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鸡蛋糕

作者: 同上帝干杯2015年06月14日亲情文章

大姐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和大姐夫订婚的。那时大姐夫是哈尔滨市机务段工人。

大姐订婚后,姐夫每次来家妈妈都很高兴。但因那时农村生活困难,所以妈妈在高兴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愁为姐夫做菜的事。虽然没钱买大鱼大肉,拿现在说就是普通的农家菜,但每顿饭妈妈都要为姐夫换着样做好几个可口的菜,这也的确很不容易。

好在那时妈妈常年养十多只鸡,妈妈给姐夫做的菜除了家园子里的那些菜外,主要是以鸡蛋为主。但要是赶上鸡歇伏不下蛋了或是闹鸡瘟病,家里的鸡只剩下一两只时姐夫来家,妈妈就更愁为姐夫做菜的事了。

那次姐夫来家就赶上了这种情况。那天吃完早饭后,见姐夫去了家院儿时,妈妈就和大姐在厨房里商量下顿饭做菜的事。当说到要蒸碗鸡蛋糕时,因家里的鸡蛋可能要没了,妈妈的声音就小了。接下来我在屋里没听清妈妈跟大姐是怎样商量蒸碗鸡蛋糕的,但我从大姐笑着偷看在院儿里姐夫的表情上,已知道这事是怕姐夫听见。

到了吃饭时,端到桌上的菜当中有一大碗满满的鸡蛋糕。那时我虽然是半大小子,但每次和姐夫一个桌吃饭时,我都是尽量少吃菜,我知道这些菜主要是为了招待姐夫的。这次我用羹匙去舀碗里的鸡蛋糕时,还是像以前那样,在自己的这边只舀了一个很小的面积,且一直按照这么小的面积往下舀。

当我快舀到这碗鸡蛋糕碗底时,感觉下面的鸡蛋糕没有上面的软嫩,放到嘴里仔细一尝,也觉得有点儿不如上面的好吃,我怕姐夫知道没声张。我就悄悄地看了一眼姐夫吃这碗鸡蛋糕的地方,发现姐夫比我舀的面积大,但还没舀到碗底的那部分。等姐夫就要舀到碗底的那层鸡蛋糕时,我就提前把他那边碗底的那层鸡蛋糕舀到了我的碗里吃了。姐夫看我只是一笑,还以为我跟他闹着玩调皮呢。

吃完饭,我趁姐夫没在屋小声问姐,说那碗鸡蛋糕下面和上面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姐跟我说,那是咱妈在碗底的那一层,掺了一些白面打个底,因咱家的鸡蛋不够了。说完姐告诉我,这事不要告诉你姐夫。

我跟姐说,我姐夫不知道,因是我先吃出来了,还没等我姐夫吃到下面的那一层时,我就把姐夫那边碗底的鸡蛋糕舀到了我的碗里吃了。姐一听,就笑着夸我真懂事。

这以后姐夫来家时,如有鸡蛋糕这道菜我就尤其注意,要发现那样的情况,我就准备还像那次那样为妈妈做掩护。

光阴荏苒,一晃几十年过去,我们早已经把那碗鸡蛋糕的事淡忘了。

前年,大姐夫和大姐,带儿子儿媳妇和孙子来家第二天,在做晚饭之前,爱人笑着问姐夫:“晚上我给你们蒸碗鸡蛋糕,姐夫你吃不?”爱人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最近这些年大姐夫他们来家吃饭时,给他们做菜不好好吃,想蒸碗鸡蛋糕换换样。

我也随之笑着说:“蒸鸡蛋糕是她的拿手菜,好多人都爱吃她蒸的鸡蛋糕呢。”

姐夫说:“那就蒸一碗呗。”

吃晚饭时,满满的一大碗鸡蛋糕,放在了一桌子菜中间。可到吃完饭时,满桌子的人,却仅把那碗鸡蛋糕吃了一点儿。

往下捡碗筷时,我看着被端下去的那碗只吃了一点儿的鸡蛋糕,忽然想起几十年前妈妈为姐夫蒸的那碗鸡蛋糕,心里便生有感慨,于是对姐夫说:“这时候说蒸一碗鸡蛋糕就蒸了一碗,可你和我姐订婚时,你来家咱妈给你蒸碗鸡蛋糕都发愁,有时鸡蛋不够,就用白面在碗里打个底。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想起和姐夫你说这事。”

姐夫说:“咱妈也是,实在不够一碗,就蒸半碗不也一样嘛。”

在一旁的姐姐笑着说姐夫:“那时你不是新姑爷子嘛,半碗咋往桌上端啊。”

接下来我说:“近些年你们来家回去时,每次想给你们拿些农产品,你们却总说不拿嫌沉。可你们结婚后每次来家回去时,咱妈总是想法给你们拿高粱米、大豆、花生和鸡蛋什么的。要是知道你们啥时来,咱妈就提前给你们攒鸡蛋,到你们回去时一拿就一纸壳箱子。那时咱妈连咱家园子里的黄瓜、辣椒、大葱和蒜都给你们拿过,有次连窝瓜也给你们拿去了,可那时你们也没说嫌沉拿不动。”

姐姐说:“那时咱妈就有这个劲儿,说给我们拿的东西,多沉我们也得拿,不然咱妈的那种心情受不了啊!”

一时间我们都陷入了对妈妈的怀念之中!

如今我们的妈妈已去世了多年。今日想起在那个年月,妈妈为了我们蒸的那碗鸡蛋糕,母爱是多么的沉重,多么的难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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