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炊烟升起

又是深秋，望着窗外灰色的天空，渴望一场大雪。不知那间办公室传来邓丽君甜美的歌声。“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 你要去哪里？……”我的思绪便飘回百里之外炊烟袅袅的故乡。

我的故乡在阴山北麓的丘陵地区，整个童年都是在那个梦魂萦绕的小村度过的。记忆中故乡的春天来的总是很壮烈，漫天的黄沙吹拂个把月，等你的心情不耐烦时，嫩嫩的草尖冒了出来，绿了山岗田野。这时故乡迎来最美丽的季节。天蓝了，耕牛遍地，几场春雨过后，黄的油菜花粉的荞麦花漫天漫地的开，热烈而大气。这时也是一年中生活青黄不接的时候。但每当傍晚夕阳西下之时，炊烟袅袅升起，心里就暖暖的。大姨会隔墙递过几穗苞谷，锅中煮的是新摘的豆角，炉火烤着玉米，火苗悠悠。一家人守着油灯，说着今年的收成，一脸满足。有时我常常想物质的匮乏，也不见得是一件十足的坏事，许多浓烈的亲情诚挚的友情往往都是在艰苦的岁月中结下的。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我的童年正是改革开放之初，收成年景一年一个样。我们除了读书上学农忙之外，闲时就在小山村疯玩。春天牧马夏天摸鱼秋天在麦垛里捉迷藏。记忆中的冬天是白色的，厚厚的积雪，永远烤不暖和的手，我们在雪地里套鸟网兔。但我们疯的不会太远，原则是只要一回头，视野中有家乡橡皮泥般的房子和村落。忽而一天洁白的大地上有了火一样的红，那是迎春的对联，要过年了。心里全是新的，新衣服，新年画，新的生活。

离开故乡十多年了，去年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回了一次。家家通了电安上了自来水，没变的仍是家乡那种原生态的热情憨厚。漫步在村前的马莲滩，草黄雪深，看着家家升起的袅袅炊烟，仿佛片刻就有母亲的呼唤响起。听乡亲们说，国家组织开发生态移民工程，小村即将整体搬迁到居住条件更好的地方，集中开发。老房子都将拆迁。我们听了以后几多欢喜几多不舍。入夜，我们围坐在老屋的土炕上，一壶老酒，几盘家常小菜，守着橘红的炉火，促膝长谈。家里，温暖如春；屋外，夜深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