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川南凹老槐树

作者: 唐云岗2016年10月14日情感文章

铜川老市区南的塬叫南塬,南塬上一个临沟的村庄叫南凹。作家和谷的家在南凹村一条窄巷子里。

和谷是我敬重的文学兄长,我的拙作《城市在远方》面世后,他以读书笔记形式进行评介。他回老家居住后,我便很想去南凹拜访他。去年暮春时节,和谷来铜川新区访友,邀我共进午餐。饭毕,朋友们相约送他回南凹,我便有了第一次南凹之行。

推开门,一绺通往屋门的小径把院子分成了两部分,左边是一座形似麦草垛的亭子,右边是一块梳理得井井有条的菜园。园子里一片葳蕤,似乎正在酝酿着又一个丰收。左右环顾,院子仿佛乡村的一个缩影,让人很是赏心悦目。进了屋子,中间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右边是卧室,用青砖垒成的炕上撑着一顶颇似农民种菜搭的塑料棚的蚊帐。左边是和谷工作室,走进去,扑进眼帘的是临壁一排高到屋顶的书架,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种书。书架前摆了一张大桌,桌上除摊开的宣纸、墨盒外,便是笔筒里森林般的毛笔。这是和谷写字、作画的地方。窗下又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稿纸、书籍。这便是他写作的地方。身处这书、笔、纸的氛围中,闻着了淡淡的墨香味。

其他人走后,和谷说咱们去老宅吧。我自然乐意前往。

出了村,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逶迤向塬下走去。阳光艳艳地撒满山坡,麦子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着,泛出幽幽的绿光。麦田后面刀削般的土崖下,废弃了的窑洞似乎在静静地回忆着已经流逝了的温馨。和谷感叹道,过去穷,人都住在半坡,主要是好打窑,还不占地。后来好过了,都搬到了塬上,住起了平房,年轻人已经无法想象过去的日子了!

转过一个弯,一棵参天大在微风中似乎在向我们点头示意。这是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树冠如云,树叶碧绿,枝干遒劲,仿佛平地上突兀起的一座大山。站在树下,和谷兴致勃勃,说这是他家老宅前的大树,过去南凹的标志呢!我的眼睛穿过一片平地,落在几孔几乎坍塌的窑洞上,思绪蒙太奇般地在头脑里闪现着:大树下,少年和谷正在和小伙伴们追逐、嬉戏。大树下,品尝过生活酸甜苦辣的青年和谷极目向塬下望去。要离开南凹了,和谷回过头深情地看了一眼大树。若干年后,头发斑白的和谷又回到了大树下……我的目光注视着和谷,心里似乎悟到了点什么。

年前,我有事又去了一次南凹,不想却吃了个闭门羹。正踌躇不定,门“咣”地一声打开了,我一看,开门的正是和谷。见是我,和谷不好意思地说,睡得晚,起来迟了。进了屋子,仿佛走进了冰窟,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我不解地问,咋连火都不生?和谷说,昨晚写文章,忘了添煤,炉子也不知什么时候灭了。我望了一眼疲惫得近乎于憔悴的和谷,回想起两年来他连续在《人民日报》《散文》《深圳特区报》等报刊上发表的一系列叙写归乡的优美散文,一时不觉为自己过去的疑虑感到脸红了。

今年春天,陈长吟、邢小利、夏坚德等一批省散文学会的朋友邀我去看望和谷,和谷以及家人、乡邻热情地接待了我们。酒足饭饱后,和谷又带领我们参观老宅。来到老槐树下,大树蓊蓊郁郁,苍翠欲滴,威风凛凛。和谷说,这几年有人多次想以高价买走大树,说是让树也来个农转非,到城里去享福,我说啥都不卖,想想,离开了南凹,离开了这一块土地,大树还能这样生机勃勃地活着吗?

一缕春风轻轻拂过,撩动了和谷的华发。我看一眼和谷,又看一眼老槐树,不知怎么着竟觉得和谷也是一棵树,一棵生长在南凹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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