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平淡的执著

作者: 黄随帮2016年12月17日来源: 襄阳日报现代散文

坚持早晨锻炼身体已经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有过惰性,有过犹豫,有过放弃,但依然挺了过来。现在已经是一种习惯了,也是一种依赖,一种自信。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贫穷的襄北农村,一切都那么缺乏。没有什么吃的,一切都与红薯有关,一切都与玉米有关,极少有面,极少有油。穿的只有母亲做的纳底布鞋和冬天棉花套心的老翁鞋,衣服都是老粗布做的,“灯心绒”和“的确良”是那时的奢侈品。最喜欢夏天,因为不需要穿着厚实的老粗布衣服,可以天天下河混着泥浆骑着老水牛横渡“大西洋”;可以光着身子,不受约束地穿个小裤衩屁颠儿屁颠儿地到处跑。

在我两岁左右的时候,连续几天夜里哭闹,对于一向十分乖巧的我的表现,父母感到很诧异。还是细心的邻家二奶奶提醒他们是不是孩子病了。当送到乡镇卫生院时,我已经快不行了,是急性坏死性肠穿孔。县医院里来了救护车,呜啦呜啦跑到半路,医生摸了摸我连连摇头,准备掉头返回。还是固执的父亲说道:就是死了也要拉到医院。医院里有一位黄姓大夫,我父亲找他托关系拿到了一支很贵的急救针剂。我开始微弱地复苏起来,踏上了漫长的治疗之途。

那时医疗条件匮乏,大量服用四环素,它损坏了我的骨骼发育,包括我的牙齿。病好后,我一两年不会说话不会走路;最怕晴天,因为在那样的天气里我一见太阳就头痛;枯黄的头发伴随了我十多年;牙龈经常溃烂;骨瘦如柴,黑不溜秋,就像一个贫病交加的非洲小野孩儿。慢慢的,我不甘于现状,默默地有了一种坚定和意念:开始晨练!改变现状!

十四岁,也就是上初二时,我开始长跑和洗冷水澡,不管春夏秋冬。跑步是一种枯燥的运动,我喜欢在凌晨跟随骑自行车的人,至少一公里,让他甩都甩不掉。在上师范时的一次冬季运动会上,我获得了全校三千米长跑的第13名;工作后,在第一次县直机关干部运动会上,又获得了三千米第7名。我擅长长跑,若是五千米我准拿第一。

上班后,一直有一条固定的线路,四五公里路程,我每天都不厌其烦地跑着。特别是在冬天,只穿短裤“裸跑”的感觉非常美妙,非常振奋,非常带劲儿,那种动感的混劲儿让我时时有一种怒吼的冲动。在冰冻霜雪的早晨,甚至倾听那咔咔清脆踏雪的跑步声响,一场跑下来,满身裸露的皮肤红彤彤,头发、眉毛、裤边全是白蒙蒙的一片霜凝,而浑身则热气腾腾。

我一直在探究和寻求支撑着我这种意念的动力,一直在淋漓尽致地发挥着这种力量的潜能。起初的康复之路早已完成使命,三十年,追求更多的是一种力道,一种韧劲,一种火与热的混合。我的心跳,我的肌腱,已经足足能满足我一百年的需求。

三十年的晨练人生,经历过辉煌与没落,精彩与平淡,欢喜与忧伤,而一直不变的是晨练的意志;三十年的晨练人生,有过许多美好的愿望,想当解放军,而后只能以民兵自诩;想上大学,却两番只能以自修告终;想娶个会说标准普通话的媳妇,却遇到个坦诚厚实、相爱一生的襄北妹子。唯有晨练,最为永恒,是一种默默的坚持,是一种自然的延续,也是我与早晨每天的约定。

岁月流连,金色人生如期而至。少时的心态,青春的火热,中年的沉稳,我已经健康地经历过来,我庆幸我的过去,也期望我的将来。我没有后悔,也没有奢望,我喜欢我的人生如云一样清淡,似风一样自由。不唯刻意,无视张扬。

晨练,已驻守心中。晨练,亦是一种心态。晨练,与人生每天相约,与快乐每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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