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作者: 张 虹2016年10月24日情感散文

从零下18度的塞外回到秦岭以南的安康地界,突然觉得世界好温和好柔软。三叶草在坡地上那么苍翠地烂漫着,树叶还在枝头轻唱,风也凉悠悠的亲切,阳光也暖暖的柔和。呵,一南一北,真是两极的感觉啊。我将头贴在车窗玻璃上,目不转睛看那飞驰而过的青草和树木,心里那种久违的喜悦仿佛溢出来了。

打开家门的时候,先生手里端着个盒子在阳台上忙着什么。他说,不是说过几天才回来么?我说,给你一个惊喜。注意到他手里的盒子,问他干什么呢。

先生说,喂麻雀呢。前些日子不是喝荞麦茶嘛,喝完倒在花盆里,引得一群麻雀来觅食。这几天没喝那茶了。麻雀们竟然来抗议,敲得窗户咣咣响。于是去买了些小米撒在花盆里。

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热,想,这粗拉拉的一个人,难得他还葆有这样的柔肠。如今多少人都在淘金场上炼得心硬如铁了。特别是男人,权利和金钱,让他们迷醉让他们疯狂,早不知生活里的趣味。遂想,也许正是远离了权利和金钱,才使得我的先生心底存了浓浓的意趣。

平凡其实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在这繁忙的时代不那么忙。我牵起他的手,一起伏在窗台上看麻雀。

呵,足有十几只麻雀在花盆里忙着啄食。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竟不怕人,我们趴在那里观看,它们也只抬头愣了几秒钟,就又忙着觅食了。

先生说现在我来喂你,说,吃粥还是喝鸡汤?我马上去做。

我说两样都要。在外奔波实在辛苦,顿顿坐在酒席桌上,其实没吃到一样可口的东西。

先生进了厨房,做饭的间隙里不忘我的爱好,将柑子皮放在电暖气的夹缝里,烤出青幽幽的芬芳。又煮一碗蛋花米酒,浓浓的甜香满屋飘荡。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出去奔波了。无论有什么样的诱惑都不去。就在家里安安心心待着,看看那些早该看而一直没有时间看的书,欣赏欣赏那些早该欣赏而一直没有时间欣赏的艺术经典。抓一把小米,喂喂麻雀。然后站在那里欣赏它们觅食,和它们一起静静享受时光的流逝。

而最重要的是,养护自己的心情,给它一些滋润和营养。我们的心也是一部精良的机器。我们不能让它无限制的耗损!

下午三点,我和先生到香溪洞去晒太阳!那是城市里的山林公园,海拔七百米,日照充分。白天人迹罕至,只要穿过城市进入人行道,就进入了自然的天堂。就只有叶的轻响和鸟的啁啾,就只有白云和阳光。

十九世纪末,一直为美国国家公园奔走呼号的苏格兰人约翰·缪尔这样描述自己对山林的感受:我不慌不忙,不赶不急,像树和星星那样悠闲。他把阿塞蒂亚大荒原的赫奇赫奇山谷看做山间大教堂,认为置身于山林之中,灵魂会受到洗礼、得到净化。他称荒原为伟大的荒原!

现在,我们在山林游荡,也像树和落叶那样悠闲。感觉缪尔说得对极了。山间就是个大教堂。置身其中,灵魂是这样安宁,心是这样平静,每个细胞都无限放松,像孩童那样任由母亲的手轻轻抚弄。

风,轻吹着。

叶,轻响着。

冬阳烂漫,在枝头和林间空地上欢乐跳跃。

火棘果珍珠那样密密地秀在枝头,经过了风霜它们嫣红嫣红的,放射着一种静静的光芒。虽然它的果实小小的,红却是那么巨大!整个山间仿佛都被它照亮了。

我们爬上山坡,摘一些火棘果坐在山坡上慢慢品尝。甜甜的,涩涩的,耐人寻味。

阳光像潮水那样漫过来,我们像一片叶,在风平浪静的海上轻轻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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