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不打折

2010年07月16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需要我的女儿。

说到这儿,我总会想到她小时候。那时也许我也不大,被更小的一个小小孩儿天天围着妈妈妈妈地叫,总会有一种举足无措之感,有时还心生怨怼。我曾暗地里说:“生孩子在我更像是为老师交作业,无奈的是那位老师还是自家的老人,天天盯着你的肚子看,一天不隆起来,他们一天就不放过你!”

于是,孩子刚过了满月,我一有时间便把她扔到双方父母那里,自己不是躺地家里呼呼大睡,便是和朋友们去疯玩。她还不到两岁,我终于忍不住了,丢下她头也不回地直奔黄山。那一周时间,我像刚出狱的犯人,感觉无论是丽山秀水还是寻常人家,都涂抹着最旖旎的自由二字。我好像把胸腔也扒开了,让它们对着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大口大口地呼吸。

直到在屯溪火车站等候返津的火车时,突听有孩子喊“妈妈”,我条件反射般地张开眼睛去寻。恍惚中我认为那就是女儿在叫我。声音干净的似雪山顶上融化的泉水,清澈甘冽得好让人想美美地饮上几口。当我看到孩子是抱在一个土里土气的胖女人怀里的时候,我的心像从高崖上摔下来的瀑布,失落的情绪四处飞溅。那个女人不是我,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女儿。

就在我出门的前几天,她发高烧,我抱着她去医院看病。路过一个网球场时,她抬起头睁着被病痛折磨得慵懒呆顿的眼睛说:“妈妈,你和爸爸打球,我给你拣球。”我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生病的时候,为讨我高兴,还想像往常一样一步一蹒跚地为我们拾打飞的球。我紧紧地搂着她,脸贴着她的小脸说不出话来。

她一岁两个月的时候,爸爸、奶奶、爷爷、姥姥、姥爷甚至连叔叔、婶婶都会喊了,就是不会喊妈妈。我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小鼻子说:“我天天没白没夜地带着你,你却连妈妈都不会叫,白疼了你!”她见我如此光火,又不明白我为什么光火,以至她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恐。有一天她终于给了我惊喜。一位邻居抱着她在院里玩,逗她:“你妈妈叫什么名字?”没想到女儿竟说了两个字:“白晶。”虽然口齿不是很清,但是白晶还是能辨别出。当邻居向我转述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连妈妈都不会叫,竟知道我叫白晶,而且还不偏不倚地说了出来。我说:“纵使她一辈子不会叫妈妈,能叫我白晶我也满足了,毕竟在她心里我还有个代号!”

在屯溪火车站的这刻,我不得不承认,也是孩子出生后第一次承认,我想女儿了。只是那时,我只感到她对我的需要,我尚未感到自己需要她。以至后来每当她出现在我梦里,永远都停留在她小时候的样子,她长大了的模样我竟很少梦到。

昨天夜里,我一声比一声紧地大呼“薇薇——薇薇——”,并惊坐而起。听到身边有人应答:“妈妈,我在这里,你怎么了?”我这才知道自己做梦了。是什么梦我忘了,只留下一声声急切的对女儿的呼唤。这一刻,我紧紧地用自己稍显瘦削的双臂裹住女儿。女儿则像往常一样,把她的胳膊和双腿当做了绳子,把我死死捆往。若在以往,我会让她只享受一小会儿,便给累了的自己松绑。这夜我没有,一任她无度地娇憨缱绻。

突然想到,自己喊薇薇时的感觉,更像是她小候喊妈妈时的感觉。那种感觉里结晶出发光的两个字——需要!那时,弱小的她需要我的呵护;这时,渐渐老去的我需要她的体恤。无论是呵护与体恤,都需要被高浓度的绝不打折扣的爱的浸泡。就像一颗青涩的小枣,只有沁在高浓度的酒里,等有一天打开,才能醉出红进心坎、甜进眼眸的枣儿。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更需要我的女儿,真的。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