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花水的花事

作者: 高亚平2016年05月22日散文随笔

里花水在西安西南方,距市中心十五六公里,南三环、西三环在此交会,原来应是一个村庄吧?但如今已没有了村庄的影子,不惟高楼矗立,道路笔直,就连车辆、行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在西安工作生活了三十多年,我从未听说过里花水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偌大的西安地区,有这么个地方。我第一次听说里花水,当在前年吧。这年的五月初,单位搬迁到此,我才得知有这么个地方,并在其后的日子里,逐渐地熟稔起来。里花水这个奇怪的名字究竟是怎么来的?它其中的含义是什么?有什么传说和故事?我先后问过好多人,都说不清楚。我也就只好糊里糊涂地在此工作着。好在这里比较僻远,还未完全跟上城市化进程的脚步,人少,街宽,路边的绿化又好,上下班无事,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吹着不同季节的风,看着植物的变化,连心也觉得宁静了许多。尤其可喜者,这里的植物,你方开罢我登场,好像一年四季,都在开着花,花事繁盛,让人感觉是生活在花海里。

里花水的植物很多,人工的,野生的,少说也在二三十种。这些植物,有的开花,有的不开花。单说开花的植物。

大多数植物,应该都在春天里开花,而最早开放的,应是迎春吧。里花水地区迎春不多,零星的迎春多分布在一些单位的院落里;南三环的绿化带中,似乎也有一点,但就是这些有限的迎春,花开时节,金黄灿烂,还是让人的眼睛一亮。迎春在二月开放,花季很短,还没有咋看,就谢了。到了三月份,就热闹了,各种花儿次第绽放,争奇斗艳。玉兰算是较早踏着春风的足迹绽开的,白色的玉兰花,如一只只洁白的鸽子,煽动着翅膀,“扑棱棱——”在蓝天下翱翔。它刚刚飞翔累了,要歇息一下了,广玉兰就上场了。广玉兰的花有些近似于粉红色的郁金香,在春风里招摇起来,样子也很迷人。和玉兰同时节开花的还有红叶李,红叶李花极碎,粉粉的,没什么看头,不过一排同时开,花便有些像海洋,那阵势也很壮观。接着有金黄的连翘,有白色的梨花,有胭脂色的桃花,暗红色的碧桃花,它们也在此时开放。

好像是一夜间的事儿,紫荆还带着去岁的刀形果实,就大剌剌地怒放了。紫红的花朵,挨挨挤挤的,开满了铁色的无叶的枝丫,把周围的天空都照亮了。丁香和刺玫,也是在这一时段开放的。丁香花大放时宛然一梦,白的,紫的,碎碎的,一团一团的,浮在鲜嫩的绿叶间,香气浓郁得能让人背过气去。不过,若在月明之夕,隔着一段距离,又恰好有微风吹过,丁香的浓香得以稀释,呼吸一下,那种香味,还是很醉人的。我总觉得丁香花香得有些过分。我不知道戴望舒当年写《雨巷》时,何以会写出,“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难道他不嫌丁香花有些浓腻?也许江南多雨,早已把丁香的香气过滤掉了一些吧?刺玫花鲜艳无比,它们都是一朵一朵的,如酒盅般大小,虽也伴着绿叶开,但刺玫花好像是一个个羞涩的姑娘,多藏在绿叶下,半遮半掩,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令人爱怜。三月底四月初,最值得一记的是樱花。里花水的樱花树很多,锦业路上,锦业一路、二路上,多植有樱花树,花发时节,粉红色的樱花灿烂如霞,行走其下,抬眼一望,美艳得叫人喘不过气。人言西安城里赏樱要去青龙寺,或去交大校园,我则以为那里人比樱花多,在里花水赏樱,其实也不赖呢。

春天里,里花水的地面上,野花也很多,碎米粒状的白色的荠菜花;金黄色的,如一个微缩葵花的蒲公英花;蓝色的如宝石般的巧合蛋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都让我迷醉。它们让我想起远方的故乡,想起春天原野上的风,想起蔚蓝色天宇下的风筝,以及许多的人和事。“春到溪头荠菜花”,故乡的田野上,这个季节,也该开满荠菜花了吧?孩童们的柳笛也该吹响了吧?

夏秋时节的里花水,花事虽不似春日里繁盛,但也没有完全沉寂下来。这里的路边,多月季,多木槿,多紫薇,多韭叶兰,多牵牛花,偶尔,还能见到合欢的影子。花是开开谢谢的,但一直不断;色彩也繁富,红的,粉的;蓝的,紫的,让人目光总不闲着。这里面,还要数紫薇开花时间最长,也最好看。紫薇又叫不耐痒树,据《曲洧旧闻》记载:“其花夏开,秋犹不落,世呼百日红。”此言不虚,我去岁十月底,就曾在锦业路上看到,有紫薇花俏于枝头,尽管已是凉风嗖嗖,但花红仍一如火焰。

到了冬天,里花水唯一可赏者,便只有梅花了。这里的梅花属于腊梅,不多,我仅见过四五树。在冷凝的空气里,腊梅无声地开着,黄色的花瓣,紫色的蕊,幽幽的香气,让人的心里觉得暖暖的。梅花是高洁的,历朝历代诗人多有赞咏者,但也有揶揄的。记不清是在哪一本书里,曾读过一首写梅花的诗:“红帽哼呀绿帽啊,风流太守看梅花。梅花忽然开言道,小的梅花接老爷。”梅花一下子变得那么的势利,那么的下贱,让人忍俊不禁,简直是和梅花开了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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