感慨地说,“过去要是有电饭煲,淘上大米放上菜,干完活回来就吃饭,我们能省多少时间,能多干多少活,还干净!”

几年前,合肥金寨南路延伸至花岗镇,我的家乡也纳入村庄规划拆迁范围内。拆迁是好事,但让父母亲留恋的是老宅和厨房里的一套电器。听我们说,不久就会住上高楼,用上自来水与天然气时,母亲反而犹豫了,她说:“我刚丢掉了稻草与木柴,学会了使用这几样电器,怎么又要改天然气?真是要活到老学到老!我担心的是能学会使用吗?”

再也没有

文/杨雅祺

在和母亲收拾杂物柜时,偶然翻到一张旧的发黄的老照片,四周的棱角卷曲着,像一片枯黄的树叶,沉淀在时光的角落里。

照片上的人有些模糊,但依旧辨别得出,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拉着一个小女孩,背景是一幢昆明老城的二层漆房。

我盯着照片上的人,不住地楞神,心里一阵发苦,涩涩的滋味不停地蔓延。

那是我和姨奶奶一起照的,那年我4岁,听母亲说,那时身体一向健康的姨奶奶突然得了肺病,被急急送住医院,这张照片是在她康复前几天照的。照片上我和她都笑得很开心。

幼时父母因工作的原因把我寄养在姨奶奶家里。姨奶总是温和的,带着一种江南特有的优雅,不论我如何吵闹,她总能把我哄得开开心心。

“宝宝,帮我拿一下袜子,在那边的床头柜上。”随意地应了一声,光着脚丫便向床头柜奔去,脚底的肉和地板打在一起,“叭嗒,叭嗒”的声音和着笑声在屋里乱窜。把袜子送到姨奶手上,得意洋洋地挺起腰,等待着表扬。谁知,一只不轻不重的手拍在了腰上,姨奶无奈地说“又不穿鞋啦!该打呀!”说着佯装要打下,我则笑嘻嘻地左右闪躲。

窗外的树叶和风儿嘻闹,轻翠的音符一遍又一遍地书写着童年的快乐。风渐吹渐止,树叶也停止了嘻闹,世界变得静了,没有了风的陪伴,叶子怎能事无忌惮地欢笑!

“老妈,你上星期参加葬礼,就是我去我哥家那次,你说是我奶奶的姐姐?”母亲一愣,叹息地说:“唉,是啊,就是你小时候经常带你的那个奶奶。好人没好报,她晚年还是在养老院度过的……死时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啊……”

母亲的话我没再听进去,只是紧紧地抓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脑袋一片空白。

眼前,仿佛闪过一缕江南的清新,但那已成为我再也无法拥有的回忆。

母亲的芳邻

文/孟祥菊

年初,已过六旬的母亲硬是不顾子女的反对,在乡下的老宅开了一家便民店。因她性情温和、脾气谦好的缘故,每日里来店内购物和闲谈的人很多,通常要忙到很晚才能休息。

提起那些常到小店驻足的乡邻们,多是一些婶婶大妈级的老街坊,她们喜欢打着购物的幌子,在母亲的小店里一唠就是半天。聊的话题也不复杂,不外乎南北二屯的家长里短,诸如张家的媳妇生了个龙凤胎,李家的夫妻又闹起了小别扭,赵家的母猪一下子产了十五个小猪仔等,话题唠完了,中午饭的时间也该到了,便一个个意犹未尽地回家吃饭去了,母亲这才有了片刻的清静时间。

别人开店都能盈利,而母亲的小店却常常亏空,原因是母亲不善管理。村中的人购物,多有不付现金的陋习,总是喊着要记账,等钱额达到一定数量再集中偿还。性子好的母亲通常会在柜台上放着一个记账本,无论是谁拿了东西,只需在上面登个记就行,母亲向来不去核对。日久天长,酱油、白酒、咸菜、干豆腐之类的零碎账目便无人来还,偏偏母亲又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人家不来还账,她也不晓得去要,于是,这些明细账又都成了死账。对此,我时常埋怨母亲的粗心,可她却不以为然地告诉我,都是乡里乡亲的,权当是扶贫了,只要大家高兴,搭点就搭点,又没便宜了外人……

每次节假日回家,当一路风尘的我疲惫地赶回家中的时候,母亲的这些邻居们非但不晓得避让,反倒一个个兴奋地和我搭起话来,说的无非是些“在哪上班”“工资多少”之类的旧话,个别人还一贯以长辈自居,喜欢用“你娘辛苦,要多孝敬她”这样的俗理来教训我。这些话我心里本不爱听的,却又无法驳斥,因为怕招惹母亲不满,最后只得用“娘,饿肚子啦!”生生地支走他们。

春节前回老家,我发现母亲的小店里居然多出一拨打牌的人,劣质的烟草味弄得满屋都是。傍晚时分,趁着帮母亲清洁店铺的空当,我开始责备起她来:二手烟对人是最有害的,时间久了,身体会吃不消的!母亲一笑,朗声说道,你娘哪有那么贵气!再说了,这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家凑在一起,玩玩乐乐,多好啊!其实,我打心里还要感谢他们呢,店里天天这么热闹,我才觉得每个日子都过得舒坦……

母亲的话令我瞬间无语,忽然想起了作家三毛行走沙漠时遭遇的一段故事:三毛初到大沙漠时,结识了一群邋遢的撒哈拉威人,这些人喜欢强盗般不停地到她家去“借东西”,屋内的灯泡、熨斗和电线,厨房里的洋葱、腊肠和火柴,就连三毛走路时穿的鞋子及抹在脸上的化妆品等,都成了邻居们轮番借用的对象,而这些又通常是有借无还的。到了最后,三毛的家里只有两样东西没有出借过,那便是自己的牙刷和丈夫荷西。记录这段往事时,热情的三毛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芳邻》,并在故事的结尾写下这样一句动人的话:“感谢这些乡邻,我沙漠的日子被他们弄得五光十色,再也不知道寂寞的滋味了。”

仔细想来,母亲的这些邻居也像是三毛笔下的撒哈拉威人吧,他们用自己不拘小节的热情,使得母亲的暮年生活变得欢愉而不颓废。至此,我也认可地称他们为“母亲的芳邻”。

年味

文/高峰

人老了总会怀旧,每当新春佳节来临之际,总会回忆起儿时过大年的往事。一进入腊月,家家户户都开始“忙年”,即便是不能杀猪宰羊,也一定要扫房子、蒸干粮、购年货,一天浓似一天的年味,逐渐在整个村子升腾飘荡。

作为男孩儿,我最喜欢的莫过于放鞭炮。“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那时候不识几个字,自然读不懂这样的诗句,只知道放鞭炮听听响,图个乐儿。年前的乡村爆竹大集是我最爱去的地方,虽然没钱买,但听听响也很过瘾。父亲常说,一年到头,就是再穷,过年也要放点鞭炮,冲冲晦气,沾沾喜气。那时候,只能看着大人放“大雷子”“二踢脚”,我只有放小鞭的份儿。为了弄出“多响”,就把两三个小鞭信子弄在一起点燃,爆竹越响,越是痛快淋漓。

过年最奢望的是吃猪肉。平日里,偶尔还能吃点面食,猪肉则是奢侈品。那一年,父母也真舍得花钱,一下子买了十几斤带着骨头的猪肉。母亲煮肉的时候,我不再出去玩耍,一直站在锅台边等着,馋得流口水。然而肉煮熟了,母亲也只是先让我啃了块没剩多少肉的骨头。家里实在是穷,母亲没办法让我吃个够。正月十五之前,为了能吃到肉,我每天都不辞辛苦地跟着父亲或哥哥们到亲戚家去拜年。现在回想起那混在白菜里的肉片儿,真叫个香!

“一夜连两年,五更分两天。”子夜过后,不管有多困,有多不愿意,都必须做一件事——给长辈拜年。按照由小到大的顺序给家里的长辈一一拜年,然后才能吃上饺子。天放亮的时候,就要去给本姓家族里的各位长辈拜年,之后一大家族人分男女两队,全村挨家挨户给每位长辈拜年。那时候,拜年是要磕头的,在硬邦邦、冰冷的地上磕头,一天下来要磕上几百个头,膝盖常常是红肿的,甚至会磨破。有过纠纷的人家,只要相互进家拜过年,好多心结都会解开,真可谓相互一拜恩仇消。

欢天喜地过大年,辞旧迎新纳福来。其实,过年过的是文化,这当然是我长大之后才悟出的道理。年俗文化体现在“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的对联和那倒贴的“福”字里,也包含在祭奠祖先的各种仪式中。大年三十上午,母亲烧纸烧香,嘴里还念念有词,请已过世的长辈们回家过年。长大后我才渐渐明白这承载着中国传统的孝道文化,叫我们不能忘祖,也读懂了挂在供桌后面的那副配联:“忠孝持家远,诗书处世长。”

儿时过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没有暖气,窗户玻璃都结着冰,没有电灯,只点一盏煤油灯,一家老少坐在小火炉周围,除夕夜守岁,谈天说地,回忆过去,展望未来,苦中有甜。今天的幸福自然是当年难以想象的,坐在温暖的室内欣赏春晚、浏览微信,不光能和家里人说话,还能通过手机随时和不在身边的好友们视频。都说儿时的那种年味少了,那是因为儿时想吃的、想玩的、想要的,如今在平日里就得到了满足,儿时曾经祈望的幸福生活如今都成为现实。

犯错必责

文/舒添宇

国有国法,家有家法。家法,也是对子女进行家教的规则。此刻,我想起和父亲家教有关的一件物品:牛皮鞭子,它不仅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中,也让我一生铭记:做人做事违规必究,犯错必责。

那是一条被灶烟熏得黑乎乎的牛皮鞭儿,挂在同样是被灶烟熏得黑乎乎的土墙上。那是家规家法的象征,更像一个家庭家风的图腾。那意味着无上威严和无言的警示:小孩子犯了错必然受到鞭笞。那时候,幼小的心灵很害怕,生怕有一天那象征惩罚的黑不溜秋的皮鞭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做事尽量学着大人的风格待人接物:尊老爱幼,与人为善,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拿,不懒惰。我的父母性格都很温厚,古道热肠,乐善好施,深得乡亲敬佩。母亲勤劳持家,孝亲敬老,团结邻里,是当地出了名的贤惠之人。父亲算得上乡间的能人,尽管文凭不高,可他明事达理。处理乡间纠纷,红白喜事往往离不开他。教书育人可谓桃李满桑梓,深得学子同事们的认可。

记忆中,那皮鞭似乎终年沉默,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对于威严的父亲,往往是不怒自威,我们在心里敬畏有加,他在我们身上从没有用过那牛皮鞭。母亲教育我们身教重于言教,父亲在家时,她从不会向父亲告我们的黑状。当有时候父亲批评得不客观,母亲反而会换上相当温柔的神情,为我们解围。可是当我和邻里小伙伴闹别扭打了架,即使理在我这儿,母亲也从不护短,严重的时候是随手折下一根嫩树条狠劲抽打小屁股,结果是屁股上留下了红红的伤痕,而母亲自己则背过人悄悄地伤心抽泣。一次冬天在学校里,我不小心把同桌小女生的钢笔胶管给掉进火盆里烧坏了,人家委屈得大哭起来,我吓得不得了,生怕回家母亲打我。小女生又哭着要赔新的,无奈之下,只得向母亲讲明原委。没想到母亲并没有打骂我,反而安慰我:“是你不小心,又不是故意使坏,赔人家一支新的。”

“律己从严,待人从宽”是父母亲一贯的教导。从外面做错事回来被藤条抽打得皮肉火辣辣的疼,我们受不了就开始为自己辩解,总是无济于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打架没一个好的。”母亲显得振振有词。现在想想,确也如此,双方发生了冲突,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互不相让死磕到底,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生活中多少血案教训犹在,警钟长鸣。

按当地习俗,年关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天,大人要对孩子的过错进行惩戒,说是让孩子长长记性,知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当然,大人绝不会无事找茬,莫须有的打骂子女,实在要打骂,总是孩子犯了错。

我们慢慢长大了,那皮鞭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总之是没见了。让父亲欣慰的是,我们姐弟不同程度继承了父母的品德。姐姐身上最能体现母亲的善良孝亲,兄弟们最能体现父亲的正直公道,我们的后辈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家风的影响,守法明理,和善待人,这是传家之宝。

当然,作为宗族香火绵延中的重要链条,我们最重要的是不辱家风,以老老实实的态度,踏踏实实的行动,把父母传下来的良好家风以加法乘法的形式传给下一代。

百善孝为先

文/谭涵予

人们都说:“百善孝为先”,我小时候不懂“百善孝为先”的意思。可是,现在的我终于懂得了什么是“百善孝为先”。

一个周末,我参加了小记者爬苏仙岭观看二十四孝雕像的亲子活动,去苏仙岭观看《二十四孝》,选自己最喜欢的一个故事,然后回家上网查找关于这个故事的资料。其中我特别喜欢的故事叫《弃官寻母》,这是《二十四孝》中第二十三则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宋代,有个人叫朱寿昌,他的生母是姓刘,可他父亲的正妻妒忌她有了小孩,将她赶出了朱家。自此母子骨肉分离,五十年未能相见。五十年来,朱寿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母亲,每到一地为官,他都在四处查找老人家的踪迹。与母亲分离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再也没有心思做官了,决定辞掉官职去寻找母亲。临走时,他告知家人自己的决定,发誓说:“找不到母亲,我今生今世绝不回家!”这一次,他将寻母的重点放在秦国。后来,历尽千辛万苦的他,终于在同州寻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当时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孝敬父母,孝敬长辈。朱寿昌这种孝敬长辈的品格值得我们学习,这种品格的人值得我们赞扬。

百善孝为先,让我们从小事做起,从自身做起,做一个善良有孝心的人。

又见花露水

文/武秀红

儿子的手臂被蚊子咬了。他让我买花露水。我在超市的柜台间终于寻到它,细长小巧的瓶子,里面的液体是淡绿色的,将瓶子映得绿莹莹。

心里就猛然一动。这是我第二次买花露水。

第一次,是在二十年前。那个夏天,我爱慕一个男生,不知道该怎么打扮自己才能悦己者容。当时喜欢看港台书籍,那上面有文字讲到女人应该拥有一瓶香水。少女的心就对香水有了种向往,于是跑到商场去寻香水。

小镇很小,商场就两家,柜台一眼望过去,哪里有香水?柜台服务员拿出一只细长小巧的瓶子给我,标签上写着花露水,瓶子里淡绿色的液体映衬得瓶子绿莹莹的,煞是好看。我用五元钱便买下了女人生涯里第一瓶“香水”。

这瓶神圣的宝贝放进我的抽屉里,怕妹妹给我用了。每次跟男生见面,我都猫在自己房间,拿出绿莹莹的小瓶子,往手臂颈上涂一点,再换上干净漂亮的花裙子。

记得男生第一次嗅到我身上的花露水味,开玩笑说:以为是花香呢。我就腼腆地笑,心想这都是为你才准备的。当初涂抹了花露水从房间里出来时,是偷偷摸摸地以闪电的姿势跑出院子的,但还是被母亲闻到了。晚上回去,灯下忙碌的母亲叫住我问:“你白天抹了什么?”

我极不情愿地回答是花露水。母亲问我为什么买那么奢侈的东西,我想起标签上写着防蚊虫叮咬,就急中生智,对母亲说我夏天特招蚊子,白天晚上都挨咬,母亲便没再盘问我。

那瓶金贵的花露水不舍得平常时间用,只在约会时用。约会的时间一般是午后,太阳还火辣辣的。我被太阳暴晒过的手臂脖颈在随后的日子里经常痒得钻心,才知道是掸花露水又经历了暴晒的过敏反应。

那个男生后来考上大学离开了我,而花露水还剩下大半瓶。有一次晚上回家,嗅到房间里都是花露水的味道,妹妹有些胆怯地说:“妈说花露水防蚊子,我就抹了,不小心弄洒了。”

我没有生气,把瓶子洗干净放在书桌上当个纪念。那种幽幽的淡淡的香气在房间里萦绕了很久,但终究还是消逝了,就像我本以为刻骨铭心的初恋,随着岁月的流逝,也渐渐地淡成一抹云烟。

二十年后,这个夏季到来时,我跟当年的男生在QQ里相遇了。相聊一笑泯恩仇,却也云开雾散,再也不见当年的执着。只是当我在柜台里给儿子买花露水时,才怦然心动,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小姑娘踌躇在柜台前,为了见心爱的人,想买一瓶香水的情景。

我的“大厨”父亲

文/李小兰

我的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还是我们村的“土厨师”。村里谁家有什么红白喜事,就会来请父亲掌厨。

父亲置办了一套做酒席的工具,有各式各样的碗碟、菜刀、砧板、盆子等。有“业务”的时候,父亲就特别高兴。他把做饭工具拿出来洗洗擦擦,然后装进一个竹筐里,用小三轮车运到办喜事的人家里。

晚上,父亲拿出纸和笔,认认真真地列着菜单。“兰兰,香gu的gu怎么写呢?我怎么写都看着不像”,只读完小学一年级的父亲,虚心向我请教。“爸爸,菇就是草字头下面一个姑姑的姑”,我当起了小老师。“嗯,是的,这么写看着就像了,你可比爸爸强多了,好好念书,有文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听着爸爸憨厚的话语,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父亲忙碌一天的报酬一般是几条烟或者几瓶酒,当然少不了糖果和瓜子。有时候还会把一些好菜打包回来。父亲把烟和酒给母亲去镇上换日用品,将打包回来的菜放在锅里热一热,给我们解解馋。看我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父亲在一旁开心地笑了。

每年腊月都是父亲最忙的时候,办喜事的人家特别多。除夕那天,我们村家家户户饭桌上都会有一道菜:“肉糕”。父亲做的肉糕在村里小有名气,味道最好,所以过年前几天很多人会预约父亲,请他帮忙指点。每年除夕前夜,父亲帮乡亲们做完肉糕就立马赶回家。他拿出母亲早已准备好的鱼和肉,去骨头和鱼刺,称重、剁碎,然后加入淀粉和其他调料,搅拌,最后放到蒸笼里蒸熟。所有的过程一气呵成,我们在旁边像看表演一样。同样的过程,母亲看了无数次都没有学到精髓,就数父亲做的肉糕最好吃,所以母亲也只好跟我们一样,做个观众与吃客了。

时光荏苒,转眼许多年过去,我们都长大了,父亲也慢慢变老了。前不久,我们回到家中,父亲决定不再做乡村酒席的生意。他笑呵呵地说:“我今天给你们好好露一手!”父亲忙前忙后,哼着小曲,给我们做了一大桌菜,还一个劲地说:“多吃点,多吃点,下次再想吃爸爸做的饭,要等到你们过年回家咯!”弟弟却抱怨道:“做得不好吃!”父亲没有说话,但是我看他的眼神由兴奋变得黯淡了。我突然觉得很难过,于是夹了很多菜到碗里,大口吃起来,说:“爸,你做的菜真好吃,我们在外面怎么都吃不习惯呢!”看着父亲再次笑了,我也吃得更香了。

父亲,我心中永远的大厨。

乳香悠悠

文/范廷伟

“十月怀胎娘遭难,坐不稳来睡不安,儿在娘腹未分娩,肚内疼痛实可怜。”这是今年的阳春三月,我在去圣城曲阜时,从一个村里所抄录的《孝贤教育》歌部分内容。此歌情感真切,语句朴实无华,耐人寻味,读来无不使人“疏瀹五藏,澡雪精神”,净化灵魂,开启心智,也很容易让读者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所以,每当我看到那些年轻的母亲们,或坐在树荫下,或站在大街口,或倚在炕头上,娴熟大方,自然悠闲地撩起衣襟,给孩子怀中的孩子喂奶时,我总是对她们平添一种由衷的敬重。作为凡胎肉身的我们,哪一个人不是父精母血赋予的血肉之躯,尤其是母亲们“每夜五更难合眼,娘睡湿处儿睡干,倘若疾病请医看,情愿替儿把病担”,含辛茹苦将我们拉扯成人。母亲的乳汁喂养我们长大成人,更令普天下的为人子女者,无不对母亲们的乳房,产生一种至高无上的景仰。

母亲曾经告诉过我,当初我们姐弟五个嗷嗷待哺,因为家庭条件不是很好,致使母亲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造成奶水不足。母亲收工回来,我们便争先恐后地向母亲奔去,即使无奶水可以吸吮,母亲干瘪的乳房对我们姐弟几个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诱惑。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又是祖母的掌上明珠,当我哭闹得厉害时,祖母便让母亲优先将可怜的一点点奶水喂给我。由此我理解了“哭闹的孩子有奶吃”这话的含义,妹妹们开玩笑,说如果我不孝顺母亲,就是一个良心大大坏了的人。

在乡间,母亲们经常戏称自己的乳房,是孩子们日思夜想的“干粮筐子”,玩累了,疯够了,抑或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回家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紧钻进母亲的怀里,疯狂地干咂着母亲的奶头,吃饱了,睡着了,一切的疲惫,一切的不快瞬间便烟消云散了。母亲说过,母乳是世界上最好的营养品,当然也是世界上最廉价的营养品,它保鲜、保温,安全、卫生,可即食、即用,吃母乳长大的孩子,大多是不生病、不闹肚子,绝对长不成大头娃娃。母亲的乳汁甜美、温润,那丝丝缕缕的乳香,至今仍在我的梦境中悠悠回味。

母亲,将我们带到人世间并且抚养成人,儿女们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世间的母亲,总是无私地疼爱着子女,甘愿为子女们奉献一切。“慈母爱子,非为报也”,个别人对母亲不孝时,便有众多之人口诛笔伐,乡下人多是以一句“谁也不是石头缝里爆出来的”,或者“谁也不是自己扶着墙根长大的”相劝告或教训。记得一个本家哥哥,曾当众训斥一不孝之子:“谁都能谈孝顺,就你最没有资格说‘孝顺’二字,你是吃狼奶长大的。”想起母亲从抱着到推着,从喊着到追着的种种影像,此人才顿时翻然悔悟。

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吃母亲的奶水到十多岁。那时我们常见他放学后急着往家里跑,而他的母亲呢,就在胡同口槐树下的碌碡上面端坐着,他跪在母亲的膝下,钻进母亲的怀里拼命地吸吮起来,全然不顾人们的打趣与取笑。我的母亲告诉我说,当孩子初长乳牙的时候,因为牙龈发痒,经常情不自禁地狠咬母亲的奶头,有的母亲因为忍受不了这种疼痛,多是用暄软的乳房紧挨孩子的脸面,憋得孩子自己主动松口,不再发坏咬人。而我的母亲呢,从来都是忍着疼痛,在她好言相劝下,我才乖乖松口,然后重新吸吮起奶水来。

乡下的女人们常说:母亲的奶水,就是母亲的血啊!将挤出的奶水放在太阳下暴晒,晒干后的奶渍,果真是血色的。乳香飘逸中,母爱,是一杯散发着芳香的热茶;母爱,是一首流传百世的老歌;母爱,是一汪永不枯竭的清泉,它教育我们学如乌鸦反哺,羊羔跪乳,也启示着我们,行孝要赶早,什么都能等,只有孝顺不能等。

爱的称呼

文/张叶

“爱眉亲亲:你果然不来信了!好厉害的孩子!”晚饭后,我在台灯下翻开那本泛黄的《爱眉小札》,看到徐志摩这样称呼陆小曼,整个冬夜都变得馨香温暖起来。多么溺爱的称呼,多么纵容娇宠的语气,只看到文字,便仿佛听到他柔和深情的声音了。徐志摩给小曼取了无数的爱称,甚至有时候都给人一种爱得乱了阵脚的感觉:爱眉、眉爱、小龙、爱妻小眉、眉眉至爱,至于贤妻、老婆、宝贝等,更不在话下。买这本书时我还是十六岁的女孩,那时候我想,假如有一个痴情的男子也这样不能自已地呼唤我,我一定会怦然心动。

后来又读过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信,他叫她“三三”;朱自清给陈竹隐写信,叫她“隐弟”“宝妹”。每个人心里,对所心爱之人、物,都有一个爱的称呼。那份情感,不知道怎样表达才好,滔滔若江河又不能一言尽述,只好三句并作两句化作了简单的一两个字。

我小时候听父亲平时管母亲叫“孩***”,但每当母亲生气的时候,父亲对她的称呼就变成了“大姐”,他常赔着笑脸说:“大姐,都是我不对,你就原谅哥哥吧!”我听得摸不着头脑,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哥哥?姥姥听我学舌后哈哈大笑,她说:“瞧你爸那个德行!”后来我才明白,原来那是父亲对母亲的“爱称”。

我想起儿子三岁时曾经有一个他非常喜爱又叫不出名字的玩具,于是给它起了个名字:小哒托,每每早晨醒来就问:“我的小哒托呢?”让人忍俊不禁。

“宝贝!”老公一声高喊,将我从书中惊醒。我和儿子同时回头看他:“你喊谁?”他阴险地笑着说:“我喊我自己呢!难道我不是我自己的宝贝?”我们都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矫情!”但他手里却端着两杯牛奶递了过来。我心里悄悄泛起满满的感动,结婚好几年了,但老公对我“宝贝”“丫头”的轮着叫。偶尔我嫌肉麻,让他喊我大名,他扭捏作态地说:“那多不好意思!”

爱称是溢于言表的喜欢,是爱人间的小小幸福密码。

健忘是岁月的温柔

文/赵方正

不知何时,健忘一点点闯入了我们的生活,仿佛是命运与时间预设下的一道伏笔,埋藏在人类的年龄轨迹里,时机一到,便出来兴风作浪。

我们开始记不住事,仿佛脑海成了一家人流量爆满的餐馆,走了一桌客人后才能迎接新的一批。梦境更是成了记忆的拦路虎,虽然它能温养记忆力,但总是会越权为我们清空一些备份,等到回想起来的时候,时间的锤子已然落定。

健忘从来都不是懒惰的标签。四十岁后,母亲经常忘了钥匙在哪儿,翻箱倒柜后才发现是在骑驴找驴,手往兜里一插,钥匙正乖乖地躺在里面呢。她开始记不清事,不知道刚刚起身时是想做什么,也不记得说话被打断前,思路是怎么继续的。她时常愣在原地,捶着头,显出苦恼的样子。但她的生活却始终很有规律,上厅堂,下厨房,日复一日地走在家里家外。她太忙了,甚至都不给自己留下点时间。偶尔有空闲的时间,她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眯着眼,也不玩手机,只是默默地发呆。等到水壶发出了催促的叫声,便又开始忙碌。母亲可能早就忘记自己的样子了,就连我们也已经忘了,只是偶尔看到老照片里母亲年轻时的秀美,我们会忍不住地惊叹。然后母亲罕见地露出羞涩的表情,笑着把照片夺走,偷偷地望了一会儿,然后才把它收好。转头间,就又把这件事忘了。

健忘也是一件好事。作为一项与生俱来的本能,它是生命的一种自我保护,既防止大脑长期在高负荷的状态下运行导致过热,也让一些与时间纠缠不休的伤痕能够迅速地愈合。

如今回想,只记得自己曾经为一些事情义愤填膺过、声泪俱下过、奋不顾身过;记得一些烈日炎炎、大雨滂沱、大雪纷纷的日子;记得一些鲜嫩的晨曦、清凉得激起寒战的微风与湿润的暮色,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事,已经记不得了,至于故事的主人公,更是连名字都不剩,只剩一些模糊的光影,证明着存在。

最懂得大脑的,是它自己。于是它果断地把那些疼痛的记忆放进梦里去洗,再放倒太阳下晾干,这样那些深深浅浅的墨色,都成了时光的印记。它们是一些记忆的证据,但不会引发回想,只会掀起一声声成熟的慨叹。

遗忘是必然的。它和铭记组成了人的笔画的一撇一捺,笔锋前端是无垠的空旷。一本书,读完了,重要的是思想增加的厚度,而不是能回忆起多少字句。一份情缘、一段时光结束后,重要的是对伤痕的救赎与对美好的升华,至于那些散落一地的细枝末节,只是终将成为泥土的落叶。将我们所学的知识,所走过的路都内化为某一种能力、某种本能,这才是健忘对生命最深情的祝福吧。它也就不再是一种让人掉发的苦恼,而是一份生命的礼物了。

岁月深处有母爱

文/董国宾

月亮来了,大地安静下来,忐忑的童心却不能平静。多少个无人的夜晚,我常常咬碎月光,把一次次怨恨抛向母亲。

额头上的那块疤,就是蹒跚学步时烙下的。大姐说,我摔倒在了门框上,流了好多血,多可怕啊!那抹挥之不去的伤痕,永远是一个伤心的记号。我抱怨母亲只顾在院子里忙活计,我可是母亲的心头肉呀,怎么就不好好照看我呢!

伤心的事永远说不完。上学了,我多想打扮一下自己。穿一件新衣服,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可母亲从不舍得给我买。哪怕一双新手套,也会让我高兴得泪花盈盈,这只能在日思夜想的期待中化为泡影。我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母亲总把他们替换下来的旧衣服套在我身上。裤子长了,就卷两折。鞋子大了,就塞团棉花团。肥大的衣褂,风一吹能鼓起一个大包来。音乐老师走进课堂,是我最高兴的事,可上体育课却一点也乐不起来。我不能跑,不能跳,只恨那身儿不合身的旧衣服。在幼小的印象中,母亲是铁了心不肯花一分钱于我。最让我忘不掉的是,那次放学回家,我向母亲要钱去理发,母亲眼一瞪,吓得我后退三步,接着裁衣的剪刀娴熟地在我头上“咔嚓咔嚓”响起来。我被母亲用这种方式剪成了光头,狗啃似的。同学们嘲笑我,连老师也“扑哧”笑出声来,羞得我躲在舅舅家,一个星期没去上学校。

对母亲的抱怨由来已久,接连不断的一些事,便滑向了怨恨的深潭。母亲从不过问我的学习,相反对大哥和大姐、二姐却关怀备至。从母亲和邻家大伯一次偶然的谈话中,我终于窥到了母亲隐藏的心迹。母亲说,大哥和两个姐姐聪明好学,想全力供他们上大学。我嘛,干脆留在家里种地算啦。我是在里屋听到这番话的,尚小的我,固然不会感知未来是个什么样,只觉得一股怨恨水漫上来。母亲让我拼命去干活,不管酷暑还是严冬,总是用同一种威严要求我。牧场、打谷场、田间地头,总少不了我单薄的影子。这倒也罢,挺直腰杆做一个庄稼汉,也能撑起一片天,但总忘不了那次赶牛车险翻深壑、惊悚人心的那一刻。还有一次,我家的母猪下崽了,生怕母猪夜间压死幼崽,母亲在猪圈里睡了两个通宵后有事去了舅舅家,就严厉地让我去值班。那几夜啊,惊恐和熏天的气味联袂向我袭来,猪崽安然无恙,我却病倒了。那时我还是个孩子,难道在母亲心里我还不如一个猪崽吗?我对母亲的看法,已不仅仅是反感和抱怨了。

大哥和两个姐姐相继考上了大学,全家人欢天喜地,唯独我郁闷不快。母亲让我在家种地,我却拉开了弓与她对峙。18岁那年我当兵去了边疆,十几年就只回了一次家,还是父亲病重的时候。那些年,谁也不知我心有多狠,就是不想见母亲。

转业了,我在家乡的一座城市安了家。那年中秋节,全家人难得团聚在了一起,母亲自然老了很多,但照例摆出一副威严的面孔。没想到,这次母亲却把俊冷的目光抛向了大哥和两个姐姐,声音依旧响亮:“小宾转业了,打算买套两居室的住房,我看不行,要买就买大套的,还要装饰得好一点。这过日子嘛,就得像模像样,你们当哥哥和姐姐的就看着办吧。”

我和老婆孩子住上了宽敞舒适的新房,凝视着雅致的天花板,对母亲所有的怨恨顷刻间化解在了新房淡淡的清香里。回眸一抹抹人生旅痕,我在想,哪个母亲不爱儿女,只是这种母爱隐藏在了岁月的深处!

搁笔中秋节

说来很惭愧,真正的吃月饼和赏月着实还没有实现过。以前的时日,大都是在外面,或许真的没有歆享陌生弯月的福分。就像今晚,仍旧在床铺的前案深读。以前是很惮怕聒噪的,尤其是写随想。然而现今竟习惯了听歌,而且音量该过了四周,屋外万籁俱寂。耳机内仍旧是蔡琴的“雨后花”(ape)……

我有一个朋友,大抵连我也搞不清楚关系,以前寒暄、聊天时面带笑容,完全不会掩饰。前几天碰面了,倏忽间就显得拘谨了,空气也僵闷的狼籍弥漫,雍容不再。我是很擅于把朋友的关系弄僵,然后,又会无所适从。看过网上有个关于“平时朋友”的论坛,有人跟帖说“朋友是用来消遣琐碎的时间的”随后又跟了“但愿一直可以这样”。假若这般的定义“朋友”,我的知己就微之又微了。

我在以前的很大一段时日,总迷恋说“bonjuor”(法语“你好”的意思。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法语。)但是,热度过后冷淡便会袭拢而来……尔后我才知道,当你见到外国人你会豁达的来句“同志:你吃了么?”。估计大多的人都会抓狂的。

就在刚刚下过雨的今天,我没有想过月亮会如此的圆亮。吃罢饭回寝室的路上,看见了许多庆祝的“莘莘学子”,有的甚至还带来了啤酒。父母每天都是高三的生活。我一直以没有时间的理由推脱着没有回家过中秋节,就在此刻,弟弟带着父母的慰问接着短讯已经传了过来。我一直对身边的朋友劝慰“要是想家了,就会家看看罢!”弟弟今年才10岁,发个短讯至少5、6分钟,母亲眼神不是很好使,通常就是弟弟念母亲听。接电话母亲是很谨慎的再加上眼睛近视,电话总得响十几秒,而我的电话,母亲是毫无犹豫的……

今晚照旧是寒冷的。吃过室友王皓天带来的一盒月饼,吃罢就卧了床。窗外的月光撒了一地的霜尘。

腊月年味豆腐香

文/宋伯航

岁月就像山村的石磨,一圈圈转圆腊月的光晕,春节就要到了,盼年的心情永远留在童年美好的记忆里。

“新年到,新年福,家家户户做豆腐”。听着儿子唱起这首乡下的儿歌,蛇年新春已悄然而至。在我北方的农村,每到大年三十,有吃饺子的习俗。因是辞旧迎新的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忙着包饺子。乡下年的饺子,包得越多越好,不仅三十晚要吃,大年初一一早还要吃,这叫“三十包住福气、初一咬住福运”。

上世纪70年代,在我孩提记忆中,每到年三十这天,母亲就开始忙乎包饺子的活。吃过午饭,她来到自家菜园地里刨出新鲜的大葱,割上翠绿的韭菜,从萝卜窖中,取出一竹篮白萝卜、红萝卜,再拿到村南头的水井边,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洗着,生怕有半点尘杂,那干净才叫真干净,水灵灵的滴翠,嫩生生的鲜艳,十分招人怜爱。

制作饺子的第一道工序是和面和备馅,母亲先用邻居石磨磨出的面粉,把面粉舀到一个木盆里揉和,边醒面边备馅,先从过年父亲买回四斤多的猪肉里,选几两不肥不瘦的肉,搁到一边;把萝卜切成丝,放进锅中用开水焯,焯完捏干水分;再把大葱、韭菜切成丁段,将这些一同放到案板上剁,约半个时辰后,馅备成,再放上一点她亲手磨碎的花椒、八角粉作调料,把馅调成粘手状。母亲说,馅粘手,叫新年粘福。

母亲把和好的面,用擀面杖擀出薄薄的面叶,用刀切成不规则块状,喊来全家人包饺子。我和姐姐不会包,母亲示范说,必须学着包,每人都要包住新年的福气。我包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饺子,父母的夸奖,让我心里倍感快乐。那年代不像现在,有电视看,有MP3或收音机听,仅有家中生起一盆柴火,红红火火地燃着,边取暖边包饺子。父亲说,这叫“红火地包住新年的福气”。

等饺子包完,已到了夜晚。母亲拿出部分饺子下锅,煮熟后,盛出一碗,先敬老天,再敬灶神,最后敬财神。敬礼已毕,便开始燃放鞭炮,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是父亲第一个先吃饺子,因他是一家之主。然后,母亲一一盛上满满几碗,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年三十的饺子。我亲口吃下过年的饺子,虽馅中的肉不多,但满口溢香,不会挑肥拣瘦,细嚼浓浓的年味。全家人吃着年三十除旧迎新的饺子,欢乐充满了陈年的老屋,那时光幸福而美好。

每当想起那段岁月年三十的饺子,虽已成过往烟云,但仍记忆犹新。在过去大集体的年代,粮食欠缺,物资匮乏,紧张度日,日子贫穷,一年下来,除了过春节,平常很少能吃到饺子。如今,国强民富,咱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别说过年吃饺子,平时也是想吃就能吃,连鸡鸭鱼肉也不稀罕。经历不同的年代,过着相同的新年,可那个时代年三十的饺子,永远都珍藏在一生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