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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31日经典散文
  看到灯笼,就想起萤火虫,也把我牵回童年的梦境。仲夏夜的繁星点点,曾是我童年时最愿看的风景;我总在猜,星星老是眨眼,想什么呢?当然了,最盼望的就是过年,男孩子倒不是特别想穿新衣服,而是那一小串鞭炮,那一大盘猪肉馅饺子,特别是那一盏灯笼最为渴望。

  记得我最早的一个灯笼是一个罐头瓶,那是爷爷有病时,妈妈花7毛钱从供销社买的。当时我家5个孩子,我一个姐姐三个妹妹,经济非常紧张。只有爷爷有病或过年时,才能改善改善伙食,买罐头这还是头一回。吃了爷爷偷着给我的两个山楂,拿着空瓶子捉了几次萤火虫,那个空瓶就淡忘了。

  下雪了,过年了。穿上妈妈用黄军装改的新衣服,把一挂小鞭拆开,分成十份,就已经做好了过年的全部准备了。三十到了,吃了妈妈在一个锅里炖的分成八盘的菜,就准备去找小伙伴放炮和吃半夜的饺子了。这时,爸爸从院里的一个角落找出了那个空罐头瓶,在瓶口拴一截妈妈做鞋用的麻绳,再找一根毛克杆,又让我去找妈妈要了一根磕头燎,用火柴烧了一会磕头燎的屁股,粘在空罐头瓶的里面,灯笼就成了。可我总觉得灯笼不是很好看,就找姐姐要了一块红纸,糊在瓶子的四周,红灯笼就做好了。妈妈后来说,那一年我第一次没有早早的回去睡觉。

  我的第一个纸灯笼是一个女孩送我的礼物。虽然年纪差不多,但我管她叫姑。她从省城来,是我姑父的表妹。那时是文革后期,他爸爸是省歌舞团的演员,全团下乡锻炼,不知怎么就去了我们那里,因为有亲属,她也就跟来过年了。在孩子的心中,对文革,除了对毛主席像章有记忆外,其余就没有什么了。大人们的恩恩怨怨,基本无法干涉我们童贞的心灵。她对我很好,虽然我们一起玩的孩子很多。由于她从省城来,知道的多,吃过的东西多,会玩的游戏也多。直到现在,我家乡的小女孩跳皮筋的口令还是她当年流传下来的。过年时,她妈妈也来了,带来了那时我们无法见到的很多东西。第一次吃了香肠,认识了奶糖。她把她妈妈给她带的灯笼送给了我,是一个能折叠的纸灯笼。我从这天起,从喜欢灯笼开始,喜欢上了她。

  在这之前,由于有姐姐有妹妹,觉得女孩除了麻烦之外真的没有什么优点。可就是她的一个灯笼,改变了我对女孩的看法,直接影响了我一生对女人的态度。只要是认识我的女人,不一定都说我好,但有一点都可以作证,从小到大,一直到参加工作,我从来没有骂过一个女孩或者女人。现在知道女人是用来呵护的,可小时候是自从喜欢她后,就看所有的女孩都顺眼了。即使是我的一个可恶的小同桌,用铅笔扎了我的脸,我也没有打她一下,骂她一句。脸上的那个小黑点,直到我第一次恋爱时,那地方刚好长个酒刺,才把那个小黑点鼓出来。那个冬天,那个年,好像是我童年中最快乐的日子。在雪地上,经常是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提着灯笼,天上有星星,地上有我和她的笑声。她走的时候,我偷了姐姐的一个手绢给她,她高兴的亲了我的脸一下,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脸红。这次经历,在二十年后姐姐的文章【童年】中有所体现,她写道:“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我揍我弟的时候,他还在笑”。

  童年就和那老式的灯笼一样,一去不复返了。我把那灯笼留了很多年,直到听到她结婚的消息的那年,还拿出来看了看,一声长叹,不知怎么,那个灯笼也就再也找不见了。

  其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实在亲属,并且也有机会走到一起。当我以全县够上大学的分数段最后一名的身份去省城上大学时,她上的是中等护校,我去找过她,她来看过我,他后来的丈夫是我的同学,因为和我一个宿舍认识的她。一直到今天,我教育儿子时,总跟他说,一定要在大城市居住,因为不是你学习好,上了大学,你就是贵族了;你的骨子里你生活的环境给你的烙印太深了。那时,我可以喝醉、可以写诗、可以到松花江裸泳,但就是不敢和我这个一杆子都拔拉不着的姑有一点点越轨.记得也不知是那个伟人说过,一对男女,好到一定程度,在一起胡言乱语了无数次,在一起故意喝醉了无数次,却没有一点越轨的行为,即使往后双方再有想法,那也注定终身只能做好朋友了。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2002年下笫一场雪的时候,作家协会开会,遇到几位美女诗人,豪兴大发,即兴创作了几篇色诗之后,又即兴喝了太多的酒,再然后,酒后歌舞团移师开发区狂歌烂舞,下车时,第一百条神经提醒我,回头看了一眼,龙塔下,她带着和她同样美丽的女儿正在挑选冰糖葫芦,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一笑。

  春节拜年时,她给我发了一个信息:还送女孩手绢吗?我回她:过年时,谁为你提着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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