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硬气

人生在世，谁也不愿做独龟兹（陕西方言，指一个人独自吹唢呐），都会遇到与人相处的问题，都希望有一二知己，三四友朋。然而相处之际，底线为何？个人则有不同的看法和做法，不尽一致。先父一生秉持并教我弟兄的原则是，人一辈子要活得硬气，在人面前能站起来，即使再可怜（意即穷）也不能飞着吃（指不劳而获），想着占别人的便宜。他常说的一句话是：人和人打交道，如果自己感觉稍微有点吃亏，可能就刚好；如果自己觉得合适，别人就可能有些吃亏；如果自己觉得占了一点便宜，那别人就亏吃大了。

过去少不更事，很少琢磨其中的道理，后来时时想起，实际其中心说明和强调的，就是做人必须“持正”和“厚道”。人活一世，草生一秋，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便宜好占？你占了便宜别人怎么办？谁会和一个过河都想夹些水的人来往呢？父亲从小是个孤儿，没上过一天学，年纪轻轻就给人进山担柴，在西安给人奥相公（当学徒），解放后还在县骡驮队给人吆（赶）骡子挣钱，吃过苦，经过事，遭过难，一辈子过得很不容易，但在我那一带谁都知道是个明白人，“文革”前还当过几年村大队长，颇受人们尊敬。这简单的几句话，精辟而富有哲理，既是他做人的准绳，也是他留给我们弟兄恪守不移的家训，至今还深刻影响着家里的大人小孩。清明时节，缅怀已经故去十多年的父亲，联系到当下社会上热议起家风，忽然想起父亲当年的这些教导，似觉言犹在耳，兀自提醒着我保持一份做人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