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白杨

引言：连续高温，笼罩在都市的热源里，望着空旷如野、没有遮掩的街道，不由得想起什么，想起从前的荫凉，想起高高大大树林……

窗前挺立着一排高高大大的白杨树，枝叶稠密，冠盖如云，树身的高度超过了楼房的高度，我想，这排繁茂的白杨树大概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根植在这片土壤里了，多少年的风风雨雨将它们养育成这般粗壮挺拔。

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些白杨树的存在的，当时的我并没有用心去注意它们，而让我在意的却是那些茂密的枝叶遮掩在窗口，又阴又暗，而且缺乏视野，觉得有些压抑和别扭，多少次萌生一些排斥的心理，甚至有一种逃离的想法。

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慢慢地喜欢上了窗前这些白杨的，并对它们有了一种亲近感。我想，也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地萌生了一种感情吧？很多的时候我都自觉或不自觉地站在窗台前注视着它们，我曾在不同的季节里从不同的角度观赏着窗前的景象，将这些相近相邻的白杨视为一种风景。春天正忙着在南方搞绿化的时候，这些高大的白杨树上也悄悄地爆出了黄豆一般的芽苞来，继而泛出了一层淡淡的新绿，由浅入深地挂满枝头，牵惹着人的眼光，搅得人兴奋。夏天将火辣的燥热肆行发泄的时候，那些绿得流汁的树叶华盖般地拥挤在窗前，遮挡着骄阳和烈日，每每打开窗子，清清朗朗的气息便涌入室内，缓缓地温溢着，让人感觉舒适而凉爽。秋天用魔力般的彩笔将大自然幻化成生动的大写意的时候，树上那些变了颜色的叶片也换了一种格调，在枝头上低吟着，轻摇着，一如深沉的恋曲，一如超然的舞蹈。冬日的寒风将原野的生机剥落成一派萧条的时候，窗外的白杨也褪尽了绿色的光环，卸下满身的装束与饱胀，瘦身裸露，怀揣着满腔的落寞与孤寂，与清冷为伴，与命运抗争，在慵懒的薄阳里枯索地摇曳着。

树上栖息着风霜和阳光，栖息着鸟儿和往事，布满了时间的痕迹。天空透明而瑰丽的时候，阳光从空中拽出的一串串金黄色的影子，影子又在时光的流动中而慢慢地拉长，在人的脑子里铺展开一些无名的而又令人回望和怀想的情节来。月明星朗的时候，月光从枝叶间洒落出的一片片银白色的斑斑点点，树枝的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穿过窗户明亮的玻璃，粘贴在雪白的墙面上，宛若如一帧剪影，美伦美焕。我曾透过枝叶的间隙，看那被阳光拉长了的树影，我也曾穿过叶片的缝隙，看那月光筛落下来的斑点和幻化出的剪影，或是静静地伫立窗前，看一回清风舞绿叶，听一回啼鸟戏枝头。

望着窗前葱郁的白杨，我时常地想，一棵大树或是一片林子，要不要有浓重的影子作为阴凉？要不要有树枝间的风声和鸟鸣传达出年轮旋转的律动？有了这些，坐在树下的人不是有了一种被荫裕的感觉么。

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了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白杨，人少了一些被荫裕的感觉，人的眼睛里也少了一些葱郁。

其实，人的一生之中也许有很多的时候是在一种半梦半醒之中度过的，总觉得一些拥有的东西已经属于自己的而不去在意、去珍惜，而一旦失去了或是从来未曾拥有过，便会感到沮丧和懊悔，甚至去企及、去期盼，人的一生也有许多的时候无法拒绝自己不愿选择的东西，而一但发觉了它的美，它的价值，便会有一种意外的惊喜，甚至会倍加珍视，倍加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