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废墟

2010年08月04日来源: 网络文章心情故事

这是旧市区里一栋因年久失修而坍塌了一半的楼房。它在那儿已经很久了,被忙碌的繁华都市遗弃。残墙上的两个窗口和失去了门板的大门,正好组成一副无奈的表情。残垣用它空洞洞的没有瞳仁的眼睛和搭拉下来的下巴,冷漠地面对它附近的一切车水马龙,流光泛影。

我曾经以为这是一片寂寞的废墟,曾经以为是。我偶尔会用怜悯的眼光去安抚这废墟。虽然,在明月夜,月光薄薄地刷在颓墙碎瓦上的颜色异常动人心弦。虽然,那辆瘪了轮胎,滋生满铁锈的无人认领的自行车,总让人引起对逝去光阴的美丽猜思与设想。但是,它应该是寂寞的。有一种埃及金字塔遗址或古希腊神庙遗迹一类事物所共有的沧桑。

只是我错了。

在这暮春季节,爬满了颓墙的紫藤花忽然璀璨夺目,想和我玩了一冬捉迷藏的顽皮孩子,齐刷刷朝我扬起红艳艳的脸蛋,我招架不及,被这忽如其来的美艳砸得目瞪口呆。略显于外的一角景象尚如此招摇,那隐藏于其内的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场面呢?事已至此,我怎能不挪步前往观望。

走近废墟,一棵歪脖子树斜靠在门前,假惺惺的一副拒客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实际上,那新绽的满枝嫩叶,已在风中朝我不住地挥手点头了。废墟上的沙砾,在风吹日晒下,开始散发出一种泥土的气息。我的脚步很轻,但是同样惊动了藏匿在杂草丛中的麻雀,在我来不及将它们映入眼帘的时刻,它们早已“哗”地一阵扇动翅膀,散播进蔚蓝的天幕,散逝不见身影。真美啊!看着众多小小的身影在天空恍然消失为零,像自然对生灵的净化,又像自然对生灵的包容,包容至合为一体。

举目四望,绿色很霸道地攻占了这一领地。荒地上的狗尾巴草高高竖起,像坚守岗位的哨兵。阳光像利刃般从墙壁上剖开条条裂缝,爬山虎马上蔓延占领进去,那些能随着季节变换颜色的叶子,又给瓢虫和蚂蚁提供了避风躲雨的场地。虎姆已经结出了小红果,星星点点的红色凝聚了关于生命和春天的活力,跳跃遍这无人爱怜的荒墟。墙外一株颇有年月的细叶榕,俯身探望着墙内风景,茂盛的枝叶装出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是在威逼恐吓这墙内前推后涌的后辈生命,正年轻气盛的野花杂草哪会听呢?在它们眼中,粗壮的细叶榕已是昨日英雄。五瓣梅和太阳花争先恐后地展示自己的霓裳艳衣。多得无法一一探知姓名的青草在风中像浪花一样起伏不定,碧绿色的纹线从远处涌盖过脚跟,我便霎时错觉自己是站在一碧水潭中了。我蹲下身子,发现土中还长有盐酸仔,用手轻扯了几下,它不动,抓地抓得老紧,我用蛮力一拉,有拇指粗,如小萝卜般的根才不情愿地钻出了地面,把它擦干净放进嘴里嚼了几下,那种与童年记忆紧密联系的味道就在整个口腔中蔓延开来。

当时,我们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在水池里里捞过蝌蚪捞过鱼。四处疯跑,尝试过各种传说中能吃得的野果野草。那时候,草地空地很多,花草树木也很多,想着那种自由游荡的日子,便感动得要落泪了。

忽然,很感谢这闹市中留有这么一小块废墟,虽然荒芜却让人心绪平静,跟废墟外的水泥森林相比,它蕴含的生命似乎种类更多,更加健康而勃,它对我更具有号召力。当我离开废墟的怀抱,移步往坚硬的马路走去,瞬时间,一种人类的寂寞,真正的寂寞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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