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爱水稻

2010年09月11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想起水稻,如同想起自己挚爱的亲人,一种泥味的情愫悄悄爬上心头,久久不去。

很久以来,我居住在长江以南的地方,一个水稻之乡的小镇。当我象一粒种子被这一片土地孕育,我就深深热爱。眷恋上这一片希望的田野。

“吃了年饭,要靠田饭”。小时候,母亲总是这样对我们说。年味散尽,当寒冬刚刚过去,父亲便搬来储藏的稻种,放入缸中。母亲从谷缸里取出一捧又一捧稻子,轻轻抚摸,就象抚摸她即将出嫁的女儿,一种爱怜陡然从母亲脸上泻下。对于种子的珍视,母亲无言地给我们幼小的心灵无声地上了第一节课。

阳春三月,稻子就这么在母亲最初的祈祷中沐浴风、阳光和布谷鸟的鸣叫,被浸泡在门前那清澈的小池塘。直到它们开始萌芽,父亲才将它们从水中捞起。既是工人,又是农民的父亲,从这一刻开始忙碌。

初春的寒冷,父亲披上他那破旧的棉袄,扛着农具走下田野。经常,我牵着水牛,哼着乡间小调跟在父亲后面。目睹他脱下袜子,将那粗壮的厚脚板伸进刺骨的稻田,赶着水牛犁、耙、施肥,封埂;然后,将泥巴推平,将一手汗湿的稻种从指缝间慢慢撒下,均匀地洒向稻田。最后,还要扯起塑料薄膜,给这些种子搭建温暖的“房舍”。半哥月左右,嫩绿的幼苗长出来,便到了插秧的季节。

这个季节,经常烟雨蒙蒙。大家都起早,常常是一声粗犷的喊叫声划破寂静的村庄。随即,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从各自的屋里冒出来,光手光脚,说说笑笑,夹杂些走调的民谣走向田野。天空中虽然飘着小雨,人人头顶一方天,但是,很少有人披蓑戴笠,一任淅淅沥沥的雨温温柔柔地下。大家一边弯腰扯秧,一边隔着田野聊聊家常。那青青的秧苗,一茬一茬落入水田,不久便让空旷的田野披上整齐划一的绿色……

青青的秧苗,经历阳光和雨水,逐渐成长。闲暇的时候,父亲忙完粮站的工作,便扛着锄头,在田塍上踱来踱去。水稻生长的时候,田里的水不能太满,也不能太少。雨天记得放水,晴天记得关水这对于水稻的生长至关重要。通常母亲在家整理家务,父亲独自一人施肥、杀虫、追肥、看水,忙个不休。

涉过春天。初夏的夜晚,四周有蛙声、虫鸣和微微的风,朦胧月光下的田野,听水稻拔节的声音,十分悦耳。姣美的月光普照,一些火把闪烁,那是捕捉黄鳝泥鳅的乡亲们在田野忙活。夜晚如此迷人,一些春心浮动的年轻人,开始在月光下进行夏季恋爱的约会。

拔节的水稻,抽穗的时刻最激动人心。一棵棵腆着肚子的水稻像怀胎十月的母亲,焦急地等待着临盆那一刻。水稻在我们热切注目下慢慢分娩。没有挣扎,没有血迹,没有痛苦的呻吟,一切都在神秘的静谧中悄然进行。那些,一个又一个满怀母爱的稻子诞生了,它们舒展着蜷曲的发丝,欣欣然,接受太阳最隆重的洗礼。终于,在我们的期盼中,水稻开始陆续抽穗。

倔立的水稻,当它完全成熟的时候,便垂下头来。那些金黄。成熟的稻穗,已经懂得如何感恩大地,如何开始奉献自己。小的时候,我蓦地想起第一次割稻,我小心翼翼地下田,轻悠悠地抓着稻杆,我的手立即被稻叶割裂了。当我不想割稻,准备偷懒的时候,母亲总是教导我们“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来勉励我们。看似简单,其实,农民的劳动是非常辛苦的。这些,是没有经历过农事的城里人所无法想象的。那样炎热的夏季,顶着烈日割稻,挑稻把子是什么滋味?

繁琐的体力劳动在外面人看来也许浪漫,但是个中艰辛,只有干过农活的人自己知道。

小时候,没有打稻机械。只能靠老牛拉石滚碾压稻枝。水牛一圈一圈地在稻床上转动,父亲手舞鞭子不停地吆喝,母亲在后面一遍又一遍不停地翻着稻子。当金黄的稻子从稻枝滑落,打扫稻床,晾晒稻子,将稻子挑回家中,便是收获季节里最后一道工序。

在乡下,我们这个水稻之乡一年产双季稻子。一季是早籼稻,一季是晚粳稻。

多少年,我逐渐远离农事。但是,对于水稻那一份与生俱来的情感依然执着不变。每每看见一些孩子不经意地将饭乱扔,不珍惜粮食,不喜欢吃米饭而迷恋“零食”的时候,我就想起父亲。他曾告诫我:一粒饭哪怕是掉在茅厕里,也要拾进嘴里,这才是农民孩子的本色。

“一粒米度三关”母亲对于粮食的理解让我面对水稻,心里产生一种永恒的爱恋。这种情感,随着年龄的增长,日益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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