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

已经黑下来的夜，吞噬着白天的喧闹。

我所在的小城镇，已经进入了半睡眠状态。

入冬后，天气渐渐寒冷了起来。我忽然想起还没有吃晚饭，便披上大衣出门，去寻找个吃饭的地方。许是天气寒冷的缘故，路上行人很少，街面上显得格外清静。平时摆小吃摊的老板们早已不见行踪。

总算找到一家没有关门的面店，店里没有顾客，冷冷清清的。一个店员双臂趴在桌面上，无精打采的样子。见我来，也没有吱声。另一个人在收拾场地，看样子，是想打烊了。

“老板，来一碗刀削面”我说。

趴在桌面上的那个店员便起身，面无表情看了我一眼。我能感觉得出来，至少，在这样的时候，他是不欢迎我的到来。

或许碍于我是顾客，他才随意与我敷衍了几句。

我在靠门口的一个位置坐下，在等待煮面的过程。

我的思绪开始飞扬起来，我喜欢在这样的夜，感受一下生命旅途中的冷暖。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思路。

“老板，可以给我煮一碗面吗？就一块钱的”

我回头一看，见到一位五十左右年纪的老人，倚着门板徘徊在店门口。一头布满灰尘的卷发，湿湿的打结成一团一团的；身上那件破旧大衣生出了几个洞；背上挂着一个布袋，布袋口没有拉紧，半个易拉罐还露在外头；一双褪色的解放鞋，沿边沾满了泥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个捡破烂老人。

我心被震了一下，眼珠子开始不停在眼眶里打转，一股寒流从心底慢慢的蔓延开来，心境不能平静下来。

我望着老板，想看看他的举动。“去去去，哪来一块钱的面！”

“真的没有吗？我只有一块钱？面给我放少一些，多放点汤就行了。”

“没有，没有，走走走！”

这声音太刺耳。我有些按捺不住。

“老板，来者都是客，人家花钱吃面，为何不给？”我说。

“哼！一块钱，一块钱能买什么东西？一个捡破烂糟老头，脏，我懒得理”。他说。

“老板，你也是吃百家饭的，若没有顾客，你何以生存？”我说。老板没再说话，但仍然将老人拦在门口，不让进来。

老人转身离开了，我看见他那双渴求的眼神里透着绝望。之后，落莫的背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少管闲事，那是你该操心的事？吃你的面！”店员将那一碗面甩在我的桌面上，转身离开。

我丢下了十块钱。拿走了那一碗面。“老人家，你等一下”，我追上了他。

他颤抖的接过了那碗面，从包里拿出一双碗筷。

“你只要分一点给我，我就要一点点，我就要一点点”。老人的嘴里念叨着。

这次我流泪了，但决不是我有什么伤感的，而是因为看到了眼前一些冰冷的细节和语言。

我没有接过老人递给我的面，而是转身离开了。

我想这样的夜，他比我更需要一碗面，尽管那一晚我什么也没吃。

我开始不解，难道人与人之间除货币之外，就再没有一种叫怜悯的东西？

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