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王立储

作者: 沈淦2016年12月08日来源: 荆州日报原创散文

楚成王熊恽已经当了四十六年君主了,虽说前几年曾在城濮之战中败给了晋国,然而他在位期间,伐许败宋,又灭掉淮南的一些小诸侯国,使楚国的势力逐步向北发展。楚国能够成为雄踞南方的一大强国,难道不是他楚成王长期苦心经营的结果么?

然而,这几天他一直为一件事情苦恼着:眼看着自己的年纪渐渐大了,该选个接班人了。可是,这储君之位究竟给谁?也就是说,在自己的诸多儿子中,究竟立谁为太子呢?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立大儿子商臣合适;于是,他就唤令尹(官名)子上来征询意见。

不想令尹子上摇着头说:“不妥不妥,大王才五十来岁,年纪还不算太大,而且又有很多内宠。如果今天立了商臣,以后又反悔,再想废黜他,那就会出现祸乱了。何况按照楚国的老传统,册立太子常常是选择年纪轻的王子。而商臣这个人,眼睛凸出像胡蜂,声音尖利像豺,是一个生性残忍的人,怎么能够立为太子呢?”

楚成王不高兴地说:“老传统、老规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怎么能用声音与相貌来评判一个人呢?再说寡人既已拿定主意立商臣为太子,怎么会轻易反悔?”于是不听子上的劝告,正式册立商臣为太子。

商臣当了太子后,果然骄横起来,而且楚成王的那些宠妃们原来都指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登上太子的宝座的,不想成王立了商臣,大家都很不高兴,于是千方百计地在成王面前诉说商臣的不是。成王耳朵根子本来就软,再说又确实看到商臣有点不像话,就打算废黜商臣,另立王子熊职为太子。

商臣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然而不知是否确实,就找自己的师傅潘崇商议。潘崇稍一思索,就说:“这好办,大王与他的妹妹江芈(mǐ米)关系很好,废立之事不会不告诉她。你就设宴招待江芈,却又故意不尊重她,还怕她不把真实情况泄露出来么?”

商臣连称好计,第二天就将姑母江芈请到太子宫来赴宴。宴席之间,商臣却对姑母吆来喝去,很不客气,直如对待一个宫女。江芈果然气坏了,痛骂商臣道:“你这个奴才!当了几天太子就骄横傲慢,不可一世。难怪大王要杀掉你而改立熊职啊!”

江芈一走,商臣就对潘崇说:“事情是千真万确的,父王果然要废掉我而改立熊职了!”潘崇就问:“熊职如果当了君主,你能够臣事于他吗?”商臣连连摇头道:“不能。别说父王已有杀掉我以除后患之心,即使我能够活到熊职即位,也会受到新君主的猜忌而遭殃。”潘崇又问:“那么,你能够逃亡国外吗?”商世沉思片刻,也摇着头说:“不能。哪个诸侯国愿意因为收留一个废太子而得罪强大的楚国呢?何况我为什么要放弃尊贵的太子之位而流亡于异国他乡呢?”潘崇又问:“既然如此,你能够行大事么?”商臣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所谓的“行大事”,就是指杀君夺位,便点着头说:“能!”

公元前626年冬十月,商臣收买了部分宫廷卫队,找了一个空隙,突然包围了王宫。商臣指着楚成王骂道:“无道昏君,既已立我为太子,为什么又要加害于我?今天,你的死期到了!”成王看着眼前这个架势,只得说:“寡人确实有错。不过,御膳房里正在煮熊掌,看在父子的情分上,你能让我吃完熊掌以后再死吗?”商臣一眼就看穿了父亲的用心:熊掌很难煮熟,他是在延捱时间等待外面的援兵啊!于是毫不留情地说:“不行,现在就要你归天!”成王无奈,只得自缢而死。

商臣终于登上了国君的宝座,这就是楚穆王。楚穆王的儿子熊侣,则是春秋五霸之一——大名鼎鼎的楚庄王。

鲜血淋漓是宫廷争斗的常态,在巨大的权势与利益面前,亲情往往是那样的苍白无力。父子之间尚且如此,兄弟之间什么“萁豆相煎”呀,什么“手足相残”呀,不更是小菜一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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