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火山

作者: 火山2016年03月12日心情散文

那一年(1986还是1987忘了),西边的天空大片血红,似乎绚丽多彩。同学斌仔约我去塘下的沟渠抓鱼,塘下就和村口隔着一片农田和一片菜地,拐过一个黄土小丘就到。小丘种植有很多木薯,我们叫它木薯山,现在好像种植了不少火龙果了。塘下的阵涌(沟渠)够宽,可以容纳一头牛行走,有些小孩为了方便骑牛,就要求父母把牛赶到这里;从覆盖小草的阵涌斜斜跳上牛背,阵涌两边杂草丰盛,牛美美的吃上美味,一般不大理会溜上牛背的小孩。

我们赶往这阵涌时,半路发现了红色的云彩好像有点改变,逐渐有点灰暗。我询问斌仔,“喂,好像要下雨了!我们还去抓鱼吗?”“去,怎么不去呢?既然决定了,就去!”有个更小的小孩看到我们兴冲冲走过,他有点好奇,也跟上来。走过塘下的石板短桥拐角,我们选择离石板桥大约二十米的地方停下来。斌仔向来顽皮,我一向是他的跟屁虫,一根短竹,一把小锄头,一个比较密集的捞鱼网,就是我们的辅助工具。小孩太小不敢下去涌中,我小心翼翼用脚试着泥浆深浅,到处张望。斌仔忽然找到一个比较滑溜的洞口,他观察不到一会,回头告诉我,“这里有条大鳝鱼,估计会很大!”那洞口好像有点红色,同时有点泛黄,有些滑液似乎在往外冒。斌仔将捞鱼网和短竹交给我,左手拿着小锄头去翻看那个洞口附近。过了一会,他问我那短竹,快速挑离一些泥浆。我偶然抬头,发现天空变得灰黑,彤云密布,估计有大雨来了,黑云的后面有些红光,边缘都是锃亮的。我说,“这次的雨好像有点不同耶,我们是不是要赶着回去啊?”斌满不在乎,“哪次我们都跑回去的啊,离家也不远,不要那么急,好快就可以抓到它了。这鳝鱼好大!”那小孩也不愿意走,似乎他对鳝鱼更感兴趣。天空云卷云舒,黑云运动忽然加剧,好恐怖!直接从西边压过来,已经快漫过村庄了,还伴随一些加剧的风。我打了几个哆嗦,“兄弟,风声紧!走了吧!”斌说,“你这人容易受天气影响,那我们怎么有收获?”话说至此,只好收声。

鳝鱼可能也感受到天气的剧烈变化,它晃悠地钻出来。天啊,它的嘴里竟然留有小鳝鱼的尾巴一段!它在吃同类!这可不是一般的鳝鱼,比两个拇指拼在一起还大。斌一下子左手抓住靠近头的那边,连工具都丢一旁了,右手捏着鳝鱼的中央;鳝鱼也不被轻易捏着,滑液甚多,斌轮着手贴着它的头部轻抓,“递捞鱼网过来!”匆忙伸捞鱼网过去,鳝鱼拐着头想不进,斌捏着的尾部也差点脱手!短竹轻敲一下,鳝鱼稍微迟疑,我们就把它赶进网里!“好大的鳝鱼,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小孩很是兴奋。斌和我都觉得惊讶,这鳝鱼有点奇怪,怎么庞大得超越我们的脚趾头,而且它还吃着一条小鳝鱼呢。小鳝鱼的尾巴还有一点点露出来,真是相煎何太急?“喂,你看看,天气不妙了。看来这雨势很大,我们走吧!”我开始焦急。天气已经变得半红半黑,而且红色背后亮光甚多,好像被什么东西推动着那样。斌抓鱼起劲,他不再理我,又找到几条泥鳅。他说,“今天的鱼奇怪,怎么好像会自动冒出来?”我失口说,“糟了!这是特大的雨啊!我们可能回不了家!”记得某本科普书介绍过,类似雨前动物失常的情况。小孩拔脚就跑,斌笑话了他,我就站上了涌边,伸手想拉斌上来。斌继续抓了几条小狗头鱼,看来他对抓鱼起了劲头。

风夹着雨,斜线从西边划过来,实际上线条的确好美。有些斗大的雨粒已经敲打在我的脸上,斌终于滚上来了。“快走!”他比我跑得更快,手上捏着网的中央。我顺手折了一个芭蕉叶,挡了些雨点,狈退却。经过木薯山,就快村前的菜地了,可是倾盘大雨已经无法让我们走动了。风实在太大,雨线几乎横扫过来,人站起来又被吹倒,这真是难得的豪雨。前面有一个鱼塘,塘边有一个泥土胚房,我们连滚带爬勉强抵达东面的墙壁。小孩瑟缩地看着雨线,我们都惊呆了,这是什么雨!这些雨几乎横着,如果再迟些我们都得躺在泥地里站不了起来。这,肯定是罕见的台风雨!不远处,挂满李子的四月李,稍长的枝条看着折断。有一块番薯地的菜畦,好像匍匐着一个披着塑料雨衣的人!靠近泥房的菜地,青菜被风全部抹平;泥房上有些瓦片,被风卷起来,旋转地上升又快速摔下来!我们躲在泥墙下,搂在一起,互相取暖,实际上怕得要命,担心泥墙会倒掉。最为恐怖的是,有些枝甚至树被带到空中卷到地上又升腾起来。看着瓦片到处飞,我反问斌,屋顶会被掀翻吗?斌默不作声,原来稍红的脸憋得通红。小孩用卷曲身体,用脸贴在我的背上,好像有点抽搐。我除了惊讶,就是好奇观察,虽然担心自己的安全,还是眼光到处扫射。斌说我不太安分,怂恿我去泥屋旁的鱼塘边放好鳝鱼。实际上我也不敢动,斌用条小绳子扎紧鱼网口,就用力丢鳝鱼泡在池塘边。雨线快速变得灰白,已经看不到云层后面的红光,反正这片土地肯定被蹂躏了一大片。后来,听到一歌词“人缓步瑟缩冷风里面~~~”,感受特别觉得清晰。

雨淅沥了一段,我们看雨小了,蹒跚地溜回村口。沿路泥泞不用说,关键是连路都几乎看不清,我们肯定跌了不少跤。令人惊讶的是,村口的那所小楼房的楼梯瓦盖竟然被掀开一大半,我们那个小泥屋的瓦盖还没被完全掀翻。这是我们的幸运吗?可能附近的树减轻了点风力吧。

后来听说这是从化史上最大的台风,连姥姥那边城郊镇向阳村大墩的大木棉树也被吹倒了。我有机会看见的时候,只是看到巨大的树头,树身已经被锯开多路。在那里捡木棉花的时光,最终也成为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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