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回首花落去

2010年04月17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走着,走着……不管遇见了些什么,照面也罢,深情相拥也好。只是路在脚下,所以走没有任何理由。

一直觉得在过于年轻的时候假装老成地回望生命的路迹是件愚蠢的事情,像憋足演员倒弄的悲剧,匠气而好笑。可无论如何,人只是人,所谓人就是一直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早些年和爷爷在大山里单纯地傻傻的生活,可那是一路的油菜花,长成片在眼光下明媚生气极了。一个人走长长的路上下学,因为害怕蛇,在路上慢慢地被恐惧拉快步伐,最后一路飞奔。最奢侈的事情莫过于有个人陪着路过那段必经,和我谈些关于溪边鹅软石的颜色形状的孩子话。在大屋的屋檐下摆出课本一笔一划描出作业,执拗地和爷爷说要等到完成之后才吃饭。夜里在房间里听着新闻联播的吵吵声,那种蒲扇在爷爷手里变出凉凉的风把人安放进梦乡。早上醒来或者是中午,感觉到初醒时候放松而自然卷曲的手掌,再用他揉揉眼睛后寻找爷爷的踪迹。如果是仲夏的晌午,爷爷就在堂屋里放着温州古词,叮咚恰夹杂拉得老长的腔调。自然很少能听懂,可是就像催眠曲一样,眼皮越来越重,斜靠在篾制的靠椅上迷糊。如果还能听见什么,就是呱噪的知了声。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可以穿越时光,慢慢走进堂屋,轻轻扶正那个斜着头靠在那睡着的孩子,心里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寂寞感觉。爷爷说当水库建好的时候,水就能漫到半山腰的大枫树那,我们的房子都会没有了。于是我几次三番地站在大枫树旁往下看,感叹真的能有那么多水呢,那这是不是就成海了?

金秋时候,麦芒成片地反射出五彩的条纹,散发着果实成熟时候独有的味道。沿着石阶一步一步地离开高高的山岗,.慢慢刮起的落山风越发有味道。炊烟顺着各种的通路冒出一圈一圈的形状,时而还会像缠斗的鬼怪。远远就能听见,妇人在土坪上喊自己孩子吃饭,整个村子被通透的嗓音刷洗了似的。不像城市那样,夜幕之后只是漆黑,各自安静等待光亮再次光临。

和山里孩子一起玩捉迷藏也是趣味盎然,满村子地藏,满山地跑。那样从一条仅仅能容纳那么瘦小身体的小勾因为没水成为藏身的好地方,可是现在想来都是要忧闭症爆发的。有什么自己觉得珍贵的东西不适合放在家里的时候,就用塑料袋把她包起来后埋在屋子后面的泥地里。因为爷爷不让养蚕,就连同把桑叶一起埋在地下,结果一片惨状也是现在意料之内。

爷爷是个水手,自小就和大人外出闯荡,艰辛其实很少在他口中谈起。这样,爷爷的水性很好。夏天,他就带着我在溪水里畅游,自然是无法离开控制范围的,可是那样已经是好大的自由空间了。游嬉过的最后程序是,爷爷给我抹上香皂仔细清洗一遍,之后就只能上岸看着他刷洗刚换下的衣物。等得无聊的时候,我就捡块鹅软石扔在爷爷前面的水里,水花溅得他满脸,他就会愤愤骂一顿,我也还暗暗偷笑,可是爷爷就会加快他的速度。这样回家的路是快乐的,我跑在前面不停回头唤爷爷快些,自己就摘了满手的野花。如果爷爷没有恼怒,我便可以把花朵夹在他耳朵上,还放肆地大笑。

这样走过的一段山路,不时用力踢石子而扬起的风尘迷了眼睛,于是我满眼泪水。爷爷在屋子被"大海"吞噬了之后不久过世,那是一轮八月的满月,觉得好些讽刺。这也让我没有胆量去享受月光,甚至在夜里抬头的勇气都难以鼓起。偶然间的不经意,就会勾起时间的碎末,洒在肌肤的每一个角落。

感受像人的喜好,哪里能一成不变,当你长大了之后再翻找抽屉里儿时珍宝一样维系的玩物,只是有亲切和感动而已,无他,所以对于过往的爱恋是不需要解释太多的自然。那些人和那个屋子不只是被汪洋了,也永久地刻录进脑子里属于感情的硬盘里,这样的刻骨铭心如何能擦拭去!不管长大到什么地步,且把坎坷和疲惫作为砥砺,不愿意太刻意刁钻地把自己塑造成什么成熟的模样,只是心里愿意保有淡淡的寂寞懵懂,即使是错觉我也爱上了。佯装自己是她的情人,她在身后捂着我的眼睛,还轻轻在自己耳边细语。我想象着自己站在不高的山岗上,山下成片地油菜花,那样鲜艳的黄色撒在绿海中让人不胜感慨。忽然哪一天一天,我挣开你的手,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回首也只是满地的落花,像给泥地穿上碎花长裙。

我也只能一路向前,而她只能在原地,享受她的季节他的花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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