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鸡年侃鸡公

作者: 罗吉万2017年07月13日来源: 贵州民族报原创散文

农历十二生肖中,鸡公比较另类,是唯一长有美丽羽毛的家禽。据说,当初有关部门在遴选十二生肖时,原本规定禽类不能参与竞争,但老鸡公自恃有报晓之功,不听这一套,直接上访到玉皇大帝跟前据理力争。玉帝很讲究领导艺术,不置可否,只是随手摘了一朵红花戴到鸡头上,对其功劳以示表扬。老鸡直奔“生肖选拔委”办公室,主选天官一看鸡头红花,认得是玉皇御前珍品。心想此鸡还真不简单,把关系都通到天庭一把手那里去了。如此怎敢怠慢,立即把列位第十的“酉”给了它。老鸡本想能“叨陪末座”就可以了,谁知还排在了猪狗之前。狗哥为这事一直很不安逸,时不时又闹一回狗咬鸡飞的老把戏。不过,在乡村,鸡鸣狗叫,鸡同鸭讲,倒是最能显示人烟的一种气氛。

中国民间话语,常以谐音状物喻事,“鸡”者,“吉”也,鸡是永远的吉祥物。鸡年大吉,吉年大鸡,是一个意思。于今又逢鸡年,网上报端,就不时蹦出“鸡情满怀”“鸡动万分”“生鸡勃勃”“鸡不可失”“抢抓鸡遇”……之类的“鸡”词,只差没把“包机”也侃成“包鸡”了。北京城有许多以“鸡”命名的街市,比如“鸡市口”,也叫“吉市口”。全国各地以至本土的贵阳、安顺,涉“鸡”的地名如“鸡场”之类,也多不胜数。老百姓过年过节、祭典、办喜事……都得拿鸡作牺牲,是为吉利象征,不单是“口福”两个字了得。真可谓居家“不可一年无鸡”,许多事情,少了红冠鸡公就不能圆满。所以,身为人类忠实朋友的狗,自恃勇武,全不把鸡放在眼里,实在是知识面有限的缘故。聪明过狗的猴子,见了鸡就不敢捣乱,并有成语为证——杀鸡儆猴,俗称“杀鸡给猴看”。有人调侃,说为了猴年大吉,老天就闹了一阵禽流感。就连第一猴王孙悟空,也领教过雄鸡的威风,当年护唐僧去西天取经,受阻蜈蚣岭,打不过那蜈蚣精,最后还是借了神鸡一啄,才得脱难西行。

在古人那里,鸡的形象很高大。《幼学琼林》“鸟兽篇”中说,鸡有五德,故称之曰德禽。即:头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敌在前敢斗者勇也;见食相呼者仁也;守夜不失时者信也。这是把鸡给人化和神化了,当然这是写给读书人看的(目的在于闻鸡起舞,向鸡学习);再怎样有道行的鸡,也永远听不懂这些褒奖之词。不过,在另一本名叫《幽阴录》的古籍里边,倒是极想让人们相信,鸡不光通人性而且是懂人话的。说是晋代有个宋处宗,在兖州当刺史时,买得一只长鸣鸡,用笼子珍养在书斋的窗前。有一天这鸡忽然讲起人话来,跟老宋讨论问题,而且“极有言智”;自此人与鸡切磋学问,天日不断,竟使这个宋官人的才学大大长进。因为这番玄妙的“鸡谈”,后来就把学子的书房称为“鸡窗”。真正可信的,则是晋人祖逖与刘琨“闻鸡起舞”的故事。至今,为了表白自己想有出息、不睡懒觉,就常常拿这句话做宣言。此外,有能者要标榜一下自己的名节骨气,就说:“宁做鸡头,不作凤尾”,果真一朝得势,便又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不过,《三国演义》中那个文化人杨修就很倒楣了,因为自作聪明地说了个“鸡肋”,就白丢了小命——被多疑的老首长曹操当作“鸡肋”给收拾了。

可是,这些丰富的文化色彩,我认为鸡们向来一无所知。他们甚至早已忘记了鸡族原本是会飞的,一直误以为依傍人主可饱食终日,完成报时打鸣工作之外还可以自由乱爱;至于那对天生的翅膀,只不过是美丽羽裳的装饰罢了。鸡在很会讲吃喝的人类社会中生活,如果明白所处的是“无酒不成席,无鸡不成筵”的环境,恐怕早就重振双翅飞了。现实情是,等鸡们顿感不妙而喊叫挣扎的时候,已注定要充作美食了。所谓鸡鸭鹅鱼,鸡为营养之首。人们吃了“德禽”,不仅可以养身进补,似乎还有助于修德益智。而当今腐败官员,则往往在酒足饭饱之后就乐于去“找鸡”。于是乎,民间就多了一则歇后语:警察叔叔扑鸡——扫黄抓妓女。此鸡非彼鸡,如今方城不论“东南西北中发白”,流行的是化繁为简之“川麻”,玩家只要“鸡”多,一般就占鳌头多了胜算。“英雄鸡”“翻张鸡”“摇摆鸡”“上下鸡”,而持有的“麻鸡”多少,更与牌技无关,全凭麻运手气。麻将桌上一旦荣为“养鸡专业户”,若在宠辱皆惊者,一时便有种一夜暴富的快意。

千年鸡语,自然是牙慧无穷。每一个受过鸡益的人,都有许多说不尽的鸡故事。人与鸡的关系,有晚清思想家魏源的咏鸡诗,是最好的概括:少闻鸡声眠,老听鸡声起。千古万代人,消磨鸡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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