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罐里的童年

2010年07月18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素来喜欢栽种花草,可以追溯至我的童年时代。

故乡是瓯南山僻的一处名叫吴洋的地方,在那里的笔架山下有一座人们叫四面屋的三合院老厝,就是我的故居了。这座大宅院,二十多户徐姓人家一百多号人聚族而居,一直到我离开山乡外出求学、工作,这里承载了我整个童年和少年的快乐时光。

聚居的本是同宗同族的子弟,在人丁兴旺的老厝里,每个年龄段总有年纪相仿的一群伙伴,除去上学的时间,整日间一起放牧打柴,一起野地里拔草,一起捉鸟逮鱼……共同昏天黑地地玩乐之外,我比其他人又多了一样生活,那就是喜欢在盆罐里侍弄我的花草。说是花草,其实就是自己在野地里采挖的各样知名或不知名自己觉得奇异的一些植物而已。

家家的屋后都有猪圈,我家也是如此,只是旁边多了一口小池塘,猪圈后边有一堵高墙,日久年深的,石缝里满是沃土,杂草丛生,藤蔓遍布,有大丛的木芙蓉,花开得很闹,也有野出的小棕树和可入药的三七。

我把那些大株的花草种在那堵高墙的石缝里和池塘的周遭,稍稍觉得更奇异的和观赏性好的花草种在各处收罗的花盆里。这些花盆无非是家里或是人家破旧弃之又而不舍的破烂脸盆和一些水果罐头的玻璃瓶而已,品相差点的放在一楼的屋后,品相好些的搬到窗台上或窗台前的房檐上。常因此弄坏了瓦片,堵漏了房檐的水路,受到父亲的责备。责备管责备,我却是知错难改,窗台前的盆盆罐罐依然有增无减,父亲最终也奈何不了。

寻觅奇花异草的过程是多么的惊喜和期待。冬去春来时节,万物复苏,得到普通的好看的野草并不困难,放学回家的间隙,放牧打柴的时候,只要留心都可以寻到许多,那时觉得难得的是红白玫瑰和万年青,野地里很少有,有也是有人主的,只能乘着夜色或是清晨无人之际,偷偷地拣粗壮的枝叶剪将来,插在装满田泥的罐头玻璃瓶里。数日之后,蹲在窗台前,便可以看着它们的根部生出白色的嫩根,逐渐地遍布在瓶壁上,看着枝条的嫩叶一张张一片片地抽出来,可以将花瓶端在手里赏玩,不知不觉地过上一两个时辰。有伙伴来串门的时候,这些盆罐便是我炫耀的资本。

我有值得我骄傲的懂中医的外公,外公家屋后园地和土墙上,常有他栽种的许多药草,在我的眼里,这些都是很好的观赏植物,我便央求了些来,小心翼翼得走几十里路带回家来,移栽在我的宝贝盆罐里,这些药草便倾注了我更多的心血。有一年,在江西做工的父亲回家时特意为我带回了一丛石兰,让我兴奋了好一阵子,那盆石兰便占据着窗台前最好的位置,一直到我离开老屋外出读书时。

三十多年过去了,故乡的人们逐渐搬离了故土,故居的老屋早已人去房空,残败不堪,但老屋之后的残垣断壁和那口小小的池塘边尚有我年幼时栽种的所谓奇花和外公家带来的药草遗留在那里,它们在没有人照料的情形下依旧繁衍生息,甚至于比我当初栽培的更繁茂了。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童年许多时光和岁月都装入了这些破烂的盆罐里,窗台前的绿色装点了我童年的生活,在那个物质贫乏的时代,因为有了这些富有生趣的物事,我的童年有着太多美好的回忆。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