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面杖情结

2013年01月28日亲情文章

提到母亲,我有太多的话郁结在心头,只言片语恐难诉尽衷肠。今天暂把其它话题按下不表,只说说交织在母亲心中那段难解的面杖情结。

说到面杖,不能不提及母亲的身世。据父亲讲,我家世代为农,从父亲的爷爷到父亲这一代,全家男女老少豆大的字不识一个。父亲倒是读了近一年的书,可方正正的字他硬生生的读不上一个来。爷爷便琢磨着给父亲找个知书达理的媳妇,这样也能光耀门楣,没成想母亲比起父亲来是半斤和八两,把“丁”字推倒苦不知道怎样扶起来。

不识字不该是母亲的错,那年头,能留条性命在人世已是万幸,更别提读书识字了。据父亲说,外爷家也是一贫如洗,母亲和父亲结婚那年,母亲只背了一个包裹,坐着马车来到我家。母亲的包裹里,除了一套新衣服、一个印着大红鲤鱼的脸盆和一卷红头绳外,就是那根被母亲视为珍宝的擀面杖了。

母亲的那根面杖,是外婆送给母亲的。母亲在家排行老大,十三岁就在锅前灶后崭露头角。母亲结婚时,外婆不知处于什么缘故,把她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擀面杖作为嫁妆陪送给母亲。

可能是母亲领会了外婆的初衷,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和那根面杖一天都没分开过。是母亲在寄托对外婆的哀思,还是母亲勤劳的天性使然?我很难从母亲那忙碌的身影里找寻出答案。在我还是幼童时,清晨睁开双眼,身边早没了母亲的踪影,侧耳细听,隔壁的厨房里,定会传出母亲擀面烙馍的声音;在红霞满天、炊烟缭绕的傍晚,我玩耍得满头大汗,飞奔到母亲身边哭闹着觅食的时候,母亲总要放下手头的针线活,拉我站在她身边,拿出那根光滑的擀面杖,麻利地给我烙出香喷喷的油馍来;在我捣蛋调皮气得母亲拿我没辙时,母亲也会板着脸孔操起那根擀面杖佯装着要追打我……

后来我到外地读书,回家的次数愈来愈少,也少有机会吃到母亲的千层饼和手擀面。每每在异乡街头闻到那烤烙的千层饼的味道,我总是会怀念童年时从橱窗里嗅到的馍香味,也会勾起我对母亲深深的思念

现在我已在豫西南一偏远小城安居落户,多次想把父母亲接到身边共享天伦之乐,可父亲过惯了背日头过山的日子,总借口放不下家里的几亩良田,不愿到城里来住。母亲是两处割舍不下,但她不忍留父亲一人在家清苦,还是坚持要留在父亲身边缝缝补补,嘘寒问暖。

再有月余,我的孩子就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父母,老俩喜得满脸的皱纹都飞光了。父亲说城里物价高,坚持要把五谷杂粮菜蔬果品从家里托运过来;母亲说我工作太忙,担心一日三餐伙食跟不上,要来给我们当炊事员。看着父母亲那幸福劲儿,我全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没料到,母亲把那根擀面杖也带来了。第一天她就给我们做了可口的手擀面,并说以后不用再买馒头和面条了,一切要自己动手。母亲已是年近花甲之人,起早贪黑在锅前忙碌,几十年如一日,怎能不损伤身体!我和妻都力劝母亲说时代变了,想吃什么街上都有现成的,让她静下心来安享天年,可母亲执拗的很,硬是拿起擀杖要自力更生。

母亲的到来,又把我带回到童年时代。清晨醒来,总能嗅到那诱人的馍香,总能看到母亲那出出进进瘦小的身影。母亲头发班白,容颜沧桑,已难比当年。但母亲勤勉的天性没有变,母亲对子女的呵护没有变,她一如既往地恪守着母亲的职责,为这个家,为她的儿女快乐地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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