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场惊魂
夏至刚过,连日的高温搅得人夜不能眠,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脑海里浮现出麦场乘凉的往事……
麦场上的孩子们不管种,不管收,只管尽情地游戏。大狗二狗一会儿爬到麦草髻子上,一会儿钻到皂角树的树洞里,一会儿又像猴子一样爬到柿子树上,尽情地笑呀闹呀!
夜渐渐地深了,孩子们都逐渐回到父母铺好的芦席上,仰望着满天星斗,缠着娘讲故事。
记得那时候,我最爱问娘天上有多少颗星星,娘说:你乖乖地躺下静静地数,可是数着、数着我又想起捉迷藏时的开心事,就开始给娘絮叨,等说完了,又忘记刚才数到了哪一颗星星。
娘指着勺子状的星图说,那是北斗七星,专门为天黑走夜路的人指引方向、辨别南北的星星……
忽然,看到有一柱微弱的手电光,在各家铺位上的孩子脸上照来照去,小声喊着:二狗,二狗!
原来狗儿妈睡了一觉,起身一摸,发现只有大狗躺在她身边,二狗却不见了,狗儿妈找了一圈也没找见。
“该不会是被狼拉去了吧?”不知是谁撂了这么一句。
“哇……”狗儿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声哭了起来,“哎呀!我的儿呀!你咋就把妈丢下了呀!”
满场院的大人们都被这凄惨的哭声惊醒了,纷纷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安慰狗儿妈。
吉庆爷从仓库里拉开了电灯闸,立在麦场中间高杆上的电灯以及仓库门口绿色搪瓷灯罩下的电灯同时点亮,大家抄起手边的铁叉,铁锨,镰刀等工具,商量如何营救二狗。大家猜测着,兴许狼把二狗拉到原坡上去了,也有可能拉到东边的“水冒沟”里去了。
很快,营救的队伍分成两股,一路向西,一路向东。麦场上乘凉的老人们搂紧了怀中的孙子,妇女则打着手电在麦场周围寻找,嘴里不停地吆喝着:哎!二狗……
突然,大狗挣脱奶奶紧抱的手,结巴着说,瞎了!二狗还在喔哒呢!奶奶一把拉着他的脖领子,你说,二狗到底在哪?大狗哭着说,在水瓮里。
原来前几天晚上,大狗、二狗在玩捉迷藏的时候,发现柿子树上的青蛋蛋柿子已经长大了,就摘了一个咬了一口,涩得他俩眉头直皱,二狗就给麦秸髻子里埋了一堆准备软了吃,又摘了一些放到水瓮里,用水拔着去掉涩味。
可等他们取柿子的时候却发现水瓮太大,捞不上来柿子。二狗说,老师不是讲过“司马光砸缸”的故事么,咱们也来学学。于是,陶瓷水瓮被他们砸了一个窟窿,水流了出来。二狗沿着柿子树的树枝跳进了水瓮,把里面的柿子捡了些扔了出去。大功告成,可是,水瓮太深,加上里面积有青泥,二狗双脚打滑,怎么也爬不出去。
大狗说,我给咱叫人去。
大狗刚出去就被捉迷藏的小伙伴捉去了,竟然把二狗还在水瓮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而二狗呢,吃着柿子,很快睡着了。
大狗领着奶奶来到了麦草髻子后面的水瓮边,二狗被拉了出来,闻讯赶来的人说,这瓜娃,场里那么大动静,你倒睡得香,人群里有人安慰说:娃没事就好,快叫撵狼的人都回来吧。
场院上聚集的人们看到二狗没事都准备散去。
“起风咧!……”
“把式们,走!扬场去了!”吉庆爷大声喊着。
脱粒机电闸被推了上去,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另一头出来的麦粒很快被桨到了一边,趁着拂晓的风,木锨扬起麦粒抛向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