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水的人来了

作者: 赵银弟2017年08月22日来源: 保定日报社原创散文

在古城的南大街上,经常可以看见送水的人赶着小驴车,吆喝着穿过鼓楼北,就像童话里的人物。喜悦的人们,提着一桶桶芳香四溢的府河水走回家去。没有桶的,送水人就直接提着桶送到家。没有这桶水,一天就不会开始。

这些小驴车装的水来自南关天水桥下边的府河。自古保定的府河,是居民生活用水和产业用水的重要来源。解放前,保定南城区每家每户的生活用水都是就近自取井水和府河水,也有一些专业送水的人,用小驴车拉或肩挑,将府河水及少数甘甜井水售给居民。我家从清末至1987年南大街拆迁,100多年一直住南大街鼓楼北。当时鼓楼北街这一段仅有三口井,一口在街北头靠税务角路东的华兴隆颜料店后院;一口在街中的庆丰义布店后院,因水井都在商铺后院,外人不准用;另一口井在靠鼓楼稍北的天主教若瑟修女院内。无水井的住户、商户生活用水只能依靠喝府河水为生。我生在南大街长在南大街,是喝府河水长大的,因而在我的生命里有抹不去的府河印记。

南大街专业送水的有肩挑的和用小驴车拉水的两种。府河两岸和南城门附近的居民用水,多是由送水工肩挑水桶送水,离府河远的,都是用人拉车或小驴车送水,其中鼓楼北到税务角这一段送水的姓牛,人们都称他老牛。

人们信任他,只要他的小驴车一到,各家各户就提着桶走出来,仿佛他是一个大地派来的施舍者。老牛每送一挑水(两桶)都收一个小竹牌,小牌长4.5厘米,宽1.5厘米,牌子上有记号,是他用烧热的铁钎子在小竹牌上烫的,上面有一个小圆孔,用绳穿着。每户十天或半月买一次牌,一角钱一个。每日上午送两趟或三趟,下午一趟。送水的出入城门还得出示纳税 证(清苑县税务所发的),可见那时国民党敛钱连送水的人都不放过。

那时商业街上送水的都形成了职业性,听老牛说,从日本侵占保定至1945年8月国民党统治期间,到保定解放初拉车送水已有十几年了。开始不觉得累,拉了几年,随着年岁增大,每天连续几趟往河坡上拉水车特别吃力,只好借钱买了一头便宜的黑灰色小毛驴帮着拉,买来后才发现它一只眼已经看不清了。每天拉车送水,都由老牛牵着给它引路,天长地久,他和毛驴间建立起一种默契,上坡时用手重拍它一下,它就使劲往上拉,轻轻拍它一下,它又会放松下来。它常常磨蹭老牛的身上,在老牛的心灵里,毛驴就是他的伙伴。河坡这段路虽不长,但对拉车的人来说没有小毛驴就觉着不短。那时天水桥桥西下边府河之水,中间比较深有1米5左右,河边水较浅,水清澈见底,用木桶从河中取水满不了,总是多半桶水且水是混浊的,往水车上灌又费时费力。后经几个卖水的商量,在河边放一块长条石,下边挖一米深的长坑,这样就解决了用桶舀水不满和混浊的问题,再往水车装水方便多了。

老牛在南大街送水时间较长,老人、小孩都认识他,所以人们都称呼他“老牛”,从来没叫过他“送水的”。老牛给各家各户送水都是恭恭敬敬地忠实于一个“诚”字。他送的水都保持桶满,入户时怕桶洒水,不用扁担挑,都是手拎水桶 直接倒入每家水缸。有时下午有的户送一次不够用,要他再送一次,他都照送,过年过节他都没回过家。他说过年过节家家户户用水多,没人送水断了档可对不起人。他的职业精神,用现在的话说是为顾客提供优质服务,送来的是“诚”。

现在,送水人使用的水桶和拉水车,虽已退出历史舞台,可它依旧是历史的见证,记录着社会发展的沧桑巨变和当时送水人的故事。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环境的变化、高耸楼宇的增加,加剧了水资源的短缺,致使如今的府河曾一度断流为排污泄洪的干渠。后来府河治污工程连续多年被市政府列入市民办实事工程,从西部山区引水入府河,现在府河和她的儿女渴望水清鱼游的梦想,终于美梦成真了。鉴往知来,缺水的事实让我改变了以前认为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观念,知道了“关爱水资源,就是关爱自己”,如果每家每人不从现在养成节水习惯,试想未来我们还能喝上什么样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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