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门前的灯芯草

作者: 鲁珉2016年04月26日优秀散文

长长的河滩上,开着许多或黄或红或白的野花。河风吹过,那些花儿轻轻地晃动着,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儿。一群孩子就在那河滩上疯玩,男孩子调皮些,不时跑进水里,用手使劲地把水往河岸边的女孩子身上浇,女孩子用手按住头上插的一小朵野花,飞也似地跑开。

这样的情景一直存储在脑海中,漂浮于记忆的浪花里,许多年不曾淡忘过。

那片河滩就在外婆家门前。

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惹得我喜欢在外婆家玩,有时一玩就是个把月。总之就是喜欢外婆家的土墙木楼,尤其是外婆家门前的小河和那一长溜的河滩,还有河滩上盛开的灯芯草。

小学几乎每年的夏天,我都要被母亲送到外婆家,很多时候是我吵着要去外婆家玩的。外婆家里有五六个小孩子,只有一个表哥,余下的都是表妹表弟。我喜欢去的原因恐怕就是外婆家小孩子多,四五个表哥表妹表弟,热闹得很。

在外婆家,最喜欢和小表妹表弟们到小河里玩,打水仗,修小堤拦小鱼,在河滩上采灯芯草。或许灯芯草也和我一样,喜欢河水,它总是在河滩湿润的地方茂茂地生长着。灯芯草长高了,头顶上就开着淡淡的白色的花,好看,还能吃。

我喜欢采那些开得漂亮的花朵,而小表妹告诉我要采没有开花的花蕾,她说开花的老了不好吃,只有花蕾才鲜嫩。我一边听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玩着,直到黄昏中的晚霞变成橘红色的时候,外婆站在炊烟袅袅的门前喊我们回家吃饭。

那时没有电灯,连煤油灯都很少,家家户户都是桐油灯。很多时候,外婆让我们几个采些老的灯芯草回来,剥开外面青青的皮,抽出中间白色的芯,放在竹席上晒干,用作桐油灯的灯芯。

每当夜幕还没完全到来,外婆就早早地点上桐油灯,生怕我们看不见。吃过晚饭,我们都围着那盏小小的桐油灯,看外婆纳着鞋底,听外婆讲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有一回晚上我发烧得厉害,外婆自言自语说,怎么烧得滚烫呢?说完就用枯竹枝当火把,在漆黑的夜里去了河滩摘了些灯芯草回来,放进壶里熬,让我喝下。我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听见外婆喊我,再喝碗灯芯草水。也真神奇,第二天还没到中午,我的烧就退了下来。

还有一次,我在小河里和小伙伴们玩得疯了,摔伤了膝盖,一拐一瘸地走进屋里,外婆心疼,眼泪流了出来,急忙把灯芯草放在嘴里,嚼烂了敷在伤口上,不几天伤口就好了。

时光犹如一朵花开,容不得细细地观赏便悄悄地凋谢了。现在,外婆已经故去很多年了,小表妹们也都离开了那个村庄。关于外婆家的记忆,几乎都定格在那条小河那片河滩。

我时常会想起外婆家门前的那条小河,想起那片长长的河滩,想起那些青青的灯芯草,还有外婆凝视我们时那种慈祥的目光与笑容。只是这些,都成为了久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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