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醉杏花村

2016年03月13日现代散文

走出书斋,走进杏林。

就着烟雨迷蒙的春日,再次踏访唐朝诗人杜牧曾经寄情的山村。一股浓浓的酒香和淡淡的离情立马销蚀了我心灵的栅栏,将些许枯瘦的文人意识浸泡得醇醇酽酽、淋漓得苍苍翠翠。在古津和山村之间,在寺庙和远山之际,在石桥和溪水之旁,能触摸到诗人律动的脉搏,更能谛听到诗人忧伤的呼吸。

避开一路谈笑风生的年轻同事,踽踽独行在杏林小径,怀旧之思和伤春之感如导游优雅的背影,牵着我去寻访牧童的踪迹,幻想着演绎现代版的经典对白。让想象和联想溯时光河流而上,直达晚唐的苍穹之下,继而定格为一片温馨而又忧伤的画面——

清明时节,烟雨迷蒙,行人断魂。诗人询问:“何处有酒肆?”牧童遥指:“杏花村。”

多少年来,因古典诗词的濡染,情绪的色彩渗透着伤感的基调,使我在荒凉的心海仍保留了一块忧伤而青葱的绿洲。犹如季风的吹拂,绿洲的小草齐刷刷地偏向一个清新明快的地标。诗人杜牧超凡脱俗的儒雅、诗意高洁的风流和扶危济困的品格,加之曾为黄州府刺史的履历,让我面对历史天空中难以胜数的星座,毫不犹豫地将心盘的指针对准了这一地标,之后,以忧伤的旗语向地标作神往般的诠释。

在从黄州来歧亭杏花村的路上,我坐在车里闭目沉思,历史长河中有多少文人墨客从这里走过,有多少官绅市民从这里走过,又有多少贩夫走卒从这里走过……其中,熙熙为名而来者,攘攘为利而往者,多如恒河之沙。唯有杜牧天马行空,身处凡尘而神游化外,轻松挣脱了名缰利锁。他曾在长安冥思苦咏,在扬州吟风弄月,在黄州勤政爱民,将先祖的丰功伟绩和自己的来世今生淡化为晨风烟雨,于杏花村作优雅的淹留,为今人更为黄冈锻造出一张亮丽的精神名片。

我无意于《清明》诗中杏花村的真正归属,而有意于何以多处地方学者和政府的考证和发掘。我更加愿意以文化传承的思维惯性去看待这种“争抢”,因为无论是何种结局,它都包含着无法过滤的良性因子。

踟蹰在这一方充溢着文人情怀的狭小天地,在杏林中拂杏花之香让鼻翼频繁地翕动,在古津旁掬杏花之酒让思绪夸张地飞扬。这远离闹市独处一隅的杏花村,以苍山为背景,以湖水为依托,以小溪和古寺为点缀,把一颗颗疲惫的心揽入怀中,给以轻轻呵护和柔柔抚慰,再让他们带着满足和惬意倏然回归。

而我愿意驻足停留:在古刹里默念呗音波罗经,为千年不朽的魂灵做一次膜拜;在溪水边吟咏清丽的诗文,为晚唐诗人忧伤的歌唱做一次回应……我力图让怀旧之思和伤春之感肆意地泛滥,奢望与儒雅而高洁的灵魂相契合。我愿意用这种幼稚天真的想法去截断俗世思维的触须,让俗念萎缩,让心海澄澈。

杏花村,从历史的褶皱中款款走来,披着素雅的纱巾,戴着简朴的头饰,如温婉娴静的村姑,落落大方地停留在江南。我虔诚注目,我倾情解读,为之心跳,为之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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