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中禅思

作者: 浅水2017年04月18日来源: 云南网哲理散文

喝茶的习惯如何起始的,我已不复记忆,约莫是知道喝茶更健康之后的事了,它所含的儿茶素,据说有抗氧化、防癌、除臭、降低胆固醇的效用,咖啡因则可提神利尿,氟能预防蛀牙,维生素C与E也有抗氧化与预防癌症发生的效果,这么好的茶,怎可不喝,不过,茶师可有叮嘱,饮量要少。一杯是品,二杯是解渴,三杯是驴。环境要幽,陆游有诗云,松根偃蹇支琴石,岩窦潺湲洗药泉,这种环境饮茶别有况味,饮者要少,所谓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七八人是施,便是此意。

陆羽的《茶经》一度被我奉成宝典,他说:“茶之为饮,发于神农,闻于周公……”关于神农氏发现茶的传说有二,一是神农尝百药,身中七十二,正当口干舌燥,五内欲焚时,忽见几片叶子落于眼前,拾起入口咀嚼,汁甘苦涩,气味芬芳,解其毒。另一说是,神农煮水,刚好有几片叶子落入,水色微黄,其味苦中带涩,喝入生津解渴,提神醒脑,神农以经验判断,一定是药。

茶由药转成饮品,大约汉朝,但仅限于皇室,并非人人可饮,王褒所谓的“客来烹茶”的风气估计尚未流行,魏晋之后,茶才成为平民饮。唐朝饮茶风最盛,寒夜客来茶当酒便是这时候的流风,文人开始嗜茶,谢安、左思等人,似乎都爱品茗,色、香、味兼备才是好茶,很有禅的风格,论禅之风,于是开启。

卢仝嗜茶如命,他的七碗茶诗一直被后来的品茗者传颂——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清污,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发。五碗肌肤轻,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日本茶道透着浓浓唐风,宋代时的日本荣西禅师,习成归国,写成《吃茶养生法》,成了日本茶道的始祖,他曾在书中说道:“茶是养生的仙药,延年益寿的妙方”。

日本把中国茶道发扬光大,比方说,在十四世纪时,由武士为中心举行茶会,室室町时代还有茶浴文化,十六世纪后的茶道便已很普及了。

宋代,基本上是茶发扬光大的年代,茶游戏应运而生,主要有《斗茶》与《茶百戏》两种。这与宋明理学的清谈有关,边说边谈,茶便成了圣品,很多文人都是品茗行家,欧阳修、司马光、苏东坡、黄庭坚、蔡君谟……都有礼赞茶的诗句,其中君谟与东坡的斗茶便是一绝,司马光与东坡的墨茶之辨,也是佳话。

苏轼有诗云:“细雨足时茶户喜。”意指细雨霏时种出来的茶便是好茶。罗廪的《茶解·煮茶》中说:“上堂夜坐,汲泉煮茗。至水火相战,听松涛倾泻入杯,云光滟潋,此时幽趣,未易与俗人言。”

文人与茶,茶与禅,禅与净心,环环扣着,一饮便上了瘾,落入文征明的《烹茶图》与沈周的《品茗图》之中了,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饮进紫藤卢的自由主义氛围里,闲坐其中,幽幽想着三十年代学术论战,吮吸一下大师的气息。

茶,真的不止是茶,而是文化与生活品味,我大约已到了“一日不可无它,一日无它则病矣”的地步,倒非嗜喝成瘾呀,而是它给了我一个澄明的清晨,人文的味儿,澈悟的反思,在火候、烹点、秤量、汤候、瓯注、饮啜、荡涤、论客、茶所、洗茶之间,流转成夏日晨光浪漫

泡茶讲究用水,《茶经五之煮》中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颈疾……其江水去人远者,井取汲多者。”

陆羽的说法真的很科学,山水就是山泉水,在他眼中是泡茶的上上之选,井水便等而下之了,他还说,取水该远离住宅区,这一点我可有经验,即使溯溪一事,我们也依此法选择,何况是用来饮泡。

融之后的水,谓之天泉,取来泡茶听说也是上选,诗人陆游有诗云:“雪液清甘涨井泉,自携茶灶就烹煮,一毫无复关心事,不枉人间住百年。”

水的好坏直接关系茶的味道。精茗蕴香,借水而发,无水不可与论茶也。

嗜饮乌龙,喝来清清爽爽,用八十度的水,泡上三十秒,正是好浓度,让儿茶素缓缓入喉,滑成一种美妙的甘酵,强身的方剂。不发酵的绿茶,如龙井、碧罗春、玉露茶,也有一番风味。

听说真正的好茶,香气逼人,可是洒了太多农药则是我担心的,好茶的确难寻,很幸运的,让我找着有机茶,一饮成瘾。

日本的绿茶家波多野公介先生说道:“茶是需要慢条斯理,而且耐心等待,才可获得的东西,隽永香酵的茶香,也是由此而生的。”

茶是禅,禅是茶,茶原来有禅思,我常手握一杯茶,在书房中思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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