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忆七夕话乞巧

作者: 王霞2017年07月27日来源: 西安日报情感散文

“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

吟起这古老的童谣,已是珠泪纷坠,心中是暖暖的酸楚。

又将七夕,我想起了母亲。

母亲没有多少文化,但是熟知习俗,每一个节日、时令,都被母亲的兰心蕙质演绎得活色生香,回味绵长。

七夕这天,母亲大早上就开始筹备乞巧的什物,这些东西主要是瓜果梨桃,还有一些家做的点心,叫巧果;一个平常不用的小铜盆,新新的针线。针是半寸长的绣花针,极细,线也是绣花线,一股批成三到四根。

晚饭后,父亲把高脚桌搬了出来,母亲把供桌陈设好:一只小小的陶香炉前是针和线,还有盛了半盆清水的小铜盆。这时,邻居家的小女孩们也都跑到我家。母亲燃上三支香,带我们先朝西方拜新月,那银亮的一弯低低地悬在不高的院墙之上,如一只笑眼。深邃的夜空是深深的蓝,如同天鹅绒似的,璀璨的星群,随意地洒落上面。

拜祭时,我们念诵着篇首的那支儿歌。拜后,母亲就把针线分给我们。我们可以对着月亮或照着水盆,把线穿进细小的针孔里。真的不好穿啊,因为是批开的线,不很直,还毛茸茸的。我会把线头放进嘴里润一下,然后轻轻地顺着劲儿捻一捻,照着亮处,把线稳稳地穿进针孔。有时候手心里都会出汗呢。针穿好了,就要轻轻地把针平放在水面上。线尾尽量靠着盆边,如果够长,可以搭在盆沿上。谁的针先穿完,谁就是“针”巧。然后就比盆底月下的针线影子,细巧精致的像鸟兽剪刀的,就会很得意,这就是乞到了巧;要是粗粗大大、笨笨拙拙的,就很沮丧、就觉得自己真的很笨。母亲总是能把各种样子都给个好听的,或者是可爱的名儿,让那沮丧的孩子又欣欣然。

之后贡果就都分给孩子们,那些不太开心的总能得到多一点。

撤了供桌,我们就围坐在葡萄架下。母亲说,这会子牛郎织女在说悄悄话呢,要安静才能听得到呢。我们就都屏住了呼吸。

北方初秋夜,爽朗静谧。除了高远深邃的天空,钻石般的星月,还有无数的秋虫,银铃般的吟唱;阵阵微微的秋风,悄悄地掠过茂密的葡萄架,发出沙沙的声响。就有人小声惊呼:听到了!于是,纷纷争辩:我也听到了!

母亲就开始给我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情节回回不同。一回是牛郎遇织女,一回又是王母娘娘划天河,再一回,老牛舍皮助牛郎……我们听得入了神。直到月上中天,家家大人来接孩子,还要说会子话,才三三两两散去。

今夕何夕?“天上佳期称七夕,人间好景是秋光。”

时间就是指间流沙,任你百般不舍,也得眼巴巴地看它不动声息地消逝。如今,母亲的身影还是那么清晰,可我却已到了母亲当年的年龄。

“一道鹊桥横渺渺,千声玉佩过玲玲。别离还有经年客,怅望不如河鼓星。”

窗外月华如水,金钩斜卧。微微风过,隐隐的秋意涵在其中。本应安然的我,却总是有一丝丝挥不去的淡淡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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