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的云

我时常看见云从西安南边秦岭山麓的天际上飘过头顶。夏天的云，通常浓厚，来得激烈，伴着狂风暴雨，也去得快。这之后，天空高朗，万里睛阔。秋天的云，在秦岭上总是轻柔淡远的，在不知不觉间，已浮向了远方。

云横秦岭，雪拥蓝关。没有云，秦岭在人们的想象中会失去它迷人神秘的部分。许多对于秦岭的记忆，都离不开云在其中的流动。我更多地将秦岭的云看作是心灵的慰藉，它们浮动在秦岭的山峦中间，给人一种安详之感。

秦岭山中的人家，总是在其周围环绕着吉祥的白云。清晨或是黄昏，农舍的炊烟升起，然后在山中慢慢散去，似乎云本生于这些山里的农家，把田舍当成自己的故乡。

七月天气，在西安雨过之后偶然能见到秦岭上空的彩云，瓦蓝透亮，还镶着金色的彩边，呈现只在顷刻之间。云过雨随，关中的农家视秦岭的云为祥瑞，许多时候，有经验的老农会依着锄头看云，来预估田地的收成。

到秦岭山中旅游的人们，有些知道在分水岭看云。许多时候，云汇聚到分水岭之上，然后才随着气流的变化，朝南还是向北移动。云在秦岭的分水岭之上最富于变化。它们似乎要在此展尽自己的风姿之后，才会飞向别的去处。有时，云将分水岭的山梁全部笼罩，会出现“山从人面起，云旁马背生”的景象。我们就有幸见到古人当年所看到的那一幕了。近些年，听说有人从秦岭北坡的东佛沟上去，在山顶的一片草甸上，躺着观云，想必这是极有趣的方式，只是在我还没有机会尝试，不知道其中究竟是怎样的浪漫。

赵望云先生画秦岭的云，用淡墨在山峰的顶端横扫，平和自然，不费一点力气。与南方的画家不同，长安的画家画云，不用线去勾勒，而是用侧锋来扫，以回锋带过。这样，云卷云舒，云起云落，都掌控在笔气的变化飞动当中，率意而灵动，不失秦岭之云变幻的特色。远看取势，近看取质。秦岭的山势，在长安画家的笔下是通过云来一带而过、一挥而成的。

云让我对山不断产生向往。这向往现在正浮动在秦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