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夜

作者: 郑金侠2016年10月22日散文随笔

进入关山草原的时候,已是暮色初上。氤氲的水汽在暮色笼罩下,给草原平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悠闲地徜徉在草原上的一群群马羊牛们,像一幅油画般赫然纸上。在这些生灵们脖颈上的铃铛慢悠悠的丁当声中,夜色像一片幕帐将一切慢慢地笼罩。这时,月亮从山后边徐徐升起,给重重叠叠、蜿蜒起伏的山峦、草原还有迟归的生灵们涂上了一层墨色,看上去肃穆庄严而又古朴冷峻。

此时,草原上好客的主人们在搭起的蒙古包内做好了丰盛的晚餐,帐篷外的空地上也燃起了篝火,一旁还有架在木炭上正在烹制的烤全羊。大家早已按捺不住篝火的引诱与烤全羊的香味,纷纷走出蒙古包围在了火堆旁,因为傍晚的草原上湿气很重,凉意袭来,似乎已然由酷暑进入深秋时节。未加衣的朋友抱着胳膊,牙缝里咝咝地吸着气,但吸进去的还是凉气,于是大家闪亮着眸子互相说着,真凉啊!于是,围在一起取暖,篝火照亮了每个人快乐的眸子与笑脸,大家伙顾不上香喷喷的烤全羊与啤酒的飨用,在主人家小伙子娴熟的舞步带领下,围着火堆跳起了不太熟练的锅庄舞。此情此景让人感觉像是回到了童年:元宵节的晚上,是我们小伙伴们一年最后一次游灯,所以一直到很晚也不愿回家。直到大人们喊着拽着我们回家的时候,我们每个人把自己的灯笼放到一起,让蜡烛燃尽,将灯笼点着。然后我们围着火堆,跳啊闹啊,直到灯笼在火堆中灰飞烟灭,最后才会相继恋恋不舍地离去。那样的仪式似乎是当时的我们对新年的期许与对往年的告别,是一种因年幼无法表达的欢畅与伤感

篝火在风力的作用下愈烧愈旺。随之,大家的舞步也渐渐地熟练起来,场面上的气氛更为热烈。这时,队伍里又加进来几位热情大方的主人家的姑娘,她们能歌善舞,明眸善睐,唱着“我和草原有个约会”“我从草原来”,载歌载舞地来到我们中间,伴着小伙子们阵阵尖锐的口哨声,在草原午夜习习的凉风中,大家的热情空前高涨。虽是来自不同的县域,但相互之间没有芥蒂,没有陌路的生涩,真的像是五湖四海的朋友来相聚,相聚在美丽的草原,抛却了俗世的纷纷扰扰和现实的骨感冷峻,似乎找到了我们共同的家。因为生活,因为工作,家园感与归属感已经从心头日渐零落,草原之夜的静谧、美好使大家终日疲倦与悬浮的心找到了回归的感觉,似乎外界的喧嚣终于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尘埃落定了。直到眼前的篝火燃尽,哔哔啵啵的木柴爆裂过后剩下余烬,大家在相见甚欢的歌声中相互道别。曲尽人散,留下灰烬与夜色,还有草原上生息的一切生灵们。在夜幕下它们是否也闭上了星星般的眼睛,或者我们夜宿草原所享有的静夜是那些生灵们不眠的白天?踩着脚下高山草甸的水草,还有偶尔从身边掠过的飞虫,回到主人为我们准备好的蒙古包。草原的夜安静极了,伴随着耳边的天籁之音,尘世的喧嚣与世事的纷繁仿若陈年往事。静夜清水一般洗涤着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用想,生活似乎就在别处。

梦中,我骑着一匹健壮的白马驰骋在关山草原,在马儿飞速的奔跑中路过一片开满鲜花的水草地,马儿停下了它的脚步,与我商量好似的也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而驻足四望。在它低头喝水的时候,我采摘到了一朵鲜红的芍药,我把花插在马儿的头上,特别的漂亮。然后我告诉它我要去远方,要去我梦中的伊甸园,马儿领会了我的心意,撒开腿让我再次在云中穿梭,我看见了触手可及的鸟儿与白云,伸出手去,云就在我的掌心。这时,一只仙鹤衔来了一朵灵芝轻轻地放在我的掌上,我这是在哪啊?是去西天取经么?骑的是白龙马吧?我幸福地走在去西天的路上,没有妖魔鬼怪,也没有山高路长,我的取经路就是我的伊甸园。又一阵铃铛的丁当声打破了我的美梦,那是一夜未归的生灵们早起的脚步伴着丁当的铃声。睁眼已是清晨,明媚的阳光照进了蒙古包,梦还残留枕边,风却真实地吹醒了我惺忪的睡眼。关山草原,就是我梦中的伊甸园,还有那片水草丰美的绿草地。这是一处能够和梦想与童年相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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