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作者: 侯敬华2016年01月22日情感散文

办公室同事王大姐抱怨说,老公又要开车拉着他们回老家。她说:“婆婆去世七八年了,公爹去年也病故了,老家里没有了什么亲人,只有三间破烂房子,老公要回老家,真不知道那山沟沟里还有什么恋头?”

一直生活在城里的人,对老家没有什么感觉,更何况王大姐是三代久居城市。而对于那些曾经在农村生活过的人来说,对老家则有着别样的情愫。

从小生长在农村的人,因为学习、工作,或者婚姻,离开了祖居的家,到了外地、到了城里去打拼、去奔波,即便是娶妻生子,嫁夫育儿,住在高楼大厦里,面对着车马喧嚣,仍有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犹如脚下没有根,甚或是在城里生活了十几年、二三十年、一辈子,老家情结在心头仍然挥之不去。

老家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老家的田野,左邻右舍婶子大娘,儿时的玩伴,上树捉喜鹊,下河摸鱼虾,每每都是回忆的具像。

院子里小毛驴蒙着眼罩拉着石磨,无花果树的果实伸手可及,篱笆墙上爬满了青藤,门边种着金银花,几株向日葵黄叶片片,结满了排排整齐的葵花籽,野地里的剌篓秧在两条腿上划出一道道的血印子,扛着木梯子到屋檐下掏麻雀,趟水过河去湖地里偷香瓜,爬过花椒围子去苹果园里偷苹果,漫山遍野的追兔子,大人们套上牲口耕地耙地时甩鞭子的炸响声时时传来,煤油灯的光从没有遮挡的教室窗户里透出来……

老家的空气里飘荡着泥土的香气。

春天来了,小草冒出了嫩芽,树叶儿扑楞楞地长大,河面上的薄冰慢慢消融。晨雾里,鸭子在水面上“嘎嘎”地叫着,打春的布公鸡戴在了孩子们的虎头帽上。山体也由灰褐色变成了黛青色,山野花次第开放,果木树打了苞鼓了芽,伸展出了枝条。

夏天来了,树影婆娑,鸣蝉高唱,麦子上场,水稻插秧。篓筐里装的是辣椒西红柿茄子黄瓜,新鲜韭菜南瓜煲汤,山塝地的西瓜皮薄沙瓤,雨后的山沟沟瓜果飘香,虽是骄阳似火,然夏日浓荫长。

秋天来了,收获的季节,大人小孩都闲不着。秋风扫落叶,各种果木树、柳树、杨树的叶子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纷纷落下,成了天然的肥料。龙曲蛇盘的梨枝, 硕果累累, 香味四溢。满山的柿子成了红灯笼,三五只鸟在枝头跳来跳去,叼食熟透的柿子,村民挎着箢子,爬到树上摘柿子,用镰刀削了皮,晒成柿饼,留到冬天食用。

冬天来了,一场雪给村庄和山野盖上了棉被,农民们没有了农活,三三俩俩蹲在墙根晒天阳,或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聊,或吹嘘着妖魔鬼怪的故事,“红眼绿鼻子,四个毛蹄子”,总之是把小孩吓唬得不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老家,都有自己的故乡。老家有着一生中都不能忘却的亲人和朋友,那些积淀在记忆深处的面孔,那些经常回响在耳边的乡音,那些土得掉渣的方言俚语,是在夜深人静时和雨雪交困时,一个人独处时的最美好回忆。

老家是原始的,原始的有些破旧,但,老家又是温暖的,温暖的让人不能释怀。

记得作家梁鸿说过:“家,其实一直是一个遥远的地方,遥远但又深切的地方。”

每个人都应想着老家,牵挂着老家,因为,老家是我们的根。老家永远在记忆里,像深埋地下的“久久女儿红”,愈久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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