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老电影

作者: 龙腾2017年07月13日来源: 贵州民族报情感文章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电影,我们六十年代生人,所谓的老电影泛指七十年代看过的电影吧。

儿时的电影都是露场的,一年有个四五场的光景。电影队进村后,先知的孩子们就满村大街小港呼喊:“今晚看电影啦,今晚看电影啦!”,那个雀兴不亚于过年。于是,家家户户就忙做晚饭,初星未露就见小孩们扛着自家板凳涌向学校操场了,去早的都想在放映机桌旁争个位,抢占有利地形。迟的就一圈一圈的向外围。放映前,公社革委会的领导要开个短会,发言完了放映员就宣布当晚放映的片名,此刻听得整个场地人群如闷雷般轰的一声,表示即将放影。

我最初看的电影是《打击侵略者》,解放军千军万马的行军气势与进攻时振动的炮声至今记忆犹新,后来看过的《英雄儿女》《车轮滚滚》也是过目不忘,这都与我们这些顽童爱看战争片的缘故吧,时每一次县里的电影队进场,我们最先问的一句话是“打仗的吗?”,如果中间有个气嘟嘟的家伙扯着嗓子高声大气的囔,“今晚放黑摸摸的战斗”,我们就知道这是故事片了。

在乡间的孩子,看过了电影就学电影,总是看的少学的多。放学或假期上坡砍柴、放牛大伙儿就拢在一堆有模有样地背着电影台词,看谁记得多学得像。这还不算,最尽兴是学电影角色分帮派,扮敌人与解放军,用纸折的手枪、木杆儿自修的“三八枪”“红缨”杆,满村寨地打“港战”,这可算是小战斗了,大的“战争”扩大到一个生产队与一个生产队,或是上村与下寨娃儿的“派仗”,这个对阵随季节更迭武器不断更新与升级。春天花开时节,家乡的棕也串串地挂着金黄的综果,这果儿绝对是港战的首先武器,娃儿们爬上树掰一枝下来,衣袋就鼓鼓地扎满了“枪弹”,这种弹儿掷向对方砸哪都只是灼痛,不伤人。到入夏水涨,竹正发青时却又是“水仗”与“木姜子仗”了。文革年代娃儿们在学校学不得几颗字,但制造“战争武器”却是肖尖了脑袋,先说“木姜子”枪吧,这种枪儿,一横一竖,竖的是弹夹,可把青果姜子儿装满,横是枪杆,用根竹筷做活塞,一拉一推就能“叭”的一声射出一个颗姜子儿,有声有势,可连发,是娃儿们最喜用的“冲锋枪”。每每起战,一方带头的娃子总爱撑着腰大挥手势学《地道战》的高传宝下达命令“各小组注意,你们各自为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许放空枪”,港战就开始上演。

乡里山上满长一种野生竹叫雷公竹,拇指搬大,是制“水枪”的好料儿,有的娃子甚至到更远的他乡砍来慈竹,用超长的竹节制“水炮”,如双方在溪两边对阵,“水枪”遇到“水炮”只能退守三尺,但“战争年代”不缺“英雄”,战激了,弱方总有一两个蛮着劲儿把“竹枪”吸了一筒水提着裤档边冲锋边学《英雄儿女》的王诚高呼:“我是王诚,我是王诚,向我开炮!”冒着“枪林弹雨”向溪对边一个劲儿傻冲,对阵下来,“水炮”的射程与威力总是让弱势的一方淋个湿透。

红色年代,一看三遍的《上甘领》《地雷战》《柳堡的故事》《三进山城》等黑白老电影,让我们孩子心目中只有了“好人与坏人”的正反标杆。于是乎,分派对战的时候,带头的娃子就按谁像电影里的谁来分配角色。但孩子们人人都想演好角色,最好当解放军,有时吵吵嚷嚷分不下来,战争就无法开打。没法了,带头的娃儿就说,没电影演了,大家就学连环画里的邱少云吧。然后到村后坡麦地边、浅草坡上,叫大伙儿学着野战军编个草帽戴上,在草丛里埋伏等待敌人放“燃烧弹”。埋伏待定,娃子王从山下点火,紧跟伏进草丛,看看谁是真正的邱少云。你还别说,顷会儿着了火苗的娃子真是个个不动,坳黑的脸蛋被两边火苗烤得通红,两眼熏得真冒眼泪,呛了也憋着不咳,个个都是屎螃牛支桌子——硬撑。直到有个娃儿倏然高呼,“麦子着火了,火烧麦地啦!”,大伙才从埋伏的阵地里跳跃起来,直冲麦地救火,火是熄了,娃子们被熏黑的脸蛋上或多或少糊了一些眉毛,但那绝对不是演邱少云的结果,全是救了麦地的伤痕。

儿时的电影过去了,在乡间看得最多也只能看得到的那些黑白片老战争片,现在留与我们的只是回忆不尽的美好记忆。坦诚地说,《红日》《柳堡的故事》等黑白片拍时我们还没出生,但这些露场电影、百唱不衰的老歌,父辈们看过,唱过,激动过,至我们一代,仍在唱着它,其立场鲜明的英雄形象,悠美的歌声,美好的爱情故事,对我们这一代的影响却是至深的,那是我们一代人的电影文化,其红色的电影与红色歌曲,是我们人生成长的启蒙老师,更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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