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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奶奶的文章

2022/12/17散文诗歌

关于奶奶的文章(精选30篇)

柿柿如意

文/朱王芳

“咚咚咚”,我麻利地爬上梯子,在大门楣贴上红彤彤的“万事如意”横批,父亲在下边扶着梯子,仰着头瞅着我,叮嘱道,“把米糊多刷点,粘紧了,冬天风大,别过不了三天,吹落了。”奶奶捧着玻璃罐从屋里走出来,朝我喊着:“毛女,别把新袄子沾上米糊了。”奶奶在太阳下打开罐盖,甜甜的香气如一股青烟飘飘荡荡升到半空,又凝成一团扑进我的鼻子,只听奶奶细声细气地说:“过年吃柿饼,柿柿如意呐。”

我家门前右侧菜园旁有一棵柿子树,有两手合拢那么粗,除了秋天树上突然挂满了青黄的柿子,平时,我很少看它一眼,它的长叶,开花,我从未注意过,就如我的母亲,于我的学习、作业从来不问,一学期结束,只要看我的成绩单,成绩单上数字不好看,屁股上“噼噼、啪啪”一顿打,免不了的。

柿子在慢慢转黄,奶奶在树下一天天转悠,小黄狗衔着她的衣角也跟着打转,我懂她的那点心思。我掇了小马凳,奶奶,你回屋吧,我到树下看书。

中午,明晃晃的阳光从树叶间漏下来,又圆又亮,就像奶奶挂在蚊帐脚的铜钱,油亮亮的。母亲在屋里踩缝纫机,“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我的眼皮伴着声音,一下一下的。这大中午的,谁会来偷柿子呢。屋场里的小孩也是太多,太闹腾了。一年四季,我们到处找吃食,田边地坝的野草莓,大麦泡,小麦泡,山上的野山楂,八月楂都被我们寻遍了。谁家的梨儿、杏儿、枣儿能等到熟呢,还没到半熟,就被嘴馋的孩子敲敲打打寻了去。

奶奶要好好看护这棵柿树,今年结了多少个果,奶奶踮着小脚数了好多回了,有时多一个,有时少一个,数不准了,就喊我,毛女,来帮我数数。多少粉做多少粑,她早就默念好了。隔壁的二婶来来去去瞅了好几回,笑嘻嘻的,“大奶奶,你家今年的柿子结好多了。”奶奶拍拍小黄的头,冲二婶笑笑,“嗯,不知能等熟不,回头熟了,留两个给你家呀。”二婶欢喜着,“大奶奶,回头有事喊我帮忙啊。”这个大屋场里都是本家的孩子,能丢三落四吗?奶奶最怕得罪人了,一个孩子一个,她早就盘算好了。如果不看护好,让谁偷摘了去,自家都没想头了。

父亲在县城的电机厂上班,每天对着机器烧电焊,伤眼睛,伤嗓子。奶奶唠叨着,要晒柿饼留给父亲过年回家吃,清凉下火。我听了有些不耐烦,他在城里不能买么?奶奶叹口气,他不舍得买噢,每月那点工资,除了买饭票的钱,其余的都寄回来了。

每年暑假我们姐弟都要去父亲那儿一趟,厂里食堂的粉蒸肉可香了,吃起来满嘴冒油。中午,厂子门口卖冰棍的吆喝着,冰棍啰,卖冰棍了,这声音勾着我们的魂,就像老家门口杨树上的知了,高一声低一声,撩拨着你,非得爬上树捉住它不可。父亲摸出一角钱,你俩去买吧,一人一支。有时,父亲上街买些苹果回来,一看就知道是卖剩下的,和奶奶的手一样皮打皱了,有的蒂疤子那都烂了一块,就像弟弟冬天脸上的冻疮,红黑的。父亲用水把苹果洗干净,拿着小刀把烂的地方挖掉递给我们,吃吧,这苹果又便宜又好吃。

父亲很少回家,有一年过年下大雪,他挑着年货担子,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才赶到家。

天一天天凉薄,柿叶也开始泛红,奶奶把梯子靠在树上,递给我篮子说,毛女,你上去把黄透的摘些下来。摘下来的柿子,奶奶一家家散去做人情,其余的都用篮子装着挂在屋檐下墩着。从深秋到初冬,吸足了阳光,硬涩的柿子开始发软变红。柿子专拣软的捏,奶奶到篮子里摸摸捏捏,拣出两个,吃吧,解解馋。我和弟弟把薄薄的柿皮撕开,一吸一吮,透凉的汁儿,丝溜溜直流下去,嘴里甜灌灌的,蜜汁一般。连小黄好像也闻到了甜味,直舔着舌头“嗯嗯”叫唤。

树高处的柿子又大又圆,母亲爬上去摘下来,用刀削去皮,放到筛子里,拿到屋顶上晒柿饼,晒呀晒,白花花的阳光变成了亮晶晶的甜霜。柿饼晒得差不多了,奶奶拿出罐子装好密封,储藏起来。

快过年了,柿子树叶全落光了,树顶上挂着几个红柿子,风一吹,就像瘪了的红气球一晃一晃的,几只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啄食,它们知道这是奶奶特意留给它们的礼物么?母亲在屋里“哒哒哒哒……”埋头做衣服,她要给我做件花棉袄,这是给我考得好的奖励。趁着天晴,奶奶正在腌白菜,她把白菜从竹篙上取下来放到竹筐里,二婶正在一边握着刀“咔哧咔哧”地帮我家切白菜,一边和奶奶搭话,大哥过年快回来了吧。奶奶大声应一声,“嗯,腊月二十四回来过小年。糖果他都买好了,叫我们在家不要买。”我眯着眼,想着父亲挑着担回家过年的情景,担里有些什么呀……我就像树上的那只麻雀也蹦蹦跳跳起来。

猫爪花开

文/陈静

每到这个季节,金黄色的猫爪草花便绽放在明媚春光里,朵朵铆足了劲,像朝天放歌的小喇叭。看着它们,想起爷爷。

十多年前,我还在上初中,爷爷和村里一行人去了大别山“淘宝”,风餐露宿十几天,带回了他们的“宝贝”——一筐猫爪草,种在屋后一分多的空地里。每次回家,总能看到爷爷奶奶在那片田地里来回穿梭忙碌的身影,黄黄的小花追逐着他们粗布的裤脚,抹上黄黄的“唇印”。

听奶奶说,那时候猫爪草就能卖到10多块钱一斤,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一分多地的猫爪草能抵上一亩地的麦子,足以让他们欣喜。再加上我们这里靠近行洪区,有的是散地,有的是洼地,不适合种植其他农作物,祖辈们便把猫爪草当作命一样来种植守护,四周围上栅栏,旁边搭一草棚,日夜看护。

后来,爷爷又去了几次山里,那里地势复杂,山崖陡峭,挖猫爪草的艰辛,常人是很难想象的。等到我家的猫爪草扩展到快五分地的时候,爷爷因肺癌离世。遵从他的遗愿,把他安葬在那片由他亲手开辟的猫爪草地里。他是在用另一种形式继续守护他视为生命的株株药草。

爷爷用自己劳苦的一生为子女们撑起一方晴空。等日子好了,他像完成使命一样功成身退。斯人已去,奶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释怀。叔叔们想接奶奶去常熟居住,但奶奶坚决不去。她说,她得替爷爷继续守着这些猫爪草。

后来,猫爪草成了土金子,价格一路飙升,洪河两岸的乡亲在政府扶贫政策的带动下,掀起了种植猫爪草的热潮,许多往昔荒废的土地成了猫爪草种植基地,就连拔草也成为很多农人的额外收入来源,药草有专人来收,镇里成立了猫爪草种植合作社……小小的猫爪草,圆了村里好多人脱贫奔小康的梦。漂泊在外的爸妈,听说药草的行情不错,也离开了奋斗20年的常熟,回来子承父业,扩大药草种植面积,用自己的行动接续着老一辈的梦想。

猫爪草是药草,也喜欢召唤杂草,兴许是怕孤单吧!每年4月份,除杂草是一门必修课。猫爪草地不能用除草剂,只能手拔。这边刚拔完,没几天那边又长出来了,看到那么多的杂草包围着猫爪草,真是恨不得全身上下都长满手。但不论怎样辛苦,我们都无所畏惧,美好生活正在前方招手呢!

上周回老家,漫步洪河两岸,金黄的猫爪花正在肆意绽放,满地的馥郁芬芳,把田野装扮得如诗如画,爷爷和村人的期许也正在暖阳中升腾。

童年的花椒树

文/憩云天

超市的二层是专供附近小区买蔬菜食品的,超市不大,但买菜的人却络绎不绝,熙熙攘攘。买完菜,我急匆匆地准备离开,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宝宝饿不饿,哭没哭?就在健步迈向扶梯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花椒香从不远处的货架上飘撒过来,我停住了脚步,不自觉地就走到了摊开的花椒铺子边,慢慢地用食品袋装了二两,一边装一边享受着花椒独特的麻香味,久久不愿离开……掌称的阿姨说,“这是野花椒,味道浓着呢”,她一边称一边说,“您吃完保管还来买”!

不知道是恋旧还是单纯的记事早,三四岁的很多事情至今历历在目,不曾忘记。虽然那时已进入了90年代改革开放的大潮,但小小的乡村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家家户户点煤油灯,木柴烧火,老牛耕地。还记得那时,下地干活累了,田里劳作的奶奶便会牵着我的手到小河边洗洗满是泥土的手和满是汗水的脸,洗完之后手捧些河水就喝了下去,毫不忌讳。河水甘甜凛冽,几捧水下去便会精神抖擞,继续劳作,不知疲倦。不知不觉彩霞满天,奶奶看了看田里的庄稼,拉着我的手满足地回家了。村子里,长尾的喜鹊和短尾的麻雀叽叽喳喳,追逐打闹,各家各户的烟囱竟相炊烟袅袅,老牛“哞哞”几声,像是欢迎主人回家一样……叔叔的家离着百步远的距离看上去,青靛的瓦,浅黄的墙,一颗不高不矮,枝叶丰满的花椒树下一岁多的弟弟正拿着木制的小手枪和叔叔嬉戏!

那时,叔叔家和奶奶家是邻居,奶奶家在西侧,叔叔家在东侧,我家在五百米之外的东南方。每当过节,或是有客人来访,奶奶家少不得杀鸡买肉,天天嘴馋的我不会放过一次大餐的机会,总是提早跑到奶妈家跟着她身后跑上跑下,忙的不亦乐乎。备好菜之后,奶奶总不忘一件事,就是到叔叔家门前的花椒树下摘几片花椒叶子下锅,家养的鸡仔配着花椒叶的椒乡,吃上一口简直就成了人间美味,欲罢不能!左邻右舍谁来摘花椒叶,大家便会很清晰地明确她家烧了荤菜,不自觉地就会投之于羡慕的眼光!

中秋过后,花椒树挂满一串串的花椒时,奶奶便会拿上大大的簸箕和小小的镰刀去收花椒,她身材矮小,不胖也不瘦,做事伶俐,一下午就能把一树的花椒全部移到大大的簸箕上面,这可以保证一年左邻右舍对花椒的需求。爷爷为人实在,有时实在的有些迂腐,帮别人干活比做自家活还要上心,回到家看着收获的花椒,就使派奶奶宰只鸡仔下酒,奶奶舍不得杀鸡,便和他争吵一番,扭不过他不得已只能垂头丧气,嘀嘀咕咕地去宰鸡。

小时候爸爸妈妈总是在外地工作,我的童年就是这样无忧无虑中度过的。七岁时,妈妈不再出门,专心照顾我和弟弟妹妹读书。童年的美好从此开始慢慢地远去了。

那时,学校老师最看中成绩,成绩决定一个孩子的一切。乡下老师很少去开导学习差的孩子,学不好,便是骂,便是打。就像《霸王别姬》开头演的那样,孩子要是不打那是成不了器的,要想成角,必须经得起打,受得住苦,日后才有成才的可能。我读书迟,数数晚,好在迫于妈妈的压力读书用功些,二年级便能跟的上班了。班里有个女生,名叫小秋,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黄黄的头发,高高的鼻梁,眼睛里总透着一丝小孩子不应该有的精明,村里人都叫她洋娃娃。“精明”之外的她却偏偏不擅长算术。二年级的算术女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每天早上她从前往后检查所有学生的作业以及对知识的掌握程度之后,便会例行把她从最后一排拖到讲台,由于她怕羞,站在位子上不愿离开,女老师便会用尽力气把她推倒拖到讲台前,中途,她娇美的脸蛋时不时会擦到同学的桌子上,弄得伤痕累累,蓬头垢面。到了讲台下,老师的气还没有丝毫的减退,高跟鞋一脚过去踢的小秋泪流满面,颤颤巍巍。我坐在第二排,不敢抬头,胆战心惊,手脚发颤,心都快跳出来了,恨不得立即跑出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由于极度害怕,我开始为期一个月的逃学,最终被妈妈发现了,罚跪了两个小时,自此便开始发奋读书。初二还没上完,小秋便辍学了,她的家里养了一群鸡,攒够一定的数量之后,她就负责到镇上的集市去卖,临走之前,她的哥哥总会拿出纸来从上往下罗列一连串的数字——1毛9一个,9块5毛钱;2毛一个10块钱;2毛1一个10块5毛钱……

就在我上二年级的时候叔叔请了个先生给家里看风水,风水先生把屋里屋外观望了一遍,说花椒树影响运势,要砍掉。砍掉花椒树后,不久,叔叔婶子便带着弟弟到镇上去做服装生意了。奶奶和爷爷的草房子住不得了,也到村子的北边盖了新房子,自那时起,他们俩一直在那栋房子里相依为命,过着最朴实的农村生活。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有了孩子,孩子的童年会不会出现这样一颗花椒树呢?如果会,我希望它永远不要被砍掉,可以自由自在地和孩子一起生长,每当宰鸡买肉便可摘下几片花椒叶!

惊蛰吃梨

文/朱凌

惊蛰吃梨这还是奶奶在世的时候,家里的习俗。在这一天,奶奶会为我蒸上一碗梨,当热腾腾的梨端上来的时候,奶奶会笑眯眯地对我说:“快吃了吧,别凉了,吃了这梨,就不会咳嗽了。”自小我的体质就不是很好,以至于每到春季来临的时候,总是会咳上一段时间。而家里的梨,是准备最多的,奶奶认为,药补不如食补,从饮食上去调理身体,远比吃药要强得多。

奶奶蒸梨很是用心,她将皮剥掉后切成块,配以川贝和冰糖。蒸的时间不能长,也不能短,水开后10到15分钟即可。因为时间短了,功效就差了一些,时间长了,梨又蒸得太熟,吃在嘴里口感就要差一些,也只有把握好时间,才能够让梨吃在嘴里更有味道。

看似普通的一碗梨,可却包含着奶奶的爱在其中。还记得奶奶说过,任何食物都有它的作用在其中,而人们在食用的时候,不能多,也不能少。奶奶曾说,这食物和做人有着一定的关系,那就是凡事恰到好处就好,不能太过于强求。她所说的这些,对于儿时的我来说,又怎能体会?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时再细品她所说过的话,的确还是有一番道理在其中。

那年冬天,奶奶永远地离开了我,她的音容笑貌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间。转眼又到了春天,又是惊蛰,年年都吃她为我做的梨,可是在那之后,我却再也吃不到她亲手为我蒸的冰糖梨了。

时光飞逝,如今我已为人之母。每到惊蛰时分,我也会为女儿蒸一碗梨。我会学着奶奶的样子,将梨剥皮切块,再配以川贝和冰糖。女儿吃后,笑着对我说:“妈妈,好甜。”是啊,好甜,儿时的我,不同她一样,笑着对奶奶说甜吗?

我在那一瞬间,深切地体会到,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吧,有些人,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留下的唯有回忆。就像这个春季,就像这个惊蛰,过去了也永远地过去了。

愿,老有所依

文/羅米欧小姐--

依然清晰地记得,在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妹妹说,老爸拽着奶奶的病危通知单在医院的满身无力。就这一句,眼泪就掉了下来,狠狠地砸在脚上。那段时间最怕的就是听到电话铃声,在看到并不是家人的来电时会不自觉长吁一口气。我怕听到电话里关于奶奶住院的胆战心惊,我怕陪我度过一整个童年的亲人说离开就离开了。

而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不管多恐惧的事情,只要时间一长就会潜移默化地接受。2013年的寒假可真短暂啊,生活简单得几乎可以用三点一线来形容,每天将一日三餐端到奶奶那儿,烧开水,拿好内服的药物放在她手里,天气好的时候扶她去晒晒太阳,听着从小到大快滚瓜烂熟的事情,似乎奶奶每次这个时候精神都特好,眼睛里放出光来,和年轻时一样。

可是,不是明明已经好转了吗?不是可以自己打理生活起居了吗?这才多久,为什么这时连姑姑们站在她面前都认不出这是她女儿了呢?听到这种种时,我竟可以淡定到一口气听到妹妹的全部诉说不插一句话,但当晚上一闭眼时就开始难过,所以理所当然连续失眠了三天,原来这才是来自心底的恐惧。

不过,确实,有些东西是我们必须经历的,青春,成长,这些时常挂在嘴边的词,当它们统统来临时,感觉并没有预期来的好受。所幸的是,我慢慢体会珍惜一词,我们永远不懂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珍惜眼前人。

给那些病了的时光打上补丁

文/王雨翔

奶奶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曹素卿,读起来很有味道。

我看过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黑白的但却很有韵味。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丽的女子呢,爸爸无不自豪地说。奶奶曾经是一个电影院的放映员,那个时候的电影是用胶片放映的,奶奶会用废弃的胶片叠各种各样的玩意,会用顺手拈来的野草编一个小动物,缝衣服织毛衣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奶奶心灵手巧。

奶奶老了。她突然的身体不舒服了,今天住院。

今天的天气很冷,清冷。晚上我去看住院的奶奶。走过天桥,看见一个老人缩在地上摆摊。路灯的光只是无言地照着,不管城市入夜后的霓虹闪烁和车水马龙。

医院很安静。“住院部”三个亮着的黄色旧字斑驳暗淡,只是晕出一点光。住院部的长廊里面明亮,沉默而温暖。里面有一种甜的发酵的气味充斥着,像面包的味道。

我看到病房里面的奶奶安静地躺着。她在打营养液,头微微地歪在枕头上,那只被针扎着的手上面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手上的皮肤显得异常的白而薄,上面有茧子,有褐色的斑,我清楚那是岁月的烙印。

她默默地用深陷的眼看着正在说话的人。奶奶的耳朵从我记事起就很不好,对她说话时需要大声地重复好几遍她才能听得清楚。她看着在身边小声交谈的亲人,时而用眼睛瞄一眼电视剧。看着看着就眯缝起了眼睛,要睡着了似的,可是眼珠子又一转,似乎努力支撑着自己睁开眼睛,不要睡觉。

姑妈说,平常都是早起的奶奶今天睡到很晚,迷迷瞪瞪地醒不来,瞌睡多,精神状态不如以前了。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很慌。说不上来的慌。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已经去世的爷爷。爷爷那时候躺在病床上,呼吸困难的时候,喉咙里的痰嘶啦嘶拉地响。他的脸上、身上被插上许多管子,想说话而又说不出来,我和爸爸走到病床前去唤他,他应不出声,只是眼角流下一滴泪。

这时候电视剧完了,播放着片尾曲。奶奶看着电视就开始笑。我们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懂那电视剧。

走之前我对奶奶说,明天再来看你,我要回家了。

奶奶没有听到,她睁一睁眼睛,把头往我这边挪了一挪。

我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奶奶再见。奶奶用力地点点头表示她听到了,嘴里也应着,她说早点回去吧,天都黑了。

回家的路上,经过天桥,那老人依旧守在自己的地摊前。逆光看去,只留给我一个蜷缩着的落寞的侧影。

爷爷会拉小提琴。爷爷在旧居内留了一把陈旧的小提琴。一天,父亲去找到了这把小提琴,拿回来擦一擦琴盒厚厚的灰,里面安静躺着的小提琴依旧有着优雅的轮廓和颜色,只是那把弓上的弓毛已经断得不剩几根了。可是父亲想要用它拉一曲,父亲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来怀念,就又重新去买了一把弓,只是当他将小提琴架在肩膀上,才拉了没几下的时候,小提琴上的一根弦却啪地断掉了。

父亲只得无奈地放下了小提琴,用手指去拨了几下弦,小提琴便发出几个袅袅而短的音。

小提琴从此被收回琴盒内。黑色的古朴而庄重的琴盒。小提琴从此在里面静静地沉思,静静地怀想。

白色花

文/明前茶

在童装柜台,看到一对母女的小争执:妈妈要给女孩子买一件下摆有花哨蕾丝边的圆领恤,小女孩却看中了一件翻领海魂衫,妈妈气恼道:“为啥总要打扮得像小男生?”小女孩挣红了脸,委屈道:“圆领衫的胸口没有纽扣,往哪儿挂白兰花呢?”

所有的人都恍然笑了,待孩子试穿好那件海魂衫,一旁的营业员很识趣地将自己胸口的那对白兰花解下来,蹲下,替小女孩戴上。这小小的温情让买卖双方的眼睛都潮润了。

我的老家还没有拆迁时,院中种过一株很大的白兰花,是爷爷在世时手植的,年纪比我们都大得多。一到六月,就陆续冒出花蕾,好像大号羊毫毛笔的笔头,生于叶腋之间。花是那种略带黄色的乳白色,瓣有8枚,花瓣肥厚尖圆,包裹着花芯,一到清晨,整个小院都溢满浓香。妹妹坐在小院喝稀饭时,奶奶已将长得最好的六朵白兰花连蒂柄剪下,用小铅丝穿成三对,以湿润的小手帕托了,让妹妹带去学校。一来二去,妹妹在学校里简直成了名人,拥有了一大帮同样爱戴白兰花的“手帕交”。

那是70年代末的小学校,孩子之间攀比的,不是你家有宝马我家有别墅,而是你家有一口可以冰西瓜的水井,我家有一株半人高的开花的树,所有的小伙伴都来探望过奶奶家那株“日产六朵白兰花”的神奇之树——开花的白兰花树几乎家家都有,问题是,人家的树既瘦且小,开出的花十分营养不良,花瓣是尖的,还没开全就锈了;开花也是稀稀落落,哪有奶奶的白兰花树那么健旺,能从6月一直采花到10月?

孩子们来打听种花的秘密,她们都幻想着有一株这样的树,不,有一院子这样的树,这样就可以采花到街上卖了,可以换回《水浒传》连环画小人书,换回甘草饼和水果糖,换回各种颜色的彩色铅笔和头花,换回三块五一双的软底舞鞋,成为小学校舞蹈队的台柱子,就像若干年后苏童在小说中所抒写的那样,成为70年代末的小学风云人物……她们反复追问奶奶种花的秘密,奶奶想了想,说,每年春天,她是要给白兰花树上肥的,上的肥料要去小磨麻油坊买——是榨麻油剩下的芝麻渣,一坨坨如泛着棕黑光泽的湿泥,回来掰碎了,深埋在距花树根一尺的地方。

哦,所有孩子的脸上,都有了恍悟和失望。原来,这白兰花树秉性清洁,竟是不喜欢烂鱼肠沤出的肥料的;而那会儿,有几家人会在养花上下那么大的本钱呢,芝麻渣不便宜,养出的花还不拿去卖,她们都觉得我奶奶吃了大亏。奶奶为此笑了,她继续蹲下来,用小铅丝穿白兰花,挂在孩子们襟前的纽扣上,我奶奶笑着说:“能闻着花香,是福气,这是钱买不来的。”

家里还种了一株“珠珠花”,也是六月开花,开花时每一颗花蕾比花生米还小,要趁花蕾还没有绽开时剪下,用棉线穿花蒂,使花蕾们密密排列,联结成一把打开的迷你折扇样,是珍珠般的白色花蕾拼结的迷你花扇!这种珠珠花扇发黄变锈的速度比成对的白兰花慢,香气更为清幽。因为穿制这种小花扇得有绣花般的功夫,在外面买,价钱比白兰花贵多了,经常戴的孩子,都是家里的“惯宝宝”。妹妹小时倒是经常戴小花扇,是奶奶亲手穿的,午睡时,从胸前的纽扣上解下来,放在水杯的盖子上,喷上一点点井水,拂去身上的热气,花就可以多戴一两天。

奶奶是夏天走的,拆迁的推土机已停在老家院落的近旁,然而满院的白色花朵盛开,散逸着现世安好的稠密气息。奶奶早早换上她手缝的绸花衬衣,我们一一走上前去,在她襟前,放上带绿叶的白色花朵,白兰花,栀子花,和微小的珠珠花。

回家了

明天上午10点的火车回万州,此时并无多少期待和兴奋,一年了,上次回家是在四月初,长大后见父母的日子不多,每次回去看他们的时候,岁月在父母脸上写下的痕迹都让我很惭愧,一方面是时间过得太快,另一方面与父母交流太少。与此同时看到的是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和义务。

工作后,每年回一次家,其中滋味不详谈,说出来只会让人认为我是一个没有孝心的人。罢了!

昨天给母亲打电话,没接,后来也没回,这次回家事先没给家人说,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了,那就算了,等回去了再说吧。

长辈就只有外公外婆了,是一定要去看看他们的,老人活一天就少一天,不想以后有什么遗憾,就像奶奶那样,在我刚刚毕业的第一年奶奶走了。在长辈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听话的乖孩子,可是我已经27了……

这次回去又不知道母亲要怎么盘问我女朋友的事情,我该怎么回答啊!

不想了,想什么都没用,回家就回家吧,收拾东西,手机,相机,MP4,银行卡,身份证,钱包……一大堆数据线,充电器真是烦透了,电脑就不带回去了,轻装上阵,不知道重庆的天气冷不冷,要不要带厚衣服呢。

突然的回家

中午,一个人在家里,等着老婆去送姐姐回来。忽然就接到他的电话:穿好衣服,我下午就要回老家,一会儿把东西都准备好。

东西是早在新年前就已经装好包了,一直放在客厅的角落里。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措手不及,车还没做好保养,我们说好的,在老婆回老家前就贴好春联,这个周五还要准备去打一场羽毛球,周六他要和我一起去机场接亲戚……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奶奶今天上午突发心肌梗塞,老婆打电话的时候,老人家正在急救室抢救。

一切都显得很匆忙。我送老婆到楼下,提醒着各种需要带的东西。这一路上,他将和姐姐一起奔赴千里之外的家乡。刚刚我打电话过去,老婆说奶奶的身体已经平稳了,这次是抢救了下来,可是他必须提前回老家了,“因为如果万一出现意外,没看到奶奶将是终生的遗憾啊。”

按照正常的行程,老婆大概需要6个小时左右到家。祝福奶奶身体早日康复,希望我最亲爱的老婆一路顺风!你永远都要记得: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

有妈的年真好

文/宋殿儒

那年临近过年,领导给我说,你已经有好几个年头都没能回家和母亲团聚了,今年放你半月假,回去跟母亲过个年。听了领导的话,我心里一热不由得就热泪盈眶。说实话,我真的好想和妈妈过个年。

我大学毕业,奔波了好几年才找到了电视台这个岗位,我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在上班前,母亲曾询问我,在那里自己主要干什么?我说,我的岗位是市电视台最为重要的一个地方,我要干的事情,就是每天确保电视节目能够正常播放。因而母亲就问;“是不是你万一略有疏忽,好几百万人都看不好电视?”

“是那样妈。”

“啊……要是那样,过年的时候你那岗位就更关键了……那,那你今年过年就别回家了,咱找份工作实在不易,一定要顾及大家伙的事情……”

就这样,我一连有五个年没有能跟母亲过。每年的大年夜,也都是在别人看完春晚进入梦乡的时候,我都瞪大着眼睛想母亲,想家里母亲独自一人是否也在想她的儿子和孙子们,想着念着,我的泪就不由得淌流。那时候我的老村,没有可视频的电脑,母亲也不会用手机,每年的大年夜,我只能通过邻居的电话给母亲说一会话。可是母亲总是把话儿给我截短。母亲说,别耽误了工作,她自个儿啥都好着,不用“应急”(家乡话:操心的意思)她。

终于要回家和母亲过个好年了,给母亲买点儿什么礼物呢?妻子说,婆婆一年四季总辛劳在田地里,都不能穿几天好衣裳,就给她买一单一棉两身好衣服吧。儿子则说,别给奶奶买好衣服,买了奶奶也舍不得穿。因为儿子说,他的同班小丫丫的奶奶也是乡下人,那年他们一家人回家给奶奶买了好衣服,奶奶不但不穿,还说他们都是败家子儿,乱花钱。所以儿子建议,最好我们大人什么也别买,就他自个儿用自己这几年的压岁钱,给奶奶买个能蒸大米饭的不粘锅。

“为什么?”当时我和妻子都这样问儿子。

“老爸你咋都忘记了?我五岁生日,咱一家回老家和奶奶一块儿过。那一天,奶奶问我最爱吃什么饭?我说,爱吃大米饭。可是奶奶说她这辈子总是和面食打交道,都没做过大米饭。因而奶奶就请来了隔壁的二奶奶一块儿给我做大米饭。因为家里没有城里人用的蒸米不粘锅,所以做成的大米饭就糊锅了。那一天,我见奶奶好难过,不断地恨自己笨。

“爸爸你忘了吗?不是你那天答应在回来时给奶奶买个蒸米的不粘锅吗?”

“是啊……看我咋都忘了呢!好的,就给奶奶买个蒸米的不粘锅。”

父亲去世得早,我们这个家,几乎都是母亲撑起来的。结果,当我们拖着大包小包,站在母亲面前时,母亲抱住孙子喜极而泣,而后就埋怨:埋怨我不珍惜钱,说我给她买那么多东西,都是浪费,衣服她不能穿,太洋,太贵;说那豆浆机我们走了她不会用,再说她这辈子最喝不惯的是豆浆那个味儿……最后,就表扬了我一句:说给她买个能蒸大米的不粘锅倒是还像那回事儿,还说二婶家也有了这种锅,她也跟着学会了做这种锅里的白米饭……

母亲埋怨完了后,就督促我们赶紧贴对联。我们把对联刚贴好,母亲的饺子就热腾腾地端上了桌。等我们一家人都在桌前坐定后,母亲就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到屋里拿出了一大包鞭炮来。母亲很高兴地朝着堂屋里爹的遗像喊:“他爹,今年咱儿子媳妇孙子都回来跟咱们团圆了,让孙子给你放挂鞭炮喜喜你……”

就这样,当儿子高兴地把一万头鞭炮点响后,我们一家大人就高兴得止不住泪水流了……泪里面有父母的甘苦,更有我们心上的感恩和幸福……

那是我这辈子都难忘的一个团圆年。年又要来到了,领导说,今年还让我回家和母亲过年。我想着,今年过年回家就给母亲带点实用的东西,如老人鞋等,我们一家三口就只管回家吃母亲包的大年饺,看母亲不合嘴的笑……

黄瓜棚的记忆

文/张林琪

记得我13岁那年,青蚕豆还没有进入采摘期,两垄绿油油的黄瓜苗就已经抽薹吐丝了。那细长的丝丝从茎叶的腋间抽出,直往上蹿,因无处攀缠,早抽的那些丝丝只能在空中自行卷曲,就像盘旋在姑娘辫子上的尼龙丝,煞是好看,奶奶说要搭黄瓜棚了。以往母亲在世的时候,这些事是用不着操心的,母亲总会侍弄得妥妥帖帖,现在却要由年近七旬的奶奶操劳,我不由得一阵心酸。此刻,我顿时觉得自己长大了,像是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悄悄地对奶奶说:我来干。”“

其实,搭建黄瓜棚对于一个10多岁的农村孩子来说,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儿。因为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瓜棚,年复一年见得多了,也会无师自通。我和奶奶从屋里取出两大捆竹子、一个橄榄状草绳甏和一把铁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将10来米长的瓜垄粗略分作三段,先用铁铲在瓜垄的两边双双对称地挖上8个小坑,然后挑选粗壮的竹子,作为瓜棚柱子,双双入坑成“人”字状,用草绳将两根柱子的交叉处紧紧扎住。4对柱子稳定了,再挑选有韧劲的长竹子,往人字架上一搁,嗨,黄瓜棚的框架就像模像样地出来啦。接着用草绳编织网片,这倒是一项技术活。我在奶奶的耐心指导下,竟也很快学会了。先用草绳在柱子低端绑定、拉直、连接,再以一个段面框架作为单元,将草绳斜向来回穿梭、绕结。个把小时下来,呈菱形状的6个单元网片就编成了,一座1米六七十高低,结实稳固的黄瓜棚终于昂首挺立。奶奶不失时机地夸奖了我一番:“我的大孙子就是聪明。”我笑着回答:“奶奶,您说过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呀’!”奶奶乐了好半天。

黄瓜棚在农村,只是一种通称,实际用处远远超出它的称呼,因为好多攀援类果蔬植物都要借助这一空中舞台,轮番亮相,你方唱罢我登场。五六月份,黄瓜藤沿着瓜棚网片,从下而上,不停地开花结果,翠绿的黄瓜日长夜大,昨天还像蚕宝宝似的刚刚露脸,隔天就长成镰刀柄那样粗细了,胖墩墩,嫩生生,人见人爱,随手摘一条生吃,满嘴生辉,既能解渴,又可消暑,胜却无数水果;黄瓜又是农户的家常菜,清炒、混搭、嵌肉、酱渍,无所不能。六七月份,黄瓜尚未凋落,青翠欲滴的长豇豆便接力上阵,旺盛的时候,那长豇豆像无数条倒挂的珍珠项链,瀑布似的倾泻在棚架上,每天都能收获数十条,令奶奶喜笑颜开。七八月份,丝瓜藤携着宽大的绿叶和金色的花朵,优哉游哉地蹿上了瓜棚的顶梁,恣意舒展,不远处有棵高大的楝树,它竟能借助风力,腾空飞越沟壑,跨界亲吻树枝,于是,一条条身材修长的丝瓜便尾缀小黄花,仿佛玩耍杂技的小精灵,千姿百态;又像天宫下凡的七仙女,临空起舞,从瓜棚到树梢,满目葱郁,生机无限,为盛夏酷暑送来缕缕清凉。九十月份,秋高气爽,丝瓜进入垂暮之年,瓜棚又迎来了新的贵客,那扎根大地的扁豆藤使尽全身力气,将她茂盛的枝叶全部输送至瓜棚顶端,团团簇拥在4对人字架的柱子上安家落户,竞相

开放出一束束绚烂的花朵,有月白色的,也有紫红色的,10天、

半月后,蝴蝶状的花瓣演变成一串串沉甸甸的扁豆,那扁豆既像

弯弯的月亮,又像摇曳的小船,好看极了;扁豆的生命力特别旺

盛,花落花开,硕果累累,收获期可以持续到凌霜傲雪的冬季。

哦,一座黄瓜棚,半年农家菜,在物质生活贫困的年代,瓜棚就是

奶奶的菜篮子。

记忆中的黄瓜棚,还是我辈孩提时代的乐园。炎炎夏日,我用捕蝉的长竿在棚架上粘网过蜻蜓;纳凉的星夜,我们结伴去瓜棚下抓捕过蛐蛐、萤火虫和纺织娘,并乐此不疲好多年。

1978年,一场小台风,我家的黄瓜棚居然倾斜欲坍,我找来坚挺的木棍,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棚架支撑住。看看人家的瓜棚完好无损,我似乎预感有不祥之兆。果然,一生要强的奶奶于秋后溘然长逝,享年85岁。奶奶,您从小教会了我无数的家务活,如今,瓜棚还在,上面金黄的丝瓜花开得正浓,您怎么就此走了呢?我怀念瓜棚,更怀念奶奶啊。

醉,梦爱

想了好久,不知道选什么题目好。醉,梦爱。窝在被窝里,泪水终于止不住滑落。

今天是到学校的第一天,晚上睡觉时竟然想家想到哭,2011年9月刚来时,对于学校一无所知,就这样待了半年从来没哭过,而今晚,却莫名的想家。

奶奶说,要好好学习,以后赚钱了养奶奶。所以,我一直现实的很,我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赚好多好多的钱,那样我才有能力养活我的家人。昨晚,我还睡在奶奶的脚边,而今晚我就一个人窝在冷冷的被窝里,想念混着泪水无声的落下。

越长大,越害怕。只一个寒假而已,朋友的母亲猝然长逝。而我,很怕很怕很怕……我知道生死有命,可是,每当想到终有一天我爱的人会离去,心那里会很痛很痛……

奶奶说,她有一次梦里梦到我,却抓不住我,喊也喊不出来,然后她就醒了,发现只是一个梦……奶奶说,你要找好工作,工作安顿好了再讲婆家……奶奶说,在学校要吃好穿好……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本没有能力,甚至没有努力,浑浑噩噩失了本心。我怎么可以这样呢?我是幸福的,为什么不懂珍惜?至少现在一切都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受委屈了一个人偷偷哭就好,不敢找任何人倾诉……在扣扣里翻了好久好久,都不敢跟他们说我好难受……

我是个任性的女孩,我会固执的不允许别人做出对我爱的人不好的事,说也不许说。后来理智了些,在面对口舌之争时我从来不理会,既然不涉及根本利益,何必在乎?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痛到窒息。

前几日在家学喝酒,一口便醉……醉了好啊,醉了就什么都忘了……忘了我今晚想家了。今晚奶奶在家,可还好?

很冷,脚的寒气无法退去,或许冷冷更理智吧。

夜,无眠。

花棉袄

文/刘慕寒

立冬节气一过,冷雨便接连下了好几日,寒风呼啸,裹着雨滴,卷着落叶,宣告着南方湿冷冬天的正式到来。

终于到了穿棉袄的时候。翻开衣柜,正想着找哪一件棉袄出来穿,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件花棉袄。暗紫色的花纹面料,加了好几个X的超大号的棉袄。我不由得一愣,差点落下泪来,那是奶奶的棉袄,前年冬天母亲和我在街上特意给她挑的。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我跟母亲在街上买东西,路过一家中老年人服装店,里面挂着好些中老年人的棉袄,母亲想着今年还没给奶奶添置新棉袄,便领着我进去瞧瞧。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一件暗紫色花纹的大棉袄,感觉奶奶穿着应该刚刚好。母亲挑好了尺码,买回了家。一到家,奶奶刚好在门口晒太阳,因为怕冷,即使晒着太阳,她也穿得很厚实,显得有些臃肿。“奶奶,我刚刚跟妈妈给你挑了件新棉衣。”我一边说,一边拿出新棉衣给她试穿。“哎呀!我的满崽媳妇又给我买新衣服了呀。”奶奶见到新衣服,脸上笑开了花。穿上之后,左拉拉,右瞧瞧,很是满意,笑得像个孩子,“嗯,挺好看的。”我连忙掏出手机,将这个灿烂的笑容保存下来。

她穿着这件棉袄过了一个愉快的冬天,谁知“严寒”却降临在寒冬之后。第二年春天的一个晚上,奶奶不知道怎么的,半夜从床上摔了下来,右腿小腿粉碎性骨折。七十多岁高龄,加上几年的糖尿病以及糖尿病并发心脏病病史,这一摔让她连手术室都没能进去。医生说,她这样的身体状况,不上手术台,还能活上一段时间,上了手术台,就多半不能下来了。言下之意,奶奶是活一天赚一天了。听到这个消息,守在病床前的父亲,一米八三的大汉,几欲落下泪来。姑姑更是红了眼眶,泪珠串串地往下掉。

腿摔断了以后,奶奶再也走不了了,只能终日坐着或躺着。她的话越来越少,坐着就开始发呆,吃饭的时候,颤颤巍巍的手要把饭洒好些在外面。出太阳的时候,她也只能坐在屋子里,从窗户去望一望明媚的阳光,想站在阳光下,已是再也不可能的了。医生本来告诉家里人,奶奶可能活不过那个夏天,因为断腿治不了很容易引发败血症,一发炎就没什么办法了。当一个人的健康受到病魔的侵害时,有些人早早地被病魔吓倒,有些人却忍着痛苦顽强地和病魔去作斗争。奶奶便是顽强斗争的那一类人,大概她自己也知道,若不斗争,可能就真的时不久矣。于是,活着便成为了她生活中唯一的希望。她每天努力地吃饭,希望借此增强自己的免疫力,以攒够身体的本钱和病魔去抗争。即使这样,她还是很快地瘦了下去,以前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变得空荡荡的。天气热起来之后,由于长时间坐卧,她臀部的皮肤开始溃烂,家里的人都担心她过不完那个夏天。但是,在姑姑和父亲的悉心照料下,她撑了下来,不仅好好的,每天还能吃一大碗饭。

但是,躺着,坐着,时间长了,她便渴望自己能够再站起来,不用孩子们推着,独立走出房门,去看看门外的街坊,晒晒暖和的太阳。这样想着想着,她便把渴望臆想成了真的,总以为自己还能走。走不动,即使是爬,她也要爬下床去,体会体会脚沾地的滋味。她甚至开始自言自语,想着自己去坐车,想回老家。转眼就到了冬天,那件新棉袄,被她一次次地蹭在地上,蹭得又脏又旧。有时候,半夜里,她爬到了床下,被冻得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若不是父亲及时发现,可能就冻坏在了地上。从那以后,父亲和姑姑每夜轮流守着她,时刻准备将夜里突然爬下地的她抱上床,经常听着她半夜的自言自语入睡。原来病魔是如此可怕,不仅要人承受生理上的痛楚,还要给人精神上的折磨,慢慢地磨掉人的斗志,然后再给人宣判死刑。奶奶也不例外,最终她也没能赢得这场战争。今年的五月,病魔剥夺了她宝贵的生命。

我匆匆买了车票从西安往老家赶,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在我到家前一天,她走了!回去的时候,我只看到了祠堂正屋里摆着一具漆黑的棺木,棺木前放着她的黑白遗像。奶奶腿摔断快两年了,我以为她能活得更久,因为,她那么努力地吃饭,那么渴望和努力地活着。可是她依然走了,到底被病魔带走了。听母亲说,最后的日子里,她过得更加艰难。因为糖尿病,她的脚溃烂了,肉里面长出了蛆,父亲和姑姑给她清理的时候,心跟手一起,颤抖着把酒精倒在溃烂的地方,消毒,然后挑出里面的蛆虫。那是活人身上的肉啊!我听了,十分难过,甚至恼怒,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候,病魔还要这样折磨她!难道越是顽强的人,就要在病魔面前输得越惨烈?

送奶奶上山的那天,我终于看到了她的遗容。躺着的她,闭着眼睛,面容安详整洁。也好,斗争了那么久,您终于可以彻底摆脱生理和精神上的双重苦痛,去另外一个世界和爷爷团聚。我也会忘掉你痛苦时的模样,永远只记得您顽强抗争的精神,和您最后安详的面容,还有那年冬天您穿上那件紫花大棉袄时,脸上孩子般的笑容。

怀念的味道

文/罗英

长大了一些,在外面吃的次数越来越多。不是不回家,而是家中少了那位牵挂的人,少了每次回家后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因为从小是跟着奶奶长大的,自然心中最重要、最亲近的人就是奶奶了。在我牙牙学语之时,是她教会了我第一个词:奶奶。在我双腿触地,不停颤抖的时候,是她让我走出第一步。要说谁是我的启蒙老师,我一定会说:我的奶奶。

幼时不懂事,下雨天还在外面和伙伴们玩耍,直到夜幕降临。没想到奶奶在外面冒着风雨找了我一整条街,漆黑的路上,孤独的身影,在风中颤颤巍巍,似是随时都会倒下。模糊中,她的背更弯了,斑白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夹杂着嘶哑的声音。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刹那,泪水从眼眶中奔出,咸咸的泪流入口中。

奶奶看到我时不是责骂,而是满满的担忧和心疼,这下我的罪恶感更重了,她的脸上早已被雨水铺满了。哦!是早已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暴雨仍倾泻着,不为我们所动,只是一味的下着,而且越来越大,我见雨珠愈发得大,便将奶奶先叫进去,免得感冒了。

回到家里之后,就闻到熟悉的香味,是红烧鱼还有许多我喜欢的菜,眼眶又有些微红,转而看到奶奶慈祥的面容时,就更加愧疚了。奶奶看到我愣住的样子,问我:“孩子,饿了吧!先去换了衣服,奶奶给你热热再吃。”我麻木的向浴室走去,任水淋到我的身上,脑袋里想了很多。

出来之后,扑鼻的是熟悉的香味,菜都冒着热气,而奶奶的衣服却是冰凉至极。我看到奶奶还没换衣,就着急了,急匆匆地说:“奶奶,你怎么还不去换衣啊!这样对身体不好。”“我想帮你热好再去嘛!你别生气,奶奶这就去,你快吃。”奶奶笑呵呵地说。

看到奶奶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这满桌的菜,我默默地坐下来,吃着奶奶给我做的菜,泪水又忍不住流下来了。“好吃吗?”奶奶突然走过来。“好吃,奶奶做的都好吃。”我赶快抹了抹泪,嘻嘻哈哈地说。“你这孩子,好吃就多吃点。”“嗯。”这刻,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啊!我甚至因此决定每天按时回家吃饭,想每天享受家的味道。

那时候,天天缠着奶奶给我做好吃的,当然最爱的就是红烧鱼,连我妈都说只有奶奶的厨艺才能治住我这张嘴。听奶奶说,有一次我发高烧,妈妈急死了,而且什么都不吃,最后奶奶红着眼圈过来说:“我的孙儿只吃我的菜,结果奶奶的小米粥一到你的嘴边,你就喝下去了。”我听奶奶说的时候,也不相信,但这是事实,我想我的嘴认味吧!

就是一个这样让我依赖不舍的人,却离我而去了,那天,我抱着她的遗体哭了好久都不信。那个我依赖的人,她真的去了。一个怎么也不想接受的事实,我必须承受。

奶奶去后,妈妈想着法儿的抚平我的伤口,给我做这做那,当然也少不了我的最爱——红烧鱼。只是再怎样做,也做不出我心中的那个味道,我怀念的那个味道,奶奶你知道吗?我仰望着星空,想找寻属于她的那颗星,告诉她我的牵挂与思念,奶奶,你知道吗?

幸运的时光

文/唐玉姚

流逝的时光冲不淡记忆,那些幸运的时光,那些忘情的笑声,让我倍感欢乐。

(一)幸运的日子

5月2日(星期六)是我的幸运日,因为这一天是我的10岁生日。

上午,在奶奶家里,我和表哥、表妹开始忙着自制生日蛋糕。忙碌了一天,傍晚,我终于看见了盼望已久的生日蛋糕。

瞧,那个蛋糕又大又圆,被纯白色的奶油覆盖着,上面堆满了各种奶油花儿,它们好像在对我微笑,可爱极了!蛋糕上还用红色果酱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

奶奶在蛋糕上插上10支彩色蜡烛,表哥用打火机点燃蜡烛。在烛光的映衬下,色香味俱全的蛋糕真的令我垂涎三尺啊!我迫不及待地想吃掉它。

表哥端来一个塑料盘子,里面有我平时爱吃的奶油。我以为他要喂给我吃,我赶快张大了嘴巴。啪!一块凉凉的东西贴在我的脸上。

“呵呵,大美女,给你化妆。”表哥哈哈大笑。我用手胡乱地擦拭了几下面孔。

“那些奶油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化妆的。你们两个人不能浪费食物。”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奶奶嗔怪地说我俩。

我立即跑到镜子面前,仔细一看,我的脸蛋呀,被这种“高级奶油化妆品”涂得好似京剧脸谱。嘿嘿,我开心地小声欢笑。

“奶奶,你快来看嘛,我们家的大美女,是这个样子的,好像一个喵星人!”表哥欢快地大声喊叫。

奶奶从厨房里走出来,惊奇万分地看着我,微笑地说:“啊唷!好像葫芦娃,更像福禄娃!哈哈……”说完,她忘情地开怀大笑。

爸爸妈妈免费赠送给我一个幸运日,我应该成为他们一辈子的福禄娃!

(二)幸运的生活

10月1日(星期四)上午,奶奶家买了一台立式带消毒柜的冷热饮水机。

这台饮水机具有长方体的身子,跟我5岁的妹妹差不多高。浅灰色的机身顶部,垂直倒插着一个淡蓝色透明的大水桶,显得婷婷玉立。饮水机的正面,有两个水龙头,一个红色的,一个蓝色的。水龙头下面是一个做工精致的接水盒。如果接水时不小心将水洒落了,水就会流进接水盒。最下面有一个保鲜型消毒柜,打开柜门,里面两层的容积还真不小,上层可以放置茶杯等物品,下层可以放置碗筷等物品。

6日(星期二)晚上。奶奶笑眯眯地对来玩耍的邻居说:“自从有了这个多功能的饮水机,我省去了烧开水的麻烦,带来了许多方便。”

“呵呵……随着科技的进步,今后会制造出更多更好的家电产品。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好了,我们活着的人真幸运啊。”邻居喜不自禁地说。

“确实,我们非常幸运,我们现在过着幸福的生活。”奶奶喜笑颜开地说。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长大后,我要为奶奶多买一些家电产品,让她生活得更幸福。

那感动的一瞬间

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和妈妈坐公共汽车去我外公家。我们来到公共汽车站,很快就上了车,只见车上的座位都坐满了,我和妈妈只好站着。过了一会儿,一位年迈瘦弱的老奶奶上来了,她手里拎着很多袋东西,还拄着拐仗,额头上挂着豆大般的汗珠,她慢慢地走到一个座位旁靠着。车缓缓地向前开着,突然,车“吱”的一声,司机叔叔来了个急刹车,全车人的身体都惯性地向前倾倒。有的人屁股坐不稳摔了下来;有的人的行李给抛出座位外;还有的人身体和脸都被撞到;那位老奶奶也不例外,我们看见她站不稳,“咚”,重重地摔在车厢上。她拎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鱼从袋子里跳了出来,活蹦乱跳,像在表演;一盒盒牛奶掉出来,有些盒都爆了,牛奶像顽皮的小孩,窜满了车厢。我和妈妈站的位置旁边坐着一位小女孩,只见她马上站起来并走到老奶奶面前扶起老奶奶,然后不怕脏地把那很多种材料合成的“果汁”用纸巾一点一点地清洗掉,又把鱼、菜、牛奶等东西捡回装进袋子里,装好了送到老奶奶的手上,小女孩还把“稀有”的座位让给了老奶奶坐,并对老奶奶说:“等一会儿我就下车了,奶奶您坐吧!”奶奶抚摸着那小女孩的头,笑着,那布满皱纹的脸像一朵盛开的花,眼里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采。那小女孩站在那里,久久都没有下车,我们明白那是小女孩善意的谎言。

小女孩的举动,小女孩的谎言,能让人感到温暖,能让事情的结局变得更美好,能让我们感动和惭愧……

那一只柔嫩的手和那只布满皱纹的手,是爱让她站了起来,是爱让她感到温暖,那一瞬间,全车人都被感动了。

一碗饭的痛苦

中午在外吃饭,没回家,也没休息,饭后就到办公室加班。对于睡惯午觉的我,真是难受。可工作需要,没办法。

妻做好了饭,儿子叫我吃饭。我听到,但累了,说声不吃,便昏昏入睡。不一会醒来,看桌上有青椒烩青豆,就想用这菜热饭吃。虽然锅没洗,但我想,刚做过菜的锅,不洗也罢。于是,将菜与汤倒入,放饭,开电滋炉,热五分钟,用碗舀起,抽了双筷子,端上,准备吃。这时,妻问我煮饭前洗没洗锅?我说没有。她说:“那就不要吃了!“我问:“为哪样?”她回道:“做完菜后,在锅野放了洗涤剂,吃了饭后,还没洗”。看着一大碗饭将被倒丢,我很生气,责怪她为哪样不早点讲,因为我在热饭前就说过,我要用菜锅热青豆饭吃!她说我还没吃下算好的。我说问题是因为事先她不说,害得这么一大碗白米饭要被倒丢,太可惜了!

为此,相互吵了几句。在一旁的儿子很生气,因此说:“你们也好意思,这点小事情也值得吵!”我想,一碗饭,值不了几个钱,按说起来真是小事情。但是,我犁过田,栽过秧、打过谷而且过过吃不饱饭的苦日子,深深体会到粒粒皆辛苦的内含。这么一大碗白米饭,不倒丢不能再吃,倒丢了实在可惜!

上世纪七十年初代,几岁的我,吃米饭撒在桌上,奶奶舍不得抹丢,还要一粒一粒地捡来吃了。我吃剩下的饭,父亲不嫌赃,端起来就吃个一干二净。还没打米机的时候,晚上在堂屋碓米,碓的周边要垫上干净的围腰布之类,以防谷粒被碓齿套落到碓边的泥石缝里。奶奶跪在碓边用一根木棍扒米碓。待谷子基本碓成了米后,再让冲碓的人踩紧碓尾,她用一只大瓢舀到筛子里筛弃糠皮,筛出谷粒。临了,还要亲手拿过煤油灯,用她那长长的指甲,将散落在碓窝边的米粒、谷粒,一粒一粒地捡起来,放入手心。在确信没有一粒谷子或米粒可捡了,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偏手谷米分开,分别放入各自容器中。

在姊妹越来越多之后,成天拼命抢工分的父母,也难保证一家人吃饱肚子。于是,自留地里的红萝卜,包括叶子,也被造入了苞谷饭中用来填肚子。在连红萝卜都吃尽了后,母亲背上密实的竹箩,拿上筛子,提根连架儿,上山四处打来“救军粮”(红刺果),用石磨推成粉浆后,加一点点高粱面,做成粑粑给我们充饥。

后来土地下放了,父母起早贪黑地将自家的土地侍弄得长啥像啥,看了都会让人在梦中笑醒来。缺吃挨饿的岁月从此过去了。但是,要想顿顿都能吃上米饭,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那还是一种奢望。只有生病的人才能享受米饭的香味。奶奶因为二十八岁就居孀,并且从此为父叔守志,苦心抚养,父亲深怀感恩,总要单独留点米饭绘奶奶吃。可奶奶一旦发现,总是把米饭造入苞谷饭之中。

1986年我参加工作后,拿到了购粮证,很多父老乡亲羡慕我吃上了国家粮。谁知一个月那27斤的干部粮,不但填不饱我的肚子,而且每次煮饭都要花上半天工夫捡出米中的各种杂物,包括鼠屎、石子、细泥块等。要想吃上一顿放放心心的好米饭,很不容易。

如今买米,米质不好不买,稍有一点糠壳、杂物的不买,品不合心的不买。而这样一粒与一粒一样大小的好米,做成了饭,就因为一时的疏忽,说倒丢就倒丢,真是太不忍心!这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而是内心深处难舍的一种追忆、一种纠结,一种痛苦!

腊梅花开

文/詹义君

“奶奶,你快来看,腊梅花开了!”一大早,娇娇就跑到篱笆门外,她欣喜地发现,昨天还是花苞满枝的一树腊梅,终于绽放出一束束蜡黄色的花朵。

奶奶正在灶房里生火做饭。因为连日阴雨,她刚从墙角抱回的柴禾被染上了润气,费了好大劲才点燃,火苗在矮小的灶膛里幽幽乱窜,然后冒出一股股浓浓的白烟,将她的双眼熏得泪流不止。

听见孙女的叫声,奶奶走到院子里,她揉揉眼睛,看见娇娇拉过一枝腊梅花,仰着脸笑得正灿烂:“妈妈今天要回来咯!”

娇娇快一年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记得今年刚过完春节,妈妈从亲戚家挖回一株腊梅栽在篱笆院墙边,娇娇学着妈妈的样子,将小树苗周围的新土踩了一圈。看着天真欢快的女儿,妈妈有些心酸地一把抱住娇娇:“妈妈明天就要和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打工了,娇娇乖,在家一定要听奶奶的话哦。”娇娇一下子安静下来,她拽紧妈妈的手:“是跟琳琳姐的妈妈一样吗?琳琳姐说她两年没有见过妈妈了。”娇娇的眼睛有些湿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亲亲娇娇的脸,瞟一眼新栽的腊梅树:“腊梅花开的时候回来!”

“腊梅花开的时候回来!”娇娇记住了妈妈的话。妈妈离家外出打工的这些日子,娇娇三天两头地围着腊梅树转:腊梅发出第一片芽叶了;腊梅掉光最后一片叶子了;腊梅吐出第一个花蕾了……

今天,腊梅开花了!

想到妈妈马上就要回家了,娇娇笑得越发清澈响亮。笑声感染了奶奶:“看把你美的!”话虽是向着娇娇,但奶奶心里的甜蜜一点不比孙女少。

“奶奶,我长变没有?妈妈不会认不到我了吧。”娇娇问奶奶。“变咯,我们的娇娇变得更漂亮咯!如果再换上那套红色的羽绒服就更好看了。”奶奶说的是刚入冬的时候,娇娇的妈妈从广东给她寄回来的新衣服,但娇娇舍不得穿,她说要等妈妈回来后,先穿给妈妈看。奶奶忍不住又拿这个打趣她:“娇娇,把***妈给你买的衣裳穿给奶奶看一下嘛。”

奶奶回到灶房,特地给娇娇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腊肉炒饭。

吃过早饭,娇娇高兴地换上妈妈寄回的新衣,搬了把小板凳坐到腊梅花下:“奶奶,我就在这里等妈妈回来。”

“哎……”奶奶的应声拖出一节脆音。她转过身去,用衣襟擦拭突然涌到眼眶里的泪水——这回,不是灶烟熏的。

娇娇没有看见奶奶在流泪,冷冽的风中,她只闻到了腊梅花的幽幽清香。

一灯如豆

文/李风玲

一灯如豆。摇曳在时光深处。

应该是二年级吧,疯狂嗜读的我在一个太阳将落的下午,经过一番长时间的软磨硬泡,才终于从同村同学卫锋的手里,讨得了一本《西游记》。书厚厚的,绵软的纸页强烈地撩拨着我阅读的欲望。虽缺头少尾,但那剩下的部分就足够我过几天好瘾了。无奈卫锋非常小气,他在我的苦苦央求之下,才勉强答应借我一个晚上。

其时天将黑,我争分夺秒。从接过书的那一刻就抱着它坐在了我家老屋大门的门槛上,直到天色黑尽,那字实在是看不清楚了,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

奶奶在堂屋喊我吃晚饭:“妮啊,怎么一看书就拿不下眼来啊!把眼给看坏了啊!”

我不作声。慢慢踱着步子走进堂屋,抱起饭碗默默地吃。我最后一个到达饭桌,却最早一个离开。我放下饭碗又抱起了书,一头钻进房间,继续如饥似渴地阅读。幸好,没人注意我的动向。大人们忙于生活,他们的第一要务是全家人的温饱。

天大黑。掌灯了。我擦一根火柴,点着了煤油灯。油灯隐在炕头一侧的灯龛里,散发着幽幽的光。我那时候跟奶奶一个房间睡,她自己在炕头上忙她的活儿,我兀自读我的书。为了看得清楚,我将头凑近油灯,侵占了大半的光亮。

奶奶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我全然不知。那时候,孙悟空和一众妖魔鬼怪正激烈斗法、战势正酣呢。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一灯如豆。

我趴进被窝,煤油灯也从灯龛挪到了炕沿上,这样不妨碍炕头上的奶奶安睡。炕沿是木头做的,已经被岁月打磨得溜光。我将身子蜷在被窝里暖和,只将头拱出被窝,然后就着煤油灯,继续“西游”。

灯是奶奶做的。一只玻璃瓶做成灯身,几缕白色的棉线捻成长长的灯芯。灯盖用铁皮做成,灯盖的中间是灯管,灯管的中间是灯芯。灯芯的一头钻出灯管负责光亮,灯芯的另一头,则弯弯曲曲伸进灯油里去。灯油顺着棉线的指引,一点点上升到灯管之上。只要灯芯吸到了灯油,那火柴一擦,灯,便亮了。它驱赶了黑暗,也带来了温暖。

我将头往前探一探,以便将书页更凑近灯光一些。灯芯短了,灯光也有些暗了。我从炕尾的笸箩里找出一根缝衣针,然后学着奶奶的样子挑了挑灯芯。灯芯长了,灯光一下子亮了好多。刚要得意呢,却只听“刺啦”一声,居然被油灯燎着了头发。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焦味。旁边已经睡熟的奶奶,此时翻了一个身。见我仍在挑灯夜战,她嘴里咕哝一句:“妮啊,睡吧哈!”然后翻一个身,又睡过去了。我仍旧轻轻地翻动书页,不知道天已几更。书已读完大半,灯身里的灯油,也耗掉了一大截。

真得感谢我的奶奶。她从来都不因为我喜欢夜读而训斥我,也从不因为怕耗费灯油而逼迫我早早睡觉。那时候的灯油,真的是和炒菜做饭用的油一样珍贵。奶奶更不会像有些老人,说出些“女孩子读书有何用”的论调。相反地,她还会时不时地在村人面前可劲儿地炫耀:“俺那个孙女啊,就是喜欢看书!将来肯定是个大学生!”

后来我果真上了大学,而且是我无比喜欢的中文系。若不是当年的一灯如豆,若不是奶奶的爱与宽容,我大概不能像今天这样,仍旧可以一书在手,越读越有力量。奶奶的爱与宽容,也恰似一灯如豆,照亮了我的前程。

一碗热汤

文/张佳玮

都说我国饮食文明甲天下,确是真的。我国八大菜系,满汉全席,细点小馔,气象万千,比起西方人单调的只烹不调,我们过得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袁枚在《随园食单》里细说鱼翅海参,李渔于《闲情偶寄》里大谈酒鱼茶肉,学问海了去了,只不过,士大夫毕竟是士大夫,小民百姓临了怕是品不出鱼翅发得好不好、海参是否弹牙汁浓。

老一辈人自有其哲学,求饱求暖,就指望一碗热汤。

蒲松龄为了写《聊斋》,煮了绿豆汤在路边请人喝,以“讹诈”故事素材,可见一碗汤对游方的路人实在是天降的宝物。小时候去乡下陪爷爷奶奶,偶尔还能见到有投亲不着,又不熟悉附近旅店餐馆,上门叩问顺便要点东西吃的外乡人。乡下人怕羞,只问能不能要碗汤喝。奶奶盛了一碗浓浓的青菜豆腐肉丝汤,对面就能热泪盈眶。奶奶说,再往前些时节,冬天一碗汤是能救人命的。

汤的意味,到入冬尤其明显。中国历代多得是这样的故事:外面大雪纷飞,主人在家闲坐,吃一碗料粗味浓的汤。听到有人敲门,大声道:“饥寒交迫,求一碗汤水喝!”千金相救之类的故事属于低概率的传说,穷帮穷才符合绝大多数的例子。主人开门,客人闯进,泼了斗笠上的雪,主人送上一碗热汤来。未等喝,那一份恤老怜贫的暖意就随白气一起氤氲而起,足以救人命、暖人心。这是典型的中国平民传奇:对独行寒夜、饥寒交迫而又无可奈何者,最富有人情味和最实在的,无非是能有一碗热汤喝。

棉花白

文/吕涤修

山上的毛栗(板栗)刚刚打完,地里的棉花就白花花的一片。一朵朵的棉花,就像天上洁白的云,撩拨得疲惫不堪的农人坐不住了,舍不得休息天罢,就去摘棉花了。

仍然是扁担、绳子头,饲料袋,只是这次多了些30斤装的米袋。棉花秸杆有一人多高,枝枝杈杈长着叶片和开了的棉花布满了空隙。人钻进去,很快湮没不见影踪。大饲料袋放在地头埂上,还有扁担,绳子头。人就拎着小米袋,钻进棉花丛中,一朵一朵的摘棉花。米袋装满了,就倒在大饲料袋里。这样一袋一袋的往地埂子上拎,饲料袋满了,就扎好绳子头,一担一担地往家里送。

摘棉花要在干爽爽的天气,日上三竿的时候。露水重的时候,弄湿了摘棉人的衣裳不为奇,棉花还不干,收棉人不要,——容易捂成黑心棉。大晴天摘的棉花,就像秋天树上飘下来的落叶,脆松松的。捏在手心,毛绒绒的一团,软乎乎的,十分熨帖人心。

毕家岭已经没有多少人种稻了。绝大部分水稻田已经改成棉田了。村庄里没有多少男劳力了。男劳力都出门打工去了。只有仓爷、由爹几个60岁上下的人还在家里坚守着(出门也没有人要,没有适合他们干的活),兴种着他们的一亩三分田地,也只有他们看(养)了牛,——做田种水稻可少不了牛耕犁耙。留守的“奶奶”(这里人把妇女叫作“奶奶”)们就改种起棉花来,种棉花不用牛,只要锄头、耙锄、草刮一应傢什,女劳力应付这些农活富贵有余。这已经有些年数了。

棉花白是一批一批的。往往这次把大朵大朵的团团棉花摘下了。那些还没有裂豁口的棉花果还是青绿青绿的,看起来要过好长时间,才会裂出一朵挨一朵的白棉花团。这时,“奶奶”(妇女)们就趁着好日头,收获黄豆,种萝卜,挖红芋(又叫山芋),兴小白菜、红菜苔、雪里蕻等蔬菜。等这些农活忙的有个七成八旧,田畈上又是白云似的,一大片一大片。风一吹,荡荡漾漾的,煞是好看,煞是眼热人。

“捡棉花去了。”毕家岭的人喜欢把摘叫成“捡”。捡棉花是“奶奶”(妇女)最喜欢干的活。因为棉花果发育不齐,所以捡棉花可以一直持续到隆冬时节,因此这么长的时间,隔三差五的可以见钱,家里的柴米油盐水电费钱就出在它身上了,不用催促“老板”(这里“奶奶”把老公叫作“老板”)汇钱来家了。——“老板”的钱要攒在那里,留着孩子上学、老人生病、村子里红白礼节、盖房子用呢。

一届棉花往少里说,要捡5、6遍。棉花谢市了,“奶奶”们把平时卖棉花记的账一统计,有个小3千,算起账来,一点不差似插水稻的收入,还不用泥里来水里去,干手干脚的做事,几多舒坦。扯起来的棉花秸秆晾晒几天,还可以当柴禾烧灶,要省掉上山“搂”(砍)一大堆柴,一取两用,多好。

棉花白,白棉花,毕家岭人的新农活,新生活,就像天上洁白洁白的云,变幻着,生动着,气象万千,日新月异。

归乡

文/零子

回去之前,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又因为太早,太匆忙,一路寡寡几言,从吉首到了泽家。离别多年的路,除了硬化,拉直下,变化还是不太大。不过大大节约了回家的时间 。从泽家上车,以往到家需要一个多小时,而现在仅仅只需半个小时就到。

在车上的人,众多面孔是陌生的,剩于几张,好象认识却又不敢肯定,这是岁月的刻薄,还是对长年在外人 的一种回馈。内心恰有几丝酸楚,耿耿于慢慢整容岁月。

半小时后,到了渴别已久的果园,这可是全家人付出了十多年的心血,才辛苦开发出的,在此我奉献了整整三年青春时光。从中也饱含着失落和夭折的情感。

下车后,只看到老父亲,笑脸相迎我这不孝子,家里的大黄狗却已不在了,往年的大果树已经更替,在冬日的午阳中更加富有活力,原来世上一切都是新旧更换,延续生存。

几番寒喧后,父亲与儿子祖孙俩在一起亲密的交谈,而我,呆不住,在曾经奋斗过的地方,东瞧瞧,西望望,每一个角落都是一段岁月凝成的结晶。看着舒心,想起悲喜交作。地方不大,它年的故事满载了心河。

午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在果园一大圈转下来,父亲香喷喷的菜饭都已备好,这间夹着草木味的烧火里,时刻让我铭记着,自己是乡里的长大的娃,根还深深地扎在这片熟悉、而又特别温和的大山里。

一家人,边吃边问寒问暖,这种感觉是在他乡异土中感受不出的。所以人们常说:“树高千丈忘不了根”,此刻我算是内心深处地领悟了。

一天的夜又来临了,吃完饭的全家人,洗漱后,都围在二楼的堂屋里看电视,没有网络,写好的诗,照好的像都发不了。我一个人独站在阳台上,环视着倦鸟归林后的山野,万山众中,都曾留下过我年青时的足迹,和后山阿妹的那些故事,别人己淡忘,自已还清楚的记得。年轻荒唐而又浪漫,岁月象一层薄沙最后都会慢慢地盖上。

山里的夜,很静也很凉。空气很优质,但身体不再是当年。带着清新的寒意,倦缩进了房间里。

一年回一次,甚至几年回一次,奶奶再也看不到她的大孙子了。对于奶奶是我后半生的遗感,在她弥留之际,我却远在天边,她走得如此匆忙,没给我留下半言片语。如今她已经作古,我太想她了,带着儿子,一大早便来到了奶奶安息的地方;至亲坟前一香纸,一片诚心问地灵。我长跪奶奶坟前,可再也听不到奶奶的声音,生离死别后的痛,是永远化解不了的谜。

忆年味

文/林珲

几经周折,终于在除夕之夜一家老小坐在餐桌旁,这是记忆中少有的在母亲家过年。父亲将所有酒杯满上,大家一起品着七碟八盘的小菜,边吃着饺子,边欣赏电视里的春节晚会。但细细地咀嚼品味,总觉得少了些儿时对过年的祈盼,也没有了儿时过年的喜庆和欢快。我更加怀念儿时的“年味”了。

记忆中的冬天尤其的冷,呵气转瞬成霜,感觉地都要冻裂了。送走小年辞旧岁,迎来除夕贺新春,儿时觉着只要一放寒假便开始过年了,还有一个记忆深刻的歌谣:“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蒸馍馍,大年三十儿吃饺子。”伴随着每天念叨当天的任务,除夕来了,鞭炮声来了……

大街上摆满了各种年货的摊子,每天都要随着母亲去采购各种年货,十足的年味。这种味道,难以用言语和文字来表述和形容,它弥漫在腊月冷飕飕的空气中,表现在人们忙碌碌的身影间,洋溢在人们乐滋滋的笑脸上……而此时最忙的,莫过于爷爷和奶奶了。爷爷是他们那个年代鲜有的大学生,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腊八一过,家里便成了“闹市”。裁好的红纸平展铺在桌上,爷爷戴上老花镜,手执毛笔,饱蘸墨汁,屏住呼吸,工工整整地书写一副副对联和“福”字儿,火红喜庆的对联和福字,象征着人们火红幸福的生活,这些作品像是爷爷为大家伙儿送去真挚的祝福。奶奶的绝活是剪窗花。花上几毛钱买回几张大红纸,经奶奶手中的剪刀上下翻转,一张精巧的窗花便呈现在眼前。展开铺平,刷上浆糊,粘贴在新糊的窗户纸上,房子顿时添了几分年的喜庆。大家争先恐后等着奶奶剪给自己的那一份,我却先挑几个自己喜欢的粘在灯笼上,然后再分给最要好的小伙伴们,和他们一起分享我的快乐。天黑后点上蜡烛,我们提着装点得漂漂亮亮的灯笼,在热热闹闹的锣鼓声、爆竹声中汇入五彩缤纷、星光万点的灯笼海洋中。

年三十终于到了,天刚朦朦亮,父辈们就把我们喊起来先放上几挂鞭,便开始忙碌。总算挨到中午,闻到那盼望已久的扑鼻的卤肉香,肚子更加“叽哩咕噜”地叫个不停了,家里的孩子们不断地用袖口擦抹着早已流出嘴角的口水,眼不停地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大锅,竖起耳朵,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便奋不顾身,吃它个天翻地覆。三十晚上,父辈们在家里守年夜,而我们则手里拿着烟花爆竹,打着灯笼到处乱跑。新年的钟声敲响了,爆竹声、叫喊声震耳欲聋,人们相互拱手互道祝福,小孩子们也追着长辈们要压岁钱。爷爷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每年哪个小朋友说祝福语说得有味道、有新意,红包里便会多出50元钱。就这50元钱,谁要是拿到,感觉整个年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屋外的爆竹声连接不断,家家户户的祝酒声、划拳声交织在一起,萦绕在充满火药味的空气中,将浓浓的年味推向了高潮。这一刻,每一个人都希望把一切烦恼与忧愁G在年这边,祈盼着从现在开始吉祥如意,万事顺利。那热闹的情景叫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如今爷爷不在已五年之久,奶奶也早已认不出我们,过年大都是一家一家轮流回来陪奶奶,家人齐聚一堂的景象便很少出现,儿时的年味也再未出现过。静静回忆过去那浓浓的年味,内心深处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眷恋。

珍惜身边的亲人,珍惜生命

无奈地心情,无奈地表达。来得太突然,来得太打击。没有准备没有想过。听过上一辈的故事和小时候的美好。本来奶奶有八个兄弟姐妹什么节日,什么事情都是八姐妹兄弟一家家齐齐的,这样的打击对我们所有人都来得太突然。奶奶的心情呀~

本来一科心是八块肉组成的,现在突然掉了一块。好大的打击。好大的好大的无法去接受。以为自己在做梦,以为那些都不是事实。但是安静下来想想,那些所听到的所有的都是真真切切。无可奈何。

大姑妈~你没有留下一张照片,没有留下一句抱怨,只是留下了很多对你兄弟姐妹的关照,你就那么无怨无悔的付出了一辈子,我爸爸上初中的时候你很真切的认为兄弟姐妹好才是你的心愿,兄弟姐妹各个都上了学,而你一个人从来没有进过学校的门槛,你一辈子很遗憾却从不悔恨。我作为晚辈我能很深刻的理解你,理解你的心愿。

好人不常在吗?您好像才六十的吧?你却付出了比别人多很多,伟大很多。

我亲爱的奶奶,爸爸妈妈,叔叔伯伯阿姨,我作为晚辈我真切深刻的理解你们,我虽然不打电话,我现在也清楚的明白你们的状态,理解你们在亲亲姐姐面前你们有多伤悲,多痛苦。下午听到妈妈说你们全体七个兄弟姐妹的家庭都齐齐的回来了,准备去大姑妈家里。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理解你们的感受,那是你们的亲亲姐姐亲亲大街,你们本来爷爷在你们年轻轻就老了,你们都猜10多20多岁就去世了,在你们小时候全是你们最亲的大姐姐为你们付出。你们和伤悲我理解。

听到妈妈下午说,七个兄弟姐妹及家庭全齐了,你们都很无可奈何。听到爸爸和大伯一直就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一个明显的表情,没有吃个晚饭。我理解,我也很难过。我能想像你们的那种无助。

很伤悲~很伤悲~

缺了的缺了

姑妈回不来了

我们都无法接受

你们几个兄弟姐妹各个更比我们无法接受那是事实

好好地

好好地

好好地珍惜身边的亲人,珍惜所有的生命

今晚痛苦过了痛苦过就好好珍惜现在能珍惜的每一位兄弟姐妹

无可奈何我也好无可奈何真的好难好伤悲

为姑妈的突然的打击突然的疾病而伤悲

为我奶奶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伤悲,太残忍了,是在对我奶奶太残忍了

爸爸妈妈,伯伯叔叔阿姨们,你们虽然现在把奶奶哄哄骗骗带到她娘家的爷爷奶奶家里的了

可是过后奶奶知道了多大的打击啊?我知道你们是在无可奈何,是在没有办法让奶奶去接受突然的白发送黑发。八十多岁还得送自己的女儿送终,真的太残忍了。太没有办法去接受了。你们也无可奈何,因为今晚你们没有办法陪在奶奶身边。我理解,我也很伤悲。你们和奶奶是最亲的亲贴心的,你们之间互相理解的心灵感应始终比我要多一些,也许你们的选择无可奈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也许也是只能那么做。能少难过一分钟也是一分钟。拖延一点时间也是一点时间。嗨~~

姑妈呀!你突然的离开了,突然的给你的妈妈,兄弟姐妹,加人子女这么大的打击,太突然了

今晚家里兄弟姐妹全部齐齐的,以前这样集合的时候你没有一次不会来的,没有一次你是迟到缺席的,今晚就差了一个你,你的兄弟妹妹心里该多难受,多无助。你理解的,他们都是你养了长大成人的兄弟姐妹~~你最懂他们。他们真的很伤悲很伤悲。很痛苦很痛,痛得很无助。好无助。

姑妈呀,您亲爱的妈妈,我们亲爱的奶奶,她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弟弟妹妹无可奈何送奶奶回她娘家的弟弟家里了。你的打击来得太突然,太让他们不知所措。你不在了他们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了。伤悲得相当的无助。为什么呢?你那么无私,付出的那么无悔。开始却让你的亲人那么无助无可奈何,留下的全是伤悲和遗憾。

院子里的无花果熟了

文/南姝羽

这几日,一开窗,就能闻到那股沁人的清香,无花果香。

院子里的无花果熟了。

院子里植被繁盛,但那棵无花果树不难被发现,也许是那股子甜香,又或是那宽大如手掌的叶子。无花果紫红的果实隐没在繁茂的树叶里,个别没有成熟的青果,几乎要与叶子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靠近铺石小径的枝头上,还剩下几颗硕大的紫红果实,稍一踮脚,就能碰到,轻轻一掰就下来了,而无花果与树枝连接的细长顶端,立即溢出了黏稠的白色汁液,流在手上,怪难受的。

无花果紫红的外皮里,是裹着红籽的白色的无花果肉,清甜而不腻,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我已有些记不清了。

奶奶搬家前,是住在部队干休所的,说起来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我说不上来是哪一年搬走的,但在干休所的那些日子,却是我童年记忆的一部分。

我记得干休所那个高高大大的院门,我记得干休所一进门宽敞的院子,我记得干休所深长的道路和旁边的理发店、小卖部,我记得干休所里院中院拱形的小院门,我更记得,在道路尽头的小楼和奶奶一楼的小屋,以及长在楼前枝叶繁盛的无花果树和个大味甜的无花果。

无花果树是奶奶栽下的,从我开始记事起,树就已经屹立在窗外了,枝叶繁茂,奶奶喜欢拎一个柳木板凳,把我抱在膝头和院中熟识的老太太聊天,我不知道她们的名字,但我记得她们的脸,沧桑慈祥的笑脸,就在那棵大无花果树下,我得到了她们的赞美和喜爱。

我说不出原因来,为什么奶奶的干休所和大无花果树的记忆总停留在夏天。大概是日渐长大的日子,待在干休所的时间,总在夏天的缘故,也因为只有在夏天,才能有无花果吃。

到如今,我都能肯定地说,奶奶家那棵无花果树,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枝叶最繁茂的,最蔚然而深秀的。无花果树三月长叶,五月不开花而结果,八月果熟,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年奶奶都会给我摘无花果吃。

我守在树下,看奶奶从楼对面的“仓库”里搬出木质的长梯,用略显干枯如无花果树般的双手,将木梯子靠在楼对面平房上架好,木梯通向平房的屋顶,然后颤巍巍地握住梯子两侧向屋顶爬去。我乖巧地坐在树荫下的柳木小板凳上,抬头等着奶奶带着紫红色、溢着白色汁液的无花果下来。往往奶奶一上屋顶就半个身子没在树叶中了,我会在树下大声叫她,等她回应我,并期待着甜香的无花果。

奶奶一次会摘很多无花果,在窗台上一字排开,奶奶说无花果开胃,总让我饭前吃,有小伙伴来找我,奶奶也总分给她们吃。我常看她娴熟地剥开无花果紫红的外皮,把白色的果肉递到我嘴边。

我喜欢夏天,因为夏天有奶奶和无花果。

年复一年,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长大了,奶奶,也老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奶奶的腰不太好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奶奶搬出了干休所;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没吃过无花果了。

奶奶的新屋子比干休所的大,环境也好,只是楼层高了,院子小了,没无花果树了。

我没有不喜欢奶奶的新屋子,但我却着实想念干休所那宽敞的院子、幽深的小路和奶奶那并不明亮的一楼的屋子,还有楼前那棵不开花的无花果树。

情深意浓腊八蒜

文/张少发

我的一日三餐中,一年到头,有种佐料必不能少,否则倍感食欲不振饭菜无味,它就是饱含着我美好回忆的腊八蒜。

腊八蒜的泡制,就工艺来说看似简单,但要做到酸辣适中甜脆可口,还真是门学问。选蒜大小要适宜,蒜瓣看起来要饱满结实,紫皮蒜上佳。至于醋,当然是上等的米醋最好。对腊八蒜情有独钟几十年,大概和我自己的经历有关吧!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家里没买到蒜,让我惋惜了很长时间。那是一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在山区农村的老家,大蒜可是“珍贵食品”,那时候很少论斤卖,都是论辫,一辫约定俗成的五十头,一辫蒜便宜的也要两毛钱。一个家庭买多少蒜,也能从侧面反映这家人的生活水平。父亲是个实诚人,买东西很少跟人计较,有一年买回十几辫蒜,竟然少一两头,母亲为此嘟囔了好几天,一脸憨厚的父亲并未反驳。

那时候奶奶还在,一家人围着炉子剥蒜,也其乐融融。奶奶用经验告诉全家,只有初八泡制的蒜才出味。家虽然破旧,却有闲置的一间小北屋,奶奶和母亲用平日积攒的瓶瓶罐罐装上蒜,然后用当地有名的“王村米醋”泡上封好,大大小小十几个,挨个放在小北屋的窗台上。小时候家里没有日历,也不知道初一十五,总盼着早点过年,我们总是忍不住问奶奶啥时候过年,奶奶就说,等罐头瓶里的蒜都变成“绿乖仔”时就过年啦,于是我就经常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挤进小北屋那扇门,看看那些蒜啥时候都变成“绿乖仔”。

现在,父母年纪大了,在城里住不惯,总要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又进腊月了,飘香的腊八蒜又把我勾回那童真的年代,我决定把父母接回来,全家一起泡制腊八蒜。这腊八蒜承载的回忆,是我人生历程中最值得回味的滋味……

飘渺思绪在回忆里阅乐时光

习惯性的低首,尘风中掀起的发丝足以掩盖心中杂草般的思绪。

在这寒冷的季节里,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

————题记

时间依旧似水奔前,我坐在时光里,以至于记忆不小心全部轮回到从前。多么久远的回忆了呢。与漠然的现在相比,弥足珍贵。我看到了倒退的青春,全部的世界都上演着我的曾经。曾经我安然,曾经我无畏,曾经我年少,曾经我张扬,曾经我不厌其烦的拍摄大大小小的建筑,曾经我天真无邪的用相机定格每一张笑脸……迎着阳光,那般美好。

那时候,我和奶奶住在乡下的房子里。那时侯的窗户上总是有厚厚的雾气,我会趴在在窗户上认真的用手指描绘着梦想蓝图,写下我的名字,拉过正在做饭的奶奶一起涂鸦。奶奶总会慈祥的刮了刮我的小鼻子,然后握住我的双手边使劲的呵着热气边埋怨着“瞧瞧,瞧瞧,小手都冻的通红了!乖拉。我们该吃饭了”。

伫足,回首,任思绪飘渺。那时候的脚下是有着温暖阳光的黄土地,在田间劳动的嬉笑作乐朴实人家,在胡同里吆喝着卖廉价小饰品的商人,在路边摆摊卖各式水果的老人,奶奶总会往我衣兜里塞满了瓜子、糖块、橘子。那时候的街道每天都会看到一个梳着羊角辫蹦蹦跳跳的女孩。这些永不褪色的温暖,一直珍藏着。

睡梦中,又隐现了奶奶的安详的脸。

想去乡下找奶奶了,一直呆在在这黑色天空的城市下让我窒息,为了照顾爸妈的生意奔波在这个陌生到让我无所适从的国度。在这里,小心翼翼的做事情,小心翼翼的行走,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隐藏,微微的害怕,微微的无奈,微微的惶恐,思考着: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昨天跟着爸爸回了老家,奶奶的身体还不是那么健朗,长年累月的腰痛让奶奶看上去更加瘦弱了。需要拄着棍子才能慢悠悠的移动,泪在眼里打着转,我始终都不能给奶奶任何什么。低头,眼泪掉到地板上没有一丁点儿声音,悄悄的落泪,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懦弱。奶奶一直望着我笑“……长大了呢……个头比我还高了……”。泪水,倾泻而下,凡世里,载着奶奶对我的爱,愿一路幸福。临走的时候,奶奶蹒跚迈着小步送我们到门口。趴在后车窗里,看着奶奶离我越来越远,我拼命的挥手,奶奶也费劲的挥手,最终,奶奶变成了小黑点消失在我的视线内。二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蜷缩在座位上抱紧自己。好冷。

多年来,习惯了和奶奶相濡以沫,相依相偎的阅乐人生美好。生活是那么简单、安静和美好。如今,却发现,没有了依恋的生活是多么难过。当在这所城市里只剩下了青春的残羹和孤单的自己,这种感觉却如此寂寞,时刻在腐蚀着我能缓慢跳动的心。也许,时间真的就是一把刀刃吧。时间却让刀刃越来越锋利,能在心头划出伤口,也能狠狠的劈开心。因为,换了环境的心是可悲的。

不变的是,我还在想,活在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想的多了就慢慢的有点理解了。如果活着不能带给别人快乐和幸福,那样的生命毫无意义。奶奶,是我的依靠。我要为我所拥有的依靠活下去。只是,在煎熬中生存,很难过。

我在奶奶家的院子里每一个角落里都种了太阳花,它们昂起头,骄傲的面对着太阳,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花儿争先恐后的开出了一片片。因为奶奶曾经说我的眼睛像太阳花一样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想,我是一个快要短线了的风筝吧,终究会飞向蔚蓝的天空之城。亲情最初,我只愿太阳花永远的陪伴着奶奶。

这些虽埋在阴暗角落里的时光,却陪伴着我的人生。

旧事埋藏在心里,和我共同走进那未完成的人生道路。

仿佛那少年时的梦,越久越真。而我的心,再也没有回程。

后记:

生命如同一张白纸,你不去描绘,不去赋予色彩,那他就毫无用地不值一提。

如果你的生命是红色的,请你要热情的走下去。

如果你的生命是黄色的,请你带着开心去奋斗。

如果你的生命是蓝色的,请你保持这奢侈纯洁。

如果你的生命是绿色的,请你带着希望去启程。

我家的小铁锅

文/李晓琳

早餐我最喜欢吃炸馒头片,而且总会用一个又黑又亮的小铁锅来炸。炸馒头片还要用上好的胡麻油,炸得表层焦脆里面松软,闻上去有一股浓浓的胡麻油的香味。

我搬过几次家,每一次总会淘汰掉一些家具物件,但是这个小铁锅却从未想过要扔掉它,因为它不仅小巧好用,而且它是奶奶特意拜托邻居从老家带回来送给我的。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奶奶欣喜而亲切地对我说:“这个很好用,对身体也好,你能用很久的。”当时的我还没有结婚,只是觉得这个小铁锅小巧可爱,并没有太在意。

一生受人尊敬的奶奶气质典雅,知书达礼。最令人羡慕的是她那洁白齐整的牙齿,奶奶去世时已经98岁,不仅身体没有任何病症,更难得的是牙齿依然完好。这得益于她一直保持着饭后漱口、每天刷牙的好习惯。喜欢听戏、看报、读名人传记的奶奶,更喜爱看中央台的《新闻联播》,记忆力也很好。

如今,一看到这个小铁锅,总能勾起我对奶奶的无限怀念。记得那年女儿出生,满月后,我就从婆婆家“挪窝”回到娘家,父母亲工作忙,奶奶就义不容辞地肩负起照顾我们娘俩的重任,换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饭菜。当时,我们家是上下两层的楼房,我和孩子住在楼上,厨房在楼下,70多岁的奶奶坚决不让我下楼来取饭,而是每天都用一个小篮子按顺序放好鸡汤、热菜、主食,然后给我送上楼来。产后上班,同事们都说我身体比之前健壮多了。

我最爱听奶奶讲她小时候的故事,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我的人生观。聪慧过人的奶奶,洞悉世事且胸襟豁达,虽然她生于富裕的大户家庭却从来不浪费,还一直提倡勤奋、简洁的生活方式。奶奶常说:钱要用在刀刃上。对生活上有困难的亲友,奶奶总会尽力帮助。

这个小铁锅伴随着我,见证了我们一家三口的人生历程。每当我遇到逆境时,总是会想起奶奶大气、豁达的人生态度,心情就会释然,心态也会变得平和。

睹物倍思亲。这只小铁锅传递着我和奶奶之间无言的爱,时刻提醒着我,只有好好地生活和工作才是对奶奶最好的回报。

深深的歉疚

文/刘冲

如果人真有第二次生命,那我的第二次生命,是奶奶给的。

一岁多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先是骨瘦如柴,后是肿得浑身发亮,四处寻医求偏方,毫无疗效,眼睁睁看着咽了气。母亲那时很年轻,除了流眼抹泪早已六神无主。就在三伯用一张破草席将我裹了,准备拿出去埋,同样恸哭得昏天黑地的奶奶突然死死拽住裹好的草席不放,任由周围的人怎么劝解安慰,都只一个劲地反复念叨:“还没死,胸口还是热的,不准埋!”

迫于无奈,父亲和三伯只好把我从裹好的破草席中抱出来,赶往公社卫生院。中医、西医先后看了都异口同声:“没救了,抱回去吧。”

最后,父亲只得苦苦哀求一位要好的医生:“无论如何求你打一针,回去好给他奶奶一个交代,好了她的心愿。”那个年代的人认为,连打针都治不好的病,肯定是绝症,可以死心了。在得到结果不论如何都绝不会找他麻烦的承诺后,医生很不情愿地进行了他一生中可能最艰难的注射,开始药水根本进不了肉体,全流在了我的屁股上。在父亲的坚持和催促中将注射液推完一半多时,“哇!”地一声,我竟然哭出声来。

我的命被奶奶捡回来了,从此她也把沉重的包袱背上了。因母亲已快生二弟了,照看我的事几乎全落在奶奶身上。由于病重体弱,晚上常吵闹不休,要奶奶背着在小村里轻声哼着儿歌转悠,才会稍许安静。可怜我那三寸金莲的小脚奶奶,丁丁点点经常走得疲累不堪。实在困了,刚靠在树上或围墙上想打个盹儿,本以为已睡着的我又咿咿呜呜地哼唧起来,不得不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后来,村里很多人都说我是阎王派来折磨奶奶的。看着她矮小瘦弱的身躯,我也曾这样认为,并为此一直深感歉疚。

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成长于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再加上体弱多病,奶奶一直就像给快枯萎的禾苗多浇水施肥一样地特别照顾我,有什么好吃的总要千方百计留给我。有一次偷偷给我吃一个煮鸡蛋,不料被发现了,我的弟弟妹妹以及二伯、三伯家的堂弟堂妹们都围在奶奶的房门外,不停地敲门,不停地叫喊;“奶奶,我要进去!”“奶奶,我也要吃鸡蛋!”“奶奶,你偏心眼儿!”奶奶一边抹着泪,一边着急地催促迟疑不决的我:“快吃!快吃!”可越是催促越是难以下咽,这是我一生中吃得泪流满面的一个鸡蛋,至今想起来,似乎仍感到腮帮、喉咙都还在发疼。

所以,自懂事起,我就固执地认为奶奶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没有之一。长大后,一定要挣钱给奶奶买好看的衣服,买好吃的东西,带从没出过远门的奶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报恩尽孝,是我最大的心愿。可天不遂人愿,在我读高一的时候,卧病在床多年的奶奶就离我们而去了。闻听噩耗,不啻晴天霹雳,我的悲痛欲绝中,更包含了让我报恩尽孝心愿落空的遗憾和绝望。记得第一次领到工资,出乎意料地没有从此自食其力的欢欣鼓舞,反而在夜深人静时,泪湿枕巾。

生前未能尽孝,已是十分遗憾;死后也难到坟前祭奠,更令我深感歉疚。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逢清明,我是坐在家里也欲断魂。异地工作,每逢清明,看着家在本地的同事朋友们去祭祖扫墓,不禁悲从中来:不能到奶奶的坟前祭扫,不能给她烧些纸钱,不能给她奉上一些糕点,甚至不能给她一个跪拜。只能朝着家乡的方向深鞠一躬,默默为她送上我的祝福,还有深深的歉疚。

房子

文/杨红月

祁连山末端的小村庄,一年四季都是阳光普照。哪怕是冬天,阳光依旧在两山狭小的空隙里艰难地挤出,反射出银色的光芒,正好照在夜晚落下的几片雪叶上,炫得人眼睛发花。

爷爷和奶奶在这个小村庄生活了一辈子,从未走出去过,而今他们已经年迈,却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依靠——房子。

家乡夏天连续下了几天大暴雨,旁边地势矮一点的村庄都发生了洪灾,因为我们村庄地势高,所以没事。尽管如此,爷爷奶奶家的房子还是常年进水,非常潮湿。加上之后的大地震,那座老房子,已经开始倾斜,被我父亲强行拆除了。

听说拆房那天爷爷奶奶怎么都不肯搬我家去住,而且还不同意拆除,爷爷奶奶口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人老了,只有这可以留念了,可是现在连根都没有了。”

爷爷刚做完手术不久,脚大拇指被截掉,回家之后情绪不好,再加上房子被拆除,情绪更加低落,虽然医生叮嘱不能长时间走动,但他经常会去被拆的房子面前走走,每次大概到门口位置时,会停下来,默默流泪。

前不久,我放寒假了,刚踏入大门,爷爷就跟我说,人老了,最后家也没了。

我安慰了爷爷几句,以前他们是在地上拿柴火取暖的,到我家后只能拿火炉取暖,于是我问爷爷在我家冷吗?爷爷没有正面回答,说道:没了自己的家,在哪里心也暖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