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的活着

作者: 韩果2016年02月26日情感散文

我不知道,如今有多少高龄老人像爹爹这样孤单地活着。

1937年出生的爹爹身上镌刻着那个时代深深的烙印。

他忠诚。60年党龄的老共产党员,在镇政府工作了一辈子,对党无限热爱。

他吃苦。退休回家后,一人伺弄着7亩庄稼,犁田、栽秧、割谷、挑担子,样样在行。

他实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身强力壮的他,住农民家中帮忙干农活,竟数次累晕在田里。

他办事雷厉风行,说话粗声大嗓。他看不中我们做事,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这算么事!我来!”

他有五个孩子,二儿三女。大儿子复员回家后顶了他的公职;小儿子考上了浙江大学,毕业分配在武汉安家;大女儿嫁了乡村医生,二女儿嫁了基层公务员,小女儿远嫁重庆山区。

我是他最大的孙子。我的父亲,他的大儿子,42岁便永远离开了我们,照料他和奶奶的重担就此落在了小儿子肩上。

他住不惯大城市。奶奶去世后,他不顾小儿子再三邀请,固执的一个人住在家乡,至今已整整7年了。

小儿子极孝顺,恨不得日日陪伴。但毕竟身在武汉,有家有业,往返一趟200多公里,总有诸多不便。

而我,虽然近在咫尺,但终日为琐事奔波,算来,这些年探望他的日子竟然屈指可数。

日前接到他的电话,牙疼,夜里睡不着,想去医院瞧瞧。

带他看病,这本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但,这是7年来,他第一次指派我为他做点什么。

我飞奔过去。

他取了两颗牙齿,我把止血的棉球塞在他口里,问疼不疼。他咬住棉球,用含糊不清的声调说:“不痛不痛,这算么事!”

我刚把他搀回家里,他便迫不及待地吐出棉球,嘱咐我,这事,千万莫跟二父说,免他挂念。又说,二父离得远,有些事顾不到,这几年,全靠大姑、二姑时时过来照料,你和妈妈也总来看我,你们都孝顺,都好孝顺。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辛劳一生,渴望过上幸福、安宁、有尊严的晚年生活,渴望有人陪他说说话,帮他料理一下家务。然而,多年来,他一个人孤单地生活,沉默地面对着本不应该的忽略,不吭一声。

这是对晚辈一种深沉的关爱。而我们,借口于忙碌的生活,把关爱当成了忽略的理由。

我不知道,如今有多少高龄老人像爹爹这样孤单地活着。作为晚辈,我们真的欠他们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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