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爱

城市越大，爱越小。

我换过四本暂住证，可能叫出名字的邻居却没有一个。每一个上班族的背后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出租屋，我们统一称之为“租客”。我常常不知道隔壁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又是什么时候搬来的。只是某一次打开房门的时候遇上了新面孔，才揣测隔壁房间又换了主人。下班后，掏出一串冰冷的钥匙，然后转身就将外界拒之门外，也包括彼此想要了解的心。

前年，我带着奶奶来到杭州，带她见见她以为之外的世界。来到我住的出租屋，我张罗着做上一桌子的饭菜，为迎接奶奶的到来。就在最后一道菜将起锅的时候，我说：“哎呀，没盐了。让我哥赶紧下楼买几包回来。”然后奶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端着一空碗敲开了邻居的门，想要借盐。她是不会讲普通话的，但盐这一发音跟客家话几乎是相同。外加奶奶手端空碗的姿势，猜明来历是很简单的。我立马像警察一样追了出去。又是不好意思地向邻居解释，又是拉着奶奶往回走。尽管那场合很尴尬，但邻居还是倒了一堆小山般的盐给奶奶。回到家后，我跟奶奶说：这是在城里，不是我们乡下。不是你家杀猪了，切一块给人，不是你端着一碗白米饭可以转遍大半个塘背村找配菜、拉家常……”奶奶像知错的小孩一样表示无知。可在我继续炒菜的刹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更像是被一种讽刺深深地扎进心里。小时候家人常教育我要邻里和睦，互帮互助，可现在我却教育奶奶的不是。就像父母亲对你百般呵护，有一天你血淋淋的站在他们面前说：这才是现代人的价值观。

租客是没有感情的，也许只有在广场舞上人们才能找回一些最初的淳朴。

在奶奶借盐以后，我渐渐变得固执，我总想试图打破这种规则。我喜欢把们敞开，让自己处于雷达状态，会主动帮助邻居，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聊几句闲话。前不久又搬来一对年轻小夫妇，下班后我急匆匆收起了打过几滴雨水的衣服。我看隔壁是黑暗的，没有灯，没有一丝声音。我顺手也收起了他们的衣服。不久，从楼道传来急促的爬楼声。“砰”，门开了。看到自己的衣服安然于楼沿下，她对老公说：“奇怪了，明明在外面晾着的怎么收到里面来了。还好没有淋湿，不然白洗不说还没衣服换了。”我心里再暗暗高兴，直到邻居走进房间问是不是我帮忙的。我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嗯，是的。不用客气，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好的。我不收，房东也会上来收的！”她一脸内容的表情，像是心里某块潮湿阴暗的地方忽然被刺目的阳光照得短暂的眩晕。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下雨了，我又出门在外的，家的衣服会淋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