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头干与番芋干

作者: 沙禾2016年09月19日精美散文

草头是苜蓿的俗称,又名秧草,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复叶互生,由三片长圆形小叶构成,开紫色蝶形花,结荚果。鲜草头有多种烹饪法,可炒吃,可做汤,亦可伴鱼而炖,而秧草烧刀鱼乃是沙上一道名菜。但秧草只能随割随吃,放在那里一两天即会发热而枯黄,就会不新鲜。沙上人常常在春天秧草长得疯快却来不及吃时,将鲜草头在沸水中焯一遍,做成草头干,以解秋冬时节菜蔬之缺之急。

春末夏初时节,有黄色的小花隐隐出现在户外那块碧绿的秧草地里时,人们便开始动手加工起草头干来了。一大清早,村姑拿起镰刀,挎只竹篮,踏露进田,刈割草头。只见她们左手聚拢五指,揪住水漉漉的秧草嫩头,右手挥镰轻轻一割,一小把草头便割了下来。她们脚不挪步,侧身扭来扭去,但见那把镰刀忽左忽右,轻盈挥动,在割尽四周的秧草后,再提篮跨步,向前移去。

草头干的加工工艺十分简单。她们一边生火煮上一大锅水,一边提着盛有秧草的竹篮到水桥上去清洗。锅水将沸之际,再将清洗后的秧草倒人锅中,边煮边翻,焯过一遍水之后,她们再将变得柔柔、绿绿的一锅秧草捞将起来,倒到场头的晒帘上,并用筷子一一夹铺开来。就这样,锅水不换,依次在这锅绿色的沸水中焯完后面的秧草。三两个日头晒下来,一晒帘上的秧草缩水成一小堆风脆得很的草头干,虽没了鲜草头这般水灵灵的绿意,但有一股青幽幽的清香丝丝飘人鼻孔。

秋冬菜蔬稀缺时,人们日常做饭时,都会想到草头干来,或切几块土豆片,或剥一把豆瓣,或放一把长江白虾,也可打一个鸡蛋,均能喝上一碗鲜美无比的菜汤。家里来了客人,沙上人从集市上割一点肉回来,再泡上一把草头干,合着做成馅心,包一顿草头干馄饨,可谓之盛情款待了。

红薯俗称番芋,沙上土质疏松,很适合它的生长。秋日里,人们翻地挖薯,墙角边便有了一大堆的红薯,有的形似半段藕,有的状若大人拳,红橙橙的表皮里一律透着些鲜亮的色泽。作为计划经济年代里的一种粗粮,人们或是用它来烧煮番芋饭,或汤煮着吃,还有烘烤着吃,一天二顿,餐餐有薯,衍生着沙上人的生命。多下来的红薯人们就切成细条子,制成番芋干。

做番芋干不难,选准晴好的日子,人们将番芋淘洗干净,拿出砧板,用菜刀先将番芋切成薄片,然后改刀分切成细条。但见菜刀挥切之时,刃口渗出奶白色的滴滴汁水,砧板上散开一条条细白如玉的薯条(呈四棱柱,一般小指头粗细)。晒帘早已铺好,一边切,一边匀匀地向晒帘上撒开去。一个日头下来,硬邦邦的薯条就变成了细软如银的条子,并因水分挥发,一条条地微微弯曲着。一连三五个太阳下来,薯条再由软变硬,即可收藏。

家贫而不饥,这多多少少有它的一份功劳。大人下地干活,小孩上学前,都会抓一把揣在衣兜里;饥肠辘辘时,掏一根放到嘴里嚼嚼,甜甜的,脆脆的,或许还能品出—种平朴无奇的人生哲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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