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石子:梦境

作者: 放逐的leon2013年02月19日情感文章

几年前在南方,一个人,闲暇时曾想写一则较长的故事,于是写着写着,写的很痛苦,情节,矛盾,人物,背景交织在一起,仿佛给自己织一张无形的网,越陷越深,无法自拔。那时感情也岌岌可危,有一天,我告诉自己,如果还如此,那么我和她的距离将不是一千公里,而是两个无法沟通的世界。

同屋给了我一支烟,在阳台上,我俩默默的抽完,天色暗淡,墨色浓重的云层低低的压下来,夏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闵行南部低矮的楼房顶一层一层,像海浪推行到远方。扔了烟头,我回头问他,你能看到最远处是什么吗?他摇了摇头。我说,我也看不到,我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没有再写下去,夏天过后,我去了北方。

很多时候我常常会陷入遗留的构想中,想象一个个片段,很快忘却,然后又是新的片段,偶尔将之写下短小的文字,自构成文。可我知道,年龄增长,生活婆娑,我再无法回到过去,那故事注定支零破碎,是偶尔闪烁的石子,扔在记忆冥想的海边。

一颗石子说:

昨夜梦到她,很久很久未见了,她似乎都没有变过。还是老样子,淡红色大朵碎花连衣裙,白色内衣,裹着还未发育完全的胸脯,瘦弱的身材,锁骨清晰,细长的手臂垂下,裙摆下,红褐色的伤痕依旧附着在小腿的肌肤上,永远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虽然在恢复,越来越淡,可在我的视线里好像越发鲜明,目光触及,仿若轻抚。

她着白色短袜,褐色的平底皮鞋。谁也没有主动牵手,这个时候牵她的手会是什么感觉,我会不会感到罪恶和愧疚?我始终不会表达自己,即使在另一个世界,唯有沉默相对。

她带着我坐上地铁,坐上巴士,在莫名的城市,驶过一站又一站。记得有一次从学校送她回家,说好只送到公车站,却继续走着,送着,也经过一个一个站台,看着一辆一辆庞大的公车呼哧而过,傍晚时分来到了她家门口,她要我进去,我说不,我该走了,晚上给你电话。很多年后我想明白了,人生孤独,自己做了她生命中这段时光的伴者,对她对我,也该是件宽慰的事。

路途中她说了许多话,我不太记得了,只是她银铃般的笑声依旧清晰萦绕。来到了山顶,远眺连绵的城市楼宇,天色渐渐阴霾。那是夏日山顶的风,吹拂她细软的发丝,海藻般的浓密,眉宇黑秀。我帮她整理头发,她自然地拉起我的手,手心湿润温和,像南方的天气。这一刻我问自己,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个声音从暗处升起,这里没有对与错,没有黑与白,没有理性和感性,没有规则和约束,此时此地,无思亦无欲。

良久,风也安静了,她便放开手,向前迈出,走到山崖边。白皙的脖颈下,蝴蝶骨的轮廓轻微颤动。

她说,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这算是个仪式吗?…又何必呢。我说。

她说,你什么都没有变。

没有改变的是你。你看,我胖了许多,眼角深刻的皱纹。我苦笑。对着镜子剃胡须时,我常常看着里面的那个人茫然无措,不喜欢,可也算不上讨厌,原来对自己的改变早已木然。

上一次你来,我觉得你走后,再也不会见到你,我曾有过刻骨的痛苦想同你说,你并不知道。而现在,更多的是释然吧,可我却不想告诉你了。

她说,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

所以,我是在离开你,不是吗,她笑了笑说,你想说,或不想说的,我都感受的到。那时你将我的照片放在枕边,夹在笔记本里,从此我也被你深锁在幽暗的记忆深海里,你每每在暗夜召唤,我只好忍受,忍受你的谴责、乞求、诉说、质问、自责。我曾一度失望,你记忆的力量汹涌如海底的暗流。许多年过去了,有一天,我听到低声的哭泣,于是看到泛蓝的光,两条白色的鲸鱼游弋,远去。那一刻我的意识再度分明,是我喜欢过的男孩长大了,他懂得了释怀,学会了理解和宽容,给我们彼此解脱和自由。我于是等待,等待上升,在那一天,浮出水面,你知道吗,我自由时,却越发爱你。

那一天…

那一天,你写下我。就像解开一个远古的魔咒,我将化为一缕青沙归去,你也释然。

下一次再见又会是什么时候?

很遥远,我们彼此在告别,但不是永别。我是你深埋的意象。

我很想打个电话给她,如果信号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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