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黄鼠

黄鼠是田鼠的一种，全身黄褐色，尾巴蓬松像松鼠，流线型的头部颇有点动车组机车头的样子，非常机灵通人性，但是蹿得快，很难捕捉到，所以捉黄鼠、玩黄鼠的都是较大的男孩子和青年。他们大多拿铁链子系在黄鼠脖子上防止逃跑，平时将它放在瓦罐儿或装在衣兜里，玩时拿出来，用一细棍轻轻地敲它的尾巴，并叫声“桩儿”，小家伙便抬起两只前爪，用后腿直立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主人。我小时候又瘦又小，根本没有逮黄鼠的本领，因此从来没有玩过黄鼠，常常凑在别的大男孩中间看人家玩，跟着别人瞎起哄。

我只去逮过一次黄鼠，而且是跟着村里的梆子哥去的。梆子哥姓朱，比我年长四五岁。那天他很高兴，竟然同意带我们几个年纪小的一起去，这才让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目睹了逮黄鼠的全过程。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我家所在的雁塔区曲江池村虽然属于西安市近郊农村，但大田里还是很荒凉，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坟堆，有的甚至是成片的家族墓地。坟堆为黄鼠的生存提供了条件，因此逮黄鼠大多在坟地里。路上梆子哥给我们讲了几种逮黄鼠的方法：一是用水灌，将其逼出窝，再逮住；二是在地里追赶，这办法虽然笨，也很费力气，但却能够逮到小黄鼠，容易训练；三是下滚弹，在泥巴里掺上麦草，做一个垒球大小的泥球，拿一根细棍儿支在黄鼠洞口，一头拴上绳子，人躲在坟堆后面监视着，待黄鼠出窝后拉动绳子，泥球就会堵住洞口。黄鼠有个规律，见自己的洞被堵，不立即逃开，而是拼命地拱泥球，想拱开钻进洞里，因此很容易被逮住。逮黄鼠的最好时机是夏历的六月六前后，因为“六月六黄鼠搬家”，届时当年出生的小黄鼠刚刚能够独立生活，老黄鼠要将其赶出窝自谋生路，因此经常会见到一边是老黄鼠在窝门口咬着将小黄鼠往外赶，一边是小黄鼠不愿意出去，拼命往窝里钻。这时候逮小黄鼠比较省力气，即便小黄鼠跑开了，只要耐心追一阵子就能逮着。

那天梆子哥带我们去逮黄鼠，用的是灌水的办法。大热的天几个人抬着一个装满井水的大木桶，跟着梆子哥在各个坟地里跑着找黄鼠窝。找到以后，梆子哥先在洞口垫一把草，再往里灌水，一会儿工夫，就见三四个小黄鼠艰难地从泥水中爬了出来。因为梆子哥事先已经给我们打过招呼，所以小黄鼠一露头，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一个个被稳稳地逮个正着，没有一个漏网。因为我胆子小怕被黄鼠咬着，那天没敢动手，也没敢要一只，仅仅用手在一只小黄鼠身上摸了几下。

现如今农田的不断减少和大量农药的使用，已经很难见到黄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