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深处的拷问

2010年09月02日来源: 网络文章心情故事

都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阳光底下最光辉的事业”,我感同身受,但面对这样的句子,我不敢抬头仰望。在心灵深处,一直闪着一双眼睛;这双眼睛让我无法回避,如电闪般,时时拷打着我,让我明白,我肩上挑着不只是分数,成绩,更是学生的将来、前途甚至是命运。

她叫吴晓青,个子小,脸蛋小,眼睛就显得特别大。她上课极认真,总是用那双大眼睛望着老师。她的成绩不是最拔尖,但是在班上也能排在十几名。这意味着考上一中是没问题的,因为从历史记录来看,一个班大概能考二十来个甚至更多。

临近中考的那一天,我现在还记得那天下了一场大雨。放学时,同学们一下就冲进雨幕。我看见晓青坐在位置上,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说:“晓青,还不回去呀?”她好像想说什么又没说,眼睛里有一种企盼,一份焦虑,一点泪光。我因为留了几个男生急于处理他们的纠葛也就没有多问。班上同学中,一些调皮的男生常弄的我疲惫不堪,他们既是老师重点打击的对象同时也成了重点扶持的对象。所以我除了备课、上课、改作业,其余的时间基本是属于他们的了,我觉得自己很是尽力了。不知什么时候,晓青回去了,她的眼神在我心里闪现了一下,又被接踵而至的烦心事淹没了。

那一年中考,顺昌遇上历史性特大洪灾,中考由原定七月1、2、3号推迟到12、13、14号。分数出来,那一届一中考的不很理想,不过我班考上的人数在年段最多,所以,我没有太多的难过。但晓青没考上,差两分,我深感遗憾,如果多两分,我班考上人数不又多了一个吗?我只这么想,现在想来,我是多么狭隘。

当我正准备彻彻底底地过一个愉快的暑假时,我接到了晓青的电话。她哭着说:“李老师,我怎么办?李老师,我怎么办?”她只是反复说这两句话,在她平静下来时,我才知道这两分对于她的意义,差两分,上不了一中。而在顺昌,一中和二中是同一批次,考生在考前只能在一中和二中这两所学校选择一所。我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晓青还问过我她的成绩能不能考上一中,我很坚定地告诉她:“没问题,报一中。”可是现在他上不了一中,也去不了二中,要想继续读书,就要交一笔数额不小的择校费,晓青哭着说:“我哥哥不让我读书了,老师,我想读书。”

第二天,我到华昌楼上找到晓青的哥哥。我告诉他晓青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次发挥不好,她还很有潜力,不读书太可惜了……我说了很多,但晓青的哥哥心不在焉,偶尔招呼前来试衣服的顾客,反反复复只是那句话:我们家没钱。

我不知该怎么办,晓青的哭声在我心理一直响着,我可以想象,她的大眼睛一定哭的更大了。后来,我从她的好友,我的语文科代表林莉那里知道,临近中考时,他的哥哥嫂嫂一直吵架。我问:“那她为什么不找我说说呢?”林莉说:“有一天放学,她找过你,看你没空也就没说。”天哪,就是那个下雨天,我想起来了,我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我竟然没有看出他的心事。

我懊悔极了,我的心如同被鞭子抽着,我在心里这样拷问自己:疲惫只是我的借口,繁忙不能成为我忽略的理由,如果我能读懂她的眼神,如果我能走近她,关注她,帮助她,哪怕只是听她的诉说,我想一定能夺回那珍贵的2分。于是我又想,如果他报考时能减少一些障碍,如果即便少两分,他依然有书读……我的心里有太多的如果,但是所有的都已没有意义了。

后来,我教高中,林莉还是我的语文科代表,偶尔知道晓青的境况,听说不好,我总是难过不已。如今整整七年过去了,林莉也考上了西南财经学院并且硕博连读,如果当初晓青读了高中,他一定也考上了大学,或许出来工作了。

那天的雨一直下着,那一双哭红的大眼睛留在我的生命里。浴室在高中的每一个日子里,我懂得如何去爱,如何牵着他们的手,一起走过六月。当受到表扬是,我不敢高兴,因为晓青在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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